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明白什么是珍惜和爱重了。”裴野鹤将他搂进怀里,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轻声道:“有的人活到八十也不见得会爱人,但有的人生下来就能遇见自己的命中注定。”
“我爸妈运气很好,他们幼年相识,青梅竹马,恩爱异常。我的运气也不差。”
宋磬声放松身体依偎在他怀里,随口接话道:“怎么?你九岁的时候也遇见命中注定了?”
裴野鹤无声地笑了笑,向来没个正形的声音难得郑重,“遇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可当我发现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喜欢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正因为简单,所以毫无道理可言。就像一滴水遇见了另一滴水,又像是一捧云撞到了另一捧云,遇见就是遇见,喜欢就是喜欢,没有规律,也不讲道理。
宋磬声心口一颤,本来放松的躯体下意识绷紧了。不谈情爱的时候,他尚可以蒙上一层布,将生生死死归于一场交易,可一旦触及真心,血淋淋的真相便藏不住了。
宋磬声不太想面对这个话题。
他不是在刻意逃避,也不是担心裴野鹤的真心会改变他的决定,恰恰因为他的决定无可更改,他才会逃避这些令人徒生难堪的情绪。
他是个执拗的人,一条道偏要走到黑。
为了爱是如此,为了活下去也是如此。
执拗是个坏毛病,可执拗也能将复杂的事情变简单,只要做出选择且一路前行,那些理不清的帐、算不明白的爱恨,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裴野鹤并没有察觉他的走神,在宋磬声看不见的地方,他像是稚嫩的学生一样紧张。湿润的唇被抿了又抿,告白时热烈而直白的人,头一回露出如此忐忑的表情。
“声声……”裴野鹤的声音很低,“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宋磬声垂下眼眸,平静着晃动的心湖,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
“你……你……”裴野鹤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下文,他想问一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可他不敢。
没有答案的时候,他尚能给自己无限畅想的空间,可一旦有了答案,不管宋磬声回答了什么,他都能轻易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
他这一辈子都在辨认真假话,可此刻,他却连听一句谎话的勇气都没有。
裴野鹤迟迟不说话,宋磬声便问了一声:“怎么了?”
可追问一出口,他却隐约意识到了裴野鹤为什么而犹豫。几瞬沉默后,他突然开口道:“你是想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裴野鹤一惊,下意识否认道:“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还困吗……”
就算之前不确定,可裴野鹤慌乱的否认也暴露了他的心思。
宋磬声抿了抿唇,轻声道:“喜欢的。”
他整个人都在裴野鹤怀里,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知道裴野鹤在听了他的答案后就不说话了。
“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喜欢,又该怎么区别对你和对江凛他们的喜欢,我觉得好像是一样的。”
他知道裴野鹤能听出他话里的真假,所以他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不止你们,就连我自己也时常在想,我究竟会选谁。可我没有答案。”
“我的确是喜欢你的,我也是喜欢他们的,这样的喜欢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有句话说得没错,如果都喜欢,其实也代表着都不够喜欢。”
可要是不够喜欢,为什么会愿意为他们付出生命呢?
有些喜欢,一开始就是一视同仁的,甚至在宋磬声的刻意端水之下,他的感情也被均匀的分开了。
如果他的生命延续到了十八岁旅游之后,他或许会在刻意的疏远与亲近中梳理好自己的感情。
可他死得太早了,早到他还没做出决定,命运就用生死将他和他们三个人牢牢捆在了一起。
宋磬声道:“所以,如果你问我究竟会选谁,我没有答案,可你要是想问我喜不喜欢你,是喜欢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们少小相伴,亲密无间,他嫌他,可也喜欢他。
姚湛空的喜欢是沉默的,江凛的喜欢是冷峻的,唯有裴野鹤毫不遮掩,用热烈到近乎嘈杂的示爱,填补着他世界里的空白。
宋磬声正怅惘,忽觉眼前一晃,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刚刚看清头顶的天花板,裴野鹤激烈又急切的吻就压了下来。
“这就够了,”裴野鹤掐住他小巧的下颌,在热吻的间隙说道:“我知足了。”
在这个吻落下之前, 宋磬声以为它和过往那些唇齿间的缠绵没什么两样,短则数分钟,再厮磨也越不过半个小时。
可裴野鹤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阿鹤!”宋磬声一把按住他落在自己小腹处的手, 急促道:“不是说, 不是说晚上吗?”
裴野鹤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没说是晚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不是还要露面……”
“不用露面,”裴野鹤无限温柔地吻着他的唇, 安抚着他的无措与惊慌, “我来裴家另有目的。”
他收敛了所有的散漫与张狂, 眼神温柔而虔诚, 宋磬声一刻没准备好,他的吻就一刻不停地落在他的脸颊、下颌、鼻尖与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