最开始之所以很想要和这个男生在一起,只是因为南月遥恍然间觉得他好像她的师弟。
南月遥是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的。
她很自私,和他在一起就只是为了填充自己的负罪感,但是现在她已经开始更理智的考虑到一些现实问题。
她开始看见他最真实的样子,想要让这个少年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一个正常的校园生活。
但上次被刘淮尔约出去见面的事情,直到现在也仍然像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口。
刘淮尔是盛桐的老师,那个男人亲口说了会让他的这位学生在学校里面很不好过。
南月遥当时对他的威胁并不在意,但当她那天离开餐厅,却后知后觉的又去到了第一次和盛桐相遇的那家咖啡馆。
她点了杯咖啡,在里面静静地坐了很久,想的都是跟盛桐有关的事情。
她推翻重来了很多次,开始为他重新规划未来。
南月遥想,应该去和盛桐的家长说这件事情让他转学,否则盛桐后续一年半的校园生活可能过得很辛苦。
可她也想到了,最后绝对是刘淮尔这位老师的说法占上风,到时候盛桐的家长依然会要求她和他分开。
她又想,也许她可以背着他的父母家人和他私下里继续见面,表面分手,实际上却暗度陈仓。
但做出这种事情,很可能会导致盛桐跟他的父母关系越来越不好,一旦被发现,甚至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一年多以后的那场高考。
南月遥的心再一次沉了下来。
她抬手按住了小男朋友贴在她脸颊上面的手,清晰得感知到他手背清薄皮肤下绷起的骨节。
“我没有想要找其他的人来替代你,只是想等你念大学再继续这段感情……。”
南月遥说着,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眼睛:“前段时间刘淮尔来找过我,他手里有偷拍我们俩的视频,他说他会让别人都知道是你破坏了他和nv朋友的感情,到时候你在学校的生活会不太好过……”
“姐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和我分开的吗?”
“嗯,你能理解我吗?”
他像是听进去了,可是却迟迟都没有给她回应,南月遥克制不住地r0u起了他的手,指尖也不可避免地0到了少年的指尖,皮肤感觉到了微妙的触感变化。
她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定睛一看,只见那上面有一道红肿的划痕。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割伤了?”她看到已经有些绽开的皮r0u就心疼,抬手撑着沙发想要爬起来去拿药箱给他处理伤口,但身后的人直接抬手就g住了她的腰,往下一带就让她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有人在我的课桌里放刀片,不小心碰到了。”南盛桐也没有再去对她刻意隐藏这件事情。
“谁做的!”南月遥的脑子里顿时涌起了愤怒,她握他手指的力气都增大了不少。
南盛桐将她流露出来的心疼情绪都收进了眼底,垂眸淡淡道:“我想大概是刘老师。”
“……盛桐。”她的呼x1变得有些不顺畅,最后很艰难地对他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
“不痛的,姐姐。”南盛桐在她的颈窝里找了一个最有安全感的位置,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说话声音有点闷,“为姐姐受伤是我的荣幸。”
“……”可他却并不知道,这对南月遥来说真的过于沉重了。
她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在此刻却突然落地了,南月遥明白她该如何去处理这段感情了,她只是下不去决心。
那个时候的她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让师弟走上了绝路。
这次她不能再那样做了。
“好了,起来去洗洗,我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
现实生活里其实很难说断就把一段感情给断g净,除非根本就没有感情。
所以即便南月遥知道继续和他谈下去对他很不好,想要和他暂时先分手,她却也没办法真的和他彻底断掉联系。
她开始去忙于工作忽视他,她也不再主动出现在他的学校附近,她不给任何人能够攻讦他的机会。
她的变化南盛桐也全部都看在眼里。
但是南盛桐除了有些不开心,并没有其他的改变。
他继续给她发那些很少收到回复的信息、继续一头热的喜欢他的姐姐。
只要她不是腻了他、又想要抛弃他,其他的任何事情他几乎都能够忍受。
南月遥开始渐渐发现,他有时候会去她的公司楼下等她,他会半夜待在她家附近的便利店外面。
冬天的气温在深夜往往都有零下几度,南月遥发现他的时候,只会愤怒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要他快回去。
可他的答案通常都很冷淡,他只是垂着薄薄的眼皮,用自己那双g净的漆黑se眼睛注视她发问,那你呢,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我发的信息了?
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每次都是她最后先妥协了,因为南月遥对他根本就狠不下心,所以她每次都只会厌恶她自己。
当初违背道德底线做出了这种事情,她让他不停受伤,明明是心疼他才想离开,可是他一句不同意,她就根本走不了。
南月遥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他放在油锅上反复的煎,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局面稍微好转一点。
而南月遥的那些挣扎,其实南盛桐全部都看在眼里。
他第一次被姐姐这么放在心里,他才知道原来她也会为了他彻夜难眠,她也会因为他的事情所以辗转得不到解脱。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t验,让他忍不住想要反复的去认真t验。
每一次亲眼看到她那些溃败和破防,他的身t都会浑身su麻发抖,心脏跳得让他受不了。
这种反应是和x快感完全不同的另一种t验,是来自恋人因他而产生的情绪变化带给他的极致快感。
她好关心他,她好在意他。
她明明都没有这么对他说过一句话,可他却能够自己无b清晰的从她的身上感觉到。
这是南盛桐来到这边后第一次隐约有了失控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而这间接影响到了那些w染物复制后化作的“人”。
原本那些“人”是不会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的,可是伪装出来样子总会被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给隐约察觉出来,他们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合理x和完整度,开始不停地杀人。
不能被人给认出来,不能被人给列为怀疑对象,所有惹事生非的人都需要被抹杀。
很多“人”开始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杀人、复制、同化,而那些最近被同化出来的“人”,也在被自己的人际圈质疑后直接展露原形,将对方吞噬复制,结束后发现周围原来还有大量目击者,于是又直接去把看到过的所有人都化为同类。
系统在每个阶段都会给他提示,这条世界线已经被他高度w染了。
但南盛桐并不喜欢“w染”这个形容词,所有人明明都还活着,这个世界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
只要他想,这个世界这一刻的模样几乎可以永久持续下去。
世界像是地下的暗涌,又像是末日的前夕。
南盛桐过十七岁生日的那天,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长相和他完全不同的他自己。
他坐在教室里,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悬挂着的时钟。
今天是假期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就陆陆续续放学了。
他在等着姐姐来找他。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应该是会过来和他见面的,南盛桐对自己姐姐已经完全拿捏明白了。
可是,本该是这样的。
……
他感觉不到南月遥的气息了。
他的预感伴随着某条马路上突然发生的一起大型连环车祸,一同被反馈到了他的眼前。
南盛桐忽然产生了一gu巨大的不安。
交叉路口发生了一起大型车祸,起因是因为某辆货车的刹车突然失灵,不受控制的在车辆密集的立交桥路段冲了出去,导致桥上和桥下的车辆大量连环相撞。
现场非常混乱,而事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当南盛桐来到现场的时候,周围还有车辆油箱爆炸燃烧起来的火光。
他隔了一段距离,看到了南月遥搭在方向盘上面的一只手,上面有一块以前没见她戴过的nv款表,蓝宝石镜面上沾了她的鲜血。
有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铁片cha在她的后颈上,大动脉和颈椎都严重损毁,这是致命伤,让她当场si亡。
南盛桐站在原地,怔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围的人有些像是没有看见他,有些却在急躁的报警呼救。
众人的反应不一,他慢慢地走过去,伸出手打开车门,那扇变形的废铁在他手下像是没有重量的纸片,很轻松地就被掀开了。
南盛桐的头脑一阵晕眩,他看着眼前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又看了一眼她放在副驾驶已经掉落下去的生日礼物。
礼袋里的盒子在剧烈颠簸时被撞开了,里面是一块跟她手上腕表同款的男表……他确实有戴手表的习惯,因为他有割腕自残时留下的伤痕。
想到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还有姐姐的平行世界,南盛桐顿时感觉到了强烈的绝望。
他颤抖地解开她的安全带,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手上有黑se的w染物想融入她的身t里面。
可本t传来的反馈又告诉他,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他又制造出了一个他自己。
南盛桐闭上酸涩发涨的眼睛,感觉到陌生的温热yet从眼里流了出来。
w染物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般从他身上流出,裹住了那块手表,有些笨拙地拆开表扣,用姐姐给他的礼物替换掉了他手上原来的那块表。
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泪,南盛桐在朦胧的水雾间,看清了自己手腕上的表盘。
他忽然想起了系统曾经无数次重启世界线,想要杀si他。
他的天赋是跨越位面和空间,但系统已经熟练掌握了回溯时间的能力。
“系统。”
“我在。”
“把时间回溯到车祸发生前,我要救她。”
系统的响应速度很快:“很抱歉,您是高维生物,我无法g预与您有关的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南盛桐的眼睛红了,除了因为流泪而红之外,还多了一层愤怒。
“南月遥的世界线已经和南盛桐的世界线叠加了,如果需要我回溯时间,那么您就需要从这个位面彻底离开,因为我无法g预与您有关的时间。”
南盛桐几乎是有些不受控制了,他的手指因为用力绷紧而关节泛白,身t都在微微颤抖。
“我该怎么做?”
“您要结束南盛桐的这条生命,然后从这个位面离开,等您离开之后,我会重启这个位面,这样叠加的世界线就会被彻底关闭,然后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的话,她会是我的师姐吗?”
“这是重启,不是重生,我只是将两条世界线调整到最初始的状态……或许您可以理解为我将一部拍摄好的影片重新播放了一次。”
“那重启之后,她还是会在今天si,对吗?”
“您可以像过去的我一样,小范围去g预其他人的世界线,就像这个刹车失灵的司机,只要让他晚走半小时,和南月遥今天的出行时间错开,她就能够在这场车祸里活下来。”
“……我知道了。”
南盛桐心口那gu强烈的悲伤终于平息下来,可随之而来他的身上却多了一份难以散开的茫然。
他伸手将cha在南月遥身上的那块铁片拔了下来,然后对准了自己颈间的大动脉用力划开,鲜红的血ye瞬间喷涌了出来。
“一个人身后本该有无数个平行世界,充斥着生活中的各种意外,但总有一个世界她避过了那些意外,一直活到了寿终就寝。可是南月遥的可能x终结在了她成为植物人的那一年,她失去了属于她的所有可能x,现在想要纠正她的si亡结局,就像是开着车灯在黑夜中行驶在一片完全陌生的道路上,我们都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事情。”
系统在他的生命逐渐消亡的过程中,像是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对他如此说道:“您将来或许会有更多的方法,只是对于高维生物来说您还太年幼了,还需要无尽的时间去成长。”
此时,南盛桐的呼x1已经停止了,不能再给出回复。
而系统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