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湛空淡淡吐出两个字:“尸骨。”
裴野鹤瞬间被拿捏,极不情愿地甩出一个答案,“前面那个。”
“那,你和他呢?”姚湛空目光平静,“如果让你的命去换宋磬声的命,你愿意吗?”
裴野鹤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寒,他冷冷注视着姚湛空,“你什么意思?”
姚湛空笑了笑,道:“好奇罢了。不过你的回答直接关乎到我什么时候将你要的东西给你,所以,我劝你慎重。”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姚湛空威胁,已经让裴野鹤的耐心到达极限,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厌恶说道:“前者。”
即便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当他听见裴野鹤亲口承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了。
他不知道宋磬声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之强的戒心,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表露。
但在爱情的战场上,他对对手的了解程度不亚于自己。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裴野鹤对宋磬声的感情,不可能轻易消弭。
要不是有言听的存在,他和裴野鹤之间的对话,或许能进行得更早一些。
姚湛空看着裴野鹤,道:“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少,如果我们目标一致,不如合作?”
“切。”裴野鹤冷笑一声,“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套消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省得你自诩情种,见一个爱一个。”
“哦?说说看。”
“你身边那个人,身份有问题,能力也有问题,你要是信,可以自己去查,要是不信,当我没说。”
裴野鹤说这话的时候全程闭着眼,压根不想看见姚湛空的脸。
他很矛盾。
一方面,他很想让姚湛空一错再错,哪怕死了也背着背叛者的名头。可另一方面,他舍不得让宋磬声难过。哪怕宋磬声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他依然不想让属于宋磬声的东西被别人偷走。
那张脸也好,姚湛空这个人也罢,在他眼里,这些都属于宋磬声。
“我信。”姚湛空道:“我知道。”
裴野鹤猝然睁眼,眼如寒冰,“你知道你还护着他?声声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看着那张脸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恶心自己吗?”
“声声……”姚湛空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滞住,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他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思绪,正欲开口,会议室的门却忽然被敲响。
姚湛空睁眼望去,道:“进。”
秘书推门而入,鞠了一躬,恭敬道:“姚总好,裴首席好。”
随后低声道:“宋少爷刚刚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之前特意嘱咐我向您当面说明他的去向。”
姚湛空下意识点开手机,却发现上面并没有未读消息。他瞬间觉出不对劲,猛地站了起来,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沉下声音道:“接着说。”
秘书语速加快,迅速道:“宋先生说他接到了宋菱女士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去街对面的咖啡厅。”
姚湛空步子迈得很大,几步就到了电梯前,秘书匆匆补充道:“宋先生刚进电梯我就来找您了,按时间估计,他现在可能已经到大厅了。”
姚湛空的办公室在顶层,会议室在166层,但按电梯的运行速度,他哪怕直接走安全通道也追不上宋磬声。
从他知道宋磬声的身份后,他几乎将人绑在了眼皮子底下,就连吃饭睡觉洗澡这样的事情,他都不肯让宋磬声脱离他的感知范围。
他说裴野鹤对言听的保护过于严密了,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甚至更加过分。只是他的监视与控制太过温柔,宋磬声压根没感觉自己受限制罢了。
宋磬声曾消失了一次,再见面就是尸体。
那这一次呢?他为什么要去,为什么不愿意等自己?宋菱又为什么会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约他?是不是早有预谋?是不是算计好了要将宋磬声从他身边夺走?
留在心底的阴影在宋磬声消失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时,成倍地翻涌了上来,许久未犯的疾病再次复发,过强的情绪刺激使他的身躯出现了病理性的僵硬。
快步跟来的裴野鹤侧目瞧了眼他的神情,他脸上的慌张与无措如此清晰,清晰到裴野鹤甚至觉得呕心。
他冷嗤一声,正要嘲讽,胳膊却被姚湛空猛然扯住。
姚湛空语调颤抖,手脚冰凉,额上甚至渗出了冷汗,“去保护他!快去!求你!他就是声声!”
裴野鹤虽然听清了,可话里包含的消息太过爆炸,轰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无法做出反应,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又被姚湛空猛地推了一把,“快去!”
意识还未清醒,可他的精神力却已经探寻出姚湛空话里的真实性。
裴野鹤动作快过意识的行动了。
他转身衝向大开的窗口,飞身一跃,一隻漂亮到令人惊艳的白鹤就展翅俯衝而下。
路人惊呼出声,各个抬眼上望,惊讶地看着总高近千米的建筑上那凌空飞出的巨大的白鹤。
长而弯曲的弓羽在风中颤抖,急速俯衝之下,白鹤那冰蓝色的瞳眸中逐渐映出地面的一切。
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在各色灵魂的包围下,那一抹黑是如此明显,明显到它可以看清其中交织缠绕着的丝缕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