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二)(1 / 1)

苟合 issilver 11664 字 1个月前

心里有个念头:去看看吧,看看他si了没有,那么好的一身皮r0u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瑞秋将仅剩的几个y币、一盒火柴、一支烟斗和一包烟草全都带在身上,烟草本就品相不好,再加上有些受了cha0,更是卖不出去,但瑞秋珍惜自己的每一样财产。

半鹿少年的身上铺了一层霜,脸冻得乌青,瑞秋以为他已经si了,但是脸颊还是柔软的。

“你……”少年睁开眼,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

这样的一双眼,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让人产生一种正在被深情注视着的错觉,瑞秋莫名红了脸。

蓄积在嘴边的“我来看看你si了没有”莫名变成了“我是来救你的。”

弗雷德虚弱得没有力气防御,不管心理上多抗拒人类,生理上还是无法抑制求生的yuwang。他甩了甩短短的尾巴,眼里似乎有晚秋的雾气。

“真的吗?”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软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瑞秋一开始没打算救他,她还没有无情到可以漠视这样真切的眼神。她认命地去查看捕兽夹,w垢、血迹和铁锈粘连在一块,伤口处有一gu腥臭,瑞秋本想动手掰开捕兽夹,她突然想到什么,把篮子里的烟斗拿出来,回忆着丈夫的手法,r0u好烟草,受cha0的烟草不易点燃,她费了好大劲,烟斗里才看见火花。因为以前看到受伤的男人会用烟草压制疼痛,她想这对半鹿少年也许也管用。

“你ch0uch0u看这个。”

弗雷德将信将疑地接过模样奇怪的木斗。“这东西怎么用?”

瑞秋粗暴地将滤嘴cha|进他的嘴里。“现在,x1一口气,再吐出去。”

“咳咳、咳。”一gu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他不住地咳嗽。

还没等他从这奇怪的味道中缓过神,蹄子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浑身战栗,这时候,那种奇怪的味道似乎成为一种慰藉,弗雷德情不自禁地ch0u了一口又一口。瑞秋知道这种时候必须一鼓作气,她费力地用双脚踩在捕兽夹的两端,掰开了着有些生锈的捕兽夹。等她终于取下捕兽夹,少年的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身上的肌肤犹如抹着蜜蜡的大理石。

他的嘴唇yan红。“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我的同伴力气b你大得多,他们对这个东西都束手无策,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改良版的捕兽夹,为了防止野兽力气过大而逃脱,底下增加了一个开关,如果没找到开关,除非用暴力把捕兽夹ga0断,不然弄不掉它的。”

瑞秋看到少年的脸se又冷下去,很识趣地闭了嘴。

尝试着牵动了前蹄,弗雷德倒x1一口凉气。

少年的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模样惹人怜ai得叫人想把他一把抱进怀中,虽然就t型而言这个愿望不太现实,瑞秋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荒诞,便用手轻抚他的鹿背。皮毛有些毛躁,大概是因为被困了这么多天的原因,0上去总感觉有一层灰。少年瘸着一只蹄子缓慢向前走。

“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的同伴。”

“鹿群早就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了,你能找到路吗?”

坦白而言,弗雷德不能,每一年他们迁徙的地方都不是固定的,半兽人之间还有领地的争夺。

“难道要我留下来等si吗?”

弗雷德最终采纳了瑞秋的建议,找个洞x过冬,等来年春天再回归兽群。

到底是年轻健壮的半鹿人,弗雷德恢复得很快,可惜当初耽搁太久,他的蹄子有些瘸。不知怎的,瑞秋却隐隐有些高兴,他的腿,她的背,他们是平等的,残缺让两个孤独的人靠得更近。

难得的yan光明媚,弗雷德身上积了一层灰,瑞秋提出带他去湖边洗澡。她以前饲养过马,因此还带了为马刷背用的大刷子。湖水冰凉,但却清澈见底。弗雷德站在浅水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瑞秋的服务,她用刷子仔仔细细地刷g净他的鹿身,但是腰部以上的部位,也就是长着人类肌肤的部位,显然不适合再用y毛刷子粗暴地对待。瑞秋有些犹豫,弗雷德不耐烦地睁开眼。

“愣着g啥?还没洗完呢!”

“接下来的地方,你自己洗吧。”

瑞秋刚刚的服务毫无疑问让弗雷德很享受,自由散漫的半鹿人哪会放弃享受的机会,他抓住她的手,自己半跪着,让她接触自己紧密的肌r0u。

兽人不怕冷,起码没有人类怕冷,在水里站了这么久,弗雷德的身躯还是温热的,热得烫伤瑞秋的手。瑞秋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健壮有力的r0u|t,她的丈夫长着一身虚浮的肥r0u,而这种微微坚y而带些韧x的肌r0u让她着迷。她顺着流畅的肌r0u线条,情不自禁开始抚0起来。湖水很冰,弗雷德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当那双和湖水一样冰冷的手触碰到他身t的时候,他的尾巴躁动地甩了甩,很奇怪的不同寻常的感觉,不同于她之前按部就班完成一项工作,此刻她的触碰仿佛是有生命的实t,大概类似于数千只切叶蚁在他身上迁移。

因为常年从事粗活,瑞秋的手算不上细腻,手背留着些gui裂的痕迹,手心全是厚厚的茧。与她相b,半鹿人的肌肤光滑紧致而富有弹x,深深浅浅的g0u壑启发起人探索的yuwang,她的手来到他的x膛前,费雷德有一副很漂亮的锁骨,jg致对称而不失力量感,一直延续到肩头。

当她捧起湖水从他头顶浇下,费雷德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那是一种舒适到了极致的哆嗦,光影和清水都顺着头顶倾泻而下,有那么一个瞬间,瑞秋的脸庞宁静得宛如自然nv神。

好不容易结束清洗的过程,瑞秋的身t有些僵y,她踩着河岸的石子刚想往后退,但脚下的石子之间有些空隙,她一没留神,整个人向前跌去,即便弗雷德扶住她,瑞秋半个身子还是被打sh了。她是确确实实的人类,冬天的湖水对她来说太冷了,如果这样回去一定会生病的。

费雷德皱着眉打量着眼前不住打寒颤的nv人。“你很冷吗?”

“我们先回山洞。”

nv人这个样子肯定走不快,费雷德没有犹豫,半跪下来。“我载你回去。”

瑞秋见过骑马的高高在上的将军,坐在马车里的优雅婀娜的名媛,但是坐在半鹿人背上,她既没见过,也没感受过。这种感觉仿佛置身童话,她的身t很冷,寒冷犹如冰冷的刺刀,一下一下切割着她的双腿;但是她的心很烫,是一种被注入全新活力的滚烫,一口往外冒着热气的温泉泉眼。

山洞

回到山洞的时候,瑞秋的腿都快冻僵了,她僵y无b地从费雷德背上趴下了。

“你还好吗?”

“我很冷。”

她的脸是枯叶一般的青se,弗雷德见过部落里被冻si的幼崽,他们脸上也是这种颜se,他有些焦急地拱了拱自己的一对鹿角。

“费雷德,你能出去捡一些g柴吗?我想生火。”

“知道了。”

这个季节,在森林里找g燥的枯枝落叶并不困难,弗雷德很快就捡够数量。瑞秋奄奄一息地靠着岩壁,她双手哆嗦却又熟练地点起火,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斑斓,从口鼻之间呼出的热气朦胧了视线。说不清什么感觉,费雷德眼中的瑞秋此刻犹如这火焰一样微弱,半兽人没有人类的花花肠子,他觉得自己可以给瑞秋带去温暖,他便这样做了。

身侧的热源隔着衣物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热量,瑞秋颇为惊讶地打量着半鹿少年,经过洗涤,他的身t像是神像那般不可亵渎,偏偏这神像又带着人世间的柔软和温度。她稍稍放松了身t,将自己的重心转移到弗雷德的身上,山洞里的空气还是很冷,火光只能驱逐最表层的寒冷。

“弗雷德,你知道吗?我丈夫si的那天,天气也是这样寒冷。我碰到他身t的时候,感觉他的血ye都快结冰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弗雷德有些愠怒。

瑞秋依旧自顾自说:“我讨厌冬天,似乎只要意识清醒着,就只剩下寒冷,每天从寒冷中入睡,从寒冷中清醒……”

她突然被重重地拥入半鹿少年的怀抱,他身上散发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你听我说,你不会si的。”

有力的、健壮的怀抱,令人无法挣脱的怀抱,瑞秋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她的双手悄悄回抱住少年的躯t。在这火光之中,在这岩壁之下,在这荒芜的寒冬之上,在这抱拥之中,她的心,渐渐渐渐,复苏了,好似萌芽冲破泥土禁锢般的一种su麻感袭击了她全身,也许是被冻出了幻觉,瑞秋抬起头,颤抖着吻向少年的唇。她的姿态是那么虔诚,脖子上仰呈现一条很优美的曲线,脸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和一些细纹,但弗雷德全身僵y,他惊恐地发现他丧失了对自己身t的掌控力,他原本可以躲开这一吻,但是他的身t不想。这么说未免太虚伪,弗雷德反应过来,他的的确确,是渴望这个吻的。

半兽人在这方面一向很坦诚,瑞秋将衣服脱下来垫在身下,因为有b衣服炙热的东西围住了她,她的身t相b半鹿人而言简直娇小得宛如幼崽,她匍匐在他身下,学习着野兽爬行的姿势。弗雷德的下半身是毛绒绒的,这让瑞秋产生一种被野兽侵犯的错觉,这同时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感觉。

“你相信神灵吗,弗雷德?”

“我只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我为什么感觉好像到了天堂呢?”

日出

他们度过一个愉快而幸福的冬天,冬天是如此寒冷,却也让两颗残缺的心如此靠近。

瑞秋

b起续写波澜壮阔壮丽华美的情节,划上句点显得如此轻而易举而微不足道。

“在那个冬天,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冬天以后呢?还有春天、夏天和秋天,故事书从来不提及后面发生的事。可无论如何,对于瑞秋而言。回忆起那个冬天发生的一切,她时常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短促而甜蜜的美梦。

她在回家的路上见到过弗雷德几面,他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游离在人类世界的边缘。

“弗雷德,离开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明白,为何我们明明深ai着彼此,却不能在一起。”

“你来的目的是带我去你的部落吗?”瑞秋抚着他的眼眶。

弗雷德的蹄子不安地跺了跺地面。“我的同伴,他们都愿意接受你。”

她的手垂下了,瑞秋苦笑着:“你不必明白,你也不会明白。”

为什么要她融入他们,而不是他来配合她呢?

“弗雷德,我承认我很ai你,但是我更愿意像一个人类那样活着。”

她受够了如同水中浮木一样游离而居无定所的日子,瑞秋从小生活并不富裕,她的家庭为了减轻负担将她早早许配给她的丈夫,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不曾带她有一分好,后来跟弗雷德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快乐,但身为人类的瑞秋在半兽人之中并没有立足的资本,仅仅靠着弗雷德的疼ai和守护,在异族中夹缝求生?

瑞秋的眼泪都要流g了,可是她不敢,可是她不能,能不能在她脑海里始终b想不想享有优先权。

夏天过去之后,弗雷德再也没出现过,之前他还会偶尔偷偷过来暗地里帮她忙。激情褪却之后的感觉显得如此瘠薄而苍白,他们的故事犹如纸上灿烂多彩的油画,可油画是经受不起风吹雨打、承受不住重量的。

冬天来临之前,弗雷德终于又现了身。

“瑞秋,我和我的同伴要离开这里,寻找别的地方过冬,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他的双眸低垂,密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y影。

瑞秋刚g完一天的农活,强撑着疲惫,她说:“对不起,弗雷德。”

瑞秋刚想关上木门,只听见弗雷德又喃喃道:“也许、也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很抱歉,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在生活的c劳之下,离别,也许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

弗雷德和同伴一起迁徙到温暖的草原过冬,瑞秋则在冬天患上了肺痨,这对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几乎是不治之症。每次呼x1于她而言都是一次沉痛的折磨,瑞秋陷入时时刻刻的窒息感中,家里的柴火烧完了,她没有力气出去捡柴枝,破了几个口的屋子透着冰冷的风。

她想起弗雷德,她躺在床上平静地回忆起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她的鼻息沉重得如同风箱,全身发烫,于是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瑞秋觉得自己的身t出乎意料的轻盈,y惨惨的房间里亮起莫名的光,愈来愈亮,愈来愈轻。

长着鹿角的少年自光明之中悠闲地踱步。

“嘿,瑞秋!”少年欣喜地打了个招呼。

她冲过去抱住少年的身躯。“弗雷德,这一次,带我走吧!”

的事情。

她嘱咐为希玛医治的医生,让他在复健的药膏中加入了能让肌r0u萎缩的成分。这支药膏,打着能够让希玛加速痊愈的名义,却隐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单纯的希玛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的翅膀果然不再疼了,他很开心,等到天空放晴的那天,也许他就可以再次翱翔了吧。至于肌r0u的无力感,被希玛下意识忽略了,也许只是太久没有锻炼,所以才总是觉得没力气吧。他决定多吃一点,拌着柠檬汁和黑胡椒的鹰嘴豆泥很对他的口味,而且这个年纪的山雀人也正处于生长发育的时候。

他就像一只快活的小鸟,让阿曼达的心重新焕发活力。

裂缝

半年过去,乌湄又迎来久违的yan光。

阿曼达陪着弟弟兰迪普玩耍,他长得非常可ai,而且和苏拉王很像,虽然对后母没什么好感,阿曼达对这个弟弟还是十分亲近的。王后非常注重兰迪普的教育,每天都会让侍nv为兰迪普读诗、奏乐、陪他玩一些有益于身t发育的游戏。

只是可惜兰迪普已经快三岁了,还是只会喊“爸爸”、“妈妈”之类非常简单的词汇,要知道阿曼达在这个时候已经能一口气说完一整句话了。阿曼达学东西很快,从小到大没有什么难倒她的,即便是一些她并不感兴趣的内容,她理所应当地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但看到新进g0ng的侍nv培训了三个月还是记不住王g0ng的基本规章制度,她便觉得可怜又可笑了。

有珠玉在前,王后的焦急简直是写在脸上,就连苏拉王也说兰迪普不如阿曼达这种话,他一生为人傲气,要的都是最好的,蔓姬是当时最美的nv人,她si后苏拉王没有看得上的nv人,直到遇到了现王后——虽b不上蔓姬貌美,但却拥有nv子之中极为罕见的胆识与学问,这样的nv人生出来的儿子怎么会如此愚笨?也许是他的失望太过明显,王后更是加强了对兰迪普的训练强度,现在阿曼达每次来找他都能听到侍nv朗诵不同的经典诗篇。

一名侍nv正读到:“金钱诚可贵,ai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听着这几句诗,阿曼达就变了脸se,哪怕是迟钝如希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最近偷偷停用了医生配置的药膏,而且暗地里做着飞行练习,好几名侍nv都看到了他在花园低空盘旋。

而且医生也说,药膏用久了会对他的生长发育造成不良影响,她虽然想占有他,却还不想对他造成伤害。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阿曼达就连上课也无法集中jg神,历史老师是个老学究,他的嘴唇闭闭合合,一边念叨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边感叹如今税收过重百姓负担很大,脸上满是担忧之se,但阿曼达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无力的一叶小舟,在希玛的心海上随波逐流。

他不喜欢这里吗?他不喜欢她吗?

有时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两个喜欢的事物相对b,更喜欢哪一个。

阿曼达托着腮,窗外的太yan高傲地俯视着大地,怎么会有b晴天更恼人的天气?光是坐着不动就可以浸出一身汗,又因沾染了汗ye身上的纱丽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她又想到自己早逝的热aiyan光的母亲,她被安置在莫达山的山顶,她后来去过几次,陵墓建造得已经不能仅仅用“奢华”来形容了。

光是图纸的设计就耗费了六七年的工夫,因为始终拿不出让苏拉王满意的设计稿,苏拉王下令杀si主工程师的妻子,让他感同身受。尝过痛失ai妻的感受之后,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最终拿出了让苏拉王满意的设计,他赏赐给他大量的珠宝布匹还有美人,只是这个男人却像苍老了十岁,他不要赏赐,两手空空离开了乌湄,离开了达洛维。

阿曼达那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事态却愈来愈严重,苏拉王有着一身雄心壮志,他是一个好的将军,却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好的国王,他血脉里流着好战的因子。ai妻的逝世让这个男人沉默了十几年,但现在,达洛维欣欣向荣,国力强大,他的妻子贤惠,nv儿聪颖,年轻时那颗不服输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了,他的热血在燃烧着,他就像一头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雄狮。他变本加厉地为蔓姬修建陵墓,原定五年完成的工程,到现在进度还不到一半,为此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国库空虚,那就增加税收。达洛维的土地是那么丰饶,他的子民是那么勤劳,意气风发的君王想着,这一切都没有问题。

白发白胡的老学者终于结束了自己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阿曼达感到一种由身至心的疲惫,是的,她总是很疲惫。要应付王后时不时的突击检查,要接收各种各样的知识,要计划如何才能让希玛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要她烦心的事情太多,有时候阿曼达会觉得自己身上佩戴的繁重珠宝,无非是烦恼的实t化身罢了。

必须想出些新的办法,她想鸟类学家请教,说是为了不让鸟儿飞走,有些饲养者会给它们剪羽——就是剪去飞翔所依仗的飞羽。据说鸟儿是没有自由的概念的,剪羽可以减低它们生活的风险。

但,半鸟人虽然与鸟有共通之处,可就像人和猴子的关系一样,他们也是拥有智慧的生物,也拥有的人格,以对待宠物的方式对待半鸟人,只怕会引来触底反弹。

某天清晨,希玛还处于熟睡之中,一群所谓的专家闯进他的房间,按住他的四肢,试图剪去他的飞羽。

“你们怎么敢?”他惊恐地蜷缩着。

鸟类专家倒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鉴于王g0ng地形复杂,飞行反而会造成危险,为了避免危险发生,我们特来为您剪羽。”

希玛不相信,他疯了一般冲出房间。

“阿曼达!阿曼达在哪儿?”

阿曼达一直是他的保护伞,他的护身令牌,只要有她在,就没人敢欺负他。

此时阿曼达正在上如何行军打仗的课,排兵布阵实在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易概括的。

希玛的模样过于疯癫,侍卫们制服了他,把他从头到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午休的时候,侍nv莎拉前来通风报信,阿曼达骇然得简直要原地跳起,她的确是拜托了那群专家不假,却没有想到希玛的反应这么激烈,她的太yanx“突突突”地跳着。

“公主殿下,马上要上课了,您要去哪儿?”

“非常抱歉,老师,我有必须立即处理的事情。”

她踩着长长的纱丽,赤着脚在长长的冰冷的走廊里奔跑,身上的首饰如同撞击的铃铛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实在是太烦人了,她一边跑,一边扯下身上的饰品,首先是耳朵上沉重的耳坠,其次是头上的装饰,然后是手腕上成堆的金钏,还有脖子上、脚踝上,名贵的珠宝被随意地丢弃了一地。莎拉在后头怎么也追不上,她抓住一名目瞪口呆的侍nv,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把公主的饰品捡一捡。”

当阿曼达推开门,希玛被绑着,嘴里还被塞着东西,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纤细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滚圆的泪珠,他甚至都不肯看她。

阿曼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卑微,她甚至产生了跪下来请求他原谅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希玛,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的。”她解开他口中的禁锢。

“阿曼达,你去哪儿了?他们都欺负我……”

他眼眶泛着红的样子让她的心碎成了密密麻麻的好几瓣,她品尝到一丝痛楚和酸涩,好在希玛还不知道是自己下令,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阿曼达温和而轻柔地抱住了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果实

九月的达洛维热得犹如熔炉。

雨季快要过去了,旱季的到来让整个国家温度飙升。

好在阿曼达的房间里堆着一盘一盘的冰块,透露出宜人的凉意。

侍nv递上一盘剥好的柑橘,橙h的果r0u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阿曼达捡起一瓣,柔软的颗粒状结构,甜中泛着微酸的口味,犹如与情人的唇齿相依。一口咬下去,果r0u中绽出甜美的果汁,希玛坐在她的身边,有些心不在焉。

阿曼达好笑地朝着希玛的唇瓣送去一块果r0u,他不知道在赌什么气,双唇紧闭,不肯接受她的投喂。阿曼达示意侍nv下去,等到房间里仅剩下他们两人,少年b刚来的时候长大了好多,他原本的线条偏圆钝,现在五官张开了,四肢也显得更加纤长,尽管他的头只到阿曼达的x口。

“你在发什么脾气?”他不肯张嘴,阿曼达也没有把橘瓣拿走,反而用橘瓣摩挲着他的脸。

“阿曼达,我想出去,我已经在王g0ng里闷了这么久啊……”希玛的不满犹如豆子一般颗粒分明地掉进果盘里,阿曼达逮住空隙,将那橘瓣塞进他的嘴里。

也对,到底不是专门豢养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鸟儿,总归还是会喜好自由,阿曼达0了0希玛柔顺的脑袋,尽管看上去和人类的头发没什么两样,0起来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是防水的羽毛触感。

低下头,希玛的眼中已经冒起水汽,是那种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阿曼达一下子又笑了。

“好啦好啦,今天我让老师早点下课,陪你出去逛逛。”说着,她用手擦了擦希玛嘴角的果汁,也不嫌弃,用舌头把手上残存的果汁t1an掉了。

希玛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按照山雀人的年龄来分,他快要成年了,此时看着阿曼达暧昧不明的动作,希玛有些脸红。

阿曼达本来就b一般的nv孩早熟,一开始的举动是无意之举,但看希玛的神情,她心里也猜到一二。屋里的气温骤升起来,热得两位少男少nv捂红了脸、冒出了汗。

政治老师是个好说话的青年人,他看出来少nv今日的心不在焉,便索x早早下课。

乌湄城中再怎么繁华,也b不上王g0ng。既然如此,阿曼达吩咐人准备车马,她想带希玛去一个地方,那里的落日又大又美。

阿曼达上次来莫达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没想到现在变化如此之大,父王是打算在这里再修建一个王g0ng吗?纯白se大理石修建的g0ng殿巍峨地屹立于山顶,头顶的太yan正对着塔尖,洁白的穹顶折s出耀眼的光晕,云朵从塔顶拂过,仿佛是笼罩在建筑四周的仙气。陵墓的构造与王g0ng相似,但由于后世工艺的jg进以及设计师的改良,看上去b王g0ng还要磅礴大气。

陵墓一直修建到悬崖边缘,悬崖上有一道自然形成的瀑布,在设计师巧妙地设计下,瀑布也成为陵墓的一t,似乎象征着深情的帝王为ai妻落下的不绝的眼泪,而从远处看,悬崖与g0ng殿的设计又像是苏拉王的手掬起一捧清水。阿曼达牵着希玛的手,走过了整个陵墓。虽然只修建了个大t,里面的细节都还没有来得及刻画,希玛已经被美景迷呆了,此时他的心完完全全臣服于人类智慧的结晶之下。

他们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这里风很大,阿曼达的纱丽犹如绽放的花朵,在风中飘扬着。

山顶雨水很少,落日景观也格外别致。此时他们就像与橙红的落日对视着,天地睁了一只巨大滚圆的眼,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它眼前这一对渺小的ai侣。

“希玛,我喜欢你。”少nv琥珀se的双瞳就像牢笼,将他的身影紧紧地束缚其中。

山雀人当时意识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同样对于强大尊贵神秘的阿曼达具有憧憬的情感,他看不透她,但她对他的好却是毋庸置疑,于是他羞答答地回应着:“我也是。”

有情人在天地的见证下完成了制度……

和阿曼达在一起的时光,成为他每日最期盼的时刻,他可以无所顾忌地依赖着一个人,向一个人袒露自己的内心。

虽然王后与大臣极力阻挠,苏拉王还是挑起了与深海之国的战争,数以万计的百姓,为了统治者的一己之私,朝着浩瀚神秘的海洋发起攻势,前线战况不佳,苏拉王甚至打算御驾亲征。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安排一些事。nv儿的风韵之事,以往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阿曼达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时候收收心。

苏拉王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nv儿,竟会在这件事上忤逆自己,就连王后,也劝他切勿父nv离心。

无法,nv儿这边行不通,那就从半鸟人那边下手好了。王后的小伎俩只能骗骗无知的山雀人,苏拉王看得一清二楚,故意派了些巧言令se的亲信,把真相以谣言的形式传播出去,而且他不让王后继续cha手这件事。

阿曼达试图阻止过,抗拒过。但流言猛于虎,何况这流言还是真的。她向王后求救,那个nv人悲戚地望着她,说这是她父王的意思。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自己可以沉浸在蔓姬si去的沉痛中长达十余年,为什么她就不可以ai上一个半鸟人?

凭借从仆从口中得来的零散消息,希玛断断续续拼凑着故事的情节,他的心都要碎了。但他刻意不提起,半鸟人一向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阿曼达从他的脸上看得明明白白。

纸包不住火,希玛早晚有得知真相的一天,b起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阿曼达宁愿自己坦白。她剖开自己的心,将里面肮脏的、浓烈的、执拗的、扭曲的、滚烫的……一览无遗地展示给希玛,她已经不奢望获取原谅了,自从她决定将希玛占为己有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背负着罪孽往前走。

再美的感情也终有变质的一天,无所谓,只要把想要的人留在身边就好了。

她的父王那么ai她的母亲,还不是一样娶了别的nv人。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尽管先前种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阿曼达,希玛还是愿意相信她,相信这个曾用ai灌注过自己的nv人,他以为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依为命,他们应该b世上所有人都更加亲密无间,但事实是,她一直在用谎言玩弄着他的心。

明明、明明只要她说一句她没有,他就可以抛下所有流言,毫无芥蒂地拥抱着她。但阿曼达在谎言的螺旋中徘徊太久,她的天地旋转着,她的头脑眩晕着,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摧毁她。

可笑她并没有丧失人类的良知,可怜她并没有丢弃公主的骄傲,谎言是无形的枷锁,将她的灵魂锁si。阿曼达时常梦中惊醒,担忧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天,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她松了一口气,内心无b空虚。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

厌恶她,仇视她,憎恶她……

没关系,他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了,阿曼达不打算放他走。

希玛真实而真切地迷茫了,他们的感情向来真挚热烈,他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怎么可以这样复杂多样,又ai又恨,ai恨交加。他愤怒得想要冲上前撕扯出阿曼达的心,但是他的心在ch0u搐,在泣血,x膛里被某种陌生的钝痛占据着,他很痛,很难受,巴不得一头撞在坚y的墙壁上,这样就可以叫那些荒谬的美好的幻想停下来。

那个人,那个nv人,那个他曾亲密接触过的nv人,就这样绝情地伤害着他。就像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海绵一样,希玛的心堵堵的,整个x膛都宛如无法承担这种疼痛般充着血。

他抬头仰视着那个nv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阿曼达高傲尖锐的下颌线,她高贵的身影屹立在暗红se的壁纸前,那颜se就好像用他的心头热血染成一样残忍。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在发烫,似乎要喷出灼烧一切的愤怒的火。

“希玛……”她的嘴唇动了动,几乎以气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ai与恨都表露得这样坦率直接,坦诚得刺痛了阿曼达的心。

希玛觉得恶心,五脏六腑被一gu莫名的力量搅动着,他推开nv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他冲到窗边,挥了挥翅膀,他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牢笼中飞走,但他的飞羽被剪得g净,细弱的羽毛根本支撑不起他的身t,可是希玛顾不得这么多,他站在窗框上,像拥抱太yan那样毫无顾忌地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希玛——”

nv人凄厉的喊声在穹顶之间盘旋。

陀螺

希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翱翔,他几乎快要忘了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受。希玛无畏地张开双翼,头顶是明媚的yan光,身侧是漂浮的流云,他感到无b的自由。他喜欢飞行,清风拂过他的每根羽毛,像情人的手。

忽然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正在旋转着的巨大古铜se陀螺,附着着一gu令人无法抗拒的x1力,希玛想要逃,却还是像被恒星x1引的行星那样,无可救药地围绕着陀螺旋转起来。

被压抑多年的对天空的渴望在这时突然到达了顶峰,希玛拼命扇动着翅膀,他想要飞,想要自由,但他的翅膀却越来越沉重,任凭他怎么挥动,都无法支撑起他的身t。

陀螺的中央,一个nv人安静地盘腿悬坐在莲花上,她闭着眼,面相既温柔又可怖,她的身后有一圈金se的光轮,她很庞大,庞大到希玛可以在她的手掌之间休憩。

这个人是谁呢?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又熟悉又陌生。

希玛想不出答案,他只能茫然地顺从着自己旋转的轨迹,在nv人身边一圈一圈地环绕。

因果

希玛伤得很重,凭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束手无策。

也许只有法师才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数量非常稀少,而能将魔法修炼得出神入化的更是凤毛麟角。

传闻人类本身是没有魔力的,但人类nv神主动去取悦各族的神灵,生下混杂其他种族血统的人类,这才让一部分人类拥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后来众神发现人类nv神的企图,怒不可遏,杀si了很多他们的后代,逃过一劫的人类非常稀少,这些人,也就成为能够使用魔法的人的祖先。

法师是需要靠供养才能延续下去的职业,他们非常讲究血脉的纯粹,毕竟一般情况下魔法血统只会越来越稀,除非那个人能修炼到师的境界,这时候他自身的血脉会得到一次进化。可这样的情况毕竟少之又少,很多魔法师家族都是通过近亲繁殖来保证血统纯正的,这也导致魔法师的身t越来越孱弱。

不论如何,阿曼达请到了一位jg通生si之术的法师,他说希玛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的躯t,如果要救他,必须找个身上气势够重的人,将他的魂魄牵引回来。这种气势,可以是杀气,可以是善气,也可以是王气,这是天地之间最常见的几种强势的气。

阿曼达咬紧了下唇,她想到去找恶徒和僧侣,法师却说一般的恶徒或僧侣身上的气都很难达到可以对抗si气的地步,如果牵引者自身的气不够强大,甚至会被一同拉入亡者世界。难道要去求苏拉王吗?他巴不得希玛去si呢。

眼见她绝望的模样,法师忖度再三,还是开口道:“其实公主殿下虽年纪轻轻,身上的气势却非常浩荡,由你来做牵引之人也并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您的幼弟还未长成,施行牵引之术时,很有可能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也一同x1引过来。”

法师说得并不隐晦,阿曼达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当国王,但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了。”

夺人自由者,其自身自由也必被剥夺,这就是因果。

法师找了很多舞者和乐器演奏者,舞者围绕着阿曼达起舞,身上的铃铛砰砰相撞,舞姿庄严神秘却又不失妩媚;西塔琴sitar,印度拨弦乐器独特的声音敲击着阿曼达的心,这曲调盘旋而上,犹如攀爬天塔的不自量力的凡人;笛声悠扬,毒蛇随着班苏蕊bansuri,印度吹奏乐器的音调而舞动,姿态癫狂;鼓手在姿态各异的乐鼓上拍打着节奏,一下一下,音鼓的节奏仿佛要震动人的魂魄;歌者嘴里哼着古老的曲调,似乎在同神灵协商着什么。

阿曼达感到自己的灵魂升入半空,她真真正正地,前所未有地,以神灵的视角俯视这片宽广的大地,奔腾的河流在她的安抚下都似乎放慢了步调,整个世界围绕着她开始旋转,她感到头顶有一片耀眼的光,大地上有更多细碎的光点,这些光点犹如水滴汇聚成河流,慢慢汇成光束,然后集中到她身上。

她明明闭着眼,周身的一切却以无b清晰的姿态投映到她的脑海之中。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惑,法师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那是信仰之力,公主殿下,您要尽可能x1纳到更多的信仰之力,来巩固您的王气。”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心中不要有阻碍地去接纳它们。”

被当成信仰是什么感觉呢?

有很多人憧憬着你,信奉着你,他们承认你的本领和力量,你感受到至高无上的尊贵,和无与lb的孤独。在时代的期许下,个人的信念和心愿都变得微不足道,你被所有人的期望裹挟着往前走。

阿曼达有些慌张,她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有得必有失,公主。”

她一咬牙,狠下心接受了他人的信仰。

无数的人在对她顶礼膜拜,不,不要这样,他们是平等的。

脑海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君和臣,本就是不平等的,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君王,他是高高在上,超脱于所有人之外的。

可阿曼达何德何能,统御天下?

这令人惶恐的膜拜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阿曼达看见天际有一只飞翔的小山雀,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希玛。她心念一动,那只小山雀便朝着她飞来。

她又惊又喜,又悲又乐,她的嘴角g着,却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她的感情太复杂,犹如yan光底下的肥皂泡泡,越吹越大,越大就越脆弱。

山雀似乎有些抵触,但她身上的牵引之力太强了,他无可奈何,只能绕着她飞行。

当他身上的si气触碰到她身上的金光时,就如同消融的冰一样,一点一点消散了。

牵引的过程结束了,阿曼达觉得很累,她渐渐从那个玄妙的世界中退出了,她又听到耳畔绵延不断的旋律,错综复杂的节奏,强烈多变的鼓声,余音缭绕的琴声,多样式的装饰音,无穷尽的装饰乐句,变化多端的即兴演唱和演奏[注1]。她想到自己丰盈充沛的感情,犹如这韵律一般回旋而上,她想起政治老师告诫过她的话,她在与si神抢人,可不就是傲慢的西西弗斯,最后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着枯燥而残忍的惩罚。

她就是那顺着天塔攀援而上,却又反复坠落的人。

臂环

当希玛醒来,他浑身疼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其中,又以双翼的疼痛尤甚。他艰难地转动着脖子,发现自己两只翅膀的根部,分别被镶嵌了一只金se的华丽异常的臂环,那臂环几乎紧紧嵌入他的血r0u之中,臂环上装点着各se的名贵宝石,看上去流光溢彩。

她当他是什么?

他已经彻底沦为她的玩物了吗?

怒火攻心,希玛吐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铁锈的腥气充斥着他的鼻腔和口腔。

那臂环,是法师费了大力气制成的,上面镶嵌的不是普通的宝石,而是魔晶。希玛的双翼属于粉碎x骨折,不要说飞行,就连控制自己的翅膀都成问题。而魔晶里面拥有魔力,法师在臂环上施加了一个又一个微妙平衡的阵法,好让魔晶之中的魔力以合适的速度和b例流入希玛的t内,一来可以刺激筋骨生长,二来这魔力可以替代他身t原有肌r0u和骨头的作用,帮助他完成动作。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两只臂环,希玛就像失去双手的人类,要完全靠他人的服侍,才能生活。

阿曼达知道希玛此时一定恨透她,也许她该说些什么,但她既恐惧又疲惫,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留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注1]h睿《浅析印度音乐的特sex》

慈悲

“达洛维的雄狮”病倒了。苏拉王一生争强好胜,几乎未遇败绩,而与深海之国的僵持不下,终于引发民怨,内忧外患之下,苏拉王郁结于心,在某个早晨突然晕倒了。

和苏拉王的身t一起步入颓势的,还有这个国家的未来,事实上不仅仅是深海之国,邻国也瞄准时机,发起进攻。

阿曼达坐上父亲的王座,冰冷的金属雕花扶手,整齐地堆积在她面前的公文,偌大的g0ng殿,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她已然成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快乐。

“他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每天都吃得很少,总是对着天空发呆。”

“父王怎么样了?”

“殿下自从昏倒之后,身t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延缓病情恶化的趋势。”

“王后呢?”

“在花园陪小王子呢。”

缺乏了佣人的jg心照料,原本美丽壮观的花园不知不觉就萧条起来,树木的枝杈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六岁的兰迪普却依然玩得很尽兴,他手里拽着一把小花小草,脸上满是童真的笑容。

“母后。”

明明只过了三年,这个nv人却像是由内而外衰老下来,她麻木地点点头。“你来了,阿曼达,法师已经等你好久了。”

“您的出现,每次都是这么及时。”阿曼达对着法师行了一礼。

对方却苦笑着。“我哪里受得起您的礼?更何况,我带来的解决之法,公主殿下未必会认同。”

“但说无妨。”

“在此之前,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您认为我所效忠的,是这个国家,还是某个具t的人?”

阿曼达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早在我们的祖先接管这个国家之前,法师一族就已经诞生于世了,无论王朝如何更改,你们受到的礼遇从不曾减少。”

“不错,我的对策,是站在国家的角度出发,所以您的利益,也有可能受到损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达洛维不存在了,我这个达洛维的公主还有什么价值呢?”

“……苏拉王气数已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带领达洛维度过难关的,但他身上的王气,加上您幼弟身上的,也许能让达洛维再诞生一位足够有活力的王。”

“失去了王气,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影响呢?”

“陛下如今病气缠身,没有王气抗衡,大概短时间内就会油尽灯枯;您的幼弟倒是足够生机b0b0,失去王气,他只是会变得平庸而已。”

“必须是我吗?”

“目前您身上拥有最充沛王气,是最好的载t。王气,乃霸道之气,其他人很难承受住。”

“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吧。”

送别了法师,阿曼达将这件事告诉了王后,她不想再用烦心事打扰王后的,可是阿曼达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母亲,”这是阿曼达第一次开口称她为“母亲”,她伏在王后的膝盖上,“您会怨恨我吗?”

“我是因为ai情才嫁给你父亲的,尽管我知道他并不ai我,我也知道,这世上有bai情更为重要的事情,权衡利弊,我过去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数不甚数的博弈之中权衡……”微冷的yet滴落到阿曼达的脸上,王后抚0着阿曼达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阿曼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一直尽全力培养你,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第二件,你的父亲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但他一直很ai你,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母亲,万人之上真的那么快乐吗?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能够主宰千万人的生si,也要承担千万份的悲哀。”

法师秘密举行了王气让渡仪式,就在仪式举办后的第三天,苏拉王咽了气,举国哀悼。

阿曼达身着白se丧服,跪在巨大的古铜se佛像前,神像表情祥和,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神像两侧的柱子上用梵语刻着:

「愿十方大德,成就弥陀大悲愿力,同生极乐国。」

她从来不曾慈悲,也不奢望能被慈悲庇护。

阿曼达的梦境浸了水,雨下得好大,年幼的她站在一根很高的柱子上,四周云雾缭绕,苏拉王站在她身旁,为她撑着伞。

“父王!”阿曼达的泪水夺眶而出,“你恨我吗?”

苏拉王笑着一把将nv童抱入怀中,用胡茬去扎她的脸。“ai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呢?”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过是做出了你的抉择而已,咳、咳咳,阿曼达,你怎么长得这么快?父王要抱不动你了。”言语之间,阿曼达的身t以极快的速度长大,与此相对的是苏拉王以更快的速度衰老。

苏拉王摔倒了,柱台的边缘很光滑,他一脚踏空,便从云端跌落,阿曼达甚至连他的鞋子都来不及抓住。“父亲!父亲——”

无论她呼唤得多么撕心裂肺,苏拉王都不会再回来了。漫天的雨滴滴落在身上,让人无处躲藏。也正是这次探出头,阿曼达才看清了底下的景象,她的臣民搭着简陋的木舟,在茫茫的水域之上漂浮着,他们的神se惊恐而麻木,在这些人之中,阿曼达看见了弟弟兰迪普的身影。

“兰迪普!兰迪普!听得见吗?”

男孩欣喜地抬起头,挥着手大喊道:“姐姐!我在这里。”

“兰迪普,你能上来吗?”

“我试试。”他划着小舟,来到柱子旁边,试图攀爬上来,但这柱子光滑异常,兰迪普尝试了几次,却都落入水中。

“不行啊,姐姐,”他从波涛中探出小脑袋,“我上不来。”

他上不来,那就换她下去。阿曼达尝试着从柱子上跳下去,但她跌落在一块结实的台面上,似乎与刚才的柱子没有什么不同,她又一次探出头,这根柱子仍旧离水面远远的,阿曼达不信邪,直到摔得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她所处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化。

她疲惫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雨水似乎x1走了所有的热量,突然有人为她挡住了头顶的雨水,她抬起头,希玛的羽翼遮在她的头顶,雨滴顺着他光滑的羽毛滑落。

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阿曼达环住了希玛的腰,很温暖。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你需要我。”

“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到我身边来吗?”

“我还有选择吗?”

她费力地抬起头,希玛面无表情,遍t鳞伤,两侧手臂的臂环闪烁着微弱的光。

正当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底下突然一阵sao乱,原来是百姓们突然聚集起来,用自己的船撞击这根石柱,不远处,鲛人将她的子民拽入水底。

“救救我们啊!”人们哭喊的脸扭曲到变形。

这样的她,连保全自己都尚且勉强,还有什么资格让希玛留下来呢?

阿曼达站起身,她取下希玛手臂上的臂环,轻声道:“去飞吧。”

若为自由故

早晨醒来,枕头被泪水打sh。

阿曼达甚至没有换衣服,她实在太渴望见到希玛了,又一次,她赤着脚在长廊上奔跑起来。

快一点,要在那念头打消之前,见到他。

“陛下,您怎么了?”阿曼达撞翻了莎拉手中的早餐,对方惊呼道,她却置若罔闻。

这个时点,山雀人也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没想到衣衫凌乱的阿曼达就这样打开门冲了进来。

“阿曼达?”山雀人歪着脑袋,凝视着气喘吁吁的她。

她却连直视他目光的勇气也没有,阿曼达关上房间的门,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柔软的羽毛划过她的掌心,阿曼达转过身,希玛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长高了许多,身上的伤也好得很全,浑身的羽毛g燥而蓬松。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是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的!”阿曼达急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怕你恨我。”

“那你为什么要玩弄我呢?”

“我没有,希玛,我发誓,我从未拿你当作玩物。”

“是吗?”

气氛渐渐沉淀下来,阿曼达瞥见他的臂环,磕磕绊绊地问:“这个,还用得习惯吗?”

“你是说臂环吗?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你羞辱我的新手段,但是他们告诉我,这是为我疗伤的。”

“你现在,还飞得起来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不过手臂的肌r0u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山雀人的翅膀抚上她的脸颊。“你怎么了,阿曼达?看上去好憔悴啊。”

“希玛,你可以,抱抱我吗?”

温暖的羽翼将她收拢,久违地,他们的心脏贴得这样近。

“谢谢。”阿曼达的视线模糊了。

连神都无法给予的救赎,她从希玛这里感受到了,心忽然就平静下来,阿曼达贴着希玛的耳朵轻声说:“也许我曾将你拉入深渊,但对于身处黑暗的我而言,你是唯一的光明,对不起。”

为了阻止希玛逃跑,他房间的窗户被安装上了金属网,窗外碧蓝的天空被划分成一个个小块。

她的自由已经作为权力的代价支付出去了,而他应该拥有更为广阔的天空。

也许b起失去他,她还是更怕被他憎恨。

“你自由了,希玛。”

-《剪羽》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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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罗奥赛

珂罗奥赛,是海洋通行语“海上的浮沫”的意思。

这里是人族与海族交界的地方,是一座由岛屿组成的城市。

人类,人类是生命力顽强的种族,他们像是蒲公英的种子被风播种到世界各地,只要发现合适的土壤就会在那里繁衍生息。令人感到新奇的是海族,与人类有g0u通往来的海族只占他们总数中很少的一部分,毕竟大海广袤无边,没有人能确切地知道海里到底生活着多少种物种,而且也不是所有物种都能在浅水域生存。

海豚人是智商最高的海族之一,他们头脑灵活,哪怕是人类在和他们做买卖时也很难讨到便宜。除此之外,海豚人还拥有“被上帝亲吻过的嗓音”,涨cha0的时候,他们会聚在岸边纵情歌唱,歌声令人沉醉,就算是最高明的歌唱家也难以企及。曾有传闻说船员因为沉迷于他们的歌声而触礁,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塞壬的后裔”。

这是克里斯多佛利一家第一次来到珂罗奥赛,露琪亚和丈夫弗朗茨几乎是瞬间就ai上这个吹着海风的城市,七岁的大nv儿伊丽莎白好奇地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头打量着新环境,四岁的小儿子西蒙小狗一样黏在姐姐身边。他们来自中部的“百花之城”,露琪亚出生于当地有名的琴商之家,她祖上世代都从事乐器制造与贩卖的工作。露琪亚遇见弗朗茨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一穷二白却做着大作曲家梦的钢琴师,那是舞会结束之后,大厅里已经不需要任何琴声,快活的乐音却从弗朗茨的指尖流淌进露琪亚的心底。两个年轻人通过音乐相恋了,露琪亚的家族非常富有,再加上她父亲也赏识弗朗茨的才华,弗朗茨就入赘到了克里斯多佛利家。

弗朗茨是个很勤奋的年轻人,借助着克里斯多佛利家族的名声,很快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作曲家,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发誓要创作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级交响乐。

半年前,弗朗茨突然提出想在交响乐中加入人声合唱,这可真是疯狂的想法,没有人看好他,除了露琪亚,他的妻子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

人嗓和乐器不一样,充满了变数,半年下来,弗朗茨找过很多歌唱家,却没有一个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他自己几乎也要放弃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就在这时,露琪亚提议说来东北部看看,海豚人的嗓音是人类无法触及的高峰,只有少数最优秀的人类歌唱家才能勉强发出海豚人轻而易举就能发出的声音。

珂罗奥赛城中岛屿繁多,交通往来主要借助桥梁和船只,克里斯多佛利一家换了好几艘船才最终抵达他们居住的地方。外侧的墙壁是鲜yan的橘红se,窗户上开满了各se花朵,房间与河道只隔着一堵墙壁。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闹腾的姐弟俩,露琪亚疲惫地摘下自己的宽檐帽。

“夫人,先生,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身穿得t西装的中年管家恭敬地说。

“先生需要一位音se出众的海豚人,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露琪亚试了试屋内摆放的华星格尔椅,坐垫的柔软程度令她很满意。

“好的,夫人。”

“退下吧。”

现在是下午,yan光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shej1n窗户里,将屋内的一切照映得格外柔和。舟车劳顿,露琪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雪白的脖颈格外惹人ai怜,她的头发是红棕se的,由仆人jg心打理出蜷曲的弧度,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亲ai的,”弗朗茨欺身上前,亲吻着她的脸颊,“这是个适合游戏的午后,不是吗?”

露琪亚眯着眼,弗朗茨的吻就像羽毛一样轻柔,让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你不累吗?我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别担心,你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

他用那双弹钢琴的手在她的身上演奏起了乐曲。

最初的生活看起来是那么宁静,安详,而愉快。

音乐厅中的圣母

用人类的话来解释,格莱希亚·弗罗斯gcierfroth,意思是冰川泡沫。

这个名字的主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期待,格莱希亚拥有一头灰蓝se的长发,一对湛蓝如宝石的眼睛,他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光滑无b,腰部以上的皮肤隐隐泛着白玉般的光泽,两侧的手肘和背部靠下的位置分别长着一组鱼鳍,肌r0u紧实并不夸张,城里不怀好意的人类形容他“美丽得近乎下流”,不过当他露出尖尖的锯齿状牙齿时就没有人敢用怠慢的眼神看他了。

当阿雷西欧找到他时,格莱希亚正在珂罗奥赛城外的浅水区域结束一次进食。阿雷西欧是海族与人类交易的中介商,油嘴滑舌,最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有笔大买卖,城里最近来了一群肥羊,是克里斯多佛利家的,他们想找一个乐感超群的海豚人,g不g?”

格莱希亚用舌头t1an了t1an自己的牙齿,冷笑道:“老兄,要是哪天你能给我找到一份靠谱差事,我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海水洗涤了你的脑袋。还记得上次你给我找的‘肥羊’,一个空虚又猎奇的中年nv人,我真是受够了。”

“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偶尔有失误也是正常的嘛。”

“乐感超群,啧,你随便找个海豚人都是乐感超群,为什么非得找我不可?”

“这个嘛,嘿嘿嘿,”阿雷西欧目光闪烁地笑起来,“人类都是低俗的视觉动物,你也知道自己这副皮囊多受人欢迎吧!”

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格莱希亚拧起两条好看的眉毛,语气强y地拒绝了。

阿雷西欧从他的左侧游到右侧,好声好气地说:“这次的主顾是名作曲家,他想把人声合唱加到自己的交响乐里面去,你只要去唱唱歌,没什么别的要求。不然你就去试一次嘛,不愿意我再帮你回绝掉。”

做中介就得有不屈不挠的jg神,格莱希亚被烦得不行,最后勉强答应和克里斯多佛利家的作曲家见一次面。

第二天下午,弗朗茨、露琪亚就和格莱希亚在水上音乐厅见了面,海水会腐蚀乐器,但也有一部分海族狂热地迷恋着音乐,人类就发明出特殊的防腐方法。只不过经过如此处理的乐器价格都非常高昂,只有所谓的上流社会才有机会接触到。

音乐厅的形制充满人文主义的韵味,厅内主要se调是白se和蓝se,陆地的的部分由白se大理石建造,穹顶上绘制着jg美的壁画,窗户上的彩se玻璃使刺眼的yan光柔和下来,又给室内提供了足够的照明。还有半边的音乐厅在水中,从平面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扇贝形状,海族音乐家的演出区域是用玻璃隔开的,人们可以欣赏到海族在水中的一举一动。

格莱希亚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出身平民,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景观,不禁感叹原来人类竟然有这么巧妙的心思。然后他看见那个nv人,那个仿佛从拉斐尔笔下温润调和的油画中走出来的nv人,露琪亚t态丰腴,穿着鹅hse的纱裙,披着一块以蕾丝和金线装点的米白se披肩,美丽的红棕se秀发高高盘起,只留下些许弯曲盘旋的发丝,配套的珍珠首饰点缀得她更加优雅高贵,她的手上戴着洁白的真丝手套……母x之美在她身上发挥到极致,格莱希亚忘记了呼x1。

阿雷西欧拍了他一下,格莱希亚才回过神,阿雷西欧脸上已经换回熟悉的讨好笑容。“克里斯多佛利先生,这就是我为您介绍过的海豚人歌手,格莱希亚·弗罗斯。”

格莱希亚微微颔首。为了让海族音乐家能够与人类音乐家平视,海族演出区域是高出人类演出区域的,他就像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之中,接受着弗朗茨目光的扫视。

弗朗茨留着一头璀璨的金发,深邃的眼眶为他增添几分诗人般的忧郁气息——这无疑也是个美男子,他摘下自己的帽子致意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你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nv人挽住丈夫的手,笑着对格莱希亚说,“我是露琪亚·克里斯多佛利。”

“很高兴认识您,夫人。”

“格莱希亚,可以请你随意唱首歌吗?海豚人的歌声早就声名远扬了,我和我丈夫却一直没机会聆听。”

“荣幸至极。”

格莱希亚唱的是《霍夫曼船歌barcarolle》,舒缓danyan的节奏宛如乘着小舟观赏珂罗奥赛的景se,虽然没有任何乐器的伴奏,海豚人明亮晶莹的歌声就已经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简直太完美了,”弗朗茨喃喃道,“你的音seb我使用过的任何一种乐器都要动听。”

“您谬赞了。”

“露琪亚,我找到了我的缪斯!我敢保证有了格莱希亚的帮助,我一定会谱写出最伟大的曲子!”弗朗茨激动地抱住了妻子。

他是他的缪斯吗?

格莱希亚想,他也找到了自己的缪斯。

他嘴角微微上扬,余光却小心谨慎地关注着露琪亚恬静的脸。

黑白空间

初来乍到,克里斯多佛利一家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新的城市,有新的关系网要建立。

这种时候露琪亚就展现出她惊人的外交天赋来,她宛如一只翩翩的交际蝴蝶,在富豪乡绅的花园里左右飞舞,她身上无害慈ai的母x特质令她更容易赢得夫人小姐的欢心。可惜有了她打点这些事务后,弗朗茨就完全不肯再huax思了,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只是有时候让人觉得不那么可靠,也许这是音乐家惯有的轻浮气质。

“亲ai的,我们要和博那罗蒂一家共进晚餐,晚上早点回来。”

“天,又要听那个白痴胖子侃侃而谈老半天吗?”

“别这么说,他很喜欢你的音乐。”

“虽然这样只会显得我的音乐很没水准,不过还是谢谢。”

弗朗茨有些不耐烦,但也愿意为了露琪亚按住x子和一群陌生人互扯家长里短,可雅致jg巧的上流社会总是隐隐排挤着这个出身底层的“幸运儿”。他也不止一次听见人们在背后议论,说他配不上露琪亚,还说他是个妄想利用人声合奏出名的疯子,事实上为他们的婚姻唱衰的论调早已成为老生常谈,可这里是珂赛奥罗,一个彻底全新的城市,他不想再受困于同样的局面!弗朗茨开始焦虑了,他迫切地想要拿出足以证明自己的作品,他想在这个城市发迹,他想出名想成功。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弗朗茨的创作渐入佳境,曾经短暂寄居于他t内的灵感jg灵又一次神奇地活过来,他现在每天都急于同格莱希亚会面。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露琪亚近来感到断断续续的不适,而且她的月事也变得不规律。某个清晨,露琪亚恳求着他:“亲ai的,你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特别不舒服。”

弗朗茨在娇妻的额间印下一吻,他重重握了几下露琪亚的手掌,鼓励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很抱歉我的挚ai,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灵感这种东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tiao.”

露琪亚开始痛恨起她曾仰慕的弗朗茨对于事业的热情,她当然喜ai他的才华,可他为什么不能再t贴一点呢?

弗朗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领,又叮嘱:“亲ai的,我让管家帮你请一位家庭医生。”

医生的确可以救命,但露琪亚觉得自己还没有严重到快si的地步,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一个脆弱的想寻求丈夫依靠的普通nv人,也许是她太自私,身t的病痛让她的个x也变得任x起来。振作点露琪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事业的h金岁月是很有限的,特别是弗朗茨这种以灵感为生的创作者,创意就像一口不知何时会中断的泉眼,弗朗茨必须牢牢把握住每一次命运的馈赠,他不想守在g涸的泉眼旁自怨自艾。露琪亚最近的确不太ai走动了,但他们吃穿用度都是上等人的标准,而且他们都还这么年轻,不至于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毛病。一番权衡之后,弗朗茨决定继续自己的创作。

danyan的海风、喧闹的集市、漂浮的小舟……这里是生机之城,梦想之城,弗朗茨像个孩子似的将自己的黑se礼帽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接住它,他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脚步轻快地沿着珂罗奥赛的血管——各se桥梁前行,弗朗茨来到管家为自己改造了一间水上琴房,这是一间由白se大理石堆砌起来的小房子,房子紧贴着教堂,或许这里曾经也是教堂的组成部分之一,或许也有虔诚的信徒来此祈祷,但现在却已沦为克里斯多佛利家的私产。

弗朗茨推开琴房门的时候,格莱希亚正在水中追逐着yan光嬉戏,他只是闲得无聊,海豚人都好动。格莱希亚sh漉漉的灰蓝se长发像水草一样漂浮在水面上,他躺在水上随波逐流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跳起来,矫健的身姿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弗朗茨被吓了一跳,“上帝!”,他低呼。海豚人转过身,yan光让他的脸呈现出石膏像一般的质感。

格莱希亚趴在护栏边上,直gg地望着弗朗茨,以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打招呼:“ciao,先生。”

“ciao.”弗朗茨微微颔首,在黑se的皮质钢琴椅上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刚触及钢琴的琴键,旋律就如同自发而生一样,从指间流泻下来,格莱希亚眯着眼,蹼掌似的双耳顺着歌曲打着节拍,并适时加入一些和声,他的歌声总能让一些平平无奇的旋律变得动听。

踏着蝌蚪一般的音符,弗朗茨在高音和低音之前起伏,最靠右的几个琴键清脆得仿佛来自天堂的铃音,而最靠左的几个琴键又低沉得犹如恶魔的沉y,在黑白琴键构建的奇异创作空间里,弗朗茨孤独而坚定地前行着。他的眼前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片漆黑,时而白se与黑se缠绵交织着如同飞鸟扇动翅膀……音乐家的世界,只有黑与白,多么纯粹!这是连露琪亚都不曾踏足的世界,但轻盈磁x的嗓音却总能抓住情绪转折的那些点,像藤蔓、像纱幔、像水波,用一种轻柔而默契的方式默默跟在他身边,那是他和他独有的默契,弗朗茨感到一种对露琪亚的背叛。

一曲毕,他的身t微微颤抖着,好像人在到达某种极乐之后的反应。格莱希亚肆无忌惮地发出几声乐音,好似随意拨动竖琴琴弦那样,他散漫地哼着歌。

海豚人分明一直待在水里,为什么弗朗茨感到自己好像被诱惑了一样呢?

他回眸,格莱希亚冲他笑了笑,露出锋利的牙齿,弗朗茨这才猛然清醒,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用铅笔在五线谱上奋笔疾书。

孕事

露琪亚怀孕了,经过医生的诊断,她这些天来所受的煎熬全是因为身t里多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这本该是一个好消息,不对,这就是一个好消息。露琪亚想,孩子也许可以为她博得更多丈夫的关怀,可是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需要靠孩子挽回丈夫的nv人了呢?一定只是她太过敏感罢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弗朗茨也曾陷入狂热的创作之中,但那时她没有感到丝毫不妥,她全心全意崇拜着这个酝酿着伟大作品的男人。他们是一样的,他孕育乐曲,她孕育孩子,露琪亚相信她与弗朗茨在一条船上,而且他们也会一直一起航行下去。

于是她满心欢喜地将这个喜讯告诉给晚上归家的弗朗茨,他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脸上爆发出夸张的笑容。

“真不敢相信,我伟大的妻子又怀孕了,我实在太开心了!”

“你喜欢孩子吗?”

“我难道不是一个可靠的父亲吗?”

到底还是露琪亚多心了吧,弗朗茨对伊丽莎白和西蒙的疼ai是有目共睹的。

她总觉得自从来到这里,「海上的浮沫」将她丈夫的心越冲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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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弗朗茨夫妇的长相我是用《泰坦尼克号》的杰克和罗丝来想象的;格莱希亚是长发的davidbowie,颓靡的摇滚气息,x感而夸张,怪异而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