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医师有来看过了吗?」
「有。」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今天,我一直有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虽然很不愿意,但我还是决定去林的家看看。」
「一到她家门口,才发现她根本连门都没有关紧。」
「这很不寻常,因为,她防备心一直都很重的,不太会把门这样开着。我担心地打开门,只看到她,嘴边挂着呕吐物,斜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眼神朦胧地看着我——那模样有点诡异,我一gu冷汗马上渗了出来。」
「然後,我在她四周凌乱的房间地板上,看到一堆普拿疼的空包装。」
「普拿疼?」
「刚刚跟护理师数了一下,她应该吃了快六十颗——没理解错误的话,是自杀。」
「自杀?」
沉默。
「医师有说什麽吗?要不要紧?怎麽才吊个点滴?怎麽没安排病床?」
「因为她在救护车上大吐特吐。」
叹了口气。
「刚刚ch0u血检查,可能因为她把药都吐出来了,还好只有肝指数稍稍高一点。」
「那就好。」
「那就好?」
一gu怒气。
「你身为她的老师,怎麽没有好好注意她的行踪?你难道不知道她发生什麽事?」
「今天如果我没及时发现,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啊,是iko的声音。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我记得我在闭上眼睛前,终於见到我寻找已久的iko幻影,而如今她还在。
那声音是如此真实,如此细腻,如此温柔——不过,那生气的声音,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她,即便再愤怒,还是可以克制地很好,似乎为了不要伤及他人,让自己受伤都无所谓。
如今的她,却是怒气冲冲,我几乎可以看见她直指着我老板骂的模样。
——等等,我老板?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iko!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那只手却滑溜溜地,在我捉住她之前,就溜走了。
iko!别走——!
待我睁开眼,眼前却是被我惊吓到的,我老板。
她的右手还悬在半空中,刚刚应该就是这只白皙的手将我唤醒的。
我愣住。
iko呢?
我刚刚明明听见iko的声音,我明明听见的。
难道是我幻听?但我明明,清清楚楚听见的,也清清楚楚看见的。
是因为我老板在这边的关系吗?所以iko就离开了?
——等等,我老板为什麽会在我房间?
「醒了?」我老板把右手慢慢收回,那脸惊吓慢慢地恢复冷静,「有醒来就好,医师说今天下午再没醒来,就真的要推去洗胃了。」
医师?推去洗胃?
「我得跟护理站说一下你醒了。」她话说完,就走出去了。
我的感知此时才渐渐打开——我四周是雪白墙壁,床周有横杆护栏,视线上方有一台吊挂在轻钢架天花板的电视机,电视机不远处有一大片橘红se帘子——我此时才发现我右边的帘子是拉起来的。我的隔壁似乎有陌生人,正转着电视机。
新闻台、t育台、电影台、日本节目、新闻台……电视频道似乎没有太多选择,只听见陌生男子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把频道停留在电影台。
我抬起手,想遮住在我正上方那太过热眼的日光灯,这才发现手上被两条管子给cha束着——那两条管子像扎根般、扎在我手背扶起的青se血管里,一举一动间,似乎都在扯拉着我的全身血管——我甚至看到那无菌胶带里,透着扎针时流出、现在已经乾黑的血迹。
本来不厌血的我,此时居然一阵眼黑。我连忙把手放下,不敢再看。
原来我在医院。原来我在医院。
原来我在医院?为什麽我在医院?为什麽?为什麽我在医院?
霎那间,方才iko的声音在耳边窜起——眼神朦胧。呕吐物。普拿疼。自杀。
自杀?
「要喝水吗?」
我一惊,原来是我老板,她不知何时回来了。
「护理站说你有醒来就好,他们会通知医师,不过医师大概要傍晚才会过来。」她一脸忧心。
「嗯。」我一开口,才发现口中满满的,都是一gu又苦又黏的呕吐味。我不禁皱了眉。
我老板见状,从保温瓶里倒出一杯还冒着白se热气的开水给我,我接过来,尝了一口。
「会太烫吗?」她殷殷地看着我。
我不太习惯她这样时时刻刻的照顾。
自小到大,是父母担任这样的角se;再大一些,则是我的历任男友;我想起最後的iko,我想起来,身为nv生的她,应该也是需要被照顾的nv生。
但我有担负起这样的角se吗?她给我的照顾,应该b我给她的,要多出太多太多了。
当我不由自主陷入过往的回忆时,我老板忽然把我手上的水杯拿走。
「?」我回过神。
只见她朝那杯热水轻轻呼了几口气後,再倒一点在她的手腕内侧,似乎觉得有点太烫,她又轻轻吹了几口。这样来回测试两三次,她才将那杯水递还给我。
「喝喝看,应该不会像刚刚这麽烫了。」
看着那杯水,我顿时五味杂陈。
我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对待了?我以为我不再有资格这样被照顾了。
不再有资格了。
所以,在我伤了iko後,我才会遇上0照散布事件、才会遇上那张r0u烂的纸条、才会遇上急着升官算计的吴秉男、也才会遇上那个,打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我好脸se的生辅组长吧?
即使是曾经帮助过我的林教授,与我其实并没有实际上的往来——他甚至连在走廊上与我不期而遇时,也不曾跟我打招呼——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当初帮我,纯粹只是类似正义感的东西在作祟,而我是谁、我长什麽样子,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也或许,根本不在乎。
「还会烫吗?」相较於我的千头万绪,我老板似乎只在意我喝的水烫不烫。
「刚刚好。」我把水一饮而尽,一直卡在喉头的恶心灼热感却久久不散。
「我为什麽会在这边?」那灼热感让我越来越心浮气躁。
这张难躺的床、这身蠢毙的病人服、一直扯着我血管的点滴、隔壁电视机传来的源源不绝噪音、空调一再传来一gu诡异的消毒水味及药味、空气中满布着让我身t黏呼呼的病菌……
「我可以回家了吗?」我不耐地把被子踢了。
「我为什麽会在这边?」我老板淡淡回应着我的烦躁,「因为,你吞了快六十颗普拿疼。如果当时你的身t没有自救、让你吐得一蹋糊涂,你现在应该不是在洗胃,就是已经急x肝衰竭在急救、甚至是躺在太平间了。所以,等医师来确认你一切ok了再出院,对你来说很困难?」
我皱了眉,她说话可真讨人厌。
「我为什麽会在这边?」我老板淡淡回应着我的烦躁,「因为,你吞了快六十颗普拿疼。如果当时你的身t没有自救、让你吐得一蹋糊涂,你现在应该不是在洗胃,就是已经急x肝衰竭在急救、甚至是躺在太平间了。所以,等医师来确认你一切ok了再出院,对你来说很困难?」
我皱了眉,她说话可真讨人厌。
「我哪有吞六十颗普拿疼……」我正要反驳,脑中却浮现起自己在药房购买普拿疼的画面。
邪门。
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麽要买将近一百颗普拿疼,店员结帐时竟一句话也没多问,我甚至不知道我如何吞下快六十颗普拿疼——要知道,我可是很讨厌吞药的。
邪门,当真邪门。
「所以,你为什麽要自杀?」忽然来一句。
我愣住。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恰当、甚至可能刺激到你,但我实在懒得迂回——雨林,我就直说了吧。如果你因为一些难关过不去,你可以选择休学,或是有其他想法都可以跟我说——人生不是只有升学这条路,也不是只有自杀这条路。」
「我才没有要taade自杀。」我啐了声,「白痴才自杀。」
「喔?」她一脸兴味,「没有要自杀,还吞了快六十颗普拿疼?你是头有多痛?还是你真的是白痴?我可是不收白痴当学生的。」
「……。」我无话可以反驳。
虽然我真的没有想要自杀,但我就像被鬼附身一样,自己跑去药房买一百颗普拿疼,然後把大半部分都吞下了肚——我忽然想起那张被r0u得软软烂烂的恐怖纸条、生辅组长那个嘴脸、那些0照、呆呆当初在我上头动时那汗水油脂融合的脸、藤条甩在我身上时的触感……
忽然间,「蹦!」一声。
我的脑袋炸了。
——iko要跟呆呆结婚了。
我咽了口水,深x1了口气,极力在我老板面前保持镇定。
「自杀可以解决问题。」我老板似乎没发现我内心的震撼,只是忽悠悠地冒出这句。
「蛤?」我以为我听错了,「老师,你是不是少说一个字,不可以解决问题?」
「自杀当然可以解决问题。」她严肃地复述了一次,「但你所曾经在意的周遭人,都要帮你擦你ga0出的一pgu大便。所以,当你周遭的人可真倒楣。」
「……。」请问,这是一个为人师长该说的话吗?
「总之就是这样。」她撇撇嘴,「所以,我真倒楣。」
她话说完,静静地看向有yan光洒进来的地方,似乎就这样陷入沉思。
话题就这麽终止了。
我只好乖乖躺了下来,不甘愿地拉上刚刚任x踢掉的棉被,接着趁着她不备,偷偷看她。
这好像是我今天才公告。
曾雨林那小朋友居然这麽早就来跟我要推荐函。
看来她是真的想读研究所?太让我意外。
不过我更意外的是,吴秉男竟然是化学所的副所长,还是两篇nature期刊文章的第一作者,还有一个总是让我心底不太舒坦、怪里怪气的得意门生iko。
1996月01月08日
ga0什麽?她怎麽说的?
「就跟老师为什麽要背水一战,远从台大下来高医大当教授,不也是因为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吗?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状态。」
背水一战?说得跟我很熟似的。
但我当初会离开,不主要也是因为……正义的关系?
啊,我终於说出来了。
正义的关系。
1996年02月07日
忙碌。
学校打算在下一个学年让我兼药物化学的课程,而不是我最擅长的天然药物学,这可真让人头疼,但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我想起了正义。
「唉呀,你就这麽放弃了,好可惜。」
「就算大家都不看好,你也不能信以为真。」
「因为,当你都不看好自己了,你就真的只能这样了。」
我记得那晚他载着我骑上忠孝桥时,我眯起眼看着远方的城市灯光,听着在耳边爆炸的风声里,他深怕我听不到、而嘶吼着的那一句句话。
那年,我刚出社会,在指导教授底下做博士後研究员。
那时,我一连做了几项试验都失败告终,没有良好的实验数据,我在报告会议上表现自然惨不忍睹,最後,指导教授把我叫了过去,委婉地质疑我硕博士论文中的完美数据——这无疑是认为我造假,我无法忍受。
就是那个时候,正义就这样,翩翩然出现在实验室。
我还记得当时的我,愣愣地看着、对我笑起完美微笑的他。我以为我犯幻觉了。
我跟他在大学时曾经交往过,後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後来便好几年不见他。
他是个清淡的人,那云淡风轻,轻到我几乎要忘了这个人时,他忽然就这麽出现了。
「惠惠,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他是这麽对我说的。
1996年03月01日
放榜。
上午九点,我打开榜单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用ctrl+f,搜寻「曾雨林」这三个字。
我ga0不清楚我怎麽会做出这种举动。可能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写推荐函的学生吧?成绩还特差的。
我也ga0不清楚,当我看到她出现在榜单上时,我竟然会这麽开心。
但我更开心的,是她居然要求当我的研究生。
她是太傻吗?愿意当一个新手助理教授的学生?
啊,不管如何,我很久没有这麽开心的感觉了。
1996年04月12日
中午,曾雨林提了一杯饮料来。
五十岚珍珠红茶拿铁,全糖全冰。嗯,都是我最讨厌的。
但那时我正讲电话,她把饮料放我桌上、跟我挥挥手,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我把那杯sh漉漉的饮料倒进锅中加热着喝。
热呼呼甜甜的,真好。
像高雄的烈yan一样,真好。
1996年05月10日
曾雨林拿了一块金鑛的提拉米苏给我。
我回到办公室,才看到桌上有她留的纸条跟蛋糕。
真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不营养的垃圾食品。
但我却舍不得扔,而且,其实满好吃的。
药物化学的课程,跟主课王教授谈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好好思考,要提什麽研究计画给曾雨林。
1996年06月05日
这次是果汁,柳橙绿。
好吧,不得不说,只要看到她、吃到她给我的垃圾食物,我心情就会满好的。
堕落时光的概念。
计画,计画,计画。
我最擅长的是植物成分分离,似乎从这边下手会b较有把握。
1996年07月01日
我很震惊。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刚大学毕业的曾雨林,居然来报到了。她会这麽上进,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关於计画。
初步的构思是四季花、蝴蝶兰、天仙果与木蜡树。
四季花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抗癌药物紫杉醇,而我认为它应该不只这个有效成分;蝴蝶兰主要用来观赏,或被添加在保养品做为噱头,我认为可以好好研究,或许会有出人意表的成果,只是这植物太过昂贵,需要好好考虑研究成本;天仙果是我硕博士时的主力研究,虽然最熟悉,但近几年的研究文献开始增多,或许该打消这个念头了;木蜡树是我最属意的植物,因为它生长在中低海拔,对土质的要求也不高,因此样品取得相当容易,在天然物的研究领域也相对冷门,目前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抗氧化活x——也就是说,这个植物的研究弹x相当高,成本也会相对低廉许多。
我还发现柴山有木蜡树生长的纪录,这无疑是好消息。
因此,计画的大致轮廓已经出来。
一、研究标的:木蜡树rhsucael,叶部
二、采集地点:柴山
三、预计采集量:至少十公斤以上
四、萃取部位:高极x考量时间成本,预计以甲醇做为粗萃溶媒
五、试验前:外观监定找专家、建立hplc指纹图谱标准品来源、灰分及水分检测;不过我高医大的硕博士论文後发现,灰分及水分检测在这里并不是主流做法,高医大似乎更倾向把植物擦拭乾净去除灰分、并以摄氏二十五度烘箱完全烘去水分——较耗时,但实验结果会更准确。
六、hplc试验条件:
一仪器:美商waters2690搭载pdawaters996
二资料处理软t:美商watersepower3软t
三管柱:isilods3c18层析管柱250x46,5u,varian
四移动相初步条件:以01tfa/oh由70/30至10/90,以梯度方式进行冲提
五流速:08l/
六侦测波长:254n
七每次注st积:15ul
八侦测时间:1hr
七、延伸:或许可以向吴秉男请教半合成的相关做法?待议。
八、人员训练:曾雨林基础不佳,可能要需要多点指导及耐心。
我想起iko说的那些话。
曾雨林不负责任?大家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一个小小研究生,居然能到我面前,大喇喇地指责我学生的不是?
而曾雨林,居然也真的如她所言,报到第一天就说要休学?
扯远了。回来。
所以,我可以给曾雨林哪方面的指导?给她书?还是让她做中学?这样我会不会太累?
但有人带着做中学,效果是最好的——我想起了正义。
当我博士後研究做得一蹶不振、自信心完全丧失之时,几乎可以说,是他救了我。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惠惠。」他总是柔声说着这句话。
他带我做中学,整天往我的实验室跑。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自私到忘了问他,他怎麽会老是出现在实验室?怎麽会像当了我助理,每天帮我调配试ye?他怎麽不用工作?我那难ga0的指导教授,又怎麽会允许他这个外人在那边无所事事、忽悠来忽悠去?
「做做看,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要急。你还是以前那个你,你没变,是你的心态改变了。」
「要想着你会成功,不要去想万一你失败了该怎麽办。」
「坚定自己的信念很重要,惠惠。我相信你,你怎麽能不相信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惠惠!恭喜你,你成功了!」
当我的实验做出一个完美的、有望投稿nature期刊的成果时,他好像b我开心。
他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把我抱起来旋转。
「嫁给我好不好?惠惠?」
1996年07月10日
曾雨林消失一周,然後又没事般出现了。
明天上柴山采木蜡树。
累了,先这样。
1996年07月12日
今天共采集二十一公斤的木蜡树,b预计的十公斤多了两倍。
0照。林教授。吴秉男。王翰纬。轻轻放下。究责。
曾雨林。第二波。第一波。导师。星巴克。全盘托出。
跟iko一样怜悯?我才没有。
不要把我跟那像si人一样的怪咖相提并论。
我才不是她,我才没有。
——我没有吗?
※※※
我一边听着落水声持续,一边小心翼翼地阖上笔记本,确认一切与原状无异。
我重重呼了口气,完全没有想到,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原来,我老板是如此认真看待计画,只要提及计画,她本来简洁的文字就会变得长篇大论,写满一堆我看不懂的天文符号。
原来,她曾经度过一段遭人否定、甚至贬低的时光。
原来,她曾经有过一个他,在那个时光里,陪伴在她身旁。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原来,这句话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而她把这句话珍藏在心底,然後送给我。
原来,他跟她求婚过、原来……她如此担心我。
後面几天,她的笔迹潦草且简短,最近这几天甚至没再动笔。
我猜想是为了我急诊、甚至是天药所解散的事情在奔走忙乱,或许没时间写,也或许根本没心情写。
深刻的罪恶感渐渐浮上心头,为了我偷看她的ygsi,为了我让她这样c心,为了她……竟然对我没有半点偏见——我一直以为,她只是隐藏得很好而已。
因为,过去我遇过的人,多少都是带着偏见同我相处的。
「我带你回家,才没想这麽多。你可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我想像她在这张书桌上,思考着该怎麽帮我这个成绩特差的陌生人写推荐函、思考着该提什麽计画给我,偶尔想起过去那段灰心沮丧的时光、偶尔想起那个名叫做正义的他。
她的聘书被她用文件夹给稳妥地收好,夹放在台灯後。
我把台灯的开关打开。
霎那间,h灯温暖地洒落在那片、她可能每天都在上头耕耘的书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hse灯光的关系,我感觉好平静、好平静。
我定在她的书桌上,听着那洗澡的落水声。
不知不觉,那落水声停住了。
我咽了咽口水,几分钟後,她腾着热气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