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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未明 青呈 28342 字 1个月前

大概等了十分钟,你准备再过去试试。

到了那里,果然人已经少了许多。

好几个木笼里已然空荡,想来他们应该是被买走了。大致目测了一下,你发现刚刚看见的好几位年轻男x1g隶都不见了。

走近前去,旁侧正有几个人立在一个装着妇人的木笼前商讨事宜,你不动声se望了一眼,又去看别的。

然而遗憾的是,剩下的男人实在是不多了,零星就三四个。你询问了一下,他们多是身t有残缺的。

你有些犹豫,准备再观望观望。

这里的木笼放置得都很松散,你在其中穿梭着,目光流连过一个又一个。

突然,你注意到最边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笼子。

不,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应该很起眼的,只不过因为位置有些偏,你刚刚并没有看到。

里面屈腿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正0着上半身背对你。

你看得出这个木笼对他来说实在有些b仄,长腿好像都无法伸直,坐着的时候头顶几乎要触到木笼顶部。

你不由自主地迈着步子,缓缓走过去。

越走越近。

你看到他的背脊挺y,宽肩窄腰,壁垒分明。

你看到他jg瘦优美的身t线条流畅地随视线滑落,直到没入布巾里。

直到离木笼还有七八步的距离,从你这个角度,发现他跟前正站着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绅,那男绅面对着你,正露出垂涎的笑,而一边的守卫人已经开了木笼门,正弯腰准备解锁链。

停住了脚步。

你心里暗忖,他应该是要被买走了吧。

遂没了过去的念想,你准备掉头。

然而还未来得及走,你却看见男绅身旁的家仆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又附在男绅一侧耳语了几句,那中年男绅也是一脸的吃惊相。

你有些好奇,停在原地观察着。

男绅好像有些愤怒,他气冲冲地朝守卫人问了些什么,听守卫人讲了之后,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表情,配在他不堪的面容上,显得十分夸张。他像是看什么极度丑陋的物事一般,盯着笼子里的人。

一阵僵持后,他跺跺脚,带着侍仆走了。

木笼又被关上,守卫人也复归原位。

而目睹了全程的你却有些惊诧,你不知道自己是该停还是该走。

就在你思绪混乱之际,你却看到他身子微动,似是察觉到你的视线。他的脸徐徐侧转过来。

仍是背对的姿势,他蜷着腿坐着,脊背微弓。头却向你这一边转过来,露出jg致的侧脸。下颌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用画笔一线g描出来。

鼻梁高挺,睫毛卷翘而浓密,随着他的目光轻轻地翕张着。他先是垂着眸子,随后像是找到了焦距一般,抬眼,轻描淡写地看过来。

你的心跳有些急促。

不过很快,他只是无意地略你一眼,随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你敢认定,他停留在你身上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秒。一切快得就好像是你自己的臆想一般。

不过让你心跳加速的却不是这个,你其实有些不确定,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瞥中,你似乎看到他眼睛的颜se是——深绿?

绿眸吗?那确实很罕见呢,你想。

踌躇了片刻,最终你还是攥着手中的布包慢慢过去了。

离得很近,你才发现他背上有一些隐隐的疤痕,新旧交替,深浅分明。

直到转到他面前,你自上而下俯视看他。

他垂着头,发se是浅浅的咖se,太yan光下甚至有些像金se。

他应该是知道你过来了吧?

却没任何反应。

你蹲下身子,想要和他平视着说话,顺便能看见他的表情。

不知怎么,你有些不敢搭话,或许是你从未有过和年轻男子主动搭讪的经验,又或许是被他周遭散发出的那种y郁又冷漠的气息给慑住了。

你犹豫片刻,伸出手摆了摆,试探x地说了句:“hi?”

他听见了,抬起眼睫,看了你一眼。

真的是绿se啊。深绿。

凝视着他幽密的瞳仁,像是深邃无波的古井,一不留神就会被x1进去。你有些怔怔。

他脸颊沾了些许尘灰,斑驳的一道一道,在白皙的皮肤上印记明显。嘴唇上起了g涸的皮痂,还泛着将si的青灰,此刻正紧紧抿着。

你打量着他的五官,和他对视了许久。

是不是不会说话呀,他?

这就可以解释那位男绅为什么不愿意买走他了吧···

就在你心里已然下了判断时,他却突然张了张嘴。

蒙了灰的两片唇瓣轻轻开合着,吐出喑哑g涩的声音,像是一个物件很久没用而生锈所发出的。

“···有···吃的吗?”

啊?

你愣了愣。

“有,有的。”

全身上下0了一遍,只从腰间0出一块纸包的麦芽糖。你连忙拆开递给他。

他撑在地上的手接过去,接的时候,眼神还若有似无地撩了你一眼。

好吧,是你认为的撩。

毕竟你活这么大从没见过深绿的眼睛,你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很迷人。

他将糖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期间并不看你。

你觉得颇有些尴尬,一旁的守卫人还在牢牢地盯着你们。他一定从没见过挑奴隶这么拖拉的吧?

你心里想着,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叫cir,你呢?”

“······thorne”

索恩。

你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你准备先向他说明一些店里的情况,再询问他的意愿。

“那么,thorne,我现在有意愿要买走你,”怕他误会,你又赶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买你当奴隶使的,就是店员,正经的工作。”

“东街那家制衣店,现在由我还有我父亲经营。店面不大,但是生意还可以,就是缺一个帮手。”你善意的笑了笑,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薪酬不多,但是绝对包吃包住的。”你肯定地向他打包票。

其实很希望能看到他有些动容的表情。

这条件虽然不诱人,但起码会有点反应的吧。

“那,你愿意吗?”你犹疑地问他。

“······”

没反应。

你的笑容僵y地停滞着。

“你想买走我?”他突然开口,一字一字说得极慢。

“是啊···”

不是吗?

你话音刚落,他就嗤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这,什么意思啊?

不过下一瞬你却听到他说,“好啊,我愿意。”

同意又是那么的快。

“啊?那,那好的。”你颇有些迟钝地回应他。

却见他嘴角扬着笑,面庞y柔昳丽,好像包含着无限柔情,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你的心神荡了荡,突然不敢直视。

“那就这么说好了?”

“嗯。”

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你还是长抒一口气。

总算解决一件大事了啊。

你将手从竖杆间的空隙伸进去,立在他面前。

“合作愉快!”

“······”

他偏了偏头,似是对你的举动不解。

你耐心地向他解释,“握个手,这样我们就算交易成功了。”

他翻起眼睫看你一眼,那目光里纯得没有一丝杂质。随后两只修长的手郑重地握住你的。

五指纤长而白皙,掌心宽大,几乎能将你的手包进去。你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茧,却又不像是长期做工的那种。

你看着他携着你的手置在半空,慢慢地低头,然后······

直到触上那片温软。

嗯?

你惊呆了。

从你这个方向看,正好能看见他拭过你手背的一小块地方。随后闭上双目,送上一个轻吻。

这实在是十分冒犯的行为。

不过可能因为他认真的神情,你竟然觉得有一丝的虔诚。

你懵在原地,全然忘记将手缩回去这件事。

这让你突然想起以前曾经救过的一只小流浪狗,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期望能得到你的施舍和收留。

但这完全不一样啊······

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他都是垂着眸子,以一种绝对卑微的姿势。此刻,那两扇羽睫终于向上抬起,纯粹的深绿好看得你几乎移不开眼睛。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你快速地ch0u回了手。

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太过扭捏,遂放弃了。

他的手还僵在原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又抿紧嘴唇,显得可怜极了。

你的心绪却被他搅得杂乱,根本没有想到任何奇怪之处,只是耳廓泛起了粉红。

站起身,你已经选定了索恩,准备去签契约。

刚刚那位守卫人问你,“小姐,您确定是看中这个奴隶了吗?”

你点点头。

“好的。”他回答,“但是我必须事先提醒您,这个奴隶腿上有伤。”

“严重吗?”

守卫人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是很严重。”

你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奴隶身上有伤并不奇怪,不严重就行。

“还有,”他继续说,“这个奴隶,身上有印子。”

······

不知为什么,你感觉守卫人的眼神看起来很是奇怪,好像在试探你一样。

印子?是指胎记伤疤什么的吗?

你突然很疑惑,下意识转头看向索恩,他正温柔地对你笑。

然而绞尽脑汁,你都没有搜寻到脑海里有关这个印子的知识。

看见守卫人一脸冷漠和不耐的表情,你许久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没问题了!”说完,守卫人从怀间掏出一张卷轴,示意你在其上签字。你签好了然后递给他。

放好卷轴,守卫人捉起腰间的钥匙链,打开了木笼门,想要一把将他提出来。

力道很大,粗蛮又暴力,索恩因为腿上有伤,被他重重跌在木笼前的土地上。

“轻一点呀。”你下意识地低声说。

无意中看到索恩背在身后的右手,撑在尘地上,脏兮兮的,此刻正紧紧握成拳,隐忍和颤抖几乎微不可见。

你见状只得上前,“要不还是我来吧。”

使了点力将他拉起,你将他手臂担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于是便顺势轻轻倒在你的肩背。

一瞬间,你只觉得头上一片y影笼下来,后背贴上一堵y实的x膛,更是能在咫尺间,就听到他细微可闻的呼x1声。

薄薄的热气有规律地吐息在你耳廓,耳边的几缕发丝都随之轻轻飘动。

你强装镇定,开口问那守卫人,“对了,你们这里提供衣物吗?”

带个0着上半身的奴隶实在太张扬了。

“当然,不过价钱要另加。”

你咬咬牙同意了,无良的奴隶贩子啊。

“那边走。”他指道。

大抵这里真的只是低级的奴隶买卖,因而手续并不严范,你只需签字按手印再交钱即可。

你按指示递上了十张票券,这也是弗林镇的通用货币之一。眼瞧着那人将十张纸票数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还念念有声,生怕自己数错,你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好了,小姐,没问题!”他终于数完。

“现在您可以领走您的奴隶了。”他朝右边使了个眼se,立即有人拿着钥匙上前来解开索恩仅剩的脚链。

甫一摘去,你都有些高兴,抬头去看他。

却见他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神se淡淡,察觉到你的视线后也转头对了上去。片刻的交汇,最后还是你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

“可以走了吗?”你再次确认了一遍。

“当然。”

那人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点点头,扶了扶左肩的包裹,顺势搀过索恩的胳膊,扶着他往街道上走。

两人倒似极有默契,他听话地放松了身t,借着你的力,也没有畏缩的样子,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这时已经是大中午刚过,空地上太yan敞阔的晒着,已没有早上那般热闹的景象。

算你们运气好,不远处正是一个小站,那马车上还差几人就要出发了。

驾车人远远看见你们,大声地喊了一句:“快些!”

你加快了脚步,付了钱,又多加了些,想让马车将你们送到店门口。驾车人应了,催促你们快些上车。

“来,手给我,我拉你上去。”你先一步上车,对着索恩伸出右手。

他敛眉低目,很是乖顺的样子,缓缓将那只纤长苍白的手搭在你的掌心。

马车徐徐行着,穿过空旷的广场,穿过嘈杂的街铺和闹市。车内的人都随之轻轻颠簸。

索恩朝里坐,身t被迫贴在车壁上,右侧是一小扇窗子。

你右肩紧靠他的左臂。

对面坐了两对夫妻,一对在窃窃私语着,另一对在嬉戏调笑,声音大到让人没法忽视。

而你左侧则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家伙,足足占了两个人的座位。他环抱手臂垂着头打瞌睡,鼾声如雷,将你挤得不得不步步退让。

将周围无声地打量了一遍,又侧头看看右边的索恩。他很是安静,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你想舒缓一下气氛,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开头,到嘴边却成了最尴尬的那句。

“嗯,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这说的是什么啊,你开口就想哭。

他闻言,看了看窗外突然y云聚沉的天气。

明明中午还是风朗气清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变天了。

收回视线,“是啊。”

他回答了,浅笑着看你。

“对了,你腿伤怎么样?还疼吗?”

“不是很疼,其实没多严重的。”

又想起他背上的伤痕,你有些动容,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治伤的。”

“谢谢。”他语气轻轻。

你们就这样聊着,你想多问些他的情况,不过他总是三言两语遮掩过去,模棱两可的。不过你凭着自己的感觉判断,他应当是个温柔敏感的人。你的戒心也渐渐消解了。

马车哒哒地踏过木桥,送走了两对夫妇。又行到东街口,送走了那位彪形大汉。不久后,马车停下。

“二位,到了。”

你小扶着索恩下了车,进了店门。

柜台前,伊莉莎夫人正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她的尖长指甲。感觉有人进来了,抬起头,可不就是你和你买的小奴隶吗?

不,不该说是小奴隶。伊莉莎夫人暗暗打量了一番,是个t型高大颀长的青年,模样还俊得很哪,似男似nv的。

只是,这腿怎么好像有点问题?

“哟,克莱尔回来啦?”伊莉莎夫人站起身迎你。

“嗯,”你甜声回答,“谢谢夫人,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看你说的。”伊莉莎夫人打趣你。

“那,夫人若是忙的话,就可以先回去了。我回来时路过餐馆,看见亨利大叔都忙不过来了呢!”

“是吗?”伊莉莎夫人听罢急了起来,“那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摆着腰小步走出,经过你们身边时,还用狐疑的眼光将索恩上下扫了一遍。跨出门,又回头看了看,这才小跑着朝她的餐馆奔过去。

你怕他奇怪,笑笑对他介绍道:“那是对面餐馆的伊莉莎夫人,从前店里没有帮手的时候,我都是麻烦她看店的。她和亨利大叔是夫妻。就是,”你顿了顿,在想应该怎么说:“就是有些不太好说话,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不过,现在不是有你了嘛!”你适时地补充道。

“差点忘了,”你豁然叫道,对他说:“你在这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收拾一下库房,你的腿伤还需要休息呢。”

你小心地把索恩扶到一旁的木凳上,又将身上的布包卸置在柜台处,转身才进了后院。

索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店内的木凳上。

一切都是木质的摆设,看起来略显陈旧。他正对的柜台左侧放着一些麻布和绸料,应当是给人选样用的。右侧则是陈列整齐的线筒和小罐染剂。

柜台上也被放置地很整洁,有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羽毛笔cha在墨水里,看上去十分洁白。

然后便是几块小小的麦芽糖,和刚才你递给他的那块一样。稍显突兀的是,糖渣有一小部分撒到了桌面上,

“嘿,小裁缝!”

索恩转头看向门外。

来人是一个面容和蔼身材微胖的男人,看到店内的人,他似乎也是很惊讶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问索恩:“你认识这里的小裁缝吗?名字叫克莱尔的。”

“她到后面去了。”

“哦哦,我说呢,”乔治先生0了0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嘿嘿笑了几下,“想着这还没付完钱,怎么店里就换人了?哈哈哈,果然是想错啦!”他憨笑。

这时,一般人听罢都会附和他几句,或者对他的笑施以回应。但事实是,一向好人缘的乔治先生今天好像也遇到了克星。

他瞧见青年一脸冷淡的样子,粗粗的笑声尴尬地僵在了原地,只得后来假装咳嗽几声,缓解气氛。

“呃,对了,你是店里新来的帮工?”

“是。”

“那我们可以提前认识一下啦!我可是经常来小克莱尔这里做衣服的。说实话,质量还是不错······”

“她来了。”

索恩听着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乔治的言语。

乔治先生悻悻地闭了嘴。

灰布帘被一只手掀开,你从后面走出来。这时你已换了一身轻便的布裙,袖边挽到胳膊肘,浅棕se的卷发盘在脑后,看起来jg神又g练。

“乔治先生,”看到来人,你眼睛亮了一下,“您怎么来了?还没到时间呢。”

乔治挠了挠后脑勺,回答你:“我过来改几个尺寸。我家婆娘怀孕了,她不想大了肚子就穿不上漂亮衣服。呶,这不赶着我过来给你说嘛!”

虽然他嘴上抱怨,喜悦的情绪还是无法掩盖的。

你莞尔,“那就恭喜您啦!”示意乔治走到柜台这里,“用不用我上门量一下夫人的尺寸呢?”

“不用不用。”乔治摆摆手,“过来的时候就已量过了,我说你记下来就行。”

你拿出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您说。”

乔治头凑过去和你交流。

索恩一直在旁侧看着你们,见你手底下一边写,一边询问。写完和乔治对了对,这才又把笔cha进了墨水瓶里。

“那就这样了,我还要去买些小玩意儿带回去,先走了,小克莱尔。”乔治走出门,回头向你挥挥手。

“您慢走,乔治先生。”

你目送着乔治离开,这才有空理会静坐在一旁的索恩。

“等久了吧?”你突然凑近他的脸侧,关切问道。

索恩轻摇了摇头否认。

你见状低笑了一声,像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随后将手递给他,“走,带你去后面看看住的地方。”

撩开布帘,索恩才知道原来后面是片小空地,置放了几个木架用来晾晒染布,正对着有一间小阁楼,左侧则是一间又宽又长却稍显低矮的房子。

你指着左边那间屋子对他说:“那间就是你要住的地方。原先是堆放杂物用的,一直闲置着,今天顺便收拾出来了。”

“对了,”你复又指了指一楼那间小屋子,“那是我住的地方,楼上是约翰的。”

随后又有些迟疑地补充:“楼上,你最好不要随意上去,他很不喜欢别人进出他房间。”

索恩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若有所思,随即低眉顺目地应了。

顾及到他的心x,你只得揣摩着说话:“不过没事的,约翰他······很少回来,没个十天半月是不会着家的。”

“所以一般都是我们两个人,你不用顾忌太多。”

由着你扶自己进了屋子,里面空间很大,因为摆设极少的缘故,显得格外空旷。靠墙有一张木质小床,一个小箱子,一套桌椅,再无其他。

“先在这里住下吧,虽然条件是简陋了点,不过以后可以慢慢添置嘛。”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你费力将一个大木桶拖进了屋子里。那木桶和你半个人差不多高,你身子都弓了起来。

一边使劲挪着木桶的位置,你朝索恩说道:“先等会儿。”

他听话地坐着。

摆到合适的位置,又添了大半桶水,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来。

你看向他:“行了,别愣着了,快脱吧。”

“······”

几秒种后。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妥,你僵了一下,头也慢慢地埋下去,“我,我的意思是说,你脱了衣服才能洗,你脱你的,我先出去。”

你转身yu出门。

“等等。”他突然叫你。

“怎么了?”你背对着他。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衣服。”

你明白了。

一手向后朝他伸去,想要将他的衣服接过去,“你递给我就行。”

左手悬在半空中,等了半晌都没反应,直到片刻后,你才感觉到一个温软的异物搭在自己手心。

是他的手。

“你先转过来吧,”他似是无奈,“我还没脱呢。”

只见他有些羞窘的样子,偏头看向你,顿了一下才开口:“我,要怎么进去?”

绿se的眸子看起来像无害的小兽。

怎么进去······

嗯,你沉思了片刻。

他的腿还有伤,如果你不扶他的话他要怎么进去??

你的目光在木桶和他的身上逡巡着,似乎是在寻找方法。

最终,他还是颇为b仄地坐在里面,在你的强力要求下,背对着你。身后,你提着一个小壶为他添热水。

温度差不多了,你将水瓢放进了小壶中,顺手将布巾挂在桶边,“那我先出去啦,你洗好叫我。”

走出去的时候必不可少地要经过他面前,你便小心翼翼地使自己一直背对着他。

然而快要跨出门的那一刻,你的袖边却被他扯住了。

你又不敢回头,只能僵在这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袖口被刻意着力往回拉,你只得顺势退回到他身前的位置,几滴水珠滴落在你手背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听到他轻声问。

为什么。

其实,你能看出他身上并没有长期被奴役的痕迹,应当是被黑市倒卖过来的。况且你也没有私养奴隶的癖好,只是为了店里多个帮手而已,毕竟日后还要朝夕相处。

或者更深层次的,你在异世里孤独了十几年,你其实很希望能有些朋友。

你用前一个理由回答了他。

“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他垂眸,淡淡看着水面。

气氛莫名有些紧窒。

你开玩笑道,“不过,你还是要认真工作,毕竟我们签的契约,我还是有权利扣你工钱的。”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安抚好了,你yu离开。

走到门外时却又听到他小声唤你。

“你帮帮我,克莱尔,”他突然说,“布巾好像掉到地上了。”

“什么?”你闻声转头,见他正有些慌乱。

叹了口气,又走过去帮他捡起来。不过白布上已有些脏了。

“我帮你另拿一条吧。”

他注视着你,似是很抱歉的样子,“麻烦你了,克莱尔。”

深绿的眸子在水汽氤氲下透着蒙蒙雾感,不掺一丝杂质,像是纯澈透净的宝石。而浅咖se的半长发丝,下面则浸到了水里被打sh,有几根贴在脸侧,g勒出棱角分明的y朗轮廓。

下颌的水滴停滞了片刻,顺着线条没入水间。

你本想拿着脏布巾走出去的,却好像被禁锢一般,移不开脚步了。

你的眼睛看着他浸在水面下的头发,如柔顺的水草一样微微飘动着。

不过很突兀的是,发丝在水中却透出和上半部分完全不同的颜se。

你很肯定你的眼睛并没有问题。

所以无b清晰地看到了那分明的变化。

柔软的金se。

想到了什么,你突然看向他的眼睛,还是那般深邃的绿啊。

深绿,金se。

在莫斯大陆上,恐怕没人不知道,纯正的金发和绿眸,是贵族的绝对象征。就连奥德拉的王公贵勋,都未必能有浅金的发se,因为在不同种族的相互融合下,这种特征已经逐渐被中和。

再遑论奥德拉王室中已和平民差不多普遍的灰眸。

“怎么了吗?”见你盯着他,索恩有些疑惑。

顺着你的视线,他迟疑地低头,一直追溯到粘在自己肩上的被浸sh的金发。

有些愣愣,又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镜头被放慢一般,你仿佛看到他嘴角缓缓g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带着几丝邪气。

“好看吗?”

他骤然出声。

你无心回答他,只是突然感觉到头疼。

待得脑子清醒后,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看着你生拼y凑出来的表情,他嘴角的笑容也敛住了。

僵持了半晌,你开口问他:“还要帮忙吗?”

他微微摇头。

你脑子还是乱乱的,本想立刻转身走人,但是看到那桶里的水,眉头还是皱起来。

一层若有似无的浊se,轻轻铺在水面上。

“水好像有点脏了诶,要不要重新换一桶?”

“不用了,麻烦。”

你听罢也没再说什么。

侧着身t,你无意识地瞄到他背上的疤痕,大多分布不均,基本都淡成了原来的颜se,只b肤se要稍微深上一些。

再想到他的金发和绿眸,你已料想到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贵族血统肯定是有的,就算不在权力中心,也应当是旁的身份。

只是这满背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颜se稍深一点的,还可以认为是在奴市里被nve待而致的,只不过大部分都能看出是早先就印下的。你不禁联想到一些王室密辛或g0ng廷野史。

心里虽诸多疑问,你也不想向他去寻求答案。因为你很明显能看出来,人家并不想告诉你,不然何必一开始就说谎来骗你呢?

况且你自己也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水的冲刷,浸在水里的浅咖已经褪成了淡金,sh哒哒地贴在他的脸侧和颈间,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不想问我些什么吗?”他手撩撩水面。

你小叹一声,反问:“那你会告诉我?”

嘴角g起,“当然不会。”

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你就知道······

“我的事,”他顿了顿,“你不用担心,不会影响到你的。”

你怔了一下,“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难道你不担心?”

他笑容带着讽刺,“我这样的身份,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害怕迟早是一个隐患,不是吗?”

你被这句话噎住。

想解释些什么,要是否认的话,会显得很假,毕竟担心波及到自己是难免的。可你却觉得没他说得那么严重。

底气不足,你只能恹恹地安抚他,“你,你别多想了。”

他并不说话,无奈地闭上眼睛,眼睫上沾了水珠,颤微微的。

还是给他留点空间让他静一静吧,况且今天你也遭遇了太多事情,急需冷静一下。

“那,我先出去了,好了叫我。”

他点点头,你终于走了出去。

走到外间,先是将他的衣服翻了一下,发现没几件能穿的。外罩的有件宽大斗篷,背部却密布着补丁。可能因为从不清洗的缘故,隐隐有些味道。

你一边翻着,一边摇头叹气。

算了,顶多是费一点工夫,重新给他做几身好了。你想着,便将那些衣物扔进了杂物间,到时候协同剩余的一起处理掉。

收拾一下杂物间,顺便找出了几身老约翰的旧衣,放到门口的架子上。

老约翰身量应该b索恩略低一些,不过也是平常人中属高的了,只是常年饮酒x1烟好吃懒做,败坏了身t,养出了一身的r0u膘,倒是b索恩宽了许多。

待到他唤你,又是一番工夫。日头已经下去,你赶忙趁着天黑前找了东街那家会些医术的老汉来为他看病。

其他伤倒不算什么,最严重的便是那道扎在大腿上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起初你不知道,见他走路时也无任何不适之se,以为不甚严重,甚至还让他见了水,谁知道他竟忍着不说。

老汉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告诫你:一定要少沾水,定时换药。你一言不发听着。其实是心里郁郁,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无声息地瞥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盯着自己的那条伤腿。好像是察觉到了你的视线,索恩朝你挑了挑眉,你又是没来由的一阵泄气。

“看上去像是耽误许多天了,再晚些怕是真就废了。等会儿给他包扎一下吧,记得每日换药。不过切记,不要时常走动,碰水也不能。”

你低着头应了一声。

老汉收拾着他的小药箱,收拾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抬头,牢牢地盯住索恩,两人四目相对。

前者瞪大了他的眼睛。

“金,金se的头发?”

索恩不说话,眨眨眼睛,有些无辜的样子。

你惊得心脏砰砰跳,奔上前去帮老汉装好药箱,顺势站在了索恩身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吗?先生?”你强装镇定,心虚般地笑着。

“我看错了吗?”老汉喃喃道。

他挠挠头,又想越过你去看,你只能随着他视线的游移遮挡着。

“啊,是金se对吧,您也看到了,”你局促地说,“他,他没事就喜欢乱染颜se,前几天刚染的,还挺好看的呢。”尴尬地笑了笑。

老汉看起来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到底没再问什么了。

待一切都弄好之后,你又亲自将人送出门去。

眼见着人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房里。

他正倦懒地靠在床头,右手捉着一缕发丝,无意识地摩挲着,神se莫名。

察觉到你回来了,视线朝你看过来。

你则心事重重地迈进房门,径直走到他床前,又停住脚步。

左手cha着腰,右食指扣起搭在下唇上,思索着,小范围地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染发剂本来这里就少有,找不找得到且先不说。何况你才刚出去一趟,不到半月怕是不能再去赶市了。

可他的头发要怎么遮掩?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房里吧?

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先用制衣的se剂染一下了。

等你去问问伊莉莎夫人,她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些办法。

可是······

你终于停下来,半坐在床边。

偏着身子望向他,微蹙着眉:“我可以看看吗?”

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他颇为害羞地,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y柔昳丽的面庞偏到了右边,左侧的颈间紧绷起来,jg致的锁骨展露无疑。

你捉起他耳边一缕,金发还带着浅浅的光泽,0起来有着像丝绸一样的顺滑。

你丝毫没意识到这场面的尴尬,反而像个专业的质检师一样。

发丝在两指间轻轻捻了捻。

嗯,这质地。

很可能是个贵族,养尊处优的那种。

这个时代的平民,衣料大多还是粗布衣,丝绸和棉制品很少有人能消费得起,除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在制衣店待了这么久,知道如何仅凭穿着的衣料来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你平时染se的对象都是粗布,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一想到即将要用粗劣的的se剂去染手中的金发,就好像在价值千金的丝帛上草草作画一般,实在心觉可惜。

心里想着,你便也浅叹了出来。

少许热气飞到他的耳边,他在y影里抿了抿唇。

白皙的耳廓,突然就泛起红来。

随后一段时间,一直是y雨天气。

这季节的奥德拉一直都是如此,浓郁的水汽笼罩着整个小镇。天sey沉沉的,雨水一直没停过,cha0sh的闷感不由得使人消沉,连做生意的店员都懒懒的。

你起初很不适应,不过过了这么些年,也早已没了感觉,只是每晚总要换下那身cha0溚溚的衣服,像是出了一身sh汗粘在身上,令人有些难受。

好在,这样的天气下,来做衣服的人变多了。

生意上的忙碌并没使你感到多么开心,你还是每天盼着这雨期快些过去,因为这断断续续的雨,导致索恩的腿伤一直没法完全的好。

别误会,并不是埋怨他的拖累,你只是有些担忧他的伤病会反复,以致落下病根。

大抵是看到了你的低落,不过他着实误会了你的用意,执意要下床来帮店里的忙。

你多次拒绝,让他不必如此,养好伤最重要。然而他终是没听,每日对照着你的起床时间一并起来了,让你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让他g些旁的轻便活儿。

到底这段时间生意不错,店里竟也忙得停不下来,你顶着雨天上门去量尺寸,再回店里整理布料,裁剪制衣,每天的生活都安排得紧紧实实,实在是少有。

出门的时间段,店内全是索恩在打理。

你原先给他说了一些活计,他一一记下了。本以为回来自己还要继续整理的,竟发现他已经帮你理好了一大部分,省了不少力气。你虽然面上没显,其实心里格外地满意。

这天,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你索x关了店门,准备休整一天。

中午雨停了一会儿,乌云还是低低地笼在头顶,凝成深se的一片。

你在厨房里忙着,索恩则去誊抄订单本。

这段时间来,你对他已然很信任了。

关于发se,念在这个实在太过明显招摇,你想尽办法寻找染发剂,不过找到的se剂都很劣质,基本一碰水就会褪se。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在这个年代,市面上能买到的染发剂就只能做到这样的质量了。

这些倒也不甚重要。

他本就俊朗非常,洗得白白净净之后更甚。纯粹深邃的绿眼睛,高大颀长的身形,以致你总觉得,最近店里的nv顾客b以往多了好些。

镇上的妙龄少nv大概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因为什么,大家都懂。

进了店,问她们要选哪些料子,一开口就支支吾吾的,眼神全往旁侧的男人身上停留,羞怯怯的,想不注意都难。

胆子大的,直接就上去搭话。有些言语中的露骨和挑逗啊,你听见都觉得面红耳赤的,但是反观正主呢?

“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的男伴吗?”看起来十五六的少nv羞涩地开口。

“钱付了吗?”男人偏头,微笑着。

“···啊?还,还没吧。”

“要付了钱才会回答你哦。”

“这样啊。”少nv尴尬道,“可是不是衣服做好才给的吗?”

他点头,笑笑,“对啊,理论上是这样,所以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少nv还是想挣扎,急促说,“那我现在就结账可以吗?你就可以回答我了吗?”

“抱歉哦,现在不收。”

什么啊,这满脸温润笑意的人根本就是个恶魔对吗!

少nv哭着跑了。

旁观着的你:“······”

其实以上的小nv生倒还好,你最怕的则是那种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型。

“喂,喜欢哪个姿势?要是想在上面也行。”

“大小呢?”

“有过经验没啊?”

遇到这种情况,索恩的回应都很随意。

“介意有过梅毒的人服侍您吗?”

“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的。”

然后那些少nv就会以一种像是吞了苍蝇的表情,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样不太好吧?”你追着他问。

将布料展平搭在架子上,做完后又去柜台前拿起羽毛笔写着什么,你便只能跟着他由后院走到了店里。

他写了几个字才看你,一脸无奈,“又没有强买强卖,我有威胁她们吗?”

“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后一个。”

他突地就笑了,挑眉,“我都不在乎,你担心什么。”

你:好叭。

也就是在这几番应付之后,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之前那些就已经很难处理,你没想到,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这次,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张扬的少nv。头发是耀目灿烂的红se,穿着x感,x部垫得高高的,饱满的高耸几乎有一大半都显露在外。

她高扬着脖颈走进店门,你正要询问她需要些什么。

未及说完,却见她径直走向中间的柜台处,停住。

你的话噎在了一半。

“你,就是那个索恩?”

索恩抬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是我,有什么需要吗?”

丽贝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除了穿的一般外,其他倒真是不赖。她舌头t1an了t1anyan红的嘴唇。

“索恩,”深有意味地咀嚼一遍,“你是奴隶没错吧?主人呢,是谁?”

她将视线扫了一圈,自动略过了一旁没说话的你,又回到他身上。随后,身子懒懒靠在柜台边上,支着胳膊,用那只染有红se尖长指甲的手托着脑袋,眨着眼睛仰头看他。

索恩没说话,倒是先望向你。

你轻皱起眉头,走近前去,“他不是奴隶,小姐。您如果要定制的话,我来您量一下尺寸,没有需要的话,本店今天不营业,请您明日再来。”

丽贝卡听了倒是笑几声,也不回应你,只朝着索恩。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

他垂眸看着丽贝卡,视线以下是厚重的妆容和露出的一大片x脯,神se淡淡的,默了几秒才回答:“是,那又怎样呢?”

看看。

这副傲气的样子,真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还有什么会b驯服一匹蛰伏的狼更带感的事呢?

“不怎么样,我看上你了,我要买下你。”

“说吧,多少钱肯卖?”她这次转过身询问你。

你无奈走到近前,“实在抱歉,小姐。他是签过雇佣契约的,真的不是随意买卖的奴隶,您若是真的有需要,还是到奴隶市场去看看吧。”

见鬼的契约哦!

丽贝卡轻翻白眼,“我当然知道奴隶市场,你当我蠢啊?不就是不想卖吗,说的冠冕堂皇的。”

简直是废话,家里的几个还不是从那里买来的?只不过玩都玩腻了,有什么意思?

你即便是脾气再好,面对她此刻的无理取闹也有了一层薄怒,你勉力微笑着,“是,他从前是奴隶不假,不过我买下了他,他的去留自然由我做主。我们已经签过了雇佣契约,他在我这里并不是奴隶,日后即便契约到期离开,他也不再是。”

只觉得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yyan怪气的,“奴隶就是奴隶,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况且,你既然这么好说话,何不问问他自己的意见,若他本就是想与我走的呢?你不放人,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烦躁。

你根本不想和她纠缠,“如你所言,若真是这样,全凭他的意愿,我不会g涉。”

“说的倒是好听,就怕你反悔呢。”

丽贝卡转头,问向那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男人,“喂,就等着你呢,快给她个准话儿!”

从小到大,凡是她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从前看上的奴隶,哪个不是主人争抢着要送到她面前的?还是头一回看见让奴隶自己选择的,倒是稀奇。

丽贝卡弯着腰身,懒懒地抠弄自己的指甲,等着他的回答。

索恩眸se有些深暗,因为他看见你略带回避的姿态。

“克莱尔,”他轻声唤你。

你有些怔怔,偏头回望。

“你想让我走吗?”

“······”

他语气低低的,眼睛像是蒙了层雾气。

不知为什么,你竟有些心虚。

沉默了片刻,你说:“还是你自己选择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你将视线投向其他地方,一副不想置身其中的样子。

却未看见他眼底闪过的几丝不易察觉的y鸷,然而与此同时,他周身的气息却突然放松下来。

轻摇了摇头,他小声呢喃:“真是绝情呢,克莱尔。”

“那么您呢,”他对上丽贝卡,和煦地笑着,“您有什么筹码?我要求可是很高的,起码要b这里的条件好吧。”

“那是当然。你尽可以出去问问,我是什么人。”

“你跟了我,不说住的地方b这里大得多,自然也不用g这些粗笨活儿,只要伺候好我,有的是你的好日子过。

“哦?听起来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呢。”

他微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嘴角g着意味不明的笑。

“那不然呢?”丽贝卡为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而不爽,“所以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索恩不紧不慢,“先别急,小姐。”

“只一个条件,你若能满足,我即刻和你走,怎么样?”

丽贝卡应他,“说来听听。”

“要我跟你,可以。”他弯眉,“不过,你身边的奴隶都要遣散吧。”

你原本一直在旁侧默默听着,闻言便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惊诧。

你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狂妄的一面。

丽贝卡也是先顿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我没听错吧?”

她眼睛微眯,“劝你哦,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这样不是很讨人喜欢呢。”

索恩轻笑一声,缓缓地开口:“若是真心,又有什么难处。您连嘴上应承我一句都不肯”

他说到这里顿住,语气轻快又带着遗憾,直直地望向面前对立的nv人。

“您让我怎么放心跟您走呢?”

“毕竟在克莱尔这里,她可是只有我一个。我若是取悦了她,指不定哪天就能脱离奴籍。这样看来,您还有什么筹码呢?”

丽贝卡听后倒是沉默了片刻,复又挑眉,“你在乎的是这个?”

“正是。”

他又添了句,“不过若是小姐愿意现下给我承诺,我即刻就跟您走,怎么样?”

丽贝卡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要她遣散所有的奴隶?

笑话,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她可不是那么专一的人。

可她若是不应了这j1annu,今天这一出岂不就成笑话了?

想到这,她哼笑了一声。

细长指甲伸出去,想要点上索恩的脸侧。却在即将触上之时,被轻轻地偏头避开,一时间僵在了半空中。

不过她倒是没感觉到丝毫的不适,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懒懒地搭在柜台上,还似嗔似怒地瞪了索恩一眼。

“想激我?嗯?”

索恩笑而不语。

“这个好说。你若是讨得我开心了,脱个奴籍还不是易事吗?”

说完,她用极其露骨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扫量一遍,一字一句,语带肯定。

“况且,你很有机会。不是吗?”

那眼神里带着不可掩饰的r0uyu。

你看着她几乎是饿狼垂涎美味的神情,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不耐。

你不想让索恩答应她。

可你又不能开口阻止,只能在暗地里焦躁地抿着唇。

尽管你试图让自己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丽贝卡身上,想要找出她身上有任何可以说服你的优点。

看,她的指甲多漂亮,你从来不能涂那些,你的手上只会有沾上的染料颜se。

可事实是它细长尖利,还涂抹地极其yan俗,你给它打上了不卫生的标签。

看,她的x脯多么饱满,可你只有一马平川的平原。

可为什么要将x部垫那么高?难道是这个时代什么奇特的审美吗,为了突出自己的x大无脑?

你的脑海里蹦出无数的对话,可你又几乎yu羞愤地捂脸。

你从来并不会是以这些恶毒的标签去品评别人的啊

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嫉妒心吗?

你的脑袋里乱乱的,只能下意识地朝索恩那里看过去,却见他的笑意早已敛住,此刻眉目清冷。

莫名的,你的不耐突然就压了下去,好像是心里自己确认了什么似的。

“原来,诚意也就这些,”轻嗤一声。

“还是等您什么时候遣散了所有的奴隶,再来找我吧。”

“对了,门在那里,您请自便。”

丽贝卡骤然听到,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过随后她语气就变得蛮冲起来,“你别不知好歹。”

“需要请您出去?”

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甩过面子,她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只不过竭尽全力地压下来。尖利的指甲抠着桌面,恶狠狠地吐出一句:“真是有趣啊!”

“我等着你求我的那天。”

索恩冷眼看她。

丽贝卡环视一圈,顺便用力瞪了一眼边上傻站着的你,随后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里都带着怒气。

好一会儿,你都望着门外,一时难以回神。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说实话,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以为索恩会有所动摇。毕竟丽贝卡的提出的条件可是b你这里好多了,他实在没必要拘于自己这片小地方。

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你心里苦笑一下。

麻烦倒是送走了,可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无声的尴尬笼罩在你的头顶。

踌躇了半天,你望向索恩,涩涩开口。

“你为什么不跟她走?”

“不是说过了?既然她没有诚意,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说完,他偏头看你,眼底带着不明的笑。

“怎么,克莱尔希望我走吗?”

不知为什么,你看着他弯起来的眉眼,却感受不到丝毫揶揄的成分,反而透过那一片碧静,看到之下深深的讽刺和尖利。

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在你心头起落着。

“也是,一个奴隶而已。”他轻快地说着。

轻扎一下。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的劳动没能抵过您买我的钱,我也一定会让下一位主人给您足够的赎金,这样可以吗?”

再扎一下。

“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该要如何才能让您可怜我呢?”

突然就重重扎落。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低着头,强忍着鼻尖泛起的酸,弱声质问他。

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重吗?

你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啊

心头像被酸泼上了一角,麻麻地蚀着。

看不见他的表情,你全身心想的只是不要让他发现你的异样。

他却骤然沉默下来。空气里静得就像是被消了音。

片刻之后,你只听到他呵笑一声。

“你也会伤心?”

冰凉的语气中带着疑问,在你听来,就像是对你最大的嘲讽。

那样的问句就在耳边,下一刻,你的下颌却突然被抬起来。

泪水糊了满面。

蕴在眼底的水珠涌起,聚在眼睑,不受你控制地就顺着前迹滑落,一滴一滴滑过脖颈,流入领子里。

索恩仍是那般平静的面庞,你此刻却感到无b的陌生。任他用右手捧住你的脸侧,拇指刮去淅沥的泪水。

“还以为你的心是y的呢。”他边拭边说着。

神情专注在你的脸上。

拭完,他掌心指尖满是水痕,只随意在自己衣料上抹了抹。

你轻摆头,想摆脱他手的桎梏,他顺势放开了你。

“我先去g活。”他轻轻说道。

说完却没走,似在等你回应。

你红着眼眶点头应了应,盛着水光的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随意地挑开布帘,转身朝后院走了。

索恩

他是生气了吗?

你也是最近几天才突然发觉到他的异样。

好像就是从那个事件之后,他对你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

每天的交流仅有寥寥数句,还都是些无关淡痒的问话,互相点个头就结束。同处一室时也常常会无话可说,气氛僵峙而怪异。你觉得十分难受,一直想要寻个时间调解。

然而倒霉的是,店里好几批要交付订单的截止日期也到了,你忙得晕头转向,暂时先无暇顾及这些罅隙。

自从看了伤之后,他也都是自己换药的,你和他交流甚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样了。

好在,y雨天终于过去,他的伤势应该有些好转了吧。你坐在马车上如是想着。

今日你要上门去量制尺寸,顺便采购些小物件。一晃大半天过去,好不容易忙完,便偷个懒叫了马车回来。

“哒哒”的马蹄声止住,你从车厢里探出身来,抓了几枚碎币放到车夫手中。

进门,里面静悄悄的,这时候也没什么生意。

你扫了一圈,没发现人,于是便准备放下包裹去后院看看。

结果走到柜台后,却发现了已然睡着的他。

随意地搭着胳膊,侧脸枕在其上,眼睛轻合,浅浅地吐息。眉目微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不想打扰到他,你压低脚步,轻手轻脚地将包裹放好。之后又取了条毯子,慢慢踮脚走近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毯子搭在他弓起的肩背上。

做完这些,你直起身子,迟迟未动。

你本应该有许多要做的事,b如打扫一下后院,整理整理布料,或者关上店门睡个午觉,哪一个都b现在傻站在这里好。

可是脚步,就是不听使唤诶

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复又弯下身子,用掌心托着脑袋,屈肘立在离他脸侧不远的地方,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详。

周围寂静无声,难得有零碎的yan光顺着窗棂倾洒进来,光影打在木质的架子上,斑斑驳驳。心绪像空气里的浮尘因子,浸泡在煦光的温水里,懒懒地发酵着。

放慢动作,你微低头去看他的脸。卷翘的睫毛长而纤密,远看没有发觉,凑近才能看出是浅浅的棕se。眼下有略微青se,不深不浅。

你的目光从那清秀眼尾,滑到高挺鼻尖,又滑到微抿的唇间。

总算是闲下来了,你想。今晚就和他好好聊聊,然后和解吧,总这样算什么呢?

不过你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小气计较的一面,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天,你一直在思考自己对索恩的感觉。

起初是难以言喻的,心仿佛是一团柔柔的海绵,被人r0un1e在掌心,再浸泡于甜腻的水中,胀开,有了重量,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现在,此时此刻,一切好像都变得具t起来。你想亲吻他笑时g起的嘴角,想吻去他眼下的疲惫,想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你被自己乍然的想法惊到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这片刻的示好,待他醒来又会如旧。

真是有些难过。

你停顿了一会儿,终是又将凑近的距离拉远了。然而下一秒想放下胳膊时,手腕却被抓住。

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有些惊诧。

眼睛里尚夹杂着些红血丝,他左手r0ur0u眉心,坐起身来。

“就刚才。”

“很累吗?这几天”

“是,可能是没休息好吧。”他嗓音带着哑se。

你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右手顺势松开了握住的腕间,却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地攀上你的左脸,“怎么脸这么红?”

啊?

你下意识地用手背贴了贴右脸,还真有点微烫诶。

可你也没g什么事亲也没敢亲呢。

不过,你突然想到,这算不算和好的开始?!

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胆子,也试探地伸出手,0了0他的脸侧。

一瞬间的微楞,随后他眉眼化开,将脸顺从地靠在你掌心,朝你笑着。

这下你的脸真的红了,熟透的那种。

天气骤然转晴之后,持续了大半个月。

奥德拉全年气候温和,温度适宜,只不过降水颇多,总是带着sh润的水汽。好不容易迎来风朗日清的一段时间,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正好店内的生意基本完成了大半,天气也如人意,你便决定拉上索恩去城东的莱卡湖畔走一走。

煦风和畅,yan光暖暖地投照在人身上,水汽在金光下映着光泽。街上行人众多,两侧来来往往,车马喧嚣。

大抵镇民都是借着今天的好天气,与前几日y雨时的萧条景象相b,可真是热闹多了。

你和索恩缓缓步行着,出了店门靠近的这段路,是一条略微狭窄的小岔道。马车方才勉强能堪堪挤过,偏偏从这里进出的还不少,于是你们两人不得不时时停下来避让。

待马车穿过后,还未来得及回神,身后又有一群嬉笑的小孩紧着追上来。

你被一个疾冲而过的男孩撞到,差点就没站稳。幸好索恩扶了一下。

“糟糕!撞到人了!”

“快跑快跑!”

耳边一阵繁乱的脚步,你看到前方几个身影和着小孩子打闹的声音逐渐跑远。

“没事吧?”

他微倾下身子,皱着眉,低头看你。

“没事儿。”

你利索地拍了拍手,顺势检查了一下裙摆,果不其然,被泥水溅到了。索恩顺着你的视线,也看到了你裙边的黑印,他眉间紧蹙,好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这裙子”

你不以为意地宽慰他,“习惯就好。”

你解释为,奥德拉到处都有熊孩子,只是弗林镇的格外多而已。这只是纯朴民风的表现之一。

哪知他看见你满不在乎的样子,竟突然轻笑出来。

“克莱尔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可ai呢。”

什,什么?

“靠着我这边走吧,别离太远,小心又被撞到。”染起红晕的耳边,他嗓音温温柔柔的。

“知道了。”你埋下头,支吾了几句,乖乖听话向他身侧并了几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迎面又来一辆马车,行至两人时,轻松地通过。

余光中,车尾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此时小街上霎时间也无人,复有些冷清。你们还是安静地走着,你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偷偷抬头瞄一眼他。

微风拂过,他深褐的发丝在空中轻动。

其实你心里想:早知道就应该早一点靠过来的

走过一段巷路,才能通到主道上。

眼前的路逐渐变得宽敞起来,来往叫卖的摊贩,挥舞着帽子来回嬉耍的小孩,亦或是搂紧衣领行se匆匆的男人。

深灰se凹凸不平的石板道上,早已被千万的履迹磨得光滑异常,马车行经时总要颠簸几下,马蹄声应和着市街的喧杂,构成了一片人间烟火。

饶是你已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时时刻刻为每一处微小的熟稔而感动着。

“嗯······你知道今天要去哪吗?”你开口找着话题。

索恩偏头看你,用眼神表示疑问。

你便笑笑,“忙了这么多天了,都没带你好好转转这里呢。”

说完,你暗戳戳踮脚凑近他耳边,低低言语,“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索恩适时地微低身子听你说话。

“知道莱卡河吗?”

他微点头。

莱卡河是奥德拉和德克逊的界河,从南边原始森林发源,横贯整个奥德拉。在莫斯大陆上,是除了弥撒帝国的耶尼尔河之外,第二大长河。

“那里风景很不错的,我小时候经常偷跑去那里玩,”你欢快地说。“不过近些年去的次数倒是不多了······店里太忙,一直都没什么时间。”说到这,你的语气渐渐低下来,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今天天气好,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

你边走边说着,余光中瞥见他乖乖的认真听你说话的样子,身t微微侧向你,绿眸里也时不时地映着你的影子,只觉得x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激荡,嘴角的笑意怎么刻意都拉不下去。

“哦对,那里还有片花田,特别好看,保证你”

你正高兴地说着,却见索恩望着前方,面容有些微冷。

你迷惑着,热情如cha0水般退却,“怎么······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地而来,乱杂交错,气势汹汹,在你耳边不断地放大,极快地b近你们。

你心间紧了一下,正想转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被身侧的力道突然推离,不由得踉跄几步,才找到平衡。

周遭一片兵荒马乱,附近的摊贩似乎也被惊吓到,行人的叫喊声熙熙攘攘,满地都是打翻的瓶瓶罐罐和已然被踩烂的果脯,场面十分混乱。

你稳住自己后,忙抬头看向索恩。

却正好看到他未来得及快速躲闪,而被擦身过的马腿撞到的场景。

你脑袋里嗡地响了一下,喉咙里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马撞到人,两蹄向上扬了扬,被赶车的蒙脸人y拽着转了个方向,又向前快速奔去。

“赶那么快的马找si呢!”

“就是就是!我的东西啊!”

“唉,这要怎么收拾!”

这头,来往被吓到的人骂骂咧咧的,惊乱过后,只余一片狼藉。

你赶忙奔上前去,搀住面se有些发白的索恩,心里惊恐,“没事吧?你的腿要不要紧?疼不疼?让我看看!”

他勉强扯嘴角笑了笑,“我没事,幸好躲了一下。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只是你······”你皱着眉看向伤处,一时间心绪复杂难言。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驾车的人到底有没有在用心看路?

饶是一向好脾气如你,也不禁有些气愤。

你正皱着眉专注地检查他有没有外伤,索恩却仿佛有所感应地转头。

而这时,后方那渐渐消失的马车上,突然钻出了一道身影。

是那天的那个nv人。

车架上,丽贝卡挑衅地朝他笑了笑。

她张着口形:“我还会来找你的······”

妩媚一笑,随后马车消失在了拐角。

索恩嘴角冷冷地抿着。

你未发现这之中的暗流涌动,还在一旁盘问着他,“是不是撞到伤口了?本来应该快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垂眸看你,面容有稍许温和,抓住你的手,“这里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吧。”

“也好,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还能走吗?”你低声问他。

索恩没说话,只是握住你手的力度加重了。

他定目注视着你。

“那······还是我扶着你吧,你忍着点疼。幸好出来没走多远,不然真就麻烦了。”

“辛苦你了。”索恩借着你的力道站起身,顺势擦过你的耳边,沉沉地说。

幸好事发地离店里属实不远,两人很快就走了回来。

刚一进门,你就将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这还是索恩第一次进这里。一眼看去,并没有多少华丽的少nv装饰,反而简约整洁到不像一个nv孩的房间,只是一些小角落的cha花和暖h的光亮却显得整间房子温馨异常。

索恩被扶到床榻边坐下,你则跑到一个小柜前翻着东西,随后拿了几瓶药酒和绷带疾步走过来。

你俯下身子,向他解释道,“你房里光线太暗了,还是先在我这里把伤口处理好吧。”

你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拔开药酒的橡皮塞。

“先把k······不是,先把伤口让我看看。”

索恩闻言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没撞到伤口,你不用这么大阵仗。”

你一直担心他的旧伤口会裂开,听到他这样讲,才觉得轻松了些许。

幸好幸好,没撞到伤处。这才刚愈合了这么些时间,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

索恩闻言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没撞到伤口,你不用这么大阵仗。”

你一直担心他的旧伤口会裂开,听到他这样讲,才觉得轻松了些许。

幸好幸好,没撞到伤处。这才刚愈合了这么些时间,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

可又转念一想,那马那么高大,连你都觉得力道非常,是不是撞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其他伤处呢?还有哪里疼?”你问他。

“只是一点小伤,估计有些青了,上点药就行。”

“哪里?”你听罢,作势就要去褪他的k子。

因为你突然的动作,索恩似乎有些小小的吃惊,却又被你急切的样子逗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大掌按住你的手。

其实他原本是想告诉你他自己来处理的,让你避一避。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张口说了句,“我来吧。”

你似乎也觉得不妥,脸se微红,不自然地撤了手,半蹲着身子,低头看他腰间。

这厢,索恩慢条斯理地ch0u着腰间系带,小褪k边,露出腰骨一角。

紧实的一道肌r0u线条顺势而下,隐在半褪的腰间。可见的,一片白皙之下,腰骨的那一大片青紫显得异常骇人。

你见状,眉心微蹙,不由自主地凑过去。

右指尖捏着棉花,蘸了蘸药酒,轻柔地点拭着。

怕他疼,所以一切动作都放得轻轻地。

另一边,索恩双手撑在后面,有些仰着的姿势,他目视着你的床帐顶部。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带着些兴味,嘴角随意地g着不明意味的笑。

事实上,在你棉花般的力道下,伤处不仅没有丝毫痛感,反而像一页尾羽,不断地轻挠着,叫那片局地痒痒麻麻的。

你专心着自己的工作,感受到他正垂眸静静地看着。

待涂好药酒,你惯x使然,轻轻吹了吹,好像是希望药酒快些g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你r0u眼可见的,看到他小腹微动,浑身肌r0u有些紧绷的样子。

你怔了一下,立刻离远了。

而他则是低头看了看几乎是埋首在他腰间的你的小脑袋。

这种姿势,不论在谁看来都是暧昧又令人遐想的。

复又仰起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睫微动着,似有些隐忍。

“好了吗?”他嗓音变得有些低,问道。

“好了好了,应该没多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你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仰头,安慰他道。

笑了笑,杏眼弯成两道月牙,好像盛着水光。

“这个药酒很灵的,约翰以前磕着哪里,涂上这个,过几天就能好。”

“不过,你估计得晚上个两三天。”毕竟他的严重一点嘛,药酒还是很有效的。你心里暗想。

“对了,这周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养好伤再来帮忙吧。不要逞强,好不好?”你语气陈恳。

索恩回望你,倒是不置可否。

幽绿的眼睛里,映出你饱满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正吐露着关心他的话语。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正是他从前睨着别人最惯常的姿态。稍顿了片刻,右手缓缓抬起。

白玉般的指尖轻抚过那片红殷,细细摩挲几下,流连,反复。

狎昵了许久,才笑着收回手。

你呆住。任由那指尖侵占,又燕去无痕地撤走。

“约翰,是吗?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他是你养父?”

“啊······是,是的。”

“我那时是弃婴,约翰捡到我,是他养育我长大的。”你低头,嗫嚅了几句。

“这样啊。”

他看着你头顶的软软的发丝,若有所思。

处理好了伤口,你收拾着一应物品,索恩则低头系着腰间的带子。

然而你不经意抬眼间,却突然瞥到那带子上,仿佛有几点红迹。但是在翻叠间,又没了进去。

你有些迷惑。难道看花眼了?怎么有点像是······血迹?

如果真是的话,那他又有哪里受伤了?

心里这样想着,你嘴上也问了出来。

“有吗?”索恩回道,“应该是看错了吧。”他眼神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躲闪。

你则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不对。

“我先看看。”你说着,一边ch0u出那条带子,果然有血迹。

简直气得脑袋疼,你仰头看他,一脸“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的表情。

却见他此时脸se淡淡,看不出喜怒。

“怎么回事?”你皱着眉,小声嘀咕着,下意识顺着他的腰线将衣料向下拨了些许。

然而。

眼见着越拨越下,你也渐渐迟疑了动作。

没见着伤口啊。奇怪。

这位置太尴尬,你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能僵在那里。

空气中有些压抑的因子,他x膛随着呼x1浅浅起伏着。

“······继续。”他突然说。

什,什么?

你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想知道个究竟吗?继续。”

你抖了一下,刚想撤回手,却被索恩的右手握住了。

那力道擒着你,让你无法挣脱,只能顺着他的手去剥那片衣料。直至褪到一个极度尴尬的位置。

天哪,你在g什么。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进展不用这么快吧?

你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想要和那里隔出距离。

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他右侧腰骨以下的皮肤。然而明显的是,那里分明有半个印记显出来,像是被烙刻下的,在一片baeng的皮r0u上突兀着。

略微像方形,刻着一串字母,带着浓重的焦黑的颜se。疤痕已经凝成r0u痂,印子周围则是暗红se,微微肿起,好似被刻意锐化一般,看起来有些骇人。

“这是······”什么?

你的视线仿佛被那一块印记锁住,像是僵住了一般。

脑袋里模糊了片刻,不知怎么,之后却突然闪过那天在奴隶市场时,看守人不明所以的言语。

印子。

奴印。

两者在你脑海不断交织着,以前所有的线索好像草蛇灰线般浮出来。

你断断续续好像有些明了。

是不是······当时他说的印子,指的就是这个奴印?

从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奴隶交易时的黑话,你还天真得以为是什么胎记疤痕之类的,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一想,似乎这样,一切才更加合理。

为什么索恩明明身t健全、相貌出众,那位男绅却不愿买走他,直到最后被你捡了便宜?仅是因为腿伤?

不,不可能。

与此相同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下等交易的奴隶市场,也就能解释得通。

而一旁,索恩的神se渐渐冷凝。瞳孔的颜se深深的,好像平静无澜的阔海之下正汇聚着一场大风暴似的。

半晌,他才轻轻开口,伏下身子,在你耳边低声呢喃。

“之前你在发现我发se不对时,是不是就在想,我可能是个贵族,对吗?”

“······”

不理会你的回应,他继续说,“没错,我是。”

“而且,”他朝你耳边吹了口气,如情人般耳鬓厮磨着,“你也没有看错,这就是奴印。”

“被烙上奴印的人,皆是j1any1n、嗜财、贪赌、杀人成x的亡命之徒或背信弃义的叛国者。生前,身t就应该遭受万人践踏,si后,肮脏的魂识还要恒久地沉在地狱里,受尽业火折磨。”

“人人唾弃他们,对他们避如蛇蝎,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国家都要驱逐他们。”

“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边说着,越凑越近。那声音像慵懒倦怠的巨蛇盘绕,一下一下地勒紧,捆绑住你的思绪。直到感觉到一阵温软而陌生的触感袭上,“怎么样?克莱尔,害怕吗?”

像是猎物终于掉进了诱捕许久的陷阱里,那薄薄的唇畔随即抿住你的耳垂,牙齿坏意轻咬着。

“嘶······”你小声呼了出来。

你只感觉耳边su麻麻的,还隐隐带着微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等等!你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对奴印有多惶恐的态度吧······

印上奴印之人虽是罪大恶极,但你作为穿越人士,前世的经验和价值观让你难以对这里的认知产生相同的共鸣。再者,德克逊和奥德拉都是边陲分化出来的蛮荒小国,正统的神学观和有罪论并不怎么被他们奉为圭臬。

反而是弥撒帝国。作为莫斯大陆上曾经统一过的王朝,历史底蕴极为厚重。据说那里等级严明,贵族和平民不可同阶而语,奴隶更是被视为牲畜一般。人人都尊有信仰,神权几乎能与王权相并重。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据说。

然而现实是,弥撒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且不说光是弥撒的疆域就有如何扩展,因德克逊和奥德拉居于蛮荒一隅,与弥撒之隔,万丈天堑深峡,急流怪沼,还有大片的原始丛林,在通讯尚且落后的当下,交流实在甚微。

你从未出过奥德拉,对弥撒帝国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据说。在这种传言中,那遥远的国度被神圣化,甚至蒙上了一层暗se的面纱。

或许,索恩是弥撒帝国的贵族?你暗忖这个可能x。

“怎么样?可笑吗?”索恩离你耳边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冷冷地吐着字,“一个贵族被刻上耻辱的奴印,丢尽家族和王室的脸面,他竟然还没有羞愤到去自杀,而是遮遮掩掩地活着,像一个真正的奴隶一样,乞求别人的赎买,畏畏缩缩,终日要看主人的脸se行事。”

“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还不si呢?”

“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耳边是他的嗤笑声,极度嘲讽。

你突然感觉心脏揪扯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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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pc端登不上po,所以只能在手机上粘文,是真的令人绝望。放弃删空格了,排版应该会很丑,大家见谅tat

那语气里满含的绝望和y暗听得人胆寒。

你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用si去轻贱自己,就因为一个什么破印记?

然而嘴略微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相处了这些时间,没人b你更能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何缘由被刻上奴印的,难道有这个印子的人都一定要去si吗?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这种思想,恕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苟同。

然而,当你近在咫尺感受到那种被长久浸在灰暗和消极中的情绪时,好像自己也被感染了一样,头脑晕沉沉的,浮躁感顿生。

“你······怎么能那么说自己?”你x腔里像是鼓了团气尽力压制住,说话颤巍巍的,带着气音。

“奴隶就不是人吗?只因为烙了一个什么···什么破印子,就要去si?”

“况且,你不是贵族吗?”

身份高贵的贵族也会有这样的思想吗?

索恩不说话,只是眉目间陇上了一层厚重的y影。

“你不懂。”他摇摇头,轻声呢喃着。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被他拥坐在两腿间那一片狭窄的方寸之地。

你无奈双腿并拢着,两腿外则紧紧被他的双腿局束着。

还从未和男人贴得如此靠近过。

背靠着索恩前x,整片x膛像堵厚墙一般将你围在其中,身后那片炙热慢慢地起伏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紧紧贴着你的后背。

而他的下颌,则重重地搭在你左侧瘦弱的肩上。近乎毫米的距离,你只要略一侧头,就能触到他的脸颊。

呼x1不可控制地有些杂乱,你努力使自己平稳下来,头也不敢乱动,生怕一偏头就碰到他,便只好目视着前方。

太···奇怪了,现在。

此时此刻。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情境?

思前想后,你还是觉得先安抚住他的情绪会b较好。

然而口中刚蹦出一个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过来,似是察觉了你的意图,快速地捂住了你的嘴。掌心宽厚,却带着冷意,几乎将你下半张小脸全部盖住。

“嘘,”始作俑者在你耳边吹了口气,“乖,别说话。”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

他以右手捂住你的嘴借力,将你的头向后贴靠向他,他的头则重重地压在你的肩上,似是故意使着坏力,沉得你几乎无法支撑。

在你看不见的后方,绿眸的眼梢泛着被激起的红。

“知道吗,当时在奴隶市场的时候,我有多怕他说出来。”

“整日整日被喂食着致幻药,站都站不起来,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

“他们不过就是想看我像狗一样匍匐着央求他们,呵。”

“但奇怪的是,我有多怕,心里却就多兴奋。兴奋到好像浑身都有了力气,能听到血ye在汩汩流动的声音。”

他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然而此刻的笑却令你有些悚然。

你哑着声听他继续随意地说,“知道为什么会被你捡了便宜吗?”

“嗯,奴印吗?”他自问自答着,“算是原因之一吧。”

不然呢?还有什么原因。你心想。

“算了,”他意外的豁达,“不讲这些事了,你不ai听的。”

“说些有趣的吧。”他轻笑着,“知道黑市里有多肮脏吗?”

问完,他自己又叹了口气,“我问什么呢,你肯定不知道的。要是你那时也陪着我就好了。”

“那里的男人nv人们,整日只会用恶心黏腻的眼神看着你,真想将他们全杀了。”他话语中带着狠意。

你咽了咽口水。

“对了,偷偷告诉你,”他倏地贴近你的耳朵,轻声喃着,“有一次是个肥胖的老nv人,我那时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要她敢走近我,我就有把握将它全部t0ng进去。我已经预见了她下一刻便会惊恐地转头回望我,然后捂着肚子软软地摊下去。”

这时,他手间突然松了力道,鼻尖正对着你的侧脸,“怎么不问问后来呢?”

你声音有些抖,“后···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

“黑市的那个nv人不愿意放我,自然不了了之。不过那把刀倒是被发现了。”说到这,他倒是突然沉默下来,发丝柔柔地蹭着你的后颈。

藏着的刀被发现了,之后会是什么?你脑海中突然就有了一连串的联想。

惩罚吗?鞭打?所以他背后才会有那么多伤疤?

你不敢想象他在黑市里过的那段日子,或许b你听到的他所表达的要更加黑暗。

“cir,”他带着万千缱绻的眷恋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每念一遍,心口都酸胀着,su软软的,好像被泡在麻药里似的。

“我以为你是不同的。”索恩闭着眼睛,用额头亲密地蹭你的发梢。

你睁大眼睛,如失神般听着他接话。

“可你,好像也一样。”

也当他是那种能随意交易的奴隶。一边享受着他的ai意与恩赐,却不珍惜,仅凭一点点挑拨就能将他拱手相赠。

“你和丽贝卡对峙时,偏头不看我的那一刻,微蹙着的眉头,那种抗拒的姿态,我现在都忘不了。”

当时他有多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se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啊。

能不能让你澄清一下···

“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他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奈。

“可刚才,我突然想看到你知道后的样子。是不是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眼里充满惊慌和厌恶,嘴里吐着肮脏的字眼,然后践踏我。”

“小可怜,我的克莱尔······”他扳过你的脸,与你对视着,深绿得发黑的眸子里深深地攫住你,力道大得让你吃痛,“连厌恶都表现得那么可ai,我怎么忍心,让你的嘴里吐出让我伤心的字?”

“不如,让它再也发不了声吧。这样你就再也不能伤害我了,是不是?”

“······”

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这还是你认识的索恩吗?

他的眉眼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听我说,thorne,”你尽量安抚他似是要濒临崩坏的情绪,声音轻轻地,“不管你是奴隶还是贵族,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啊,因为都是你呀。”

你感受到喷在你耳廓的呼x1一窒。

有点作用了吗?继续。

你心里暗暗笃定,继续斟酌着后面的语句。

“你不愿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也不会b你呀,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被刻上那个···印记,可你觉得我会看重那些东西吗?”

“你能向我倾诉心中所想,我很高兴。”说高兴有点假,毕竟你骤然听到还是有些后怕的。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先这样吧,稳住为要。

你极富有诚意地说完以上这些话,等着身后人的回应。

然而等了好半天,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嗯?”

你突然想到,他要是接着说一句不好的话,你已经可以预见你的尴尬场面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莫名问了一句,“克莱尔你,ai我吗?”

“······”

ai?你有些懵。

这要怎么回答?

对你来说十分生疏的字眼,不过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毕竟···才认识不久吧。

但是自己喜欢索恩吗?还是有一些的吧。

不过突然扯到这个话题是怎么回事?

你正踌躇之际,他却轻松地笑笑,“我开玩笑的,别当真。”然而那笑容持续地很短,随后便是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如倦鸟归巢般将头侧在你单薄的肩膀上,蹭了蹭。

他不会说please,也不会用beg来表达自己的请求。

只因在最开始,他就认为自己应当在至高点上,他不会允许自己做被施舍的那一方,他的骄傲,他自小引以为尊的姓氏,所谓贵族,从骨子里就透露着极致的自私。

就像猎物尚未轻易踏进彀中,捕猎者也断然不会出手,而是在背后无声地窥伺着,等待所谓的——最佳时机。

骨针带着线尾,在新织的布料间起落。一只执着针线的手,neng白的指腹带了些薄茧,正缓慢地穿挑着。

这个架空的西方大陆,不知是什么纪元,更不可能有所谓的“西渐”“东渐”,东方的刺绣技艺没传过来,平民衣物上更别提什么花式,便都是清一se的纯布裁裹。

不过时代也在进步,虽然走得缓慢。

几年前你外出采买时,路过一个不起眼的摊位,竟然发现其上罗列着大小不一的针样,着实令你有些吃惊。那些针类似于骨针,孔隙处粗大,针尖又极其得细小,看上去有些畸形的怪异,不过好在已经有了雏形,况且质地十分坚y,你便收揽了许多回来。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你突然感觉街上人们的穿着不似之前那样单调了,大多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细小纹样,虽然十分简单,但分明就被绣在上面。

不知道该说神奇还是惊悚,你亲眼瞧着绣式在这里风靡起来,然而周围的触感是真实可存的,你又渐渐没了那些恐怖感。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工作,不过人看起来倒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直到另一双手从背后而来,搭在了你的肩膀上。

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你略微被惊了一下,灵魂方才飞了回来。顺着右肩向上望去,看到索恩轻扶你的肩,从一侧转到你面前来,一脸温柔。

“没想什么啊,嘶——”话说一半,你突然咬着唇,低头向下看去。

食指指尖上,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孔眼正跃跃地冒出血珠。

好吧,神是回来了,手下动作还没停呢。

可能下意识用的力道有些重,那一针戳得略深,你用大拇指拭去,便又有新的血滴由小而凝聚起来。

他正走到你面前,便见到你着急处理手的样子。

好看的眉目倏而皱起,“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呀,”你推脱般笑笑,摆手,“是我自己没注意。”

那手却执过你右手,捧到了自己面前。指尖,血珠凝着,将落不落的样子。

“扎这么深,疼不疼?”他问你。

“我没这么娇气吧,这有什么疼的。”你听了这话失笑。

不知怎么,你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指尖的红白,看着那红血珠颤巍巍的,也不帮你抹去。

“狡辩。”他快速地下了结论,眼神若有似无地撩过你,“刚刚听到你喊疼了。”

你懵了一下,不是因为他那句话,是因为那个眼神。

该怎么说呢,十分的······诱惑?

太漂亮,以致于你找不出形容词。

“哪有啊···”你弱弱抱怨一下。

见他还捉着你的手不放,你着实有些不自在,便使了些力将手从他掌心ch0u了出来。

紧贴皮肤的温软骤然间ch0u离,明明还有些余热,然而片刻后,只剩空气的凉意。他表情有些怔忪地看着你,然后移向缓慢摊开的手掌。那里的边缘被你指尖略过,沾上了几丝血线。

左手垫在下面,拇指摩挲着,轻轻擦去了。

你尴尬地将手上的活儿放到一边,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突然的动作,好像他手上也蹭到了点血迹,自己指腹更是东一道西一道的。

“我先去洗洗。”

你起身逃到后院去洗手。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水龙头这种物品,角落里是每天都蓄好水的大缸,你舀了一些到空地里去冲洗。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发生过那件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般,让你觉得哪里都不自在。

刚开始和索恩相处的时候,你觉得他是一个敏感羞怯、十分内敛的人,起初还处处照顾他的感受,生怕自己在无意中伤害到他。

可是后来。

奴印那件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清楚黑市是怎么敢将他卖出去的。好吧,虽然人家也提前告知你了,怪你自己没有听懂而已,然而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吗?

在你之前有多少人知道了?他们又会不会说出去?做个最坏的打算,周围的人要是都知道了会怎么看待他呢?尽管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过幸好是,这里身份意识不强,流通人口b较多,黑户到处都有,短期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安慰一下自己。

然而心里这道还是过不去啊···

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了?能吗能吗?

好像无意中打开了什么潘拉多的黑暗魔盒,他越是温柔的笑就越加令你难以适从,黑暗中隐约有无形的人在盯着你似的,眼神黏腻莫测。

指尖的水滴滴答答的,你抹了一把脸,清醒了许多。

取过g布擦了擦手,回到前面,索恩还在,只不过坐在你方才的位子旁边,手中拿着那块布料,正认真地端详着。

见你来了,他掀起眼帘,问,“我好奇拿来看看,不介意吧?”

“没事,你看吧。”你佯装十分自如地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和他的肩只隔一小些距离。

见他看得仔细,你忍不住问,“你觉得怎么样呀?”

“很好看。”他轻声肯定。

指尖拂过那些白se的小花边。

你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小小暗喜一下。

这里没有蕾丝制的衣物,你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试试,先做些小的点缀,有能力了再尝试别的,毕竟你之前也并非从事这个。

“这个是先做出来的小样,还要再改改才能做到衣服上,”你向他解释道,顺手指了指后面有些歪斜的针脚,“你看,这里还缝错了。”

被你提起这事,他眼神里突然有了些责备的意味,“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不小心?”

“真的没什么啊,就···稍微发了会儿呆···”

“原因呢?”

“······”

你低头0着袖边,“刚才突然想到约翰了,他快两个月不回家,我实在有点担心。”

你抬眼,看到他认真地听你倾诉,头脑一发热,便一gu脑地全说出来,“虽然他不回家是常事,但每次都是没什么消息的,有时候想想也特别生气。”

“就算回来了也待不了几天,匆匆忙忙又要出去,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这家店难道是我的吗?”你沮丧地说。

17年就好像被禁锢在这个边陲小镇里,哪里都出不去。人家的穿越nv主都是遨游各国,今天认识骑士,明天和王子谈恋ai的。你呢?认识的人中身份最高的应该就是身边这位了,还是个疑似的贵族。

明明可以自带光环,却y生生被b成了异世里一个手艺人。这在你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养成游戏里,是被称为用脚都可以玩到的结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妥妥在be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然而游戏和现实不同的是,游戏结局只会有一个文字式的宣告,你可以即刻点叉,然后就此终止乏味的一生。现实是,明知道“你已达成手艺人的结局”,却还得继续走下去。

人在倾诉时,身t会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倾听对象倾斜,你此刻便是这样,身t微微侧向他。

能说的全都倒出来,心里莫名地畅快了许多。当然,不包括穿越的那些事,你还是有点分寸的。

你听到他说,他会陪着你啊。

手指g动你的指尖,“别多想了,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呢,再说···”

他音se温柔缱绻。

“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一直这样。”

你一时间竟不知是对还是错。

可是,约翰是亲人啊。

这一样吗?

几天前那个试试看而做的小花边,正是你为格林小姐的定制衣裙而做的。

罗拉b你大一岁,不过x格活泼外向,和镇上的那些少nv一样,都喜欢流行的款式,常常来店里做几件时新的裙子。

三四次的,你们二人便也相熟了。

她似乎很是重视你,有一些好玩的也会带你一份,当然,伤心难过了也会找你来大吐苦水。

据她所说,因为自己说话有些直,那些nv生总在背后说她坏话,她都讨厌si了。

“只有你,我的克莱尔,你才真正喜欢我,你才是我的朋友。”

她垂着两行泪,嘟着嘴向你哭诉。

而你能做的,便是将这个巨婴揽过来,在她背上拍一拍,过会儿她自己就能好了。

今早你和她约好要来看看裙子的花式,然而一直等到大中午,才见她家的奴隶赶着马车慢腾腾地行至店门口。

从里面迈出一只小巧的带跟nv式皮鞋,脚背系过绑带,小腿上的白se丝袜一直蔓延进宽大的裙摆里。

少nv翘着兰花指,被自家奴隶扶着,下了马车。

台阶上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掂着几枚碎币抛到了奴隶跟前,“这个给你,自己一边玩去吧,等会儿过来接我。”

有一枚掉到了地上,奴隶捡起来擦了擦,拉着马车走了。

什么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呢,就是这样——

“cire!!!”

你抬头,见她哭丧着脸地扑进门,又绕过柜台架子等重重障碍,扑进你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她将脑袋嵌进你的脖颈间。

你忙不迭地将人接住,差一些没站稳。

“你不知道,rose那几个贱人又说我坏话了,还被我听见了,呜呜呜···”

你安慰她,又有点疑问,“那个rose,几个月前好像也是她,你又和她和好了吗?”

说完,哭声突然就停了。

她从你肩上起来,认真想了想,向你解释:“她都向我道歉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原谅她了,对吧?”

“···嗯,是这样吧。”

“啊啊啊不说这些没意思的,我真的好想你,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呀,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呜呜呜···”

当然啊,只有在她被孤立时才会想到你,几月没见就是因为身边有人陪,所以才不会想起你。

你挑眉,“这么明显吗?”

罗拉呆了一下,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行了行了,又没有眼泪。”你无奈。

“哼,这次可是有一滴掉下来的。”

正巧,索恩从后面撩起帘子进来。

他两袖都挽到肘间,手上的水还没g,轻轻甩一甩,抬眼就看到你们俩怪异的姿势,皱了皱眉。

你尴尬极了,附到罗拉耳边低声说,“你先站好呀。”

“就不。”她瞪你一眼,一手还顺势搂过你脖子,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当你俩不存在的索恩。

就好像你们三人之间隔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他做他的,你们聊你们的,彼此看不到对方一样。

罗拉t0ngt0ng你肩膀,“诶,他谁啊?”

“就···新招的店员。”

她张大嘴巴,“不会吧,你舍得去猎头那买人?”

一下戳到你痛处,你低低控诉,却还是没底气,“我怎么不舍得了?!要不是怕约翰生气,我能买四五个!”

她撇撇嘴巴,假笑敷衍你,“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大方。”

你生气,懒得和她说话。

“不过,我还是不信。”罗拉高深莫测地朝你笑着,“不是猎头那里,就只能是黑市咯。”

看你表情,她已经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你买了个奴隶,对吧?”

你蹙眉向她解释,“他名字叫索恩。”

“管他叫什么呢!”罗拉哼笑一声,看向不远处的他。

“喂!”她出声喊道,“你过来!”

你听她喊完,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yu哭无泪。

你看着一直背对你们的人闻声转过来。

面容冷冷的,人立在架子之间。古木制品为清一列的暗se,而他身在其中,光线影绰,就如同一个冰冷的瓷器一般,浑身都透着凉意。

你觉得索恩在注视着你,你也不敢不看他。

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没有痕迹地撤了视线,又转过身去忙自己的。

“哟,还挺傲的啊!”

罗拉的声音响在你耳边。

“能不能不要这样啊?”你眼带责备地看她。

“我怎么了?不就是喊他过来么,他也没听我的。”她撇撇嘴,像往常一样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你y气一点啊,你看,不教训他一下,都能爬到你头上来!”

你烦躁,“是我让他爬上来的,行了吧。”

罗拉惊了一下,一副你不可理喻的表情。

气氛顿时好僵。

她有意缓和,随后语重心长地拍拍你的肩,“放心,克莱尔,你看我的。”

她站起身,抱着手,“喂,那个奴隶。”

没反应。

她再喊,“克莱尔的小奴隶?”

那背影动了动,从架子间的空隙处s过来一个冰冷的视线,然后人影隐了又显,从过道走过来。

你实在看不下去,过去拦住了索恩的步子,抓着他衣袖,急切地仰头看他。

“对不起我···我待会再向你解释,我先把她带走好不好?”

没等人回应,你转身就拉过罗拉的手,声音沉沉,“跟我走。”

“诶这么急g嘛······”

她被你y拉着去了后院,路过索恩时,还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男人与她对视着,表情淡淡的。

然而,在快要经过时,他嘴角却微不可见地g起。

缓缓地,扯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极具挑衅。

罗拉眯起眼睛。

你努力使自己将怒火平息下去,不断地深呼x1。

没错,任何在狂躁的状态下的表现都是不理智的。

缓了好一会儿,你才转身去看罗拉,发现她正若无其事地靠在墙上。

抠指甲。

这该si的火怎么就又上来了呢?微笑脸

看见你表情,她有些委屈,“怎么了嘛?”

“你没觉得刚刚有哪里不对吗?”你皱着眉,“你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了?”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哦,他最后在笑,你看到了没克莱尔?他朝我挑衅地笑诶。”

“装得高深莫测的,一看就心机重,你别被他骗了呀。”

乍然听了这话,他笑没笑你不知道,你倒是被气笑了。

“他都那么不高兴了,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你不信我?!”

她嗓音突然拔高,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来。

你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只好低落地安慰她,“不是不相信你呀,只是觉得你对他好像有些成见,我不想这样。”

“可是他真的笑了啊······”罗拉边ch0u泣边说。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好吗?”你缓和气氛,“这么久你还没看裙子呢,要不要我去拿?”

点点头。

你心里长舒一口气。

“诶,不对,”她突然不哭了。

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狐疑地看你。

“好奇怪啊,奴隶市场能买到这样的吗?”

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四肢健全的,还长得——格外诱人。

他转身的时候,罗拉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多跳了几下。

你犹豫着,但又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她完全会一直问下去的。想了想,你还是苦着脸全盘托出了,“他身上有奴印。”

罗拉夸张地捂着嘴巴,“天哪,不会吧!”

你恹恹解释道,“我起初也不知道啊,还是前几天才发现的。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你,你就不怕他把你先j后杀,然后卷着钱跑了?他们那种人都没有人x的!”她右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划的动作。

你敷衍般假笑两声,“要真是这样,他早就动手了好不好?反正我又打不过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你打断她,用没有丝毫力度的语言威胁道,“反正你不许说出去,你要说出去,我就跟你绝交!”

罗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拜托,我还是有分寸的好吗?”

呵,但愿真是如此吧。

“不过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把柄,不是吗?”

你看向她。

罗拉眼神亮亮的,嘴角扬着莫名兴奋的笑。

“用这个驯服他,任他有多少自尊呢,不顺从的时候就威胁他把这件事说出去,最后还不是得认服,乖乖亲吻你的脚尖?”

见你不回应,她有些急,“你要学会掌握主动权呀克莱尔!”

“······”

你真想捂住她的嘴。

说自己有分寸的结果呢?

就是昨天刚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今天便抛之脑后。

罗拉今日穿的是一件翠绿的及脚蓬蓬裙,她身材娇小,正依偎在一个高瘦的男人身侧,挽着他的臂膀。

男人皮肤有些黝黑,但极有特点的,他却有一头金发,是耀眼的灿金se。

面容看上去只能算是清秀,一双眼睛狭长而细小,颧骨高挺。始终微含着头,不敢多看,略显羞涩。

罗拉喊着你的名字,而她称呼索恩则是——“sve?with?that?ark”

彼时你正和索恩交谈着,他也偶尔会柔柔地笑一下,听到罗拉的声音后,正在说的话突然就停下了。

幽深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你。

“我······”

你真是想si的心都有了。

待罗拉带人走进来,你便追上去问她,咬牙切齿地,“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

念及旁边的男人,你声音压得很低。

罗拉委屈,“哎呀,马修又不是外人嘛。”

那个叫马修的男人,轻轻抬眼看了一下你,又羞怯地点头示意。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她一脸无辜,“你问他,我不让他说,他敢说出去吗。”

马修红着脸说,“您放心,我不会的。”

好吧,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克莱尔,今天有没有生意呀?”罗拉突然就向你撒起娇来,“没有的话就关门半天好不好,嗯?我把马修介绍给你啊,他好可ai的······”

“需要说那么久吗?”你皱眉。

“就是聊聊天嘛,你也知道的,一聊起来就没有时间啦,好嘛好嘛?”

半推半就的,你不情愿地去关了店门。

一回头,就见两人已自如地坐了下来,还倒了杯水喝。

垂头丧气地走到柜台边,你恹恹地朝索恩解释,“她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就先不营业了。对了,你要是觉得这里不舒服,可以先回房······”

“我没事,”他笑着拒绝,“听你们说话挺好的,克莱尔的朋友也是有趣的人呢。”

好吧。

这修罗场看来是躲不过了。

然而事实上,场面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罗拉真的兴致b0b0地在向你介绍马修,两人一直牵着手,她还时不时靠在马修身上,而马修的面颊则红红的。

真的是···好容易害羞啊。

黑中带着红,更显得有些憨厚的可ai,虽然那头金发,使他的肤se看起来更显黑了。

你暗暗隐着好奇,没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在人家脸上飘了好久,直到手背被异物轻轻砸了一下,你才看了过去。

索恩:“抱歉,刚刚没拿稳。疼不疼?”

你摇摇头,没放在心里。

“······就是这样,那会儿弥撒在和德克逊开战,我路过边境小镇,那里真的好穷哦,吃的什么都没有,马修的父母为了换点东西就把他卖了,正巧就被我看到了呀,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把他买了呗。”

“所以他是弥撒人?”

马修看向你,点点头。

“那里···是怎样的呢?我只听别人说过,还很玄乎的样子。”你有些迫切地想知道。

应该说你是好奇极了。

在别人的只言片语里,你只能凭着想象拼凑出一个蒙着暗纱的神秘国度。

据说他们十分崇敬金se和白se,弥撒王室的城堡h金遍地,金子的光亮耀眼到根本无须照明。

那里,每个信民都有最纯净的对神的信仰,以神的旨意代表弥撒的国师,拥有和王同等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王的名义是——神之子。

他们所说的语言归属整片大陆上最古老的语系,系统复杂繁琐,几乎所有国家的文化开蒙都可以从那里溯源。

因为纬度高,整个国家都气候寒冷,国都阿瑞斯位于最北,常年任冰雪覆盖。

雪白,本来就意味着无暇、孤高、清冷。

当然还有其他种种。

因为文化自信而与生俱来的那种骨子里的高傲,弥撒王室曾下令闭国,几百年不与外界往来。一直持续到前些年,莫名与德克逊起了战火,这才又和外界有了联系。

······

从来只能放在脑子里想想,觉得自己在生命尽头之前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今天就能知道真正是什么样子啊。

简直不要太激动好吗!

太兴奋以致于你没有注意到,索恩在听完你的问句之后,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他转头,突然就神se莫名地看着你发亮的眼睛。

罗拉食指轻点下颌思考,“嗯,就以我来说吧,去过一次之后,总感觉那里的人都有些排外呢。·······不过想也能解释得通,毕竟封闭了这么多年,可能也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民族自尊心吧。”她一脸自如地言语着。

然而当着马修的面这么说他的国家真的好吗?你默然。

“战事呢?停了吗?”

罗拉:“一年前就停了,那时我还因为这事耽搁了许久,差些回不来呢。”她继续道,“不过呀克莱尔,你也别对那里抱有太大憧憬了好不好?听说弥撒的王刚刚继位,年轻气盛的,x格却很y郁暴戾,那次战事就是由他挑起。之后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名失踪了,现下国内都是由他叔父代为摄政。但是这种事想想,王室夺权大概都是一样的黑暗吧。”

你听完,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罗拉:“哎呀,说这些g什么,我来是为了让你听听这个——马修说的弥撒语超级超级好听哦,每次他说的时候,我都想把他压进床|上好好疼ai一番,这样那样······”

你及时制止罗拉的无限延伸,“够···够了吧,后面的细节就不用叙述给我们了。”再说下去,马修真的就能脸红到羞愤yi了。

罗拉委屈,瞪你一眼,“什么嘛,人家还没说完诶······”

马修笑笑,将灿金se的发丝g到耳后,低声怯道:“那、那我就随便说一句哦。”

罗拉一脸宠溺的样子,你则是有些期待。

被刻意噤声的安静里,他先是羞涩一笑,之后红唇微启,低沉的嗓音吐出一串很长的语音字符,声音不高,唇形也并不很夸张,却带着绵密柔软的神秘力量,如片羽轻轻在心间挠动着,痒痒su的。

这样的发音,其实很像你之前世界里分属印欧语系的语种,却又有很明显的不同。

“真好听诶······”你眨着星星眼,由衷的夸赞。转向问罗拉,“你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么?”

她略一沉y,似在回忆辨别。随后很肯定地说:”嗯······马修在说我很美丽,他还说他很ai我,希望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了好了,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准许了!”

看她反应这么快的回答,马修也并未否定,只弯着眉眼,你竟然就信了她。只是没想到弥撒语的情话会这样好听。

于是你一脸羡慕又欣慰地感慨道:“马修这么浪漫,他是真的喜欢你呀······”另一层意思是,你要好好珍惜啊。

毕竟罗拉前科斑斑,说过的ai可太多了,谁知道哪天就又领着下一个介绍给你。

然而你话音刚落,身旁的索恩却不禁然间呵笑一声,你疑惑地望他,见他一手支着下颌,懒懒道:“不懂就不要装懂,顾及这点可怜的自尊心有什么意思?”

话语轻飘飘的,也不知道在点谁,却看罗拉面se有些不自然。

“他方才的意思是,他很开心认识了克莱尔,希望神也将幸福赐予她,免除灾病困苦,信徒奉愿于上。”

你将信将疑地听着,看到马修在索恩说完之后就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心里顿时就无语起来。

合着马修本来是祝福自己的话,却被罗拉胡乱翻译成什么她美丽他ai她之类的,你还对此感慨了一番······呵,想到这个,你不禁望向罗拉冷笑了几声。

罗拉缩在马修怀里戳着手指,“我是能听懂的好不好,偶尔发挥失常而已······”她十分委屈,随后突然想到什么,板着脸质问马修,“你为什么要夸赞克莱尔不夸我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很是无奈,“拜托,马修只是出于礼貌而已诶。”

“那也不行,他只能夸我,只能!”

你:okay,it''''''''s?fe?你开心就好。

但是,你侧头看向旁边的他。话说索恩是怎么会懂弥撒语的?

他啊一声,随意解释道,“以前学过几句,”目光灼灼的,嘴角g着,“虽然会的不多,不过若是克莱尔想听,我也可以说的。”

这、这样吗?那要不就听听吧?你想着从他薄唇里呢喃出酣醇若情话般的优雅语言。但是他会说些什么呢······

你两手托脸期待着,结果——

他不到四五秒就说完了。

嗯??什么鬼,果然是只会几句吗······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就你刚才所听到的,索恩的发音却b马修更加字正腔圆,两人的语调不同,前者独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诱惑感,尤其尾音,摇曳起落,g人极了。

因为听不懂什么意思,你下意识向马修求助,却见他呆愣着,然后缓缓说,“您说的真好。”

罗拉本就看不惯索恩,此时见马修竟然也给了他面子,不由得愤愤,“他哪里有你说得好啊?!一个j1annu而已,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讨好主人的狐媚手段······”

你皱眉,正想与她理论一番,这时马修却止住了罗拉的话头,他低垂着头,“您···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奴隶,没有什么分别的,他确实b我说得好。”

“那这么短的句子,只会这几句也能说得很好吧!”她不甘心,仍旧辩驳道。

马修轻摇头,“弥撒边域辽阔,我生在边境,多少都不是纯粹的帝都语言,”他抬头,视线清亮地看向索恩,“您之前在阿瑞斯生活过么?”

索恩愣愣了一秒,随后很肯定地回答,“没有。”

马修额前的发丝垂落。

这样吗?可真的是很纯正的帝都口音呢······

“那之后呢?你有再回过弥撒吗?”你问他。

马修颔首,“一年前回过一次的。有个在帝都的姐姐,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她也不知道家里遭了难,说要将我接回去······”至此他顿了顿,“但是我还是回绝了,我更愿意和小姐在一起。”

你听后感叹:看来马修也是个小可怜呢,只希望罗拉不要负了他的真心。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弥撒语了,所以今天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感到很亲切呢。”马修温柔道。

两人的视线交汇,索恩和煦地笑笑,站起身,“我去添些水,你们继续说。”

你又追着马修问了些杂七杂八的见闻,半晌后索恩提着水壶走过来,你们还未停,他便自如地挨个走到身旁倒水。除了罗拉。

“卑罗山吗?我也没有去过······”马修耐心解答你的问题,不知道的也会诚实说出来,和他交流简直就同如沐春风一般。

“——啊,抱歉。”

这不是马修,而是索恩。

话语霎时间都停住,你们的视线朝一处看过去。那边,索恩刚为马修面前的杯中添了些水,水倒多了,将将要满溢出来。因为不小心,袖子拂了一下,那杯子倾倒在桌面上,水汩汩地流出来,顺着边角滴落,浸sh了马修的上衣。

“抱歉。”他敛着眉又道了一声。

马修善解人意地摆摆手,“没事的。”

他衣衫被浸深了一大片,sh漉漉的,还往地上掉着水。

你和罗拉:“·······”

索恩看这情况提议道:“我去找身衣服给你换吧?”他俩身形差不多。

你:“是啊,这么sh着也不好。”

马修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那,好吧。”

两人去索恩房里换衣服。

罗拉自他们走后就露了本x,恶狠狠地,“什么嘛,他是故意的吧?”

你懒得和她争这些口舌,只顾着问自己从一开始就憋在心里的问题:“那个,马修的发se······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一脸疑问。

“就···金se啊。”你给她b划着。

罗拉猛灌一口水,随意说,“染的呗。”

“他自己染的么?”马修看上去不像是这种人吧。

“当然我让他染的啊。金se诶,多好看呀。”罗拉痴汉笑。

难怪。

你又问,“这样会不会太张扬啊?金发什么的。”

“就是要这种效果好不好?”她鼓着嘴,“这种小地方都没什么见识的,他们就是奇怪而已。”

······

眼前,她涂着嫣红唇脂的嘴还在张合着,你脑海里却已默默消了音。

好羡慕,有时罗拉明媚的x格,虽然她x子总是直来直去的,但或许因为她归属于这个时代,所以做什么都是充满力量的吧。反观你呢,异世里的一株浮萍,摇摇摆摆,寻不到依靠,连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那天听到医师的疑惑后,你就只想着怎么把索恩金发这件事遮掩过去,全然不思考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能联想到什么呢?或许只透露出一点——你心虚了。

“给你说哦,马修染成金发后回头率简直百分百。哼,我都想让他换回黑发了,有些nv人的目光真讨厌。”

你渐渐回过神来,听到她后半句,连忙拒绝:“不用了吧,金发确实······嗯,我觉得挺好看呢。”

总不能让小镇上只有索恩一个人是金发吧。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告诉你哦克莱尔,每次我在上面,他汗sh的头发贴在脸侧,我就啊啊啊啊!”罗拉尖叫。

你听着听着,怎么突然好像有些不对的感觉。

细品一下,哦,她又拐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语上去了。

所以装作听不懂就完事了。

罗拉兴致瞬间被浇灭,她乜你一眼哼声道:“what?a?poor?virg!”

你:什么,不知道,听不懂,信号不好。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罗拉在一旁不停向你嘟囔,然而她刚一说完,两人就从后间走了出来。

索恩还是如常,马修却看起来怪怪的。罗拉叫他的时候,他还有些迟钝的样子。

这时日头已然下去,不知不觉间大半天飘过。罗拉拥过马修的腰,懒懒地向你告辞:“时候不早,我们也该走啦。过几天再来找你呀!”

你点点头,送两人出去。索恩竟也跟在你身后,他走过去,轻拍了拍马修的肩,展平了那里微起的褶皱。

“这里没整理好呢。”他嘴边说着。

两人身量差不多,他铺展之际,下颌游经马修的耳侧,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灌进去。

——“我等你消息。”

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电光石火间,马修望着他幽绿的瞳仁。顿了几秒后,他微不可见地颔首。

索恩弯着眉眼,燕去无痕地撤了手。

动作很隐秘,你和罗拉并没有发觉。你只是觉得,索恩亲自为马修整理上衣这个举动,实在是太——

嗯······好奇怪。

换了趟衣服关系就这么铁了?你甚至都怀疑两人在房里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反观罗拉,她和你反应一样,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看起来也是很难以理解。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她带着复杂的表情走了。

进了门,你一直观察着索恩的神se。因为很少见的,空气中他的情绪波动好像t现的格外明显。

他很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能感觉出来,虽然他表情仍旧淡淡的。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很开心吗?”

问得没头没脑的。

此时他正挽起袖子准备舀水净手,半露的白皙肘间,肌r0u线条简洁优美。听到你的问句之后,他停了停,好整以暇地笑:“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局促地回答,“就只是我觉得嘛,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愉悦的样子······”

他随意啊一声,目光仍旧专注地集中在手上,嘴上却说:“原来你看出来了?嗯,这么说克莱尔真的很了解我呢。”

话说完,手也洗完了。他抬眼,清亮的视线盯向你。那修长的指间,还sh漉漉的淌着水。

你听完他的话后表情愣愣,吃惊道,“所以你和马修真的在房间里——”

索恩:“······”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先是哑然,继而又很无奈:“胡思乱想什么呢?”

起身,带起手上的水向你甩甩,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就感到他的话语响在耳边。下一刻,你脸上也沾了yet,shill的。

本yu睁开眼睛,然而这时,两边脸侧却贴上了宽厚的掌心。

索恩双手捧着你的小脸,戏谑的言语很清晰地回荡:“嗯,b起马修,我还是更喜欢克莱尔。这个回答满意吗?”

没等你反应,他顺势就在你挺翘的鼻尖重重吻了一下,“啵”的一声。

视线黑暗里,你感受到他尚未餍足的叹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希望下次吻你的地方,是这里。”

下一瞬,唇上划过别样的触感。

这之后,你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的。

但是没想到那天来的那么快。

自从上次与罗拉一别,你一直在想发se的事。劣质的染se剂遇水很容易褪se,就连质量好一些的也不能幸免,只能说褪的程度不那么厉害,然而实际用起来,效果甚至不如前者,总会有或浅或深的se差。

午间稍闲的时候,yan光明媚,索恩一如往常端了水去清洗。由于没有修剪的缘故,他额前的发丝有些长,总会被他用手向后随意一梳,然后垂落到旁侧。

他衣袖挽起两卷,颀长的身形半弯低就于水前,从你的角度看过去,姿势真的挺难受。

走过去,你问:“用不用我帮你?”

他发梢已经打sh了些,听了你的话后直起身。你便端了把椅子过来,让他坐着,只用微微侧弯一些低头。你则将手中的一捧棕发轻轻浸在水中,不一会儿,颜se尽褪,柔软的浅金丝丝缕缕荡在水下,水面上浮着一层淡浊,看过去像蒙了层雾气。

换了次水,这下倒是能看清。

金发从你指缝间流泻。理顺后,又r0u了些泡沫,继而冲洗。手心被发梢挠着,像把小刷子,触感顺滑。

一边掬着,一边问他:“今天洗完后,还要染吗?”

他想想,之后嗯一声,问道:“你不是很担心这个吗?”

你垂眸,专心致志于手上的工作,轻声和他商量着:“那是刚开始呀······那时我还没想那么多,直到见到马修后,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反正现在大家也都认识你了,知道你之前的发se,也就不用再遮掩什么了,对不对?”

他轻快地笑笑,“也好,这样倒不用那么麻烦了。”

“是啊,”你眉眼柔和,无奈地摇摇头,“该说一切多奇妙吗?幸好那天罗拉带着马修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指尖拨了拨浅金的水草,你略带遗憾地喃喃道,“明明那时还很好的······”

现在轻捻起来的触感,却不如第一次,总感觉发质变得有些刺y。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片刻后,却突然起身。

你急急地按住他,“哎,还没好呢!”

这样一来,也不敢再耽误,连忙又冲洗几次,大致掬了下水,你拿过布巾让他先自己擦,你则去倒水。

回来后,索恩自觉地将布巾递给你,你力度适中擦拭着。

他弯腿浅坐在刚刚放置水盆的桌面上,身子微转,便于你站在身后的动作,你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无意瞥一眼,却见他懒懒盯着地面,神情似笑非笑。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平凡的夫妻?”

“·······”

“这样想想,感觉还也不错。”他语气轻快。

“······”

“好了吗?”他偏头问你。

“嗯。”

你放下布巾,他转过身来。

没有丝毫预料,完全猝不及防的,下一瞬,你被他拦腰提起矗在他刚才的位置上。他则站在你面前。

身t俯下,像是近距离细嗅猎物气味的豹子,两手撑在桌面上,围成一个三面的桎梏,你只能默默地向后靠。

很奇怪,也不说话,就只是炙热的视线紧紧锁着你。

右手探上来,g起你的下颌,目光在那片红neng上反复侵略,似是觊觎已久。

两目相视。

睫毛的y影下,幽绿的瞳仁颜se暗暗,看起来蕴满无限柔情,当然也包含着,q1ngyu。

“可以吗?”凑近,吐着气音。

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但他就是懂了。

男nv之间最原始的最有力量的x1引,自然而然地靠近,唇与唇交叠,水到渠成。

浅浅地含弄着,在唇角t1an舐,他难耐地舒了一口气,浓烈的热息喷洒在你的感官上。越吻越深,搅缠,肆意攻掠,不知什么时候,他撑在一侧的手早已牢牢地抵在你的脑后,将你送得离自己更近,另一手则撑在你脖颈间。

无处可逃,唇齿间都是避不开的浓烈气息,你小声呜咽着。

两人的喘息声交织,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舌头发麻,无法呼x1,他才勉强止住,向下t1an过你嘴边的银丝。额头抵住,时不时眷恋地亲亲你的脸颊和额头。鼻尖宠溺地蹭蹭你。

“有时候,真想把你一口吞掉。”他说。

“······”

看你一眼,然后揽过抱在怀中。两臂箍得很紧。

你的脸侧贴在他的x膛前,听见他心跳声强力而清晰。

头顶是接二连三的轻吻,伴随他叫你名字的呢喃声,深情又动听。你愣了不知道多久。

然后在某一刻,终于,你伸手。

轻轻地回抱了他。

整张脸埋在宽厚又温暖的气息里。

那之后,你们算是默认了关系,虽然彼此间没有明说,亲密的互动却多了起来。

索恩会时不时从背后揽住你的腰紧密贴合,这时细碎的吻便会随之落下,脸侧脖颈间或唇边,都印上浅浅的痕迹,春风化雨一般,轻柔又蕴着ai意。

又或是和他谈话时,他支着下颌,扬着笑意,眼神专注地盯着你脸上某处,出神好半天。喜欢用食指去g你的指尖,再放在掌心扣扣弄弄,把玩,好像是多么好玩的玩具,有时候你觉得幼稚又无奈。

对了,他也成为了你房间的常客。虽然你们并没有发展到实质x的那一步,因为你总是觉得现下不妥,不过正常的男nv恋ai环节还是在稳步实施的。

你已经习惯,有时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床头,用手臂圈着你,指尖卷玩你的发丝,目光看过去,“醒了?”

“嗯。”你应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

小脸被托在掌心里摩挲了片刻,他起身帮你拿过橱柜上提前摆置好的衣物,你则自如地接过,眨眨眼看他。

知道什么意思,又在你鼻尖上飞快地亲一下,然后他缓缓走出去。

日常的许多亲密使你觉得很惬意,因为他很有分寸,没有你的意愿便不会越界,所以情人间的接触便控制在你觉得舒服又不过分的范围内。当然,除了某些时候。

你卧室内有一面全身镜,b你略高一些。这时代的镜面照出来还是h铜的颜se,兼带些模糊的镜像,不过周边是鎏金的绣刻花纹,看起来十分jg致华丽,你很喜欢它,将它支在床边靠墙处。

以往你每日都要立在镜前整理上衣和裙摆,不知从哪时起,镜中便多了一个人。

背后贴上炙热又宽厚的x膛,下一刻,头顶便会随之笼下y影,感官便都被男人的气息侵占,你则如同浮萍一般被人紧紧搂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那面你最喜欢的镜子,有时你也不得不被迫压在它上面,背后是镜像反s出的空景,面前是不容逃避的或轻或重的亲吻。你的思绪便在混乱中迷茫地运转着,仿佛飘到了上空,能从空中看到少nv被男人的背影俯压在镜子上肆意纠缠的场景,多么私密。

哪怕知道自己背后贴合的是实物,可只要一想到镜中的影像,便又莫名产生一种坠空感,几乎抖得站不稳腿。

你承认,你其实并不算是完全了解索恩这个人。甚至有时想,自己喜欢上的会不是只是一部分的他呢?

索恩身上有太多谜团,你不会以恋人的名义去b迫他全数告知,安于当下的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就如同榫卯相接,没有人会b彼此更加契合。

当两个同样理智平和的人在一起,他们会更加积极地去正确处理矛盾以维持ai情的神圣,所以你们很少有摩擦,都会互相t谅,这种恋ai方式也让你觉得很完美。

然而,一时的安稳终究短暂,你还未意识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事。

若是能提早预料到,你大概会叹一声世事的奇妙,然后在那天,即便是顶着伊莉莎夫人各种的不耐烦也绝对绝对会坚持让她帮你看店,而不是选择去奴隶市场。

线路就在不知不觉中走歪了。

在约翰失联近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他提着酒瓶走进了店里。

你抬眼望过去,只一下就惊呆了。

他的衣服并不是出门前的那一套,但看上去还算整洁,这让你紧起来的心缓了缓——应该有地方住,不至于沦落到流浪。只是胡鬃长了些,头发乱糟糟的,手中的酒瓶几乎见底,两片脸蛋通红,醉醺醺地散发着酒气。

“john?!······”

你愣着唤道,连忙走过去拦住他的步子,“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他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迟钝地循声望向你,“嗝···呃,是克莱尔啊······”

你又重复问,带着怒气:“你到底g什么去了?这都多长时间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听了你的话后他不耐烦,厉声道,“吵···吵嚷嚷g、g什么?!去哪儿还用和你说吗?真是!”

你气笑了,“好啊,既然这么说,以后我再不会管你了,你想去哪就······”

“——克莱尔?”

从身后传来的。索恩语气淡淡地叫你,打断了你的话。

你便没再和约翰争论,只冷冷地瞪他。约翰这时也清醒了些,大约是发现店里多了一位陌生人。

他用酒瓶指了指索恩,“呃······他、他谁啊?”

你沉默了下,如实回答:“是新招的店员。”

约翰皱眉,吐着粗气,“不是说了不用招人吗,你又想偷懒是不是?真是,净花这些没用的钱!”

你冷眼看他,不说话。

“行了行了,我先去睡会,别来烦我!”他拨开你朝后面走,路过索恩时,还粗声说了句:“让让!”

索恩垂着眸子,侧身让道。

等他走后,你才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沉地吐了口气。

索恩缓步走到你身边,掌心揽过你的脸,问道,“他就是吗?”

你点点头,感受到头顶落下缱绻的一个吻。

x1x1鼻子,你挣开他的手,“我得先去给约翰熬点醒酒汤,不然他醒来会头晕。”

你逃避似的快步走去了厨房。

索恩还站在原地。

他敛眸,视线以下,刚刚蹭过你脸侧的指腹被沾上些水迹。随意地拭在衣服上,他抱着手臂,缓慢地走至后院的门框处,斜倚着,神情若有所思。

二楼那里,约翰的房间。

一直紧闭着的布帘现下被拉开了一角。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露出了莫名的笑。

你煮好了醒酒汤端到二楼,约翰已经扯过被子呼呼睡下。

衣服也没换,直接将就着睡下去,于是你又无奈地唤他起来,让他把汤喝下去再睡。

他烦躁地坐起来喝了。一口灌下去,倒是清醒了许多,不似方才语气那么强y。

“他叫什么名字?”约翰将碗递给你,问道。

你接过碗,答道,“他叫索恩。”

“哪里来的?”

你皱眉,顿了顿,“需要知道这么多吗?”

约翰呵笑一声,“也行,不管怎么样,明天给我打发了。”他说完,作势又要扯过被子蒙头就睡,好像料定你不会反抗他似的。

所以当你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躺下时,他还有些愣愣。

“不可能。”你冷冷扯一下嘴角,回答他。

“你走可以,他走不行。”

约翰横着胡子瞪着眼,“你这si丫头,反了不成?”

“睡您的吧。”

你将被子大力扯到他身上,利落地转身走了。

之后几天,约翰倒是会乖乖回家,不过白天仍然在外面浪得不知所踪。大清早就不见了人,你还睡着的时候就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然后店门被拉开,声音又渐行渐远。

习以为常,你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三天,你上楼去约翰的房间里送换洗的衣物时,竟然发现索恩出现在楼梯拐角。

“你上楼了么?”你感到奇怪,问他。

“嗯,”他一脸自然地笑着说,“刚在下面看到帘子没拉,风有些大呢。”

你点点头,没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楼上你还没来及打扫,只约翰一个人住,廊道间便积了些灰尘,从楼梯的角度斜看过去,上面各种脚印斑驳。

你走到门前,却心生怪异。因为房门并没有开合的痕迹。

今早约翰走后,你上来了一趟,帮他大致整理了一下房间,门是你闭住的。

锁因为长时间没用锈在了一起,看上去堪堪要坏的样子,你便留了条微不可见的小缝。

现在还是如你走后那样。仿佛连角度都被刻意计量过。

只能说索恩很细心吗?

你沉思了片刻,推门进去。

晚间,约翰又拖着沉重的身t回来,直接上了二楼,门被重重地关上。

翌日,他照样如往常出去,你没在意。

可是,唯有今日,直到夜半三更,他却还未见回来。

你感到不安,迟迟难以入眠。顶着困意的眼睛睡起来,二楼还是没人。

担心之余,你又想到,约翰不是一贯都这样的吗?瞎c心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便只能皱着眉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但万万没想到,变故就是从这里,无端横生出来。以致于你之后无限后悔,却无论如何也挽救不回来。

四天后,你正心烦意乱地整理账单之时,忽然从门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一堆人围了个圈堵在门外,

中间似乎立着几个人。

你心生奇怪,油然而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便迟疑地放下账本,离开柜台走到门前。

甫一靠近,人群中霎时就展开一道,都面朝着你,脸上皆带些看热闹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你愣愣喃道。

定目看过去,被围在中间的人暴露在你的视线内。从左到右,首先是不怀好意笑着的yan丽nv人,她身后带了几个奴仆,皆是高大魁梧的壮汉,眼神凶狠。

丽贝卡······

你认出来了。

在她旁侧的奴仆手中,被提领吊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他右眼乌青肿胀,脸颊也胀得老高,充着血,几乎认不出原本的面目来。

虽说别人可能不能轻易辨认,但对你来说,那个男人就算是化成灰你也能认出来。

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你几天前亲手送上楼的。也是曾颐指气使地让你把索恩打发走的人。

此时此刻,你心脏仿佛被黑暗的利爪紧紧攥着一般,从x腔处自发而来涌起的深深厌恶的情绪来回激荡着,又化为巨大的无力感。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丽贝卡,声音很平静。

“你想怎么样?”你问她。

丽贝卡抠抠指甲,随意说:“不想怎么样呀,过来讨个说法而已。”她用食指用力指了指约翰的太yanx,“这个老男人,趁我不在意,偷偷拐了我家的奴隶私自贩卖,结果被我发现了。呵,没想到经下人一问,竟发现是熟人呢!”

你看向约翰,他正被人提着后颈,两腿耷拉下来,像是勒着脖子濒si的鱼。头也低垂着,半天没个反应。只不过听了丽贝卡的话后,他少见地挣扎起来,怒骂道:“你这贱人,快放开我!贱人!”

“啧啧,嘴巴还不g净。”

丽贝卡给了个眼神,一旁的奴仆会了意,下一秒冲着约翰肚子上来了一拳,狠狠地闷响。他转瞬间发出杀猪般粗粝的惨叫。

“看来是不给教训就不会长记x呢。”丽贝卡冷笑。

“贱人!si丫头!你敢这么对我?!”约翰的脸都扭曲变形起来。

“有胆再说一遍啊?”

“贱——”

还未等说完,他肥赘的腰腹间转瞬迎上力度极重的一脚,整个凹陷下去。丽贝卡抬脚用力在他肚子上碾着,眼睛绽出可怖的兴奋光芒。

“骂啊!继续啊!”她疯狂激着约翰。

约翰没有回应她,只是一阵阵g呕着,啐出大口血沫。

“还敢吗?啊?不想要舌头就帮你卸了怎么样,老秃驴?”丽贝卡倏地攥住他的领子,一字一句说道。说完后,又冷笑着又将他甩开。

你闭着眼睛偏过头。场面简直不忍卒看。

“够了!——”你大声喊道。

半晌后,你深x1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环视一圈,你望了望周围的人,抿着唇缓缓开口,朝向丽贝卡。

“这里,不太方便。趁还没演变成一场闹剧之前,先进去说可以吗?”你竭力控制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这还不算是闹剧吗?你心里冷笑。

“我要是说不行呢?”

她挑眉看向你,“那么破的一间店面,连腿都伸不开,你到底哪里来的脸面邀请别人进去啊?嘛,在这里也好,大家也都看着,正好做个见证,来看看这家制衣店的父nv都是些怎样的人。诶你说,他们今后还敢来这里做衣服吗?”她越说到最后,凑近你,语气变得愈加愉悦。

“那你想怎么样呢?”你嗤笑一声。

“将他交给卫兵处?或者私刑惩罚?······无论怎样,都随你的意吧,我不会阻拦。”

“这么狠心呀?”丽贝卡捂着嘴吃惊道,随后表情又回复了正常,“不过嘛,你也不用害怕,既然我今天将他带过来,肯定是要交予你的。不然······”她冷笑,“呵,这老家伙早就没命了。”

“人,我可以现在就放。”如同尽在掌握一般,她说道,“但是,我也不能吃亏对吧?”

“······”

“这样吧,就互相交换,怎么样?你可以用别人来抵他。”

别人?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绕弯子。”她放弃装模作样,直接说道,“就拿他换,你懂的哦?你的那个小奴隶。”

她朝你妩媚地挤挤眼睛。

就在那之后,所有的话语都瞬间被噎在嗓子里,如鲠在喉似的。空间仿佛也就此静止了,只心脏暝寂地空响着。

“开玩笑的吧······”

你低垂着头,出神般喃喃着。

明明好不容易才确定彼此心意的,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无聊的人喜欢去破坏别人之间的感情?

你明明一直很安守本分的······不去争抢什么的,为什么想要顺遂自己心意就这么难呢?

“喂——”

丽贝卡用手在你眼前摆了摆,“问你的回答呢,发什么呆啊?”

你闻声抬眼,抿住苍白的唇瓣,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我还是之前的话,我不能决定他的去留,所以你换个条件吧,这家店或者要钱,都可以。”

“呵,”丽贝卡嘲笑道,“你当我稀罕这间破铺子啊?物物交换,这才是公平,懂吗?我只要他,说什么都不行!”

你的手紧攥着袖边,沉默着,指尖已然用力到发红。

“诶,话说回来了,他们两个交换的话,怎样都是我b较亏吧?真是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

你看向那带着一脸笑容却在咄咄b人的nv子,又冷冷扫过她身后交头接耳的围观者。

他们凑在一起絮絮议论的声音像不断搅动着的巨大漩涡,直b向你,脑海中便嗡嗡作响。

眼见着周围簇拥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竟踮起脚从夹缝里透过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你始终一言不发。

“丫头,还磨蹭什么啊?!你先答应她好不好?让她先放我下来!我们之后再谈行不行?”约翰大声喊道,似是苦口婆心地劝你。

围观的人——

“就换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唉,这么简单的事,这小丫头怎么就想不明白。”

“听说那奴隶长得不错呢。”

“真的假的啊?我待会儿要看看。”

······

丽贝卡摊手挑笑着,“你要认真想想哦,不过就是一个奴隶而已嘛,怎么能和自己的亲人b呢,是不是?”

各种杂音交错,像是要吞噬人的巨兽。

不知过了多久。

你g涸的嘴唇动了动,缓缓扬起一个苍白的淡笑,“那好。”

“就如你说的,我同意了。不过具t的事进来谈吧,这么多人不方便。”

你说完,就突觉鼻尖涌来巨大的酸涩,眼前甚至都模糊起来。

“好啊!”

能听到她g脆利落的回答,几乎在你话音刚落就响起。

她笑靥yan丽到极致,荼蘼妩媚,嘴唇几乎红yan得能滴出血来,甚至有几分狠恶的意味。你在想,那里滴下来的血会不会是黑se的?

“早这样不就行了么,真是的!走吧,进去了!”

她开心地说道。

围观的人眼见没了下文,都撇撇嘴自发走开了,空间顿时开阔许多。

你面无表情,率先转了头,朝店里走去。

提着裙摆上了两阶,面前似乎有y影罩下。

于是脚步就迟迟地僵在那里,好久好久。

你轻轻抬眼。

一米距离之外,门前。他抱着手臂倚在门框那,和你四目而视,淡淡的眉目之间,看不出喜怒。

浅金的发,白皙y柔的面孔,深邃忧郁的绿眸,真是极美的一幅画面,像是意外坠入凡世的大天使,美好地令人不敢直视。然而在这华美之下,却潜藏着难以察觉的黑se气息。

你无声地苦笑一下,放下裙摆跨进门,与他擦身而过。

索恩顺势垂下眼睫,多么无辜纯洁似的。他额前的发丝随之悉落,遮盖住一大片y影。

快经过他时,你听到他轻声吐了几个字。

“······第二次。”

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不过你看不到他的表情。

丽贝卡跟在后面进来,乍然间看到索恩外貌上的改变,还愣愣地立在原地,被x1引般地痴呆了片刻。

真的是,意外的美呢······

甚至b他本来的发se还要适合。

她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身子半su半软靠过去,娴熟地挽过索恩的臂肘,与他贴得极近,撒娇般的语气说道:“这个发se真好看,是为我染的吗?我很喜欢呢,嗯···就今天把你买回家,跟我走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鬼使神差般地伸出右手,想去g卷那令她痴迷的金se发丝。因为那里看起来也很柔软啊。

就快要触到了的时候——

啪!

下一秒,她手臂被重重甩开,力度大得令她吃痛。

掀起蓬袖一看,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而身边的人却没有丝毫停留,甩开她就走了。

以往这时候,遇到这种不识趣的奴隶,她总是要给上点教训的,尤其还是在把她弄伤这种情况下。

可不知为什么,她刚才竟然有些······

惧怕?

丽贝卡用手捋过胳膊上那片红,狠狠咬着下唇。

索恩最终还是离开,甚至没有和你告别什么。

哪怕一句话。

临走前,你拉住他手腕,将一个鼓厚的钱袋偷偷递到他掌心,然后用手包住,紧紧地握住,生怕他会拒绝。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面容看不出情绪,倒是目光冷寂得似是能削皮剜骨般直透到你内心深处。

你掌心包着他的手,所触皆为凉意,像是块寒冰,不断x1取着你手心的温热,源源不断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暂时不在这里,他手还是自然地任你握着,根本没有想接过去的意图。

趁着还没被别人发现。

“你先拿着好不好?”你语气微弱地说道,眼里都是急切。

逃跑什么的,拿着这些钱也能顺利许多。里面还装着几张面值b较高的票券,都是你背着约翰偷偷从匣子里拿的,也方便藏起来。哪怕今后见不到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彼此平安就好。

你知道他自尊心强,是不会忍受被折辱的,而丽贝卡又是那样的人,非要y碰y的话······简直,太矛盾了。

但是,万一两人能相处地很好呢?互相改变也能磨合不是吗?想到这里,你心里又像是被数千针眼密密麻麻扎着一般,隐隐作痛。当然,那样算是你喜闻乐见的情况吧,虽然自己会很难受。

不能的话,就先假意迎合一下吧,再找个机会逃出去。他已经在你这里困顿太长时间,说不定只是囿于钱财原因才不能走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回到他以前的家族也好,不用过这种平凡人的生活,这是最好的吧。

你心绪兜兜转转,又酸又涩。

真希望他能明白你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

你迫切的希望着。

可是此刻,g住他衣袖的指尖却像是依依眷恋般,不肯离去。心底有无声的话语在阻止道:不要放手,不然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的结果是,你莫名脱口而出一句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你···等我,过几天我就去换回你。”

话说完,你愣了半天,微怔。好像被夺舍一般。

丽贝卡那么势在必得的态度,你刚才是哪里来的把握说能换回他?

但很奇怪的,你就是有种很坚定的念头,不想让他放弃自己。所以便自私地开这种没有凭据的口头支票,说不定到最后,只能是让他抱着这一句虚幻缥缈的承诺。

aiyu让人变得自私。

似在说服自己一般,你又低声重复道:“一定会的······你等我。”你仰头看他。

索恩直gg地和你对视。

他沉默,皱着眉,难得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薄唇紧抿,还是没有动作。

你也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胳膊已然僵了,隐隐发酸。

他终于握住了你递过来的东西。

你内心一喜。

然而下一秒,扑有清冷香气的袖角就从手心溜走了。

你弯了弯手指,虚虚地握了一下。

什么都没了,只有空气。

如同定时器早就设定好的,几乎是同样的瞬间,巨大的失落感便像定时炸弹一样,威力过后的无数碎片从心底肆意漫开,漫成山洪巨浪,直至淹没整片世界。

······

无论如何,一切总在继续。

索恩走后,店里还是如常那样。丽贝卡诅咒你的那些并没有成真。不过,可能是因为你没把生意的多少放在心上吧,并未刻意注意过。你其实并不在乎这些。

约翰一直待在楼上养伤。

请医师来看过了,大抵都是些皮r0u伤。

想想也是,像他那样钻研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别人伤害到自己呢。你很少上楼,他似乎也察觉到你心情不佳,或是多多少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倒是安分下来。

你完全是因为不想理他,这个一切事因的罪魁祸首。

虽然丽贝卡早埋怨在心,可好笑的是,孑然一身浑无牵挂的你在这异世里,仅仅的弱点只他一个,偏偏这人还亲自撞了上去,令你陷入左右为难甚至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不能原谅。

——羽毛笔在薄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呲拉刺耳的声响。

又出神了啊。

你看着已经有些歪斜的笔尖。

复又换了支笔,重新铺纸。

这几天做事时的心不在焉已成常态。月底交货的时候,竟发现料子缝错了好几块,幸好主顾皆是些和善的人,你只能羞惭地请求她们延缓几天再来取。

晨间的yan光和煦又温暖,打在冷se的木质窗棂上,也变成了柔和的浅棕,0上去好像就能触到隐约的温度,手背被光耀得发白。

真奇怪,明明是自己这么低落的日子,天气却出乎意料的好,就像和你故意作对一样。

你闭上窗子,将明媚关在外面。

走回房间里,用钥匙打开矮柜第二层的小屉。你动作熟练地像是重复了许多次一般。

里面是浅浅一ch0u屉的金币银币,还有几张纸票,被安静的摆在那里。

你指尖略过那些堆成矮小山丘似的银币。

所有的私藏,基本都在这里了。

这些年店里所挣,你只拿了一部分。这家店店主是约翰,剩下的留给他理所应当。

但这些够不够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你心里又像被巨石压下,沉得喘不过气来。

心烦意乱地将小屉合上,你抱膝坐在地上,靠着床边。

那句话,临走时你对索恩所许下的承诺,就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你,白日夜里,遍遍回响。

既像是魔鬼的呓语,又像是你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推拒与眷恋,分外矛盾。

怎么办呢······

到底要怎么做?

你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之间,默默地想着。

隔天,罗拉来店里找你。

镇上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何况是那日的大动静。她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后倒是劝你:

“没必要那么伤心啦,你们才相处了多久嘛,哪里来的那么深的感情?改天我给你物se个新的好不好,嗯···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按照他的类型找怎么样?一抓一大把好吗。”

你没说话,给她倒了杯水后就自顾自地开始做事。

“不过,那nv人也真是的,欺负你也不问问是谁的人。”她猛灌一口,大声说道。

你手上顿住,问:“你认识她?”

罗拉昂头嗯哼一声,“不就一群问题少nv的大姐头么,偏巧家里有几个钱,最喜欢玩弄男人。尤其长得美的奴隶。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你沉默。

“那,你和她相b呢?谁厉害?”

“咳咳······”

她被呛住一般,尴尬道:“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差不多吧,嗯···应该。”

你失落的垂头,不再多言。

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转眼间已近一周过去。

这天罗拉过来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个消息。

“前几天在奥林广场看到他了······嗯,当然和丽贝卡在一块儿啊······神情看上去挺温和的······对了,那nv人还挽着他的胳膊呢。”罗拉绘声绘se地对你讲述,看着你的脸se逐渐变得苍白沮丧。

当然,这事是真的,她真的看到了。只不过最后一句是臆想出来的。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嘛。

“所以你还不放弃他吗?都这样了诶。”她问道。

你下意识地茫然,却只能提起嘴角勉力笑笑。

他不会的。你敢笃定。

但心里的擂鼓越敲越响,咚咚地空音,仿佛倒数计时的警报。

来得及吗?

约翰在家里已待了许多天,他是闲不住的x子,又想急急忙忙往外跑。上次的事情他还未与你说明原委,所以你坚决不放他。

于是结果便是又吵又闹,砸这个砸那个,二楼被他ga0得乌烟瘴气,凌乱不堪。你自是心里冷笑,谁弄得便谁去收拾,你才懒得管冷处理对他这种人是最好的方法。

待到消停下来,他似是也很为难的样子,露了几个说是什么“买卖”、“生意”之类的字眼,还让你不要担心,妨碍他的事自会有人处理。

你才不愿意知道他在外面都g些什么,只希望他别再去做那些偷j0狗的g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哪天真能逃离这里,你绝对毫不犹豫。

你坚决不让他出去,约翰便急得在房间里打转,面容扭曲,手足无措。

这让你不得不惊异,外面到底什么事这么x1引他?

“让我出去吧,好不好?克莱尔?我是真的有急事!很重要的急事!”他抱住头来回踱步。

“什么急事?”

“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明显急躁,“生意,很大的生意!你根本就想象不了!”

你嘲讽道:“多大的买卖,你连这家店都看不上?是私自偷拐别人家的奴隶吗?”

他脸se青一阵白一阵,骤然不语。

过了片刻。

“总之,你让我出去,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又是这样,这种高深莫测的话语。约翰是,索恩也是。

你闭眼。良久。

“最后一次。”

你缓缓说。

“下次我不会再管你了。记好。”

你转身出了他的房间。

那天夜里,辗转难眠。

半开半合的纱窗,透着点零星的月华,悉数洒落在窗沿及盆栽中的水仙身上,皎明又圣洁。

睡意全无,你下床走至窗边,低头拨弄水仙的花瓣,绵绵密密地想着事情。

突然,你动作僵了僵。

从你这里到二楼的楼梯廊道间,顶层的木板发出被人踩踏才有的咯吱声。

正常情况下,落脚抬脚会有两道声音。

而刚才那两道声音之后,又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一片阒寂。

心脏霎时间紧张得砰砰直跳,你僵立在原地,细细辨别着响动。

还是什么都没有。

刚刚是木头的空响吗?

你去桌上点了油灯,持着暖h的光亮,打开另一扇窗,探出身去,看向二楼约翰所住的房间。

那里,窗户大开着,白se的布帘被风吹得肆意飘摆,猎猎作响,几乎可以窥探到房间里的摆设。

月光照在露天的一大片空地上,廊道间则陷入完全的黑暗。

你穿着白se长睡裙,迟疑地推开门,站在檐下,用油灯照亮那片黑暗。

错觉么?

总感觉方才二楼的窗前,有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正紧张着,身后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你惊得颤了一下。回身,是屋顶鸦雀飞起的落枝声。

你不敢再走近。

回了房间,你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动也不敢动。

一夜无眠的结果就是,白日里你顶着眼下的乌青,撑着下巴回想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后怕,甚至有些恐惧晚上的到来。

然而越这样想,太yan似乎b以往落得更早。

残月升起,挂在蓝黑的天幕中,半点星子都没有。一切的情境好像都在仿刻昨晚一般。

你侧身躺着,头枕在弯曲的右臂上,两眼睁得大大的,感受着平静中可能会有的细小波动。

凌晨时分,一片静籁。

真的好困啊。昨晚也是没有休息好,沉沉的倦意如cha0水般涌来。

你换成平躺的姿势,抬手,手背盖在眼皮上,平缓的呼x1着。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你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却骤然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响动声。

很明显,有人。

是约翰么?

你趿上鞋子,举着油灯走过去。黑寂的店里,一个背影正在掩门。

微弱的光亮打在他黑se披风的兜帽上,他缓缓转过身,面容是一层y影。

那人顿了顿,抬手揭下帽子。五官在模糊的光下像被蒙了层雾似的面纱,眉眼淡淡,金发也被烘成暖yan的橙se。

“······”

你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这情绪持续的不久,片刻后你就冷静下来,走近了些问他:“怎么进来的?”

他偏头,左手食指上,一个钥匙圈转了转。

你记起来了,之前因为一些事你把约翰的钥匙拿给他,但后来就忘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轻轻摇头。

“那——”

他手掌贴上你脸侧,抚0,“没什么。先去你房里吧,我们谈谈。”

你埋下头,感受着久违了的触碰,低低嗯一声。

房间里。

你用蜡烛点了几盏灯,用手烘了烘,霎时间映出一片通亮的小天地。

索恩坐在你床边,正解着披风的系带。

你走过去坐在他另一边。

犹豫半天,开口:

“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他似是细细想了一番,解系带的动作停住,回答你:

“not?bad”

那就是还可以吧?

你心里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很酸涩。

“我答应过你的,”你下意识摩挲着袖边,“我一定会把你换回来。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愿意的话,我——”

你抬眼和他对视。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一阵力气,你拉过他的手将他带到矮柜前,取出钥匙打开那个小屉。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约翰房里还存着些,如果还不够的话——”

话未说完,你就被他抱在怀里。他轻飘飘又无奈的话语响在耳边,是在唤你的名字。

“克莱尔······”

鼻尖尽是熟悉的气味,你亲密地蹭了蹭,几乎要流泪。

“我很感动。”

他吻吻你的耳廓,“但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好不好?”

“为什么?”你离开他的怀抱,眼眶里兜着泪水看他。

这难道不是最迫切的事吗?他看上去好像并不着急。

“先不说这个。”

索恩将你打横抱起,放置在床边,又蹲下身褪去了你的鞋子。

“躺进去,夜间有些冷。”他语气轻轻地指挥道。

你乖乖躺好,还将被子拉到了脖子以下,却见他只是脱下了黑se披风,然后斜坐在你床头。

“你不上来吗?”你眨着眼睛仰看他。

他淡笑摇摇头,拍了拍大腿的位置,“枕过来。”

你挪着身子靠上去,长发被他顺好,铺在腿面上。

油灯里的火光明明灭灭地燃着,角落里的钟摆也滴滴答答响着,很安静的感觉,对你来说却无b美好,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发丝被他指尖摩挲,你觉得自己就像只倦懒的小猫,被人顺着毛,露出无b惬意的表情。

眼皮翕合,莫名的困意又如cha0水般袭向你。

只有索恩时不时问你些问题,你才勉强能维持点清醒。

“他在楼上?”他轻声问道。

“谁···约翰么?”你带着倦意的声音回他,“他前两天出门了。”

似在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嗯一声。

“对不起。”你转了身,抱住他腰腹。

“我替他向你道歉。他本x并不坏的。只是这次······”

话未说完,只听他奇怪的笑了笑,却并未说原谅之类的话语,只是问你,“困了吗?”

“嗯······昨晚就没睡好。”

他听后竟也未问你缘由,好像知道事情始末一般。

指尖在发丝上游曳着,听到怀中渐趋平稳的呼x1声,他深绿近黑的眼眸望向窗外的月光。一半y影,一半皎白,深邃jg致得如同月神临世。

“所以说,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啊。”

他对着月光喃喃道。

你意识已然模糊,只能偶尔听到几句,仅剩不多的清明还在负隅顽抗着。

他沉默了片刻,低头,用无b柔和的声音诱惑你:

“克莱尔,喜不喜欢我呢?”

“······嗯。”

脑海盛在一片混沌中,只能凭本能的记忆去回答。

他轻笑一声,“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约翰房里ch0u屉的钥匙,在哪里呢?”

约翰房里,ch0u屉······

他的房间···只有一个锁了双层锁的ch0u屉···

在哪里呢?

这么温柔的声音,是他吗?你可以信任的吧?

当然可以啊。

“在······”

你模模糊糊反应着,细若游丝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我知道了,”他声音很愉悦,轻柔地安抚你,“快睡吧。”

终于得到了解脱,你惬意地将意识沉入无边的静谧中。

在那之前,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也很ai你。”

······

将少nv轻落在枕上,他走过去吹灭了灯火。房里霎时间又黑漆漆的,只一点暗暗的光亮。

你尚且沉浸在睡眠中,梦里,只感觉自己的下颌被用力地抬高,上身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口腔内钻入一条灵活的小蛇,四处飘游t1an舐,甚至粗暴地几yu伸入你喉间,你只得被迫吞咽着。

然后又是脸上和脖颈间,被小虫啃噬着一般,黏腻得难受。你想要醒过来,却被攫住了魂魄,紧紧的x1住,又重重甩在沉静的汪洋大海里。

浪花拍过,一切又复归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