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裴野鹤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讽意十足的笑容,“不管你什么时候出现,又在他身边陪伴了多久,他都不可能爱上你。”

姚湛空表情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裴野鹤一步一步走近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让他厌恶到骨子里的男人,如恶魔般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你以为他关心你两句就是爱你了吗?不是的姚湛空,他只是不忍心而已,哪怕倒在他面前的是条狗,他也会摸摸它的头,带它去看兽医。”

他轻慢地笑着,足以衝昏头脑的怒气散去之后,他看着姚湛空的眼光甚至带着怜悯,“你独自霸占他那么久有什么用?”

“你们独处近两个月时间,他信过你吗?爱过你吗?向你袒露过过去发生的一切吗?”他望着姚湛空灰败的脸色,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你猜的对吧?你猜到一点,就在他身上试探一点,逼得他无路可退,只有被迫承认这一条路,对不对?”

姚湛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无法自控地提高了音量,激烈地反驳道:“我没有逼他!我说过了,我不会查他也不会怀疑他,我会让他自愿告诉我一切!”

“自欺欺人到连自己都骗啊?”裴野鹤嗤笑一声,屈指叩向他的心口,“你不如好好回忆回忆,你所知道的一切,究竟是你逼出来的,还是声声自愿告诉你的?”

姚湛空脸色惨白,他下意识就想去否认,可裴野鹤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抵抗尽数挥退了。

“他信不信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啪”的一声脆响,水杯坠地,碎的四分五裂。

姚湛空呼吸一滞,强烈的情绪刺激让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啧啧啧,”裴野鹤嫌恶地后退一步,“怪不得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呢,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还陷在自己亲手编织的牢笼里做美梦呢?”

“不是的,”姚湛空心神不稳,却找不出反驳的词,他嘴唇微动,喃喃道:“他说了要嫁给我,他答应我了。”

这下,笑不出来的人,变成了裴野鹤。

被争夺的爱像是回旋镖一样在他们心里来回搅动,落在谁心口都是钻心难忍的痛。

宽阔的厅堂一片死寂,他们二人一站一坐,脸色却是如出一辙的惨白。

书房内的宋磬声倒是坐得稳当,他信心满满地想着,经此一番话聊,裴野鹤与姚湛空一定会互通有无,他就能知道更多内情,也好借此找寻摆脱系主神的契机。

“宋先生,”系统不安道:“他们会不会发现主神的存在啊?”

宋磬声来了精神,“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很难讲。”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有人发现了主神的存在,就像npc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游戏一样,会被世界意识当成bug处理掉,具体体现就是意外死亡。但如果发现主神存在的人是天命之子,那就不好说了……”

宋磬声了然地点头。

普通人要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为了降低影响,自然会被处理掉。可小世界还要仰仗天命之子,所以,如果意识到不对的人是他们,估计也只能大事化小,轻轻放下了。

“那任务者呢?”宋磬声问:“如任务者泄露了主神的秘密,会是什么下场?”

“任务者?”系统不明所以,“任务者体内有中控仪啊。”

“那叶颂桦呢?”宋磬声道:“如果裴野鹤抓住了叶颂桦,翻看了他的记忆呢?”

“那就不好说了。”系统道:“作为暴露者,他要是被世界意识发现,又得不到天命之子的庇护,就会被驱逐出世界之外,死在无所属的宇宙缝隙里。”

天命之子的庇护吗?

宋磬声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宋先生,”系统放低了声音,道:“我们是不是快完成任务了?”

宋磬声愣了一瞬,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隻低头揪弄着身下的床单,含糊道:“或许吧。”

裴野鹤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覆和时限,姚湛空也做出了承诺,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好像只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任务就已经被完成了。

但在真正得到他们身上的能量之前,他还是不敢赌。

他已经赌输过一次了。

所以,他不能、也不敢什么都没到手,就再次交付自己的信任。

他抬头看着窗外随着秋尽而凋谢的菊花,轻声道:“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既然总有人要死,为什么活下来的人不能是我呢?”

系统本该点头讚同他的,可它想起这期间发生的一切,忽然觉得,无论谁死,好像都是一场悲剧。

宋磬声并没有在意系统的走神,他轻轻蹙着眉,眸光虽有怅惘,却不带一丝犹豫。

至少他能保证,他们要是死了,他会兑现自己曾说过的所有诺言。但死的要是他,说不定又是以前那般下场。

针锋相对的攻击只能换来两败俱伤的下场, 数分钟过去,裴野鹤丧败地坐到了沙发另一头。

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淡金色的长发后散铺开, 将那张清绝的面容衬得格外出尘。

“说说吧, 你都知道些什么。”

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姚湛空低着头, 声音虽沉郁,可条理却很清楚, “你先说吧, 你手里有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