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你自家的锅子煮自家的云吞面。

“那您在餐厅等一下?”

“不用,就这里吃吧。”

傅煊扫了眼他身上的黑色睡袍,拉开椅子落座。

林文宴也没多想,转过身,看着两枚鸡蛋。

现在不够了。

他去冰箱再拿两个鸡蛋。

两个下锅里跟云吞面一起煮;

另外两个打散倒进热油的平底煎锅里,摊成薄薄的鸡蛋饼。

再将两把洗干净的小青菜煎出香气。

他抽刀将放凉的薄饼切丝,再取两个碗弄个调味酱汁。

傅煊不近不远地欣赏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询问道:“这么丰盛?”

林文宴没回头,语气轻快地说:“我小的时候家里老人说,要撒鸡蛋丝小青菜才叫真正的云吞面,还得窝一个鸡蛋。”

还得有小虾米。

傅煊静静地听着,视线不由得从他白皙的后颈落到了被腰带勒紧的窄腰。

随后,他的眼帘微垂,推了推面前洁白的餐巾。

儿子心心念念要和哥哥在厨房吃饭的专属座位。

甚至还对他嘀咕,怪他喜欢在餐厅吃饭。

想到儿子蹙眉嫌弃他的小模样,傅煊难得莞尔。

燃气灶发出轻微的声响。

窝着鸡蛋的云吞面煮好了,上面铺着鸡蛋饼丝和三颗绿油油的小青菜,都撒上白芝麻。

林文宴那一碗还有小虾米。

他一起端上台子:“您将就吃吧。”

“谢谢。”傅煊拿汤杓,喝一口清汤,“味道很好。”

“您是饿了吧?饿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香。”林文宴坐在旁边,已经饿得不想讲话,先吃两隻大云吞垫垫胃。

回过神,他才想,糯爸不容易啊,上班这么忙,回家吃个速冻的云吞面?

这还是超级富豪呢,真真是惨绝人寰。

两个座位是挨得很近的,方便糯糯和林文宴吃饭时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现在两个大人,自然更容易碰着挨着。

林文宴还记得糯糯说糯爸皮肤敏感之类的,他主动往外挪动椅子,稍微格开点距离。

傅煊抬眸,看了一眼他胳膊的位置,询问道:“今晚艺术中心的晚餐不合口味?”

“合口味。就是分量太少。”

林文宴拿着筷子,不觉轻笑道,“我看大家忙着社交联络感情,也不好意思问能不能加一点。”

那个餐前麵包,其实挺好吃,但等他想拿第二份的时候,没了。

可见好吃的,大家都会积极拿取。

傅煊跟着他的笑容淡笑:“我下次提醒他们注意,不能让嘉宾饿肚子。”

“嗯?”林文宴讶异,“艺术中心是……”

傅煊道:“我和一个朋友的合作产业。他在主要负责。”

他握着筷子夹起碗底的鸡蛋,沉默着看了一眼,随后才侧过脸,对身旁十分吃惊发的年轻人说,“不是我让他们发的邀请。他也不清楚,今天也没到场。”

“哦哦。”林文宴想,虽然是自己的产业,估计都不用出面,有专门的人处理就行。“难怪您忽然同意糯糯请假一天。”

原来是去的地方是熟悉且可控。

吃着面,林文宴想起刚才蔡阿婆的话,有点踌躇。

理论上他是不该问的,但是……有关于糯糯的话,他的确好奇。

他悄悄看一眼正吃得很斯文的糯爸

——可以问allen!

等林文宴继续吃饭,却听旁边的人忽而慢条斯理地说:“文宴,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

“啊?”林文宴一愣,扭头看过去,就见他如常喝汤吃麵,对自己略一淡笑。

——糯糯啊,你papa难道会传闻中的读心术?

他喝一口汤,足足纠结三分钟。

眼瞅着糯爸也完全没催促,心里想,果然是大佬,非常沉得住气。

最后,好奇心打败一切。

林文宴将筷子放在一侧,规规矩矩地坐好,像是个乖学生一般询问道:“糯糯的妈妈……”

傅煊继续吃饭,倒是没有因为他的问话而显得多么反常,十分平静地道:“糯糯是我姐姐的孩子。”

林文宴讶异地脱口而出:“那您是糯舅啊?!”

随后立刻抿住唇,奇怪的称谓。

“那……他的爸妈呢?”

傅煊听到全新的称呼,倒是略一停顿。

他正好吃完,将筷子放下,嗓音微喑:“我姐姐和姐夫,在国外意外过世了。”

他抽一张纸巾擦拭嘴角。

林文宴也抽了一张擦嘴角,纸巾掩在唇上。

他轻声询问:“我是不是问太多?”

傅煊目光落在他眉眼间,嗓音沉稳道:“不会,很有分寸。”

——能直到今天才问,的确是常人难以企及。

林文宴突然被“夸”,尴尬。

他想到可怜的小家伙,继续道:“那糯糯知道……这些事情吗?”

傅煊看向桌上的餐垫,想起糯糯偶尔吃饭会习惯性一隻小手搭在一侧,圆嘟嘟的,很可爱。

“知道。他德国还有爷爷,年节也都是有往来。”

林文宴的眉毛缓缓挑起:“这么说,他知道您不是他爸爸?”

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傅煊着看他,意有所指地道:“对糯糯而言,我就是他爸爸。只是他有两个爸爸,甚至——”他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