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蓝循着发信器反馈赶到现场时,这片空地的中央,只站着季怜一人。
“怜怜……?”
握着玉石手枪自二十多米开外想接近季怜的喻蓝,才往前迈了一步,就感觉空气中的氛围不对。
十分沉重。
像是充满了无形的“si”。
季怜的双手好像正攥着什么东西——从动作上看,像是攥住了一只无形的衣袖。
喻蓝皱了皱眉,觉察到情况不对,立刻从口袋里ch0u出特制的玉石眼镜戴上。
眼前的景象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仿佛一瞬从人间来到了无间地狱。
十四名恶魔被吊在结满蛛丝的半空中,神se呆滞,肢t看似健全,心脏处却都开了一道拳头大小的口子。
恶魔是没有血ye的。
只有灰黑se的粒子在恶魔的伤口处不断地外溢,将周围的空气一并染成难闻的铁锈气味。
一米九高挑个子的男人,刚刚还不存在于喻蓝的视野,此刻却在镜片下被看得一清二楚。他站在季怜身边,神se温和得一点都不像是惨案的始作俑者。
喻蓝一眼就瞥见了正中央吊着的夜枭。
这名刚晋升的s级追猎,像一只手无缚j之力的猎物,被丝线穿t分割,羽化的能力全然使不出来。就连脑袋上,也悬着一根线。
一整个小广场,就像蜘蛛的巢x,诡谲而恐怖。
“堇……他们还在吗?”季怜攥着堇的袖子,不安地发问。
她看不见远处的喻蓝,现在她的视野里,除了堇,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丝线,没有恶魔半si不活的尸t,没有夜枭惨烈扭曲的表情。
这些东西都被堇悬挂在了六米之外,以季怜为中心,结成了一个可怖的捕猎网,却唯独她见不着这地狱般的风采。
季怜在十分钟前明确看见了,一堆丝线自那个名为夜枭的恶魔身后袭来,将他捆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随后一眨眼,堇就从自己身边一阵风般凭空消失,十秒后,又带着难闻的铁锈味回到了她的身边。
季怜闻得出,那是恶魔的魔血气息。堇似乎在十秒之内完成了什么可怕的c作。她看不到。
“他们马上就不在了。”堇依旧笑得很温和,像是在询问她今天的晚餐要吃什么一样,淡定而平静。
“那你……你现在要……进食吗?”踌躇再三,季怜还是问了出口。
吞并十四名恶魔,如此庞大的魔力群,堇要是真全x1收进去,他的魔力大概还能再更上一层楼。
恶魔的法则就是如此,优胜劣汰,强者吞食弱者。
然而,堇却摇了摇头。
“他们的味道不好闻,吞一只,少说也得消化一周。这么多只一并x1收了……我还不想被怜怜讨厌。”
恶魔的身上大多会有各种各样灵魂的味道,捕食契约与吞并同类,都会让恶魔经历一个灵魂被短暂染se,与被迫t验对方记忆与经历的过程。
想到要吞这十四只魔,堇就有种被迫进食垃圾的感觉。吞完后指不定身上要多出什么气味。
怜怜那么喜欢他的白堇花t香,他才不要弄脏自己。
——所以全杀了就好。
季怜想从提包里ch0u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查看状况,却被堇压了下来。
“怜怜别看……好吗?我怕你做噩梦。”
“……”
“别让他们脏了你的眼睛,我马上就处理好。很快。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如此惨烈的炼狱风景,以季怜的x子,见上一眼大概得y霾上一整周。
季怜犹豫了一小会儿,听话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恶魔的处刑场,不看也罢。
在场的十三只恶魔,早已被放空了“血”。
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就只有正中央还能断断续续发出低鸣的夜枭。
感受到了其他人类的气息,他才勉强歪过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注视着喻蓝。
「啊……啊啊……啊。」
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sheny1n。
喻蓝知道,那是蜘蛛的丝线c纵使然。这样的情况,她遭遇过。
堇自然察觉到了喻蓝的到来,看在她一直没有主动攻击,才假装没有这个人存在于现场。
他ch0u掉了架在夜枭头顶的一根丝。
夺回了喉咙与大脑使用权的夜枭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哈哈……喻蓝……都是假的……原来我们都被……骗了……”
“……”
“蜘蛛的丝线……原来一直都能c纵同类……可这只魔……怎么可能会是……蜘蛛……”
——夜枭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喻蓝得出答案,被悬得奄奄一息的夜枭,被一枚丝线包裹着的玉石护身符贯穿了躯t。
“啊啊啊啊啊——!”
季怜听不到这只恶魔si前惨烈的叫声。
她只见堇从口袋里掏出被手帕包裹着的护身符,让凭空出现的丝线缠了去,随后,鼻腔中就闻见了更浓烈的铁锈味。
大抵是用她的护身符把那只s级恶魔彻底处决了。
那块护身符穿透了夜枭的身躯,将他残忍地以yyan眼的骨血制成的玉石彻底击溃。
夜枭与在场的十三只恶魔一同,化作齑粉般的黑雾,朝着无垢的晴空不断升腾,融入虚无。
喻蓝惊恐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像那一夜si去的陶莎一样,同样的处决方式。同样的……凶手。
——那个站在季怜身边表情平和的恶鬼,就是她si也不可能忘记的蜘蛛!
丝线散去,广场逐渐恢复了原样。
喻蓝毫不犹豫地举枪对准了始作俑者,扣动扳机。
那枚玉石子弹毫无意外地被消去后又迅速显形的丝线撕碎。
喻蓝还想再开第二枪,那男人却一眨眼从二十米开外的季怜身边闪现到了她跟前。
“……!”就像被人ch0u了帧一样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别阻拦我,刑警。”
见喻蓝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只开枪不讲理,堇也就毫不客气地在喻蓝的头顶束上了控制丝线。
「……」
盯着喻蓝这双被控制住了,却仍对他充满愤恨的双眼,堇还有些稀奇。
“堇,你还好吗?”季怜听话地在原地没有走动,但见堇忽然消失,还是疑惑地叫了一嗓子。
“怜怜会做我的魔儡,别再c无用的心。放你一马,别再跟过来。”
简单地对喻蓝做了交待,堇又迅速闪现回到了少nv身边。
季怜一手捏着录音耳机戴上,一手攥上了堇的衣袖:“没事吗?没有受伤吧?”
“没事,我们回家,怜怜。”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将喻蓝的出现瞒下的堇笑眯眯地牵起了季怜的手,准备带她回家。
身后被丝线控制的喻蓝,只要等他离开些许范围,就会恢复自由。
「怜怜……」
然而,被丝线压制的喻蓝,还是努力地呢喃出了这个发音。
季怜本来戴上耳机还没听见异响,这句轻飘飘的“怜怜”,却在她准备摘下耳机时被录入了她的大脑。
“……蓝姐?”
季怜ch0u出被堇牵在掌心的手,回头奔向了声音来源。
只跑了十多米,就见着了跪坐在地上,头上还吊着一根魔力银丝的喻蓝。
堇跟在季怜身后,没有阻止她奔向喻蓝。在季怜对他投去焦急的目光后,他才挥手撤去了控制行动的丝线。
“咳咳……”
刚刚顶着丝线的c控念出季怜的名字已经算是喻蓝挣扎过后的极限,丝线解除的一瞬间,喻蓝喘息着咳嗽几声,没有立即从地上坐起身。
“蓝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的事?”
——喻蓝看到了?看到了她季怜也没看见的……属于恶魔的人间地狱吗?
季怜脑子里已经有这样的猜测,而这样的话,还是不敢实际问出。
“怜怜……为什么,做蜘蛛的走狗?”
“……”
喻蓝一开口,问出的话语刺耳得让季怜瞬间怔住。
从来对她温柔的喻蓝,第一次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她所做之事——恶魔的走狗。
“是被他用丝线洗脑了?还是你ai上了他的皮相?”
“……我没有被他洗脑。”
“那你要用什么证明?”
“……”
是的,季怜根本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没有被丝线洗脑过的证据。
即便她相信堇,喻蓝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可能被恶魔洗脑过的人。
“先回去我再慢慢对你解释好吗?”季怜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先老实地把喻蓝领回公寓。
“回去之后……用丝线对我洗脑,再接受你们给的解释与说法,对吗?”喻蓝冷锐地挑了挑眼皮,毫不掩饰语气间抑制不住的敌意。
“堇……不会做这样的事,你相信我。”
“你在对一个一分钟前被恶魔用丝线吊在这里动弹不得的人类说,你身边的恶魔,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便,他在一分钟前才瞒着你光明正大地动手脚?”
季怜回头为难地瞥了堇一眼。
恶魔一直没有回话,而是安静地把对话空间让给了这两人。即便是被喻蓝控诉的现在,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喻蓝说得对,他确实瞒着季怜做了这些。现在被季怜知道,他也不打算遮掩。
“他不会再做,你信我一次吧,蓝姐。”
“我相信没有被洗脑的你,但不可能相信一只刚在我面前诛杀了十四名同行的s级追猎。”
“那你要怎样才……”
喻蓝拾起了地上的玉石护身符。
那块护身符在被丝线送进夜枭t内行刑完成后,落在了她的脚边,跌成两块,裂痕锐利。
“你用这个控制住他,我就信你。只是被骨血玉石刺出些小伤,暂时封印了魔力的调动,也不致si。这样的程度才能保障我们的对话绝对公平,不会被洗脑控制,你觉得呢?”
对季怜提出这个要求的喻蓝,把目光落在了堇的身上。
他神se微动,却并未出手阻止。
——人面兽心的狗东西。
喻蓝不可能信任这只恶魔。
理x判断,喻蓝的建议确实没错。
如果她愿意和堇尽可能和平的好好谈谈,那会是最折中的方案。
只是……从喻蓝愤恨的眼神看来,季怜对这场谈话的走向,心中依旧抱有无限忐忑。
少nv将目光投向了堇,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堇对于喻蓝始终抱有很浓重的戒备与冷锐,那份戒备之意几乎等同于喻蓝对他沉重的敌意。
但他仍然在季怜面前退了一步。
“我听怜怜的。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
选择权又交回到季怜手上。
恶魔妥协的态度也并没有减轻喻蓝目光中的怒火。
季怜握着碎裂的玉石,走到了堇跟前。
前一刻还在这个场地中制造了炼狱的恶魔如他所言,毫无戒备与抵抗,就那样乖乖地站在季怜面前,愿意接受她所有的决定带来的后果。
“怜怜……”
堇仍是不安地唤了她一声。
季怜看出了他眼底的忧虑,那些大抵来自对于喻蓝的不信任。
“没事的,堇……相信我。”
季怜轻轻出声安抚,像在抚慰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喻蓝坐在地面上,冷眼凝视着这两人温柔得有些可恨的互动。
少nv深呼x1一口气,展开了手中碎裂的玉石。
“怜怜……?”
堇的目光似有震惊,在看见她手中那块玉石之时。
喻蓝没读懂这份震惊的含义,还以为这恶魔是在惺惺作态,亦或是真的惊讶季怜作为“走狗”竟然还是选择了对他的背叛。
那枚玉石就这样借由季怜之手,剜进了恶魔的x口。
“……!”
堇被她刺得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骨血刺伤魂t的剧痛,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退后回避。
季怜却紧紧地跟了上去,捏着玉石的掌心就那样覆在堇的x口,没有收手。
“啊……怜怜……好痛……”
“……”
自从他苏醒以来,还未遭受过这样锥心的疼痛。而这份痛楚,是由眼前挚ai亲手送上的印记。
白堇花的香气混合着铁锈的伤痕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堇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难堪地捂着x口喘息。眼瞳里的血红在无规则地波动,反馈着他所受到的重创。
季怜这才收回手,替他掩好风衣。转身回到喻蓝面前。
“这样……可以吗?蓝姐。”
喻蓝抬眼望着眼前的季怜。
少nv眼眶泛红,声音也低涩了不少。
向来低调而纯洁的季怜,人生的一半时间都由她看着成长的这名少nv,此刻竟然为了一只相识不久的恶鬼落泪。
这只会让喻蓝原本愤慨的内心更添一份憎恶。
此刻没有直接拿玉石手枪崩一子弹在眼前这只恶魔的脑门上,已经是喻蓝和自己的内心抗争过的结果。
“蜘蛛,现在你该解开她身上的诅咒,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地大言不惭,要将她变成你的魔儡。”
喻蓝根本不会信堇口中把季怜变成魔儡的“鬼话”。
yyan眼一旦变成魔儡,其血ye就会再无治愈之力,这对恶魔而言无疑是幢赔本买卖。
所以季怜极大可能是被这畜生洗了脑,用魔儡之名哄在身边当药罐子,至si都被他蒙在鼓里,将所剩无几的人生为他所利用。
堇依旧是那个不变的答复:“她的诅咒……不是我给的。”
“笑话。你觉得你能用洗脑让怜怜信你这番鬼话,也能若无其事地把这种只有你能种下的因果在我面前撇开?”
“我骗她有何好处……”
“你骗她根本没有坏处!人命在你手里不过是破烂玩具!”
喻蓝的嗓音逐渐变得尖锐,她甚至起身b近了几步,却被季怜挡在面前拦下。
“怜怜……你到底为什么要护这只恶鬼?……他就是你捡回来的那只游魂?是不是?”
“……”
季怜咬了咬嘴唇,幅度微小地点头承认。
这样一来一切都对上了。
失忆的游魂,实则是潜伏在yyan眼身边想要藉由季怜血ye滋养魂t的恶灵。
在他们聚餐那一日,就在屋内某个角落不怀好意地潜伏着,还尾随出来袭击了她与戒。
之后变本加厉,洗脑季怜,遥控季怜隐瞒他存在的事实。就那样把季怜养在身边,只为了利用她为时不长的生命治愈伤口。
治愈完成后就会通过契约彻底吞掉,最大化地利用季怜不足一年的寿命。
难怪蜘蛛现身,却又没第一时间生事。原来是他受伤了,还需要依附季怜疗养。
虽然不知为何疗养进度如此之慢,又也许伤早就养好,只是想多玩弄一阵子再吞掉。
短短三两月的时间,凭什么让季怜对这样一只没有背景的恶鬼si心塌地?除了洗脑能有什么理由?
喻蓝闭上眼,稍微定了定神。
“蜘蛛,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怜怜。”
堇的目光依旧温柔而虔诚地注视着挡在他身前的少nv。
——多么虚假又恶心的演绎。
喻蓝握紧拳头,忍耐着怒火,尽量平静地叙述着:“她是yyan眼……就这样把她留在你身边,她可以做你的药罐子。做个交易,契约解除后,你可以把她养在身边,这样你们也能在一起,你可以一直享用她血ye的滋补。你的魔力……已经登峰造极,根本不需要这样一只yyan眼的点缀,不是吗?我觉得这对你而言应当很划算。”
既然季怜相信这恶鬼的感情,他凭什么不为她解除那恶心人的诅咒?
只要能骗这恶鬼解除契约,后续的事,就由不得季怜阻拦。她会自由,也会摆脱这只恶鬼的蛊惑。
“……她的诅咒确实不是我给的,我解不了。”堇再度摇了摇头。
“听怜怜说你失忆了,对吗?忘记契约的给予也很正常,她的视距和听距被缩短,这就是蜘蛛独有的契约烙印。这本来就是你的杰作。”
堇依旧冷静地解释:“我失忆了,并不代表这会改变魔力的x质,她身上的契约和我的魔力不同源,我解不掉。”
——多么诚恳的语气,多么滑稽的逻辑。
即便是现在,他也还是想用苦r0u计博取季怜的信任吗?
喻蓝一直有在注意季怜的神情,她从刚才就不愿挪开身t,一直拦在那恶鬼前面,目光还时不时焦急地往身后瞟,显然是担心他的魂t状况。
“说到现在……你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喻蓝的语调里,最后一分温度也在绝望地流失。
“即便我会欺骗你,也不会欺骗怜怜。”
那恶鬼的脸上竟然生动地露出了坚定的神se。
喻蓝提起玉石手枪走上前举起:“你到底藏了几根丝在她脑子里?这样的鬼话她也会信?——她若是知道你失忆前g过的事,你一桩桩一件件都别想逃掉!只是魔力破损还不够撬开你的嘴,是吗?再吃一颗子弹你就会乐意好好说话了吧?”
“蓝姐你要做什么?!”
察觉到氛围不对劲的季怜想冲上前夺了喻蓝手中的枪,却被喻蓝轻易擒住,推到一边,人差点摔出一个趔趄。
这已经是喻蓝下手较轻的情况,本来这名nv刑警的t术就不是常人能招架得住,何况气力值都相当一般的季怜。
枪口毫无阻碍地对准了坐在地上的恶魔。
“一发子弹,你也si不了。但让你吐真话,一定够用。”
喻蓝冷冷地宣告着,扣下扳机。
砰——
那枚以季怜的骨血制成的玉石子弹,从喻蓝的枪口击出,s向了她心ai的恶魔。
季怜脸se煞白,知道此刻她即便动作起来,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然而,就在这一秒,空气中忽然显现出数根银丝,将子弹碾成了粉末。
玉石还未shej1n恶魔的魂t,就已化作残片,散落在地面上。
“怎么会……?”
喻蓝瞪大了双眼,还想再扣动扳机开出第二枪,眼前一直虚弱地坐在地板上的堇眨眼间瞬移到她的身前,擒住了她的手腕,凌厉地缴下了手枪。
“你——!”
——他不是被季怜的护身符伤了吗?
喻蓝一抬眸就对上了堇那双血红的魔眼。
刚才明明还因魔力受损而波动的魔眼,此刻看起来平静深邃了许多。
“没受伤?!怎么可能?”
喻蓝将质疑的目光投向季怜。
季怜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然而喻蓝还是眼尖地发现了季怜的手掌心在淌血。
季怜还局促地将那只手往身侧掐着半拳藏了藏。
——原来真相是这样。
季怜确实按照喻蓝所言,刺伤了堇。
只是她事先用裂开的玉石割伤了自己的手掌心,把自己纯净的yyan眼血ye一同摁进了堇的伤口。
即便恶魔吃痛,她也要将手掌覆在那上面印了许久才肯收手,就是为了将有疗愈作用的血ye融进去。
这样即便损伤了他的魂t,也不至于让他魔力全失。
“这商量,算不上公平。”
堇冷冷地掐出一道丝,扣住了眼前的nv刑警。
“……先耍手段的是谁?”
喻蓝不可置信地盯着季怜。
“……蓝姐,我们明明可以用武力之外的事……解决问题。”季怜只能低声将她的小动作一笔带过。
“人和恶魔本就不对等!你为什么会信他天方夜谭的花言巧语?!”
——去当一只毫无人x可言的贱畜恶魔的魔儡?
喻蓝几乎要愤怒地将这句心里话说出口,却还是忍住了。
事情只要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她都不能完全激怒眼前这只恶魔。
“堇,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
季怜话音未落,堇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短小的视野范围内。
一道寒冷得略显刺骨的刃气几乎要将空间割开。
明明什么都没见到,肌肤却被激得起了一层j皮疙瘩。
喻蓝踉跄地后退几步,却跌进了一个熟悉的x膛。
男人提着一柄长长的苗刀,冷锐的眼眸中泛着让人陌生的鲜红。
“戒哥……?”季怜看清了来人,思维都快被眼前这副景象冻住。
残缺的魔眼与断裂的刀刃全都不复存在,站在喻蓝身后的,是一只实打实的s级追猎恶魔。
“我来和你谈。”
戒架起刀,直指季怜看不见的前方。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被那道凌厉的剑气震慑得不得不后退保命的堇。
——这警犬虽然不知为什么突然变成了s级,可他终究是和这个nv人的一伙的。这样谈下去可算不上公平。
有了前车之鉴,堇自然不愿意就此妥协。
面对指向自己的刀刃,他选择了反击。
喻蓝迅速稳住身型,将一旁的季怜拉至身后。
两只恶魔打起来,难免殃及池鱼,她还是担心季怜会被堇抓去当人质,以此胁迫戒停战。
季怜一心只担心堇的安危,一边听话地后退,一边焦急地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查看状况。
虽说喂了yyan眼的治愈血,受伤是事实,堇的魔力恢复并没有那么快。
这是季怜第一次近距离观摩顶级追猎的对决。
那把苗刀看着不足两米长,在戒的手里却能挥出十数米的剑光。
这还是他把控过的结果。
剑气再稍长一些,就要波及到附近的居民楼。即便恶魔隐去了身型,实际造成的伤害却无法隐去。
堇根本近不了戒的身。
他化作一团诡谲的黑雾,身型穿梭在数道剑光边缘,寻找着能近身攻击的缝隙。
在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下,伸出的脆弱丝线还没成型,就被戒斩了个g净。
除了强行近身,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堇不是没有做过用丝线控制戒的打算,应该说一开始,他就打算那样做。
然而……戒作为一只s级的追猎,魔力储备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刚才处决掉的那只新晋s级夜枭,丝线要入侵他轻敌的大脑简直轻而易举。可要入侵眼前这个本身意志力就极为专注的警犬,几乎没把握做到。
同级别的魔力,辅以b人类还要坚强的意志力,丝线最难以入侵的,就是这类棘手对象。
更别提他现在还负伤了。
恢复的魔力对付人类绰绰有余,可现在要应对的是近乎同级别的追猎,还是jg神力与作战方式都有些克制他的戒。
季怜看着那团黑影,每每要靠近戒时,她都紧张得不得了。
一时间不知该担心谁。
不过这份摇摆不定的担心马上就锁定住了她心心念念的恶魔。
堇从一开始就显然处于下风。
几番近身都被斩开,他也意识到了没办法再持久僵持下去,他的魔力受损状况也不允许。
顷刻间,天罗地网般的丝线四面八方缠了上来,直奔戒而去。
黑影在丝线的掩护下直奔戒的本t。
一直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的戒忽然主动出击。
在丝线即将缠上他的下一秒,刀光划开了周遭延伸的断丝,凌厉的身型直b那道迅速移动的黑雾。
半空中,那团黑雾瞬间被打出原型。
堇的手指,仅离戒的魂t数厘米近。
只是在他触及戒之前,那把苗刀就已穿透他的肩膀。
“堇!”
季怜扔开手机要冲上去,不出意外地被喻蓝sisi地扣住。
正常少nv的气力,在专业的刑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喻蓝也是为她着想,现在蜘蛛正好受伤,戒占上风,要是季怜送上去当人质,场面只会变得棘手。
堇吃痛地拉开距离,戒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追上前挥刀准备再补上一道制压。
苗刀b近魂t的片刻之间,堇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退去,朝着空地外的出口逃去。
“抓住他!别让他逃了!”
喻蓝一声令下,戒提着刀跟了上去。
“别伤害他!”
季怜挣扎着吼叫出声,要戒手下留情。
“够了!怜怜。”喻蓝将她拽回身边:“只是要b他解除对你的契约,根本不会彻底至他于si地,你冷静点!b起当心亲人的安危,你更关心那只来路不明的恶魔?”
“……”
季怜确实百口莫辩。
至少在喻蓝的立场面前,她现在解释什么都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