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竟时间线还没到关键节点,对现在的姚湛空来说,叶颂桦的确只是个身份特殊的医生。

只是后来……

再想到后续经历的那一切,宋磬声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他随意点了下头,道:“知道了。”

姚湛空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不对,于是又往前挨近几寸,软下声音哄他,“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宋磬声本来想搪塞过去,可一对上姚湛空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温柔的声音底下,其实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执拗,于是他随意捡了个问题抛过去,一句话就问哑了姚湛空。

他道:“既然是解释,不如一并解释下姚园后面的那群人?那些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未来的事情或许还没发生,但过去的一切却已经成了实质。

他问起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要答案,他只是想试试姚湛空的底线,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说话呀,”他轻轻扯住姚湛空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像是踩住老鼠尾巴的猫,带着丝胜券在握的狡黠,“养着他们,是想做什么?”

姚湛空早知道他去过那场聚会, 自然也清楚这是早晚要面临的问题。

他没有隐瞒,而是附上宋磬声扯住他领带的手,坦然承认自己的卑劣,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他将手指插i入宋磬声的指缝, 扣住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脖颈, 说话间,他的喉结就在宋磬声的虎口处微动, “事情是我做的, 是我的错, 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

宋磬声本以为他会找借口掩饰, 甚至起了看他笑话的心思,可面对姚湛空如此直白的道歉,他却笑不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姚湛空, 缓缓收紧手指, 看着那张脸因窒息渐渐胀红,“要你的命, 也可以吗?”

“这点……不行。”姚湛空吃力地说着,他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还要……留着命……和你……在……”

宋磬声猛然使力,将姚湛空还未说出口的话全堵了回去。

时间一秒秒流逝, 求生的本能让姚湛空下意识想去反抗, 可他却克制住了本能, 任凭自己在宋磬声的力道下无限接近死亡。

宋磬声忽然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咳咳, 咳咳咳……”

姚湛空低着头猛咳,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 另一隻手下意识去寻宋磬声的手。

宋磬声倒也没躲,任凭姚湛空和他牵在一处。

“阿湛还真是,”宋磬声垂眸看着低头猛咳的姚湛空,低声道:“一如既往的诚实啊。”

人与人天生不同,有人在痛苦里沉沦,有人在痛苦里挣扎,其实结果都一样,情绪要是那么好战胜,人人都能成圣了。

宋磬声下了死力气,姚湛空又一点防护也没做,一顿猛咳之后,嗓子像火烧一样痛,眼角也沁出泪意,眼尾晕红一片,“我以为你会掐死我。”

宋磬声笑了笑,“没那么大本事。”

之前的话题已经没人提了,可他们都清楚,那件事并没有被揭过。

宋磬声不提是因为没有意义。

姚湛空不提则是在等宋磬声判刑。

他们本就是来吃海鲜的,一连两个插曲闹得谁都没了胃口,一顿丰盛鲜美的海鲜大餐就这样草草收场。

回酒店后两人也没困意,宋磬声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姚湛空自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将人纳入自己怀里,“讨厌我?”

“没有。”宋磬声看着玻璃窗上交迭的身影,轻声道:“没有人会为死人留在原地,你只是做了大部分人都会做的选择。”

姚湛空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哑声道:“但你对我失望了,是吗。”

说完,他又承认道:“是我的错。”

但他没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很无耻。

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告诉你,“谢谢你对应不客气”、“听见对不起要说没关系”,可真的没关系吗?

玻璃上两道交迭的身影看上去亲密无比,宋磬声垂眸看着姚湛空落在他小腹前的手,已经很难用简单的词句定义他此刻的心情了。

如果他没有为他们而死;如果他没有经历那九年;如果他復活的目的不是取他们的性命,那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乱糟糟地堆在一起,他甚至找不出一个用来梳理这一切的线头。

对他来说,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扯明这点真相,无非是让这段没有前路的关系多点难堪罢了。

宋磬声轻呼一口气,觉得有点累,不仅心累,他是真的感觉有点困。

他靠近姚湛空的怀里,轻声道:“阿湛,我想睡一会,等睡醒了,我们就去看夕阳吧?”

姚湛空温柔道了声好,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午间的阳光太过温暖,身下的床铺又格外柔软,宋磬声沾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听他呼吸平稳,躺在他身侧的姚湛空轻轻起身,拿起手机出了卧室,厚重的木门一阖,外面的声音便被彻底隔绝了。

姚湛空站在窗前,声音沉稳而淡漠,他问起电话那头的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吴管家恭敬地复述着事情的进度,“一切按您所说,大部分人都已经拿钱走人了,另一些执意留在姚园,想见您一面的,也在认清局势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