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湛空闭上双眼,敛去眸中的痛与妒。

宋磬声坐在他身侧,捏了捏他的手,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司机来得很快,姚湛空一手压着肩头止血,身侧跟着快步行走的宋磬声。

医院还是姚园后面那家,姚湛空本想让宋磬声去隔壁屋子休息,又想到裴野鹤指不定会杀个回马枪,于是也将他带去了医院。

接到通知的医生早早就等在了手术室门口,姚湛空人一到,立马就被送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宋磬声坐在椅子上等着,约莫二十分钟后,姚湛空出来了。

按理说,这样的伤势哪怕出现在a级哨兵身上也不足为惧,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十天半个月基本就复原了。

而姚湛空是s级,他的恢復速度只会更快。

可随他一块出来的主治医生脸色却很沉重,明明踏出手术室的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就被姚湛空抬手拦住。

宋磬声心里明白,姚湛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找向导还是去泽罗尔岛,这两个选择已经迫在眉睫了。

姚湛空肩上裹着纱布,上半身依旧裸着,隻随意披了件崭新的病号服。

他胳膊不便,宋磬声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问道:“医生怎么说?伤口严重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姚湛空站在走廊不动,神情温柔地注视着他,耐心而细致地回答了宋磬声的所有问题。

“医生说位置有些危险,但是好在不是特殊子弹,拿出来之后养养伤也就没事了。伤口不严重,取出子弹后缝了五六针。没有伤到骨头。”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看得目瞪口呆。

姚总也不是第一次来医院了,虽说他并不会和医院的工作人员摆架子,但身份摆在那里,他再亲民,看上去也和别人有距离感。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姚总格外真实,格外有人气儿,望着他爱人的眼神简直要把旁观者的心都看醉了。

一直到二人相携离去,周围的八卦声才渐渐响起。

一护士小声道:“姚总这是好事将近了吗?”

“难说,以姚总这种身家,谈恋爱就算了,走到结婚那步,怎么也得看看对方的身份吧。”

“你这话说的,都已经那么有钱了,自然是真爱更重要啊!而且你没见姚总爱人的气质,那能是个普通人吗?”

医生护士们还在这里闲聊,八卦中心的人却已经乘车驶离了医院。

宋磬声本以为他们要回姚园,可车辆行驶的方向依然是之前那处小区。可是,那房子短时间内没法住人了吧?

很快,姚湛空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一梯两户,两户都姓宋。

他们到的时候,家政公司的人正在搬行李,好在卧室已经收拾好了,姚湛空牵着他进了卧室,一关门就将噪音隔绝在了外面。

他身上还沾着消毒用的酒精和血,裤脚也已经脏了,宋磬声要帮他,却被他阻止。小小享受一下来自宋磬声的服务就够他开心了,多了就成让他受委屈了。

宋磬声无奈,隻得先给自己换衣服。

姚湛空拿着花洒,避开纱布包裹的部位衝了衝身体,而后便带着一身水汽出了浴室,一抬眼就看到宋磬声正乖乖坐在床边等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姚湛空不由笑了,心尖软得发颤,心底却沉着郁郁的悲色。他知道自己和宋磬声大概也是场悲剧,可即便是死,他也想在死前握住一些东西。

他缓步走向宋磬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吻了吻,随后又抬眼看他。

姚湛空的目光轻柔又沉痛,十分复杂。

宋磬声刚要问他“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姚湛空仰着头问他:“声声,裴野鹤死后,你可以嫁给我吗?”

半跪着的男人身上还带着点冰冷的水汽, 一向多情的桃花眼无比真诚,沾了水的头髮半湿着,像是刚淋了雨的湿漉漉的狗。

正恳切的, 无比忠诚地望着宋磬声。

是交易?

还是承诺?

他帮自己解决裴野鹤, 代价是一纸婚约?

因为有了之前的告白做预告,宋磬声也已经判断了利害, 所以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见他点头,不敢相信的人反倒成了姚湛空, “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嗯。”

姚湛空被巨大的惊喜击中, 他甚至傻愣愣地捉住宋磬声的手, 让他在自己脸上掐一下, “我……我是在梦里吗?”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姚湛空,卸下平日的精明,一脸迷茫下是藏不住的惊喜。他的喜悦感染了宋磬声, 在他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 他的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真的。”宋磬声浅笑着重复了一遍。

“太好了!”姚湛空猛地站起来,俯身就要去抱他, 甚至忘了自己胳膊还有伤,直到一阵痛意袭来,他才轻轻“嘶——”了一声,彻底回了神。

“你想要怎样的婚礼?”姚湛空坐在宋磬声身旁, 拉着他的手就开始问, “传统的还是新式的?室内的还是室外的?想人多热闹一点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新式的吧, ”姚湛空兴致勃勃地提建议,“传统婚礼步骤太多, 你可能会不耐烦。”

宋磬声没想过这些,他对婚礼也没什么感觉。但一件事若是两个人参与, 其中一个足够期待的话,另一个人也能受到些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