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长而微卷的眼睫微颤着,掩去了姚湛空所有的表情,他只能听见耳边响起的他的承诺,“我不会再和叶颂桦见面了。”

“真的?”宋磬声不信,下意识就要睁眼确认,可姚湛空却将他的眼睛遮住了。

“真的。”姚湛空说。

“万一呢?”宋磬声又问。

姚湛空声音很稳:“没有万一。”

宋磬声的睫毛在他掌心晃啊晃,像隻脆弱地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他决定暂时相信姚湛空一次。

“那你捂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姚湛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不想让溢出喉咙的泣音被宋磬声听到,所以他俯身含吻住他的唇瓣,急切又渴求地吻着他。

宋磬声的耳垂又红了,他忘了自己的问题,隻乖顺地坐在姚湛空怀里,仰着一张鲜妍如春的面容,闭眼承受着他的索取。

十月的天终于又下起了雨,隻一吻的功夫,窗外就响起了雨打窗户的脆声,透明的雨和泪同时坠下。

在这一天,大地等来了最后一场秋雨,姚湛空也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爱与在意。

即便他的爱将与死亡一同到来,可能求到,他死也无憾。

这一场秋雨足足下了一整个白天, 姚湛空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办公,一室幽暗中,只有他的电脑屏幕和客厅电视在散发着幽幽暗光。

宋磬声彻底给自己放了假, 他紧紧挨在姚湛空身边,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剧情。

被父亲和兄长联手逼婚的女子惨死在大婚当夜,然后在头七时, 披着一身渗血的红嫁衣回了家。

逼真的特效和阴森的配乐将恐怖氛围拉到满值,红衣飘飘的女鬼双脚离地, 惨白的脸, 青色的瞳, 漆黑的指甲深深凿进男人的喉咙, 扯断了他的血管……

“嗡嗡,嗡嗡。”

姚湛空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系统和宋磬声同时尖叫, 他下意识将姚湛空的手机扔了出去。

“嗡嗡……”手机质量不错, 掉在地上还在震动,好在宋磬声已经回了神, 他呼出一口气,一张脸吓得惨白。

“没事没事。”姚湛空只顾着哄他,又是拍背又是擦汗,电话自动挂断后安静了下来, 无人再去管它。

姚湛空试探着问道:“要不, 不看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宋磬声看了眼进度条, 道:“快结局了……”

“好吧。”姚湛空无奈同意,起身去捡手机, 却被宋磬声拽住了手。

他一脸紧张地问:“你去哪?”

姚湛空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去关震动,别又吓到你了。”

“我和你一起去。”宋磬声迅速站起,跟在姚湛空身后,短短几步,两个人几乎贴到了一起。

又怕看又爱看,说得就宋磬声这类人了。

短短一天的休息日,他可算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将这六年里新出的排得上号的鬼片都挑了出来,打算一个个看。

手机被静音,公事也已经暂停,姚湛空将小茶几推至一旁,又把宋磬声揽进了怀里。

这下,一切都干扰都没了,鬼片可以继续进行了。

宋磬声按下继续播放,又看了十多分钟,正投入中,视频却被暂停了。

姚湛空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道:“先去卧室,裴野鹤来了。”

下一刻,刚修好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还好姚湛空耳朵好,要是大门突然被敲响,别说他了,估计系统的心臟也快承受不住了。

宋磬声熟门熟路地躲回卧室,将门关住之后还上了锁。

听见那声“咔哒”的上锁声,姚湛空唇边不由多了点笑意。

当年那个不知廉耻地贴在声声身上的人,没想过自己还有被拒之门外,甚至需要上锁防备的一天吧?

门倒是开了,可姚湛空丝毫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修长挺拔的身形往门口一摆,彻底挡死了裴野鹤的路。

“裴首席是连夜进修了礼仪吗?一日不见,你竟然也学会敲门了。”

裴野鹤懒洋洋地反讽道:“怕被狗咬,所以提前向你打声招呼,告诉你来‘人’了。”

“说吧,有何贵干?”姚湛空看着他脖子上裹着的纱布,淡道:“来讨医药费的?”

“来和你谈生意的,宋老爷子托我……”

姚湛空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道:“出去说。”

裴野鹤觉出点异样,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避讳的,他刚想往里扒一眼,就被姚湛空一把推出门外,连带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宋家的事情你少插手。”姚湛空脸色阴沉,少见地将情绪都放在了脸上。

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他已经不打算再瞒着裴野鹤了。

“巧了,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管定了。”裴野鹤依旧懒散,他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模样十足挑衅,“他是宋磬声的二叔,无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龃龉,我都不可能不管他。”

姚湛空嗤笑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蠢到突破我的认知。”

裴野鹤正要反讽,却被姚湛空目光中深藏的沉痛惊住,他心底一颤,一股凉意莫名涌上心头,“你……什么意思?”

“宋家,宋汉铭,宋汉章,都是害死声声的凶手之一。他的死,不是意外。”

裴野鹤冰蓝色的瞳眸瞬间收紧,极强的精神力突然爆发,离他较近的姚湛空甚至被逼得连退数步,重重撞在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