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享其成显然不太合适,宋磬声道:“我和你一起吧,我也可以收拾屋子。”
姚湛空压根不打算让他动手,只是这里距离休息地确实有一段距离,哪怕环境再安全,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到底有些不放心。
于是,他一手牵起宋磬声,另一隻手从侧边拎起行李箱,笑着说道:“那走吧。”
鼓胀的行李箱足有32寸,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看上去颇具分量,可姚湛空却像提了箱棉花一样轻松。
木屋并不大,约莫二十来平米,一共两间,彼此独立,间隔数米。
木屋前面是片三十平米左右的空地,用大块大块拚接在一起的石板当地面,中间搭着个简易土灶台,数棵杂草从石板缝中冒出了头,炫耀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离木屋十几米远的地方有棵伫立了上百年的黄金树,树下是把久经风霜的双人木头座椅。
姚湛空抬手扫去椅子上的落叶,向宋磬声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马上就好。”
宋磬声刚要说话,姚湛空的食指就轻轻压上了他的唇,“如果真想帮我做点什么,就坐在这里帮我看看风景吧,其他事情交给我就好。”
他脸上一直带着静谧而温柔的笑容,对待宋磬声的态度也体贴至极。任谁看,也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夫。
话已至此,宋磬声只能答应,他顺着肩上的力道坐了下去,等他目送姚湛空进了那间较大的木屋之后,他才抬头看向头顶巨大的黄金树树冠。
这是这座岛上独有的树木,一旦移植到其它地方,再精心地浇灌也无法阻止它枯死。
有传言说,如果来到岛上的游客能收到黄金树的祝福,那他一定能和心爱之人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可没人能准确地说出什么是“黄金树的祝福”,大家只是神秘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尽管这只是泽罗尔岛上的一则故事,但并不妨碍年少的宋磬声为之倾倒。
他之所以将这里定为旅行第一站,其实也是为了亲眼看看这棵树。
非泽罗尔岛不活的黄金树,对少年时的宋磬声来说,就是爱情最好的隐喻。
十八岁不仅仅是年龄的分水岭,也是向导彻底成熟,有权选择哨兵并与其结缔永恆契约的标志。
所以这趟旅行的目的之一,也是要在这三个人里选出他未来的战友兼伴侣。
所有人都以为他心里是有答案的,甚至连他们三人都这样认为。
江凛以为他会选裴野鹤,裴野鹤以为他的意中人是姚湛空,只有姚湛空的心思没人能看透。
可没人能猜出他的心思,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无法挑选,更无法将任何一位哨兵剔除他的生命。因为那是他仅有的东西,是他越过一切功名利禄,最为看重的陪伴与情谊。
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缺爱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贪婪便成了他的原罪。
宋磬声仰头望着这棵生长数百年的黄金树,忽然觉得树要比人简单多了。
合适就活,不合适就死,没有甘不甘心,也没有愿不愿意,只要人类不去干预,它就能在土里扎根到永恆。
太阳越升越高,整个岛屿都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宋磬声伸手抬高,五指张开,从指头缝隙里看向缀满枝条的金叶子。
巴掌大的叶子脉络清晰,秋风一吹,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就离开了树梢,打着旋儿向下飘落,一步三晃地落进了宋磬声向上摊开的掌心里。
宋磬声微微一愣,手腕一转,将细而短的叶片捏在指尖,可还没等他细看,耳边就传来姚湛空的喊声:“念生。”
宋磬声回头看去,就见袅袅炊烟已从低矮的炉子里升起,姚湛空就站在土泥做的灶炉前向他招手。
他起身快步向姚湛空走去,提高声音回应道:“来了!”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姚湛空已经换了身灰色运动服。
他衣袖半挽,露出线条饱满而流畅的小臂,利落的棉质长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简直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哪里还有姚氏总裁的影子。
宋磬声笑着看他,顺手将落入掌心的黄金叶递了过去,“喏,送你。”
姚湛空明显一怔,数秒后回神接过,耳廓微微泛了红,低声说道:“谢谢。”
宋磬声大方一笑,道:“不客气。”
姚湛空将叶子拿在手里,问道:“中午吃烧烤?”
宋磬声这才发现土灶旁有个保温箱,里面放着成串的腌製好的菜品,生了火就可以直接烤。
姚湛空准备的也都是他爱吃的,宋磬声自然没有异议,他欣然点头道:“好啊。”
“那你等等我。”
说完,姚湛空就快步去了屋子,数分钟后才回来。
而那片随手捡来的叶子,也已被他万分珍重地放到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屋里有几把低矮的木头凳子, 由于游客不多,所以凳子边缘还保留着一层粗糙的毛刺。
姚湛空将外套折起,包成坐垫模样放在了椅子上, 道:“来这边坐。”
宋磬声所坐的小木凳位于风口上端, 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煤烟。
姚湛空则与他相反。
许是很久没做过这种需要亲自操刀的活了,站在土炉前的他被煤烟呛咳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