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道:“哦,什么事?要不要叫上洛宸一起?这孩子,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
赵桓熙被岔开了注意力,忙道:“不用叫上表哥,我自己去就行了,就去钱明那儿。”
殷夫人闻言,点头:“那行,你去吧,带上知一知二。”
赵桓熙出了门看到秦氏韦氏才想起来方才忘了问母亲为何让两人站在这里,不过忘便忘了,他倒也没折返回去问,反正冬姐姐还在那儿呢。
“母亲,之前公爹在家,我也没问,我瞧着佳慧和佳容都到年纪了,不知公爹在家时,有无为两位庶妹说好亲事?”徐念安伺候殷夫人喝完药,一边从芊荷手中拿水给她漱口一边问道。
殷夫人用帕子揶了揶嘴角,不屑道:“你那黑心的公爹,一早给佳容选好了人家,一个二十八岁丧妻家里还有原配留下的嫡子的武夫。听说那武夫还好跟家里人动手,前头那个原配说不得就是被他打死的。作孽,无非也是为了给赵桓朝铺路罢了。倒是赵佳慧,你公爹一心想要她高嫁,可是他想,也得人家愿意要才行。有几个正经人家儿女婚事是不需要嫡母出面,光靠他们男人嘴上说说就行的?这下倒好,他包袱款款走了,留下个赵佳慧过了年就十六了,还没有人家。”
徐念安道:“公爹这一走,这两个庶妹的婚事免不了都着落在母亲身上。自我进府以来瞧着,她们倒是没什么错处的。”尤其是赵佳容母女,一直鹌鹑一般缩在嘉祥居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讨生活,赵佳容今年才十四岁,配给那样一个人也太可惜了。
殷夫人本是心善之人,想到这些糟心事也是烦恼,皱眉道:“谁说不是呢?唉,且有的烦呢,待把你三姐接回来了再说吧。”说到这里,殷夫人忽表情一变,一脸八卦之色的低声对徐念安道:“昨晚五房的娴姐儿投缳了。”
徐念安一惊,不等她发问殷夫人便道:“别急,就是吓吓人而已,救下来了。她若真的想死,何不等夜深人静再投缳?大家还没睡呢,就急吼吼地往房梁上挂,不是等着人去救呢么。”
徐念安垂下眼睫。若说赵姝娴只是为了吓人博同情,她认为也不尽然。陆丰有才有貌又有家世,难得的是品性也端正。赵姝娴丢了他这样一个未婚夫婿,再找什么样的人都会觉得是低嫁了,心里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
殷夫人瞧她这样,以为她心中自责,便道:“你别多想,跟你没什么关系,这完全是他们五房的自作自受。昨晚国公爷过去了,你道怎的,回头就把老太太关在令德堂了。看这架势,你妹妹那事,备不住真是老太太策划的。不过想想也是,五太太一贯是习惯缩在后头看别人衝锋陷阵的,若说她有胆子谋划施行此事,莫说旁人,我都不信。”
徐念安道:“我没自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自然也没有任人鱼肉的道理。母亲放心,您儿媳可不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烂好人。”
殷夫人欣慰道:“正是要如此呢,我年轻时若是能有你这样的心性和城府,我的佳臻佳贤还有桓熙,说不得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嗨,跟你说说话心情好多了,芊荷,去叫院里那两个回去吧,没的戳在那儿碍人眼。”
芊荷答应一声出去了。
婆媳俩继续说起明日桓熙和殷洛宸去寂园听课之事。
永安侯府,赵桓熙生无可恋地坐在镜前,由着钱明为他上妆。
为着三姐,他可算是让钱明得逞了,同意扮一次男旦给他看。
钱明熟练地给他化好妆,贴好发片戴上头套,拉远些一看,目眩神迷手舞足蹈,啧啧称讚道:“绝代佳人!绝代佳人!我这眼光真是绝了!”
赵桓熙看着镜中那个女人,一时有些惊悚,伸手摸脸,担心地问:“这玩意儿洗得掉吗?”
“洗得掉洗得掉,你别乱摸。等我一下,待我也扮上,咱俩来一出。”钱明急不可待地将他从镜前赶开,自己坐过去开始化妆。
“来一出?我不会。”赵桓熙道。
“你不用会,站那儿就行了。”
赵桓熙:“……”
钱明化妆要一会儿,赵桓熙闲极无聊,就从房里走了出去。
这里是永安侯府花园西北角,旁边有个戏台子,刚才他出来的那几间厢房就是给戏子们休息化妆用的。
赵桓熙提了一根花枪,在戏台上耍花枪玩,一个不慎将花枪踢了出去,正落在迎面走来的一群女子面前。
“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对大奶奶不敬,你给我下来!”一个丫鬟拾起那根花枪,伸手指着戏台上的赵桓熙泼辣地骂道。
赵桓熙定睛一看,走在最前头的年轻妇人生了张清秀佳绝的脸,此刻正绞着帕子一脸妒恨地盯着他。
他觉得有些不妙,便回身向戏台旁边不远的厢房走去。
“小贱人你往哪儿跑呢?”那丫鬟举着花枪就来追打他。
赵桓熙吓一跳,一边绕着戏台子跑一边道:“你们是谁?是不是认错人了?”
“竟然还是个男子。”钱明的夫人林氏一个绷不住,哭倒在身边丫鬟身上。
身后的丫鬟见状,个个义愤填膺,叫嚷着:“拦住他拦住他!狐媚子竟敢到府里来招摇过市,简直没把大奶奶放在眼里!”
赵桓熙一看,自己居然被一群丫鬟给围追堵截了,这动手也不是,不动手怕不是要被她们把脸都抓花,顿时急了,大叫:“钱兄!钱兄!你快出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