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其实生活本来就是孤独的(1 / 1)

回到教室,司宸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陈渺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坐下。

司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认真学习了。

陈渺:“看什么?”

司宸顿了一下,“别生气。”

不是,谁生气了?!

两秒后,看着自己微信收到一条“他完了!”的饶风:

“其实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你可以换位置的,虽然许老师事儿有点多,但你的要求谁敢拒绝啊。”

“我还好,你如果生气的话,”司宸还没说完,就被陈渺抢先回答了,“我当然无所谓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像我现在和陈烁他们都还能做普通朋友。”

他默了几秒,“那就好。”

放学的时候陈渺没有和饶风一块走,一个人坐着车回家了,司机看到她一个人上车,打趣道:“小姐,今天那个司少爷没有送你吗?”

陈渺摇摇头,“分手了欸刘叔。”

刘叔有些惊讶,“我看着那位少爷觉得还挺靠谱的呀,不像这个学校的其他少爷小姐,还以为能和您长久呢。哦不好意思,有些多嘴了。”

“没事儿刘叔。”

陈渺靠在真皮座椅上,看到她妈给她发的消息,“宝贝儿,妈妈最近有事得出国一趟,国庆可能没法陪你出去玩了,你可以约上饶风这些朋友出去,所有费用老妈报销。”

陈渺叹了口气,回了个“ok”。她老妈刚回家待了几天

陈星科技是陈星一手创办,不算白手起家,是靠陈渺姥姥姥爷的启动资金。但是陈星直接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连带着阶级都跃升了,她可以说是这个领域的一个传奇。

陈渺姥姥姥爷更疼ai的还是她大舅和小舅,若是她大舅和小舅有点本事,二老定是会全力支持,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陈星能做到这样。

陈星当初谈恋ai的时候意外怀孕,分手了准备将孩子打掉,那时候正处于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的医生朋友说漏了嘴让她知道肚子里有个nv儿。

一种神奇的感情就出现在了她心里,她那一瞬间仿佛和这世界有了联结,有个nv儿的话,她的遗憾她的希望,似乎都有了一个新的可能。

于是她毅然决然要将孩子生下来,尽管陈星家里条件还不错,但在那个时候,这还是一件让她父母难以启齿的事,她姥姥姥爷意见很大。

陈渺出生之后,一开始是让保姆带着,她也时常陪伴,但她事业逐渐就如日中天了,她也越来越忙。等到陈渺长得再大一些,她也不太想让陈渺每天只有保姆陪着,于是把陈渺送回了家,让姥姥姥爷带着,在那个大家族里生活,也算是有人陪伴。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父母对自己nv儿的存在仍心有芥蒂,虽然没有对她不好,但不够关心。

陈渺的舅舅们本就对陈星的强势的x子有意见,她大舅妈更是嫉妒陈星事业的成功,再加上认为陈星不管怎么样,是个被抛弃的nv人,很是丢脸,于是总是喜欢私下对着小陈渺说一些“真可怜,没有父亲在,以后你妈妈和别人结婚了又会有个小孩,到时候那个孩子有爸爸但你没有,他们就会只关心那个孩子了。”

似乎看着陈渺和陈星母nv不亲,这个时候他们就能多一些可怜陈星的机会。

而这些话对于一个离开母亲的孩子来说再残忍不过,这让她时常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的母亲哪一天就不来接她了,哪一天就结婚了有了新的孩子。

等到陈星察觉不对劲的时候,陈渺已经对她很是生疏了,当然,陈渺对别人也很生疏。

陈星因此和陈家闹翻,把陈渺她大舅舅小舅舅和大舅妈一顿骂,从上到下大闹一番,然后将陈渺直接带走跟在她身边。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再向陈渺保证,自己只会有她这一个孩子,自己会永远ai她。她也的确做到,不管多忙,只要她稍微闲下来,都会陪伴陈渺,陈渺这才逐渐敞开心扉。

因为觉得对陈渺很是亏欠,因此在物质上从不限制她,但是该讲的道理她也会有所要求。

她对陈渺其实有很多的期望,希望她勇敢,希望她自由,希望她坚强,希望她聪慧,希望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过。

因而在事业和陈渺的教育方面,一度让她压力非常大。好在陈渺大了之后还算懂事,知道母亲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不会要求她一定要花时间多陪伴自己。

但孤独一人是客观存在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也不需要多少佣人,阿姨也就在饭点会来做饭,时不时有家政上门打扫。加上陈渺并不喜欢太多陌生人一起,于是孤独成了贯穿她整个成长过程的一个词。

陈渺以前也很少能交到很亲密的朋友,有些看不起她的暴发户家世,有些对她又过于客气,甚至毕恭毕敬。陈渺对朋友很是大方,因此她朋友不少,但是总是隔着些什么。

加上她本人x子直接,不受约束,和这个圈子的很多少爷小姐玩不到一起,所以她算得上真正亲密的朋友,也就饶风。

陈渺看向车窗外,心里顿觉无聊。辛然给她发了消息,“原谅我消息不够灵通,我好像听到了好消息?某人恢复单身了?”

陈渺看到他这条消息,心里莫名其妙烦躁了起来,刚想屏蔽他的消息,但手上动作迟疑了一会,“有事吗?”

“明天周末诶,适宜约会。”

“求我。”

“求你了大小姐,和小的约会吧。”

“不要。”

“好绝情”

她没再理辛然了,回到家阿姨给她做好了饭等她吃完饭收拾好就回去了,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坐着背了会法语单词,不知道是因为外面下着小雨还是怎样,她觉得有些困了,就将灯调到最暗,睡了一觉。

结果就梦到了司宸,其实在梦里也没发生什么,两人就是背着书包在路上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但他就是会温柔回应她的每个点,认真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分享。h昏之下,那条安静的小路只有他们两个人,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

等她醒来之后,看着昏暗又空旷的房间,心脏忽然像被揪住一样,让她难以呼x1。

她第一反应是像之前一样,给司宸打电话,拿起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分手了,习惯真是个坏东西。

她当时和辛然分手的时候很多下意识的举动也让自己难受了很久,想到辛然……

她再次打开手机,给辛然发了一条,“大发慈悲,明天和你出去一次吧。”

没一会,辛然那边回了不知道多少个感叹号和表情包,显然很是开心。

陈渺爬起来,拉开窗帘,盯着窗外的小雨发了一会的呆,离开房间打开电视看起了电影。

但是电影的内容没有一点进了她的脑子,她早已神游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时候会觉得,生活真的很无聊。

第二天她随便穿了件外套和牛仔k就出门了,辛然倒是蛮兴奋的,只是陈渺在这个过程,总是有些兴致恹恹。

两人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一样,但又默契地没有聊这个话题。

游戏厅,动物园,还有街头藏着的美食,两人一一重游了一遍。

傍晚时分,两人从电影院走出来,辛然给陈渺买了一个她喜欢的抹茶冰淇淋,紧接着就去他们以前去喜欢去的餐厅用餐。

坐在餐桌前,陈渺笑了笑,“这是什么,旧时光一日游?”

辛然给她擦了一下嘴角的冰淇淋,脸上的笑意照常,“是啊,不过在旧时光里的好像只有我,”遗憾地叹了口气,“白瞎了我今天的安排。”

陈渺耸了耸肩,没当回事。

辛然盯着她看,似是抱怨,又似是无奈,“陈渺,你不觉得你太没良心了吗?”

陈渺思考了两秒,“有吗?没有吧。”

“你一个接着一个地谈,伤了多少人的心。”

她若无其事地细嚼慢咽眼前的食物,“可是,辛然,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谈恋ai之前可没骗过别人我是什么‘深情’的人,能在一起就在,不能就算了啊,我不在乎。”

“那我呢?我以为你会等我,或者说,我以为你在等消气了,然后好让我弥补你,所以这些年我才有机会假期偶尔和你约会。”

陈渺愣了愣,摇摇头,“没有,我和你约会只是因为无聊而已。”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寂静得让人很不舒服,辛然似乎情绪处理好了,才重新开口,“所以,我和你那些男朋友,都一样?”

她难得认真地和他聊着这个话题,“一样也不一样,你是我初恋,我第一次分手那么伤心。但我和他们谈恋ai,以及和你分手了之后还能约会,都是因为无聊。相b起其他人,你对我是挺了解的,但是有部分只是你以为的了解。辛然,我连生理期都变来变去的,几年前的了解其实也算不上了解了。”

辛然:“”气氛再次凝固了起来。

辛然当时因为父母离婚,跟着母亲离开了这个城市。

父母闹得太突然,又太难看。当时的辛然太幼稚,面对一地j毛的家庭乱况和即将远离陈渺这件事,没能好好处理,只是冲动地直接和陈渺断联了。

他就这么消失了,让陈渺一个人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想联系陈渺的时候,陈渺对他只剩冷淡的态度了。

其实陈渺报复心挺重的,你不让她好过,你也一定别想好过。

所以一开始回来找她的时候她吊着他,又不对他好。

加上两人离得太远,那时候又小,所以他只有上了高中之后偶尔长假了才回来看看。

但是后来,陈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想法,她对辛然是真的无所谓了,就像她说的,只是因为无聊。

但是辛然似乎还停留在那。

好像无辜又好像并不无辜,年少的时候幼稚不懂事,喜欢一个人也不见得就能控制好自己不伤害对方。

被伤害了不愿意就此原谅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或许一开始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他还记得他和陈渺初中还在一个班的时候,两人经常因为思路不一样,做题能争半天。

争着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渺在他眼里忽然格外好看起来,两人也再争不起来了,因为他光是看着陈渺的眼睛就会开始心跳加速呼x1急促,有时候还没说两句脸就开始红了。

在他这样一个脸皮极厚的人身上,属实是一件稀奇事。

直到有一次陈渺受不了了,觉得他是不是又犯病了,直接问他是不是暗恋她所以一天到晚发神经。

陈渺开口原是想损他,但是没想到他微微点了点头,“昂,”不去看她,“那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两人莫名其妙在一起了,后面也是莫名其妙分开了。

辛然要转学这件事陈渺并不知道,虽然辛然自己也是临时被通知,但他这期间其实有无数个瞬间可以告诉陈渺,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加上父母的吵闹,两家的纷争让他太过头疼,他就这么直接忽略了陈渺。

直到那一天陈渺发现自己旁边的座位空了,然后班主任告诉大家辛然因为家庭原因转学了。

她想联系辛然却联系不上,所有的联络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妈妈还经常不在家,她只能一个人待着,消化这份悲伤。

在那期间,醒着的每一分一秒,她都在提醒自己,不管如何,一定不要原谅辛然。

在她还在乎他的那段时间,她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原谅他。等到她不需要提醒自己的时候,她也已经不在乎了,就像现在一样。

辛然送她回家,到家门口后他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久没有送你回家了,记忆都模糊了,抱一下吧阿渺。”

陈渺有点被他的情绪影响,心底也冒出了几丝感伤的思绪,她走到他面前,辛然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她那瞬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丝动容,但又有些疑惑,于是她抬头吻了辛然。

辛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下一秒就狠狠回应了她的吻。

吻完之后,面对辛然的目光,她眉头紧锁,只是对他说:“抱歉啊辛然。”

我也有过那么一瞬间,在想我们有没有可能重归于好,反正我本来就无聊,或许你会是很好的人选。

但是很遗憾,不是这个感觉。

高三的周末很短,也就让大家喘个气之后就要重新回到学校了。

陈渺倒很期待回学校,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尤其是和辛然那个分别吻之后,让她eo得差点失眠。

一个人在家eo,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一到教室,她就顶着一脸的困倦抱住自己的桌子,“想你呜呜呜。”

司宸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她这句撒娇,心里一愣,以为她在对自己说,转过脸去才发现她是在对着自己的桌子说。

司宸:“只是放了个周末而已,之前也没见你那么好学啊。”

“你懂什么,之前是有你和,”她原本想说之前是有他和饶风可以出去玩,但眼下说这些似乎显得她有些可怜,“算了,没什么。”

饶风现在正专心当卷王,周末也要在家卷一下,陈渺难得把她找出来。也知道她压力挺大,不想她因为担心自己而耽误她的事。

“你不是有辛然吗?”司宸在尽力让自己语气自然,他知道陈渺周末和辛然约会了,但陈渺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出一丝不友善。

陈渺抬起头看他,抬起杠来,“我想要人多一点有问题吗?”

“没问题。”

司宸想从桌子里拿书,却拿出来一些jg致的面包和几封信,从信封的样式来看,估计是表白信。

他皱着眉头看了几眼,还真是表白信。

陈渺瞧见了,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咦,刚分手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你就那么急吗?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高三想好好学习不想再谈了吗?哈,男人。”

司宸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们分手的事除了傅乔我没和别人说过,傅乔也不是会和别人说的人。”他就这么看着她。

她刚准备开口继续损两句,忽然想起来分手那天在食堂她好像动静有点大哈

她的表情瞬间有些心虚,想从桌子里掏出笔开始刷题,结果也掏出几封表白信。

司宸:“呵,nv人。”

两人就这么尴尬又和谐地继续过着同桌日常。

几天之后,上完这一天的课就要放国庆了,大家多多少少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开始期待假期了。

路过饶风位置的时候她放下一盒酸n,“国庆说好了的,维尔纳酒店豪华spy套餐,我都订好了,敢鸽我试试看。”

饶风用笔头代替手指摇了摇,“大小姐,享受生活的事我不至于不识好歹。”

“那就行。”

陈渺这次分手之后好像有些格外亢奋,经常给她私信发疯,她倒不是觉得烦,就是担心自己没空陪她显得自己这个好朋友很不称职,所以想着国庆好好弥补她。

傍晚自由活动时间,司宸要负责让大家填好一个表格,结果到最后只剩陈渺没填了,他环顾四周,没看见陈渺人,手机也不回消息。

他拦住准备走的饶风,问了饶风现在她人在哪。

“音乐教室吧,她刚刚说她想去那坐坐。”

他顿时有些心累,于是又赶去音乐教室找她。刚刚走到这条走廊,就能听见教室里传出的钢琴声。

在谈的什么司宸不清楚,不是古典音乐。

她好像并不是很熟练,反复纠正了好几个音节,才顺畅地弹了起来。

他走近,在门口处,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教室没有开灯,金hse夕yan让整个教室充斥着一种梦幻的滤镜,她的外套搭在钢琴架上,身穿着白se的衬衫,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琴键,清脆悦耳的琴声从她手下发出,她完全融入这如梦如幻的场景。

他一时有些看呆了,陈渺此刻似乎有些惊心动魄的美。

“要点歌吗?”她余光注意到他。

“德彪西的《月光》?”

她轻笑了一声,“电影看多了吧你,不弹。”

“那你又让我点歌。”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哪想到你还真点啊。”

算了,反正也快习惯她这副不着调的样子,他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看着。

她一会大手一挥,奇奇怪怪的音调都从她手里创作出来,一会又安安静静认真弹琴,但是似乎有些不熟,每首曲子就弹那么几下。

他就这么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他忽然拿起手机,给在校门口等着的管家王叔发了消息,“王叔,去和我们主任说一下,音乐教室需要征用。你派人去找环境好的排练场所,饮品甜点都安排好,给需要排练的同学使用,然后专车接送,确保他们排练结束后安全到家。”

在校门口百无聊赖等着司宸放学的王管家看着自己收到的消息,“?????”

啊??他没看错吧?这真的是司宸发的?

确认是司宸发的无误,王管家忽然有些激动了,人到中年看过的电视剧也不少,平时司宸不喜欢这些做派,对他们这些打工人而言也挺好的,但是突然有那么一次机会的话

他立刻从家里调了人调了车,迅速搜集这附近的排练场所,下车去找司宸他们主任了。

司宸此刻只是自私地不想让别人打扰到她。

她手里的动作停住了,似乎在想着要弹什么,她朝着门口的司宸看了过去,又收回目光。

司宸走了进去,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要弹什么。

她手指一动,一首悠扬温暖,却又夹带着一丝孤独的曲子响了起来。

“《awakeng》这首曲子最jg彩的其实是它的小提琴部分,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瞬间感觉眼前立刻能呈现画面,只有钢琴的话有些单薄,你现在听着,眼前会有画面吗?”

陈渺专心地弹着曲子,“刚下过小雨,cha0sh的秋天。地上落着很多红得鲜yan的枫叶,鞋里有些sh冷。两个人走在路上,踩过枫叶和水洼,抬头能看到还没掉落的枫叶上挂着水珠。y冷,cha0sh,无聊。但是因为两个人走在一起,好像温暖得能去除这些负面的情绪。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去咖啡店坐着吧。’另一个说‘好’。于是他们走进了咖啡店,温暖,宁静,有着咖啡香气的地方。”

司宸看着眼前的少nv,凝住心神,不忍心打扰,他好像真的被她弹的钢琴声带到了那个cha0sh的秋天,那个温暖的咖啡店。

一曲毕,她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两人一不小心就对视了。

“本小姐太美了,看呆了?”

“嗯”司宸忽然咳了一下,拿出表格,“就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