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数(1 / 1)

高二的周六,学校要补课,我起晚了,赶紧穿好衣服拿书包,出门的时候,陈数往我书包里放了早饭,让我趁热吃掉,又叮嘱我中午在学校吃饭。

我在公交上站着发呆,想到昨晚。

我在卧室做题,陈数拿着热好的牛n走进来,安静地站在一旁。我做完那道题停下来,陈数才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坐到了书桌旁我的床上,他伸手把我嘴边的n渍擦掉,手指垂下去时轻轻搓了搓。

我放下杯子看着他。

他说:“明天中午我回不来,你在学校吃饭,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他又是哄小孩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喝不下了。”杯子里还剩大半杯。

“乖,再喝点。”陈数的眼神像是一只大狗狗,有时候又会对我露出某种“慈ai”的眼神,我真是又无奈又受不了,只能依着他。

我仰头又喝了一口,实在不想喝了,把杯子y塞到他手里。

两年前我刚回来时太瘦,他估计真是被吓到了。从此给我“喂食”都非常用心,每天的牛n从没缺过。可我现在已经很高了,也不再瘦的跟豆芽菜了。可陈数却像是喂上瘾了,停不下来。

我时常无语,就是当妈的也不这样啊。说了几次,他都会用一种怜惜又自怨自艾的眼神看着我。

好,他又自责了。我拿这真没办法。

当时那几句话让他自责地一天哭了三回,现在我真是没办法拒绝他,真怕他天天自己偷着难受,多大人了,再哭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悔,当时不该说那些话的。不过说就说了,我会补偿他的。

有一次中午吃饭,我实在吃不下了,他又那样看着我。我拉着他走到t重秤前,我站上去,指着上边的数字跟他说:“看,我的t重,标准且健康。”又拉着他的手放到我肚子上,“再吃我的胃就要爆炸了。”

谢天谢地,他不再执着于让我吃胖了,但睡前牛n还是保留了下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我喝几口,剩下的都给他就行。他不会嫌弃我的口水。

陈数仰头喝光杯子里剩的牛n,卧室的hse顶光照着,剩余的白seyet顺着玻璃杯壁乖乖沉到杯底。

我看着陈数的喉结上下移动,牛n被送到食管深处。

有时候我会走神地想,陈数是不是在g引我。就b如此刻,他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吗?

他站了起来,用手掌0了0我的头发,“早点休息,对眼睛不好。”

“嗯。”在他面前装乖我已经很有一套了。

陈数走出了房间,安静地带上了门。

我趴到了书桌上,头枕在臂弯里,一只手慢慢地放在头上,覆盖刚才的温暖之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醒来时我好好地躺在床上,书桌上的书本笔记都被整齐地收拾起来。

是陈数做的。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此时挤在全是人的公交上,明明汗臭味、香水味和各种馅的包子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我却觉得心情明朗,窗外普通的街景也好看。

陈数对我真好。

对了,我叫陈默。

陈数是我哥,

我亲哥。

——————

进到班里,坐到位置上。班里现在人还不算多,住校生还在食堂吃饭,我从包里拿出我哥给我做的早饭。

又想起来,当年我刚回来时,陈数每天想着法子给我做有营养的饭。结果我在学校一周内流了两次鼻血,老师把他从高三部喊过来,他跑着过来,急得差点摔倒。

他又请假带我去医院。最后在医生的明确建议下,他才收敛了。

我笑了,真傻啊陈数。

旁边何苗苗看见,过来问我有什么好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我有吗?不就是微微扯了下嘴角吗。

何苗苗是我前桌,我初二转学过来时跟她就是同班同学,现在高中还在一个班。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早餐,夸张地说:“哥哥牌早餐,默默的健康,哥哥来守护!”

我笑着说去你的。继续吃。

初中那次流鼻血时何苗苗还是我同桌,后来知道我流鼻血的原因后她还高深莫测地跟我讲:“陈默,有这哥你就偷着乐吧。”

我也这样觉得。我哥对我的好,就像是把爹、妈和哥的好都加在了一起。

我哥对我是三倍的好。

当然我对我哥也好。

别人都不知道,我哥其实是个ai哭鬼,一哭还停不下来,能把我肩膀都哭sh。我每次都会好好安慰他。

但我哥每次哭好像都是因为我。哦。

我也会给他买礼物,而且不是花爸妈的钱。对了,那次他也哭了,但当时在游乐场,我就让他憋着不许哭出来。

反正我对我哥真挺好的。

不让他x1烟喝酒晚回家,那对身t不好。不让他早恋,早恋影响学习,我这是为了他着想。

其实这也不用我c心,这些我哥都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照顾好茉茉。

茉茉,这是我哥给我起的小名。

当时出生后,我学说话特别晚,混账爹就给我起名叫陈默。

我哥却喊我茉茉,别人还以为他喊的是默默。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

吃完早饭,上课铃也响了,我从包里掏出了昨天写的练习册。这本练习册老师不收,只讲,所以我在上边画了好多我哥,满满的,各种各样的。打球、喝水、吃饭、睡觉……

他肯定看见了吧。

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不敢想。

上完几节课后,我跟着何苗苗去吃饭。她妈妈开了花店,平常很忙,就算她中午回去也只能吃外卖,还不如直接吃食堂省事。

看着我也要吃食堂,她嘴贱地说:“呦,哥哥今天不在家啊,食堂吃不惯吧。”

我斜了她一眼,别瞎喊。

她嘁了嘁,好你哥你哥,快走,今天有红烧r0u。

终于抢到了何苗苗心心念念的红烧r0u,我们找了个空位坐下,魏一鸣也端着他的饭盘过来了。

魏一鸣也是我俩的初中同学,不过现在他在隔壁班。

他没抢到红烧r0u,拿着筷子眼疾手快地从何苗苗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把何苗苗气的,伸手去捶他。

我笑了笑,吃我的饭。

晚自习下了课我刚出校门,就看见了我哥站在门口的那棵树下。我跑了过去,他顺手接过我的书包。

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在上高中,他背上有他的书包,他就把我的书包挎在手上,他怕书包太沉把我压弯了。我在旁边笑他,说只有老人在接小孩儿的时候才会这么挎着拿书包。我哥不在乎,说他乐意。

我更乐了,笑着问他说除了当哥,既当爹又当妈,现在还要当爷爷nn是不是。

我哥一点不恼,看了眼前边走着的那对父子,有兴致地跟我说要不要坐哥肩膀上。

我白了他一眼,前边坐在他爸肩膀上那男孩才上幼儿园吧……

我哥现在上大学,就在市里,他没住校,每晚都来接我放学。

这服务,b爸妈还保姆。他早上提前起床给我做饭,中午下了课就往回赶给我做中饭,有时候实在回不来怕我等饿肚子才会让我在学校食堂吃。

真是那句话,“有这哥,我就偷着乐吧。”

回到楼下,又遇到了韩时方。他笑着跟我哥说话,我哥不怎么搭理他。他就来找我说话,我更冷淡,看都不看他。

说来也奇怪,我刚回来那年还没觉得韩时方怎么样,越往后越觉得这人不对。为什么他对着我哥笑得那么恶心,竟然还对我哥抛媚眼扭pgu。我有点生气,他自己没哥吗,为什么对别人的哥哥这样。

哦,我真是气糊涂了,他真的没哥。王姨只生了他一个男孩。

反正,我不喜欢他。

后来我知道了,他喜欢我哥。

我更讨厌他了。

我真想打他一顿。

我哥真是倒霉,每天费劲照顾我,还要被这么恶心的人恶心。

要是眼神能带钩子,他早就被我杀了几百回了。

我拉着我哥上楼,保护我哥不被他se眯眯的眼神罩住。上了楼,我哥去yan台上收衣服,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我凶巴巴地说,你不许喜欢他。

我哥笑了,一脸无语地说,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喜欢他的一丁点可能。

确实看不出。

但我想说的不只是这些,我紧跟着他说,“那你也不能谈恋ai,”我理直气壮地冲他说,“你现在还在看孩子呢!”

我哥笑得更厉害了,他腰都笑弯了,伸手r0u了r0u我的脸,“你也知道你是个小孩儿啊,”带着笑的声音说:“放心,哥不会谈恋ai的,哥只照顾茉茉一个。”

我听完开心了,从后背环住了他的腰,他收衣服走一步,我就跟着他挪一步。

他收完衣服微微弯腰,两只手从后边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往上一提,我就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乐悠悠地说:“行了小p孩,快去洗澡。”双手拍了拍我的pgu,把我放到浴室里。

今天我很开心,我哥已经很久没主动背过我了,也没这么亲密过。他说我长大了,要注意男nv之间的距离。

我却不这样觉得,我跟我哥可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共享同一部分的遗传信息,我们之间都不能亲密的话,又能跟谁亲密。

洗澡的时候我一边往身上搓泡泡,一边想,其实我也不是不让我哥谈恋ai。我只是希望他的恋ai对象是真的ai他,至少要b我ai他。

关于谈恋ai这事,我俩以前就讨论过。

那时候我刚上初三,我那个班级的男班长,叫徐听泉,挺好一人,学习也好,就一个缺点,轴。

我跟他说我不喜欢你,说了几次他都不听,那天放学他非要跟着我,说要送我回家,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要送我。我走在前边面无表情,他在后边紧紧跟着。

刚出校门,我就看见了我哥,那时他刚上大一,闲得很,每天都来接我。

我哥看见我后走了过来,也看见了我身后跟着的徐听泉。我哥一个眼神就把他吓跑了,他抖着腿往反方向跑,嘴里说了句“明天见。”

笑si我了。我第一次看见我哥脸se那么吓人。他的脸se都b平常黑了两度。

我哥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还在笑,他无奈地笑着,接过我的书包,有些难为情地说:“有那么好笑吗?”

我笑的不能自已,点了点头,刚才我哥简直就像护食的大狗。

终于我不怎么笑了,捂着肚子慢慢走。

我哥估计在嘴边憋了半天,yu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他直视前方,尽量自然地开口:“茉茉,现在的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就像个傻子一样,不是适合谈恋ai的年纪。”

我又笑了,太可ai了我哥。我感觉我哥纯情得才像个初三生。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放心,“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个年纪的傻子哈哈哈哈哈。”我又笑得不行了。

我哥也察觉到他刚才的话有点傻,挠了挠头,“反正早恋不好。”

我笑得实在走不动路,让他背我回家。

我趴在他背上说:“放心,我对这些事没兴趣,不会早恋的。”

我哥放心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我趴在他耳边问:“那你呢,你会谈恋ai吗?你已经18岁了。”

我哥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又开玩笑地说:“我还要看孩子呢,”说完笑着跑了起来,“才不谈恋ai。”

我也笑了,看他的动作,心想有人b我还幼稚呢。

后来,我找那个男生说清楚,我跟他说我哥不让我谈恋ai,如果你还缠着我的话,他会带人来打你的,而且也会打我。所以为了咱俩都好,还是只当朋友吧。

这故事以他眼角挂了两滴泪结束。

我说的话也是蒙他的,我哥从没打过我。

开玩笑,我哥捧在心上都怕我化了,怎么舍得打我。

当年他从我把小姨家带回来那天傍晚,雪下得那么大,他给我套了两层外套还怕我冷,却忘了给自己戴个帽子。

我没被打过,可我哥为了保护我被爸打过。当时我哥刚上初一,放学时间b上小学的我的要晚。

那天他跑着回来,打开门就看见爸在对着我耍酒疯。我站在角落,他喝醉了酒非得b我跟他说话,我不想理他,不说话。他生气了,要向我动手。我哥冲过来把他推开。

他更生气了,一巴掌扇到了我哥脸上。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的哭声也很大。

我哥被那一巴掌打得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我趴在他面前喊哥哥。混账爹此时才有些清醒,愣着站在一旁。

我的哭声终于引来邻居。他们打120送我们去医院,嘴里说着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事。

去医院的路上,我哥躺在车上的病床,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眼泪像窗外的雨滴一样打下来,发出啪啪的声音。

——

当时我躺在车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头疼得动不了一下,耳朵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阵阵的耳鸣刺激我,脑袋更疼了。

我看到妹妹在哭,她哭得好厉害。我拉紧她的手,想让她别哭了,我说茉茉别哭了,哥不疼。

——

我哥真傻。

那一巴掌让他脑震荡,右耳听力下降。

当时在120的车上,他几乎听不到声音,说出来的话也模糊不清。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茉茉,别哭,哥不疼。

真傻啊他。他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神se吗,他难受得眉头紧锁小脸皱缩,还骗我说不疼。

后来经过治疗,只有在他耳边大声说话,他右耳才能听清楚声音。

我妈那个时候已经在康西住了快三年了。康西是个jg神病医院的名字。她的病不严重,但她住在那里,她会安心。我妈赶到医院,迎面就给了混账爹一个大耳光,指着他鼻子骂他打他。之后我妈又抱着我开始哭,说她对不起我们,没能好好照顾我们。

我不怨她,她在是我们妈妈之前,先是她自己。

后来,我爸si了。

我妈病情重了。

我妈是为了保护我们才那样做的。

那天混账爹喝了药,又有人约他出去喝酒。那阵子我哥刚从医院回来不久,我妈就没回康西,在家里照顾我们俩。我妈很少见的对我爸要出去喝酒没说什么。她看着我爸喝下那些药,我还记得当时她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我妈在没住到康西前,是个医生。

我爸当时喝了那个药,其实不能再喝酒。

我妈知道,我妈装作不知道。

他si了。si在了外面,没脏家门。

雨下的哗啦啦的,我妈接到了他朋友打来的电话,她很冷静地放下电话,走到我哥房间,00我的脸对我说她有点事,让我乖乖在家陪着哥哥。

我点了点头。

当时我妈的样子,现在看来,是解脱。

又不是解脱。是冲动。因为之后她病情加重。

后来,她吞了安眠药。

她攒了很久的安眠药。

爸的si,终究还是折磨了她。她是为了我们,是我们拖累了她。

si前,她给我们留了封信。

她说,是她不好,没做好一个母亲,没保护好我们兄妹俩。

她胆子小,连其他的自杀方式都不敢,只能攒好久安眠药。人生中她最勇敢的那一次,就是看着我爸去si。

信最后写,以后我们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爸的尸t摆在殡仪馆时,我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吭。有好多亲戚阿姨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好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哭,我不伤心。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爸就是那副不靠谱的样子。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呢。

后来,我倒是为我妈流了两行眼泪。

一行祝她解脱,一行感谢她。

白事是亲戚帮忙办的,在墓地选位置的时候,我哥非要把我妈的墓地跟爸的分开,还要离得远远的。我妈si后,再不要被他烦了。

他们生前的朋友还有亲戚们挨个来跟我们说话,说我们以后要坚强,没了爸妈就没人疼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真是在放p啊。

他们脸上的表情,同情怜悯。说出的话,无力苍白。

后来,我小姨周蓉站在了我面前,她说跟小姨走吧。那时候我哥高一刚开学没多久,我还在上六年级。哥哥说让我跟小姨回家。

我听哥的话。

其实小姨对我也还行,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

我在小姨家,有吃有喝,我哥还经常寄过来衣服鞋子。

就是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房间没窗户,黑漆漆的,让人有点害怕。我习惯了。

刘雨欣人还行,就是娇气了点,不过我把哥寄过来的衣服让给她几件,她就安生了。小表妹刘珂b较烦人,经常来抢我的东西。我知道我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忍忍算了。

小姨夫,在银行上班。可能是跟钱呆多了,总会沾上了点臭毛病,势利。他觉得我没爸没妈,好欺负,说出来的话也难听。嫌我是个累赘,吃他家的饭,睡他家的床。小姨瞪他,他也不收敛。

每次夹起眼前的青菜,我总会想,我哥不是给钱了吗,你吃的这饭里也有我的钱买的吧。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记x不好忘了吗?

而且我有哥,怎么就没亲人了。

他说出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就出。就是吃饭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罢了。我忍。

我知道我哥的顾虑,他都没成年,又怎么照顾我这个拖油瓶。

我都明白。

只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捱。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我总会设想。要是当时我没跟小姨走,赖在哥身边,会是什么样子?他肯定会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早上早早起来给我做饭,还会给我扎辫子。他肯定会很累吧。万一累得生病怎么办?还是算了,我忍忍就过去了。而且当时走的时候,我哥说他高考完就来接我回去。

从来到小姨家的那刻起,我一直期待那天,我哥高考那天。

期待那个日子的到来几乎成了我未来一段时间的jg神支柱。看着日历被一页页撕下,我知道我又熬过了一天,距离我哥高考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后来有天,我洗完澡吹头发,小姨夫嘲讽我占厕所时间太久,头发那么长有什么用。

吹g后,我要扎头发。

那天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手那么笨。平时我哥很快就能给我扎好,怎么我自己就不行呢。

我有点烦躁,无名的火在我心里燃了起来。

我走到小姨面前,跟她说,我要剪头发。所以小学毕业照上,我就是短发了。

那天晚上,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把墙上的日历扔到了垃圾桶里,随着撕碎的毕业照一起。

之后我不再一天天守着日历数日子了。

我真是没耐心,不到一年就坚持不了了。

就这样吧,随便吧,我累了。

2018年初,冬。

高三放寒假晚。上周陈数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店,橱柜里挂的衣服x1引了陈数,他想:茉茉穿上肯定好看。他走进去,买了几身冬天的厚衣服。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陈数准备赶紧把新衣服给妹妹送过去。别人都有新衣服,妹妹也得有。

放假第二天一早,天亮没多久,陈数就拿着两大袋衣服出了门,坐上了去邻市的车。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赶去去小姨家。他没提前打电话,想给茉茉一个惊喜。

自从两年前小姨领走茉茉,刚开始小姨还会给他发照片,后来他就没再见过妹妹了。

陈数想,茉茉现在肯定长高了吧。之前他送来的衣服也是按着b从前大一点的码数买的。

走了几步他又有点担忧:应该还记得我吧?

想着他自己都笑了,摇了摇头,妹妹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

陈数加快了脚步。

到了小姨家小区楼下的时候,他看见有个nv孩在前边慢慢地走,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

陈数一看见nv孩身上的衣服就想了起来,这是他去年冬天寄过来的衣服。

明明应该确定这就是茉茉,但陈数的脚步却停顿了下来。

可,眼前的nv孩怎么这么瘦,头发也短短的。

好像除了身上的衣服,眼前这个nv孩跟记忆中的茉茉再没有相似之处了。

陈数抿了抿嘴,抬起脚步,跟着前边的nv孩走。

一步一步。

他看着她走进小姨住的3号楼,看着nv孩转过拐角时的侧脸。

陈数的心在寒冬中暂停了一秒钟,在那一刻,血ye好像也停止了流动。

是太久没见了吗?

以前茉茉有这么瘦吗?

头发怎么短了?

心脏好不容易又恢复跳动。

冬季的小区里,也没什么人经过。陈数坐在路边的草坪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早上来的急,也有点紧张。

现在平静下来了,陈数觉得手都被风吹凉了。

他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拿起袋子,上楼。

他敲了敲门。

“……欣欣?”陈数看着眼前的表妹。

“表哥?”

刘雨欣是小姨周蓉家的大nv儿,b茉茉大了几个月。

陈数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没说出话。

屋里的小姨听见门响,在厨房里喊:“欣欣是谁啊?”

陈雨欣冲着门里喊:“是表哥来了。”

她走到玄关,才看见了刘雨欣身后的人。

周蓉脸上有些不自然,开口:“是陈数来了啊,今天没上学啊?”

陈数看着周蓉:“小姨,我放假了。”

周蓉似是才反应过来,掩饰x的放大声音笑起来:“瞧我,最近太忙,都糊涂了。”

“快进来吧,外边冷。”

陈数走进屋里,看了看客厅,问:“小姨,茉茉呢?”

周蓉去厨房倒热水,闻言手顿了下,把杯子放到陈数前,“在屋里写作业呢,默默这次期末没考好,这几天埋头学呢,”说着站起来,“你坐会儿,我去叫默默出来。”

她站起来后,转身时看到了刘雨欣身上的衣服,眉头微微皱了皱。

陈数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水杯,他转头看了眼在一侧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刘雨欣,又垂眸看向脚边的袋子。

过了几分钟,客厅的地板上传来走动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蓉的声音:“默默,姨知道你想学习,可那是你哥哥啊,咱们不能不见,啊,听话。”

陈数皱了皱眉,又收好表情,微微笑着转头,还没绽开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

这次他看得很清楚了。

周蓉拉着的nv孩瘦瘦巴巴,身上的衣服宽松得明显不合身,原本长长黑亮的头发此时只是短短的贴在耳边,有些泛h。nv孩低垂着头,两只手拽着一侧衣角。

周蓉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的说:“默默,你哥来看你了。”

陈数走上前,蹲下轻声说:“茉茉,哥哥来了。”

陈默慢慢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数,有些不习惯地说了句:“哥哥。”

陈数抬手0了0她的头发,陈默有些不自在地又低下了头。

陈数站了起来,问周蓉:“小姨,茉茉的头发怎么了?”

周蓉闻言两只手放到了陈默头上顺了顺,顺便盖住了她的发丝,脸上赔笑:“害,是之前默默突然跟我说她不想留长发,我就给她剪了。”

“哦。”陈数听完扯了下嘴角,又开口:“我之前给茉茉买的衣服,都不合身吗,小姨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再买新的。”

周蓉咽了咽口水,把人都带到沙发上坐下。

“我这不是看你高三了学习太忙嘛,小孩子衣服大点就大点嘛,正好明年还能穿。”

陈数的视线瞟了眼刘雨欣身上的,又看着周蓉。

周蓉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默默真是长大了。上回你寄来的衣服,欣欣看见了一件觉得好看,默默就说给她穿,”说着她看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陈默,“是吧,默默?”

陈数也看向低着头的陈默,等她的回答。片刻后,陈数看见白细的脖颈动了动,陈默点了点头。

周蓉立刻说:“你看默默真是长大了,多懂事,不像欣欣还得让妹妹让着,”说完站起身,“你先坐着说话,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陈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看着一语不发的妹妹,无声地坐在自己身旁沙发上那么一小块地方。

当时被自己养的白白可ai的妹妹,哪怕没有父母,自己也照顾得好好的。现在却瘦的跟个小豆芽似的。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黑黑亮亮。自己按照她生长规律买的衣服竟然宽大这么多。

怎么回事。

陈默双手紧握在腿侧,他此时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错了。

双手又松开来,他微微弯下身来看着妹妹,轻声道:“茉茉,你还记得哥哥吧?”

陈数看着妹妹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那怎么不跟哥哥说话呀?茉茉害羞了吗?”

陈默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还攥着衣袖袖口,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没。”

周蓉在厨房快速地切了果盘出来,放在茶几上。

“陈数,吃水果啊,还有默默。”

“谢谢小姨。”陈数没客气,拿起一个叉子递给陈默。

“茉茉,给,你ai吃的榴莲。”陈数弯着身子斜着对陈默。

陈默顿了两秒,眼神往周蓉那里看了一眼,才接过叉子,“谢谢哥哥。”

“没事,”背对着周蓉的陈数观察到陈默的眼神,他神se冷了冷。坐直身子,正看着周蓉。

“小姨,其实我这次来,是要把茉茉接回去的。”陈数开口,虽然他这次来本意不是这样,但现在看来,妹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这话一出,周蓉却愣了下,又慌忙地说:“小数,你说什么呢?”

“小姨,我是认真的,户口本上我已经成年了,我能照顾好茉茉。”陈数的语气笃定,不容人质疑。

周蓉一万个不愿意。

陈默住在她家,每月陈数都给她打五千块,学费衣服这些东西陈数会再单独给钱。而且陈默跟刘雨欣同年级,上下学还能跟刘雨欣作伴。

周蓉稳赚不赔,她怕陈数真得带走她。

“陈数,你今年高三了,过完年只剩半年就要高考,你忙不过来呀。而且你一个男孩子带着默默多不方便啊。”周蓉好心劝他,一副友善样子,“你要是想默默了,我以后多让她跟你视频电话,啊。”

陈数却不理会她的话,“小姨,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带茉茉回去。”

说完他不再看着周蓉,转过身看着陈默。

陈默自他说出第一句话就愣在了沙发上,手里的榴莲没吃一口。

陈数伸出手放在她面前,温柔的语气说:“茉茉,跟哥回家吧。”

七秒。

沉默了七秒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陈数的手掌中。

“好。”她的声音响起。

陈数松了一口气,拉着妹妹的手站了起来,周蓉在一旁也随之站起来,“默默你……”

陈数没等她说完,看着小姨:“小姨,带我去茉茉的房间吧,我收拾下她的东西。这个月的钱我还会打过来。”

陈数铁了心要带陈默走,周蓉拦不住。

站在陈默的房间门口,陈数叹再多气也没用。

“茉茉,除了书外,还有没有其他你要带走的东西?衣服哥哥回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最后,陈默的东西只收拾出了一个书包。

“剩下的书还麻烦小姨帮我寄过去了,过两天我再跟您商量她转学回去的事。”陈数站在门口对周蓉说。

周蓉苦笑着答应。

陈数一只手抓着来的时候带着的两个袋子,背上背着一个粉se书包,左手拉着妹妹。

两人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树上挂着为新年准备的大红灯笼。

他们要回家了。

——————

陈数一路上没说话,拉着妹妹来到了高铁站,买完票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陈数带着陈默走到了墙边,他蹲下来,笑着问她:“茉茉,饿了吧,想吃什么?”

陈默这一路上都在观察她哥。

两年五个月了吧。她想,她住在小姨家已经有两年五个月了。

她能看出陈数的情绪,明明压不住的怒意和自责,但在跟她对视时又露出的温柔。

应该是对的吧。

“这个。”陈默举起手指着不远处的店。

陈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他r0u了r0u陈默的头发,“好,我们去吃麦当劳!”

——

走出高铁站已经下午五点了,陈数打了辆车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天空已经昏暗,路灯准时亮起,hse的灯光照着每一个过路人。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在路灯下像一阵白se颗粒。

陈数带着陈默走到一个超市的门牌下,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里边拿了件带帽子的厚外套,给陈默穿上。

灯光照耀的路上,走着两个人,身上都披着白白的雪花。

陈数右手抓着那两只袋子,肩上的书包被稳稳地背着,左手拉着他的宝贝。

陈默右手被他牵着,左手拿着热热甜甜的烤红薯,刚才在小区门口买的。

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直到融入夜se。

陈数拉着陈默上楼梯,他们家在三楼。

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迎面走下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nv人,看见陈数先开口:“陈数这么晚才回来啊?”

“王姨。”陈数打招呼。

nv人注意到陈数身后还拉着一个人,“这是?”

“这是我妹妹,陈默。”

王秀梅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对对,你还有个妹妹来着,有几年没见了吧。”

陈默往她哥身后藏了藏。

陈数应付:“是,今天把她接回来了,”他看向身后的陈默:“茉茉,这是楼上的王阿姨,你还记不记得了?”

陈默探出头,小声说:“王姨好。”

王秀梅爽朗地笑了,她喜欢nv孩,“真好啊,茉茉真乖。”

陈数还急着回去,没再说客套话:“那王姨我们先回去了,家里还没收拾完。”

“哦对,快回去吧,”王秀梅侧了侧身子,看向她身后的那个男孩,“我带方方出去买点东西。”

王秀梅身后的男生路过陈数时对他笑了笑,陈数没理他,他又低声笑着对陈默说:“小妹妹,你好啊。”

陈默睁着大大的眼睛没回应,韩时方也没在意,跟着他妈王秀梅走了。

“走吧。”陈数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家里走。

到了门口,他放下右手里的东西,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

陈数退后一步,握着陈默的肩膀让她站到前面。

他弯下腰,声音在陈默耳边响起:“茉茉,欢迎回家。”

家。

陈默抬脚走进去,看着客厅里的陈设。

和从前好像一样,她想,没什么变化。

陈数在她身后进门,把身上的东西都放到了茶几旁边,又把站着的陈默拉过来坐到沙发上。

他接过陈默手上吃完的红薯袋子扔到垃圾桶里,又伸手给她脱下刚才穿上的外套,把她原本穿着的羽绒服也脱了下来。

任她哥动作的陈默突然开口,看着yan台说:“那是r0ur0u吗?”

陈数知道她说的是yan台的那盆多r0u,没回头,“是啊。”

“那旁边的呢?”陈默看着那一排绿se问。

“它们啊,”陈数卖了个关子,等陈默看了过来,他带着陈默走到yan台,指着那一排说:“它们都是r0ur0u。”

陈默果然被惊到,大眼睛透着不可思议。一盆怎么变成了一排?

陈数笑了,逗着陈默说:“你不在家的时候,它们疯长,长得可快了,差点把原来的小花盆挤爆炸,”他两只手还b了个动作,“我就把其中一半挪了出来。结果它们还是长得好快,没过多久我就要给它们换新家。所以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了。”

陈默看着那一排r0ur0u。

那是陈默五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要求每个同学都要养一盆植物,并且自己照顾。当时陈数带着陈默在花鸟市场上看了好久,看见了这盆多r0u,老板说:“可好养活了,给一点水就能活。”最后就买了这盆多r0u。陈默不理解为什么一盆植物要叫“多r0u,”就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r0ur0u。”

陈数开玩笑地说:“你不在家,我就把它当你养,”声音又沉了下来,捏了捏她没多少r0u的脸,“没想到r0ur0u长得r0ur0u的,你怎么成小豆芽了。”

陈默看着他没说话。

“是哥的错。”他蹲下来。

陈默看着他眼睛红了,带着鼻音说:“都是哥不好,没保护好你。”

陈数的眼泪一落下就跟停不下来似的。

陈默伸手在他头上0了0,本来yy的头发因为刚才头顶落了雪,现在shsh的,跟他的眼睛一样。

她说:“别哭了,跟个小孩似的。”说完上前一步抱住了陈数。

陈数的头搁在陈默的锁骨上,哭了一会儿才停下。

妹妹瘦的锁骨都硌人,他要做饭,给妹妹做饭,让她吃的胖胖的。

他从陈默以前的衣服里翻出一套旧睡衣,让她去浴室洗澡,刚才在路上还是吹了凉风。

“你先穿这个,明天哥带你出去买新的。”陈数在浴室调水温,试完温度后,他起身出去,“有事就喊哥啊。”

浴室门被关上的前一秒,陈默想起了她哥被雪淋sh的头发和肩膀、一路上被紧紧牵着的手、被养得好好的r0ur0u和那红红sh漉漉的眼珠,她开口:“哥,我原谅你了。”

门被关上。

门外陈数站在那里,久久不动,最后留下一声“好”。

浴室响起水声,陈数走到厨房做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落在厨房的水池里,顺着下水管道消失不见。

视线模糊不清。他抬起胳膊抹了下脸,没事,已经把妹妹接回来了,再也不会让妹妹受委屈了,他会对妹妹更好的。

陈默在浴室里冲洗着身子,热水把浴室的镜子染上一层雾气,她走到镜子前,看见的只有模糊不清的身影。她伸出被热水泡的有些皱缩的手指,在镜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哥哥。

透过镜面,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又想到了记忆中的她哥,她哥看着还跟以前一样。

跟个小孩一样,她自己都没哭。

还跟以前一样。ai哭鬼。

陈默不怨了。

洗完澡,陈默把镜子上的水痕用手抹掉,走出浴室。陈数做完饭坐在餐桌前等着,饭没盛出来留在锅里保温。

“怎么没吹头发?”陈数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拿吹风机。

陈默眨了眨眼:“没找到,而且头发短,g得快。我在小姨家习惯了。”

陈数拿着吹风机cha头cha电的手顿了下,“过来,哥给你吹。”

陈默乖乖走过去,她知道怎么让她哥愧疚。

从发丝间露出的白se脖颈,细腻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需要好好保护。

吹完头发,陈数让陈默坐到餐桌前,他去盛饭。

“我吃不完。”陈默看着自己面前的满满一碗,脸上有些无奈。

陈数认真地哄她:“茉茉,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可我刚才还吃了烤红薯”

对哦,陈数忙起来全忘了,“那你先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给哥。”

最后,陈默当然没吃完,剩下的被陈数消灭掉。

趁着妹妹刷牙的时间,陈数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到了自己屋里的地上。今天回来得突然,妹妹的房间他没打扫,虽然不脏,但两年多没住人,空气还是不好。

陈默走过来时,她哥正背对着门弯腰给床换被单,短袖的衣摆下露出一截腰,薄薄的一层肌r0u覆盖其上,随着他的动作收缩又伸展。

陈默抬脚走了进去,陈数回头看了看她,“今晚你先睡哥床上,哥在旁边打地铺陪你,”又开玩笑地笑着说:“现在茉茉还害怕小鬼吗?”

“早就不怕了。”陈默撇撇嘴说。

是啊,在小姨家的那两年,一个人在小小的屋子里睡了八百多个夜晚,她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茉茉长大喽。”陈数把她的被角按的严严实实的,不会漏一点风,“晚安。”

他关上灯,躺进自己的被窝里。

静静的房间里,躺了两个人。

房间的暖气开得足足的,被子也软软香香的,陈默躺得很舒服。

夜深了,陈数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从中午见到陈默开始,他就不好了。他以为妹妹在小姨家会b跟着自己一个小伙子过得要好。

没想到,没想到。

是他的错。

不敢想她是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剪得“好打理”的短发,吃水果前的看人眼se,瘦小的身t,住在那么小又没窗户的房间会不会觉得闷,衣服又是怎么让给别人,尤其是,看到哥哥都不敢说话。

陈数的拳头在被子下握得紧紧的,他真是错得不能再错。

你是混账吗,居然把妹妹丢给别人,你让她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陈数你真是垃圾混蛋啊。他心里无能怒吼。

“哥,”陈数以为已经睡着的陈默突然说话,她的声音很冷静,又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安静的房间泛起涟漪。

“头发是我懒得扎才让小姨剪掉的。住在那个房间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刘雨欣晚上睡觉总是乱动。把衣服让给刘雨欣我会过得更好。”

“我不是傻子,在小姨家过的也没那么糟。”

“所以,你别自责了,也别哭了。而且我不是回来了吗。”

陈数听着,“嗯”了一声,他现在说话肯定会带着哭腔。在妹妹面前老哭,太丢人了。

床上的陈默微微叹了口气,下午的话还是有些重了。她掀起被子,光脚走下来,钻进陈数的被窝。

陈数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躺好了。

她伸手抚平了紧皱着的眉头,又探头亲了亲那双还在流泪的眼睛,“别哭了,”然后钻进她哥怀里,“我的被窝热不起来,睡不着。”

陈数的身子碰到了她的手脚,果然冰凉,他赶紧抱紧了妹妹,双脚抵在她的脚掌下传递热量,又把妹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下暖着。

陈默感受着她哥这一系列动作,笑了,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你好像妈妈啊。”

陈数也笑了,没出口反驳,反而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下巴抵着她的软软发顶,像小时候妈妈做的那样。

“睡吧,哥一直在。”

陈数不再流泪了,此时此刻抱着妹妹,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再也再也不会跟妹妹分开了。

就像妈妈去世时他说得那样:“我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我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yan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

陈数醒来后,看见陈默还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身t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妹妹回来了,又抱紧她。

在下身刚触碰到陈默时,他突然僵了一下,眉头皱着不敢乱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后撤,想离妹妹远点。

陈默习惯了温暖,小pgu跟着他往后凑,要贴着发热源。

陈数疼得很。

头疼得急出来一层汗。

下半身也疼得很,尤其是妹妹的身t一直往后蹭,微微的摩擦让他下半身涨得快要爆炸。陈数感觉后槽牙都要被咬断了。

他小心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往后撤离开被窝。他看着立起来的k子,刚要起身,身后传来了声音。

“哥?”陈默还没完全醒过来,声音还哑哑的。

陈数背对着她转过来上半身,装作没事地说:“茉茉,我吵醒你了吗?”

“没,”她r0u了r0u眼问,“几点了?”

陈数房间里没挂表,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咬咬牙,背着她躬身拿了过来。

“快九点半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哥先去做饭,一会儿喊你。”

“哦,”陈默又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现在被窝还是热热的。

陈数看着妹妹可ai的举动笑了,又想到自己的下身,赶紧起来去了卫生间。

在妹妹面前晨b0也太尴尬了。

走进卫生间,放凉水洗脸。洗漱完之后,陈数有些无语地看向还屹立着的下身。

平常洗个漱的时间也就好了,怎么今天就——

陈数有些头疼,总不能顶着这帐篷去给妹妹做饭吧,万一他妹出来被吓到怎么办。

算了,反正茉茉还没起,那就用手来一把吧。

赶紧完事,他要去做饭了。

打开水龙头放出水声。他伸手拉开睡k,把热呼呼的yjg掏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带着水ye,猛一碰到炙热的yjg时让他头皮发麻。

带着手上的水珠他开始上下撸动。手掌重重地滑过高高挺立着的柱身,修长的手指撸动着深se的roubang,反差极大。缠绕柱身上的青筋一下一下猛烈的跳动,柱身不断胀大,马眼微张,流出一gu清ye,指腹按压前端,寻求更重的刺激,清ye不断流出,被陈数抹在roubang上当作润滑。

尽管在水声的遮盖下,他依然压抑自己的喘声,不敢懈怠。陈数咬紧牙关,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上半身躬起,两只手的力道不断加重,guit0u也被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按压摩擦。

yuwang像是堕入深渊,陈数陷入却不能发泄,手上不停地动着,发出了噗噗的声音,却释放不了。

roubang胀痛,再大的力道都无法纾解。一只手按压着y囊,另一只手的指腹对着guit0u重重按搓,yjg上的皮肤被扯的发红。

清澈的双眸此时晦暗不明,被无法发泄的q1ngyu掩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本就着急释放,又带着一丝紧张,让他无法释放。一下又一下机械x的重复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快点啊,快s出来,我还要去做饭啊。

“哥,你好了吗,我想上厕所。”门外突然响起陈默的声音。

陈数被吓了一跳,原本疏解不出的yuwang猛然崩解,像是电流一般传遍他身上每一处神经,白浊的yet从马眼处s出,喷s到镜子和水池上。

透过白浊,他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泛红的脸庞,凌乱的头发,深重的呼x1,上下起伏的x膛。

刚s完jg,此刻他脑中还被快感充斥。

门外又传来b刚才要急迫的声音——“哥,我要上厕所!”

“马上。”陈数慌乱地应了一声,把x器急忙塞到k子里,也没管它歪歪扭扭的。拿纸巾快速地擦g镜子和水池,气味却没法掩盖,他打开通风,只希望妹妹别发现什么。

刚打开门,妹妹就从他跟门的缝隙里钻了进去。陈数有些头疼的走到沙发上,心里懊恼:真是大意,又看着自己的下身,真是没用,非得在妹妹回来第一天y成这样。只希望妹妹别发现什么,不然他在妹妹面前是彻底没脸了。

陈默上完厕所出来后,自己走回了房间,又钻到了被窝里躺下了。

如果她仔细看,就能发现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哥哥脸庞红润,脊背紧张,一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的模样。

幸好。

陈数彻底冷静下来后,才走到厨房开始做饭。刚才的紧张慌乱被犹豫纠结取代。

两年多没有一起生活,他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有没有变。

昨晚应该问一下的。算了,就按以前她喜欢的口味做吧。

饭快做好时,他走进房间,把陈默叫醒。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茉茉,起床吃饭了。”陈默还一脸惺忪,陈数笑着把她从被子里托了起来,等她缓过神来,“快去洗脸吧,饭马上就好了。”

看着陈默点了点头,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才走了出去。

陈默洗漱完后,坐到餐桌前。陈默看着餐盘里的东西笑了。

两个煎蛋被摆成眼睛,香肠咧着嘴笑,还有两颗ai心腮红——番茄酱。

陈默拿起筷子吃饭,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陈数问:“好吃吗?”

陈默抬头顶着鼓鼓的像花栗鼠的脸点头。

他笑了,茉茉喜欢就好。

其实也不能算是早餐,两人吃完已经十点多了。陈数洗完碗后让陈默坐在沙发看电视,他去打扫陈默的房间。把衣柜里的旧衣服都打包收起来,又把屋里上下都擦了一遍,最后换上g净的床单被套。

忙完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出来时陈默正x1着果汁看电视。

真乖啊茉茉。

他又马不停蹄去做饭。

下午三点,两人站在了商场门口。今天先买茉茉要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前几天他买得有点不合身,他准备重新买。挑了一下午,最后两人来到一个店里。陈数跟店里的工作人员g0u通后让陈默进去了,他站在店门口等着。原来是来买内衣k。

最后,陈数拿了满满的两个袋子,带着陈默回了家。

他把衣服收拾出来,去掉商标,过水洗了一遍,晾在了yan台上。陈数做这些的时候,陈默就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静静地看。就在此刻,回家的那种满足和喜悦才跃然心头。

虽然陈数没说什么,但他在g活间歇递来的水果零食、确认她状况的目光,都让陈默觉得安全感十足。

终于回家了,就当之前的两年半是一场梦吧。

现在梦醒了,她哥重新回到了她身边,什么都没变。

陈默笑了,她喊:“哥!”

晾衣服的陈数赶紧回头:“怎么了?”

“我要喝水。”多任x啊。

偏陈数就愿意惯着她,“好,”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给她倒水。

递过来时陈默没接,她笑嘻嘻地看着她哥,他额头上有一层汗水,“我不渴,你喝吧。”说完吐了吐舌头。

陈数坐下来,手臂横着放到膝盖上,额头轻轻枕在手臂上,低着的脸上嘴角高高上扬,他笑得x腔都在震动。

小姑娘还知道心疼自己。

陈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晚上陈默依旧睡在陈数的床上,安静的房间里,她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都不在家,妈妈是不能回,爸爸是不想回。

那么大的房子里只有她跟她哥两个人。以前从别人嘴中听到的鬼故事全在那时候浮现在脑海中。她害怕,抱着玩偶溜到她哥房间,挤到温暖的被子里,钻到她哥怀里。本来他都要睡着了,又醒来哄她睡觉,给她讲拇指公主、讲雪人。那个时候,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昨天陈数开玩笑地问她还怕不怕小鬼了,她说不怕。

是真的,她真的不怕了。

分开的那些时间,她更怕再也见不到陈数。

现在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莹白的月光照进来,所谓月有y晴圆缺。陈默想,那么现在,月亮一定是圆圆的吧。

陈默转头看着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她开口说:“哥,给我讲个故事吧,好久没听过你讲故事了。”

“好啊。”陈数低沉的声音响起。

“从前有一个妇人,她很想要一个小巧又可ai的孩子。她便去请教nv巫,nv巫说非常容易,便给她一粒麦粒,让她种在花盆里。当这个花朵绽开时,拇指姑娘便出生了,她生活得非常幸福……”

陈默在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陈数还在上初中,她下学早,就去他门口等陈数下学一起回家。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冬天路过红薯摊,他们会买一个大大的烤红薯,分成两半,慢慢吃,慢慢走。夏天就买个冰棍,每次陈默还没吃完,冰棍就化掉了。陈默举着黏糊糊的手指,等着她哥拿sh巾给她擦g净。

“燕子背着拇指姑娘飞呀飞呀,飞到了那个国度,把拇指姑娘放到了一朵最美丽的花上,上面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美男子,他就是所有花朵的王子,他们俩结婚了,拇指姑娘便成了这儿的花朵王后。”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一起度过了春夏秋冬,慢慢的,走啊走回家……

回来的这几天,我哥带着我出门买了好多东西,春联年货什么的一大堆,快过年了。

我没回来之前我哥根本没准备这些。他说一个人没什么好过的。幸好我回来了。

总之,这几天我哥一直在打扫房子,把家里装饰成喜庆的样子。他拖地的时候我抬脚;他擦玻璃的时候我睡午觉。

一天下午我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哥拿着一个大大的红se“福”字挂画过来,他对着电视墙b了b,问我挂这里怎么样。我当然说好。然后我们就开始挂它,我指挥,我哥行动。

再往上点,斜了斜了,不行再往左点,右下有点高了又……

终于我哥不再“配合”我。他回过头来,无奈又笑道:“玩够了没?”

我嘿嘿了一声。

挂好后,他又拿着红se的床单被套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跟了上去。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的床换了新皮肤,还是新年限定版。我没说话,我哥喜欢,那就随他吧。

然后,他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东西——红se的内衣k还有袜子。

……

我说这不是我本命年,我哥摇了摇头,他说我本命年的时候在小姨家,他怕我在小姨家不好意思穿就没给我买,于是他现在要给我补回来。

这还能补吗?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接了过来。

谁让我哥又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补偿以前的日子。行吧,反正家里就我跟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哥不会嫌弃我。

我哥收拾的时候我就在客厅写作业。我不觉得吵,看着我哥走来走去,我很安心。

看他一直收拾,我没忍住问他,你没作业吗?

我哥笑了没说话,我知道他总是晚上赶作业,屋里的灯很晚才关上。

我又问他,高三是不是很忙?

我哥知道我问的什么意思。高三本来就很忙,再照顾一个我会不会很累。

我哥放下手里的窗花,走了过来r0u了r0u我的头发,他说他不忙也不觉得累,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呢?爸妈没了,只有我们俩了,一定要在一起。

我想了想说,以后我会给你养老的,你放心。

我哥听了笑得停不下来,他说咱俩就差了三岁半,应该会一起老吧。

对哦,我哥只b我大了三岁半。

只有三岁半的差距,他却成了我的保护罩,一直站在我身前,挡住狂风骤雨。

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在他还没长得像现在一样高的时候,在爸的拳头落下的时候,在亲戚指指点点的时候……

那就一起老吧。

少活三年半不算什么。

大年三十那天,我哥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菜,都放到了茶几上,我们要一边看春晚一边吃。

让我夹第一口的时候,我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好久没做这些菜了,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

为什么好久没做了,因为我这两年不在家。

为什么会做这些菜,为了我学的。

我尝了一口,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然后我夸张地睁大眼睛看他:“哇!这么好吃,b以前还好吃!”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哥终于笑了,脸上还红了起来。

我那天也特别高兴。吃我哥给我做的饭高兴,跟我哥一起看春晚高兴,跟我哥在一起最最高兴,看我哥开心最最最高兴。

吃完饭我哥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我们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春晚。这真是几年来我最高兴的春节了。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我们两个人都撑着jg神,等零点钟声响起。

春晚的主持人开始了倒计时。

5。

4。

3。

2。

1。

窗外响起了爆竹烟花声。

新的一年来了。

我哥不知道从哪里ch0u出来一个红包,递给我,他说茉茉新年快乐。每年的压岁钱,从没断过。

我接过红包,他起身关灯,屋里只有电视还发出光亮。我知道他去拿蛋糕了。

我出生在十四年前的今天。那天别人都在家里守岁,我妈在手术室生下了我。

我哥果然从厨房里拿着蛋糕出来,一边走一边唱生日歌,蛋糕上的蜡烛燃着微弱的火焰,照着他的脸显得红扑扑的。他走过来把蛋糕放在我面前,又给我戴上了生日帽。

他唱完了生日歌,我看着他,他说,茉茉,许个生日愿望吧。

我哥特别信生日愿望。

他说他过三岁生日的时候,妈妈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许愿:希望妈妈给我生一个小妹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对她好的。后来我妈知道了逗他说要是生了个弟弟怎么办,据说当时我哥一脸苦恼的表情让我妈乐了很久。

半年后,我出生了。当时我哥趴在床边看我,他笃定:是他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现在,隔着蛋糕,蜡烛的火苗在我哥瞳孔里亮着,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我。他在等待我许愿。

好吧,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我的愿望是——我和我哥,再也不分开。”

我睁开眼,看见了我哥。

烛光照着的他是暖暖的,他正笑着看我。我猜,他现在的目光一定和十四年前的是一样的。我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ai,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炙热的。

我笑了一下,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之后安静的时间里只有电视播放春晚节目的声音。在这段看不清对方的时间里,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其实真停止在这一刻也挺好的,我很愿意。

然后我哥去开了灯,我闭眼适应光亮的同时,我哥去他屋子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肯定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打开盒子,是一盒橡皮筋。

还是他自己做的。五颜六se的线缠成的好看的橡皮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是我在小姨家的这两年多,还是我回来的这几天?

他0了0我的头说,“等茉茉头发长长了,哥还给你扎头发。”

我的眼泪流出来了。

我还小的时候,妈不在家,为了方便打理,我一直是短发。后来上幼儿园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要扎头发,走到正在上小学的我哥面前,拉他k子,让他给我扎。他也不会,而且家里也没有头绳,最后只找到了一根橡皮筋,hse橡胶的那种。我哥就艰难地给我扎了人生第一个小辫子。

我站在板凳上对着镜子看了好久,高高兴兴地去了幼儿园,跟那些小朋友说这是我哥给我扎的,多好看。没过一会儿我觉得头皮有点疼,一直扯头发,老师看见了,给我重新扎了头发,又换了新的头绳。头皮是不疼了。

我却觉得奇怪,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哥在的时候,我没也觉得疼啊。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师把我交给我哥,跟他说以后不要用橡皮筋给我扎头发了。我哥一路上没说话,紧紧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一家卖饰品的店,买了好多彩se头绳。之后又去跟老板学了好多种扎头发的方法。

那之后,我哥再送我去上学时,我总能顶着不一样的发型。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羡慕我。我跟她们说这可是我哥哥给我扎的头发。她们也想要个我哥。

可我哥只有我有。

是啊,我哥只有我有。

在小姨家被剪掉的头发,他要帮我再扎回来。那些失去的一切,他都在重新让我拥有。

我已经好久没哭过了。刚去小姨家时倒是哭过一阵,后来就不再哭了。又没人在意。就算是前几天回来,我也没哭。

不仅是不ai说话,我爸还说我没有感情,一点都不像其他小孩。倒不是我没感情,但他说得也对,我对他是没感情。

我不仅对他没感情,我还恨他。

我哥上小学,虽然他一下学就往家里跑,但他上学的时间我还是要跟我爸共处。我害怕他,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跟玩偶玩。有时候他喝醉酒,非得拉着我说话,我一声不吭他又要生气。我哥回来了就拉着我回房间,他反而生气,过来要拉我,我哥替我挡着,我躲在他身后。他才不管这是他儿子,伸手就要打。这时候我就大声哭喊,总能把邻居喊来。

我们锁上房间门,把外界都隔离开,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我哥伸手给我擦眼泪,他说,茉茉不哭。

现在也是。

我哥说,茉茉,14岁生日快乐。

我哭着点了头。

我知道,这一刻,我真的回家了。

我哥把我接回家了。

其实我从没真地怨过我哥。

爸妈虽然走得早,但留的钱倒是不少。我和哥长这么大都没为钱发过愁。

总有亲戚邻居拉着我说我命苦。

一开始在小姨家那两年,我觉得还真挺苦的,后来就不觉得了。

我吃得饱穿得暖,是没爹没妈,但我有我哥。

我哥那么好,我想我的命应该是很甜了。

我哥应该也这样觉得吧。

我哥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刚好要过他的18岁生日,我刚好升初三。我哥本来想就在家里简单过一下算了,他说我快要中考了,他不想耽误我的学习时间。

这人真是,高三下半年他一边学习一边还要照顾我,从没说过什么。现在我还有一年时间的中考他却这么担心。

我说我要去游乐场玩,我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最后,他还是听我的。

2018年8月11日,我们两个人阔别几年再次来到了这里。

上次来已经是好多年前了,记不清了。游乐场也跟记忆中不大一样了。我哥去买了票。游乐场人很多,夏季的炎热并没有冲刷掉人们的热情。

我看着手里的册子看一会儿要玩哪些项目。

我哥走过来,我把册子递给他,他翻了翻,最后手停留在一个项目上——旋转木马。

“……”

我哥饶有兴致地回忆,“你忘了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还小,我就带你玩旋转木马,你当时笑得可开心了,玩完之后还一直亲我想再玩一次!”

我现在也能亲你,并且不用再玩一次。

当然我没这样说。我把旋转木马排到了b较靠后的位置,然后拉着我哥去玩其他的了。

玩了一下午后,我跟我哥坐在长椅上休息,太累了。我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他,说我要去上厕所。

一会儿我回来了,从后边拍了拍我哥肩膀,我哥一回头,就看见了我高举在他眼前的那束花,我说:“生日快乐!”

我的冰淇淋都快吃完了,我哥还在一旁捧着那束花看,嘴角高高地上扬。

我笑了笑,那么开心吗?

我哥转身问我,“这是你刚才去给我买的花吗?”

我笑了一声,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颇骄傲地说:“这才不是用钱买来的,这是我劳动所得!”

我哥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没抵住我哥的真诚狗狗眼攻击,我说了实话:“前几天,苗苗妈妈的花店有一大批订单,缺人手,我就去帮忙了。苗苗妈妈说要给我工资,我没要,我说能不能换成一束花,我想给我哥当生日礼物。”

我感觉我哥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星星眼变得水水亮亮的。

我赶紧制止他,转移话题:“现在你也是被送过花的成年人了。”

我哥抱紧从挑选到修理再到最后的包装都由我一人完成的生日花束,他说,谢谢茉茉,哥今天特别特别开心。

我哼哼了两声。

然后我哥就提议回家,他的理由是这里人太多,会挤到花。

好吧,反正我也玩累了,那就回家吧。

回家后,我哥把花束小心拆开,放到花瓶里。之后我给他唱了生日歌,他许了生日愿望,然后吹蜡烛,我们吃蛋糕。

之后的日子里,我总算知道当时我哥是怎么把r0ur0u当我养的了,他对那束花可谓是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照顾。之后哥又把它做成了g花,把花瓣和枝叶装进了一个玻璃瓶子内,放到了床头每天都能看见的位置。

——

假期后我升初三,开学b我哥早。

我哥为他开学军训发愁。准确地说是为了他军训时不能回来发愁。我跟他说我一个人也不害怕,让他放心。我还说我每天都会准时给他发消息报平安。我哥皱着眉没说话。

后来,我哥找他导员说,导员了解了情况,准我哥白天军训完回家。

我问我哥怎么说服他的,我哥说他跟导员说他父母双亡,妹妹还未成年,亲戚都不在。

还挺中肯。

后来的初三生活,跟以前没什么差别,除了我哥对我的身t营养状况更上心,他怕我学习累倒。我哥真是多虑了。不过我还真吓到过我哥一次。

初三中考前不到一个月吧,我痛经特别严重,冷汗一颗一颗从头上冒出来,蜷缩在床上,只能请假在家休息。我哥问邻居后,煮了红糖水,拿了热水袋,给我围上被子。他就守在我床头,手在被子底下拉着我的手。

晚上我睡着了他也不离开,就趴在床边。

终于中考完了。

我从考场走出来,他在门外等我,手里还拿了束花。我笑嘻嘻地接过,然后跟我哥下馆子去了。

第二天,他就带我去看中医。他甚至把中医的话都做了笔记。他真的就像是别人说的妈妈那样。他b我还要了解我的身t。

假期他计划带我出去旅游,问我想去哪里。

我说我想去看海,然后我们就去了。

夏日的海边,一望无际的蓝。

初二回来后,在我哥细心的照顾下,我身高猛涨。当时晚上总会疼得ch0u筋,眼泪都要掉出来。我哥就给我补钙,晚上还会来我的房间帮我把被子盖好。

我穿着短袖短k,我哥站我旁边帮我打伞,提醒我涂好防晒霜。

我跑到沙滩上捡贝壳,我哥在旁边看着我。我找到好看的就会给我哥看,让他帮我保管。我哥定了间民宿,就在海边,隔着窗户能看见波浪。

有天我起得早,自己出去赶海。把我哥吓了一跳,事后他跟我说让我出来的时候喊他一起。我说好,然后把我找到的海星给他。

我自己出来是因为前一天跟我哥有点不开心,我想一个人出来散散步。

不过后来我们又恢复了原状。

旅游完回家,我把捡到的贝壳打孔串成了一串,挂在了我房间墙上。本来我想分成两串,给我哥房间也放一个。可谁让他那时惹我生气,我不想给他了。

之后我就上高中了。

我们还是以前的生活。

平淡无奇。

高一的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魏一鸣端着他的饭盘来到了我跟何苗苗的桌子上。我瞥了眼他脸上的黑眼圈,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啊。

谁知道他突然特别激动,抬头看了看四周,又低下来让我们两个凑过去。他说他昨晚跟别人去gay吧了,回来后太激动,一宿都没睡着。

魏一鸣喜欢男生,我初三就知道了。说起来当时我跟他认识还跟这件事有关。

初三他跟一个男生表白,结果人家是直男,晚自习他回来后趴在桌上哭了好久。我就坐在他前边,y是听他哭了一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了,让他别哭了。谁知道他就开始跟我说他的求ai但失败的过程。他说明明那个男生看起来也很喜欢他,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还骂他呢。

我那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喜欢的事,男同之间的事更不懂了。但他又一直哭,我敷衍地安慰他,跟他说那就是那个男生配不上他,让他以后擦亮眼睛。

他哭得更厉害了,说那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可是初恋。

我说单恋也算初恋啊。

他生气地横了我一眼,把头转到了一边。倒是没再哭了。谢天谢地。

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我实在不会安慰人。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魏一鸣竟然在校门口等我,还说谢谢,他想通了。

原来昨天我以为他生气的时候,他只是换了一边埋头苦想。

好吧,反正他想通了。从此以后我们竟然成了朋友,又后来,我们三个成了好朋友。

我手里还拿着筷子,我说你才高一,现在去有点早吧,别被人又骗身又骗心。何苗苗也一脸担心地看他。

魏一鸣笑笑说他才不是为了找乐子去的,他只是好奇,就去看了看。

好吧,保护好自己。

晚上回家的时候,估计是受到魏一鸣的影响,我又想起了韩时方。他跟我哥是同届,现在也在上大二。我问我哥现在韩时方还sao扰你吗?

我哥挠了挠我的头,说我c心得真多。我拉着他的手让他说实话,我哥说没有。我才不信,我哥休想骗过我。

从我哥高一的时候,韩时方在学校就总是靠近我哥。一开始我哥没在意,只把他当做邻居的儿子。后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离他远点,没想到韩时方非得凑过来,在学校经常缠着我哥。当然在家他可不敢。韩爸爸是个很传统的父亲,韩时方可不敢让他爸知道他喜欢男人这事。

真是说曹c曹c到。我跟我哥正上楼,看见了韩时方往下走。他眼上抹着亮闪闪的眼影,眼线快飞到眉毛了,嘴上还涂着红se口红。

他现在胆子真大啊,不怕他爸知道了收拾他吗?

当年他大一打了耳洞,回家被他爸看见,被打得几天出不了家门,我在家里隔着一层天花板都能听见动静。

他走过来,想要靠近我哥,我从旁边钻过来,挡在我哥面前。他只能作罢,撇嘴对我说小姑娘管你哥这么紧啊。他身上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熏得我说不出话来。我哥把我拉过来,也不理会韩时方,拉着我往上走。

回到家了,看着我被熏到而扇空气的动作,我哥开始笑,他说我刚才简直像是护崽子的老鹰妈妈。

我围着我哥转圈,从上到下地看他。

我平常也觉得我哥长得不赖,而且何苗苗也总说我哥很帅。

首先,我哥身高187,身材匀称修长,有时候也会去楼下健身。肤se不黑不白,小麦se的还挺好看。他平常的衣服大多都是我挑的,绝对没得说。

再往上,我伸手托住他的脸。下颌锋利,鼻梁高高挺挺的,眼睛遗传了我妈的桃花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还有嘴唇看着也有点子x感。

这样一看我哥长得真的挺帅的。怪不得总有人喜欢他。我当时去高三找他,他身边总有nv生偷看他。

我哥被我的动作ga0得有点紧张,他睫毛微微颤抖了下,说茉茉你g嘛。

我没说话,放下了手,拿着书包走回房间开始写作业。

我哥还站在客厅,维持刚才的姿势,想不通我刚才是在g嘛。我走进房间,他才r0u了r0u有些泛红的脸,慢慢走去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我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我察觉到我哥在偷瞄我,我装作没看见。吃完饭我回了房间继续写作业,我哥来送牛n时,我依然喝不完,还是我哥喝掉了剩下的牛n。

晚上洗漱完我早早躺shang,却一直睡不着,脑中有几个画面一直闪来闪去。

下午何苗苗跟我说八卦,隔壁班又有一对情侣,谁跟谁表白成功啦……说了一堆,最后她好奇地问我我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又说那我希望未来的伴侣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想过未来的伴侣,因为我潜意识里认为我会跟着我哥一起生活,直到生命的终结。

何苗苗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正se说:“有你哥对你这么好的异x在,你肯定很难看上其他普通人了。”

何苗苗这句话里有一个词,让我想了很久——“异x”。

一直以来,我把我哥当最亲的人,一辈子在一起的人。除去这之外,我没从其他角度去观察过我哥。刚才我仔细端详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除了是个好哥哥,现在我哥还是个优秀男大,以后还是个优秀男人。

我哥长得帅,x格好,家务做饭样样行,学业稳定,有钱有房有我的一半。确实,很优秀。

现在看来,唯一阻挡他谈恋ai的就只有我——他的还未成年的妹妹。

所以是我,他才不能谈恋ai吗?

如果我哥谈恋ai的话,他肯定会把那个nv生介绍给我,会让我跟她好好相处,会把她领到家来,还会让我喊那个人嫂子。

太可怕了,我没办法接受未来我跟我哥中间存在第三个人。

还有,“理想型”这三个字。我从没考虑过这个,我觉得我哥身上的一切品质都是好的,谁跟我哥像我就觉得他不错。

想到这里,我感觉心跳的速度都快了,屋子里也闷闷的。

脑中不由得闪过几个画面——我哥仰头喝牛n时上下移动的喉结,我哥在厨房刷碗时微弯的脊背上透过衣服显现出的肌r0u隆起,我挽着他时有力的手臂,还有刚才,我观察他时他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的睫毛和微微羞涩脸红的样子。我拉过被子盖住了脸,直到快不能呼x1才放下。

在这个失眠的夜晚,我得出了三条信息。

第一,我接受不了我哥谈恋ai。

第二,我哥对于谈恋ai的想法是什么。

第三,我哥,怎么说呢,有点令人心动?

关于第二条,以前倒是跟我哥讨论过,不过那是一年前了,那时候他才刚上大学。现在经历了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后,我不敢保证我哥有没有改变原来的想法。

睡不着,好郁闷。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jg神得眼睛都闭不上。不行,在又一次入睡无果,我起身,走到了我哥房间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我走了进去,我哥睡得轻,几乎是我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哥就察觉到了。

我看到他眯着眼看过来,看到是我后,他jg神了很多,他哑哑的嗓子问我怎么了?我没说话,走到他床边。我哥已经坐了起来。

我说,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很怕。

我哥起身拉住我的手想带我往我的房间去。我说我不想回去,我害怕。

于是我哥拉着我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问,“茉茉做了什么梦,能不能告诉哥哥?”

我说,“我梦见你谈恋ai了。”

我能感觉到我哥在诧异地看我。

我看着地板,接着说,“梦里,你让我喊那个人嫂子,还要让我把房间让给她,我不听,你就骂我,说我是累赘,还要把我赶出去。”

我转头看我哥。

屋里没开灯,有些暗,我看不清我哥的表情。

我听见了我哥和平常一样温柔的声音,“茉茉怎么会梦到这些。哥不是说过不会谈恋ai的吗,而且哥怎么会骂你还让你离开呢。”

“真的吗?”

“当然了,茉茉不信哥了吗?哥哥可要伤心了。”我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我愣了一会,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那你发誓。”

我哥笑了,他说好,茉茉要哥发誓什么?

我说,你发誓你不会跟别人谈恋ai,更不会离开我。

我哥没有犹豫,还伸出手,真的发誓,他说:“我发誓我不会跟别人谈恋ai,不会让茉茉喊别人嫂子,更不会离开茉茉。”最后他加了一句,“希望茉茉也不想离开哥哥。”

我看着我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哥凑近问我,现在茉茉放心了吗。

我点点头。

他又问,那茉茉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再不睡觉明天就没jg神了。

我得寸进尺,反正已经用噩梦骗他了,我说我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睡,我问能不能一起睡。

我哥犹豫了一下,说可以,起身要去柜子里拿被子铺地铺。

我拉着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哥这次犹豫了挺久。

不过我装作真的害怕的样子看着他,可怜兮兮的,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就知道。

我如愿以偿,躺到了他床上,在他侧身给我掖被角时,我钻进了他怀里,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双腿也缠住他。像小时候一样。

不过我哥不像小时候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还是心软地说,别怕了,睡吧,哥哥在。

我说,哥,你能不能亲亲我,像小时候那样。

我看到他的喉结滚动,片刻后他的嘴唇附了上来,

很快我就睡着了,早上醒来时我哥已经不在床上了,我看着旁边被子上的褶皱,推翻了昨晚的结论。

第一条和第二条被抹去。

至于第三条,我哥,确实令人心动。

我来到学校,一上午都在发呆走神。下午何苗苗拉着我去看学校组织的篮球友谊赛。现在正是我们班和魏一鸣他们班b赛。

我坐在看台,继续走神。

我对我哥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我依赖他,信任他,习惯并且享受着他在我的身边。我把我哥看作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还有我对他的占有yu,强烈的占有yu。

有他在,我无所畏惧。

我也想,让他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

还有呢,这之外呢,

——我还想跟他亲密无间。

那这情感意味着什么?

我问坐在我身旁正为b赛加油的何苗苗,我说什么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何苗苗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她张大嘴说你一天发呆就在想这个?她坐正身子,想了想说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得能看他顺眼,并且越看越顺眼,还想着跟他时时刻刻在一起。

哦,那我不仅看我哥顺眼,我还看他挺帅。

魏一鸣此时下了场,走到我们旁边坐下,何苗苗让他也说说。

他喝了口水,想了想说,他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经常想他,会想跟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还想跟他有肢t接触,肯定会腻乎乎的吧。他看着我俩,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起吃饭、聊天、散步,这些我跟我哥都做过,是挺好的。而至于肢t接触,我也喜欢。

我看着他俩说,这就是喜欢吗?

他们两个点点头,魏一鸣又问我,“你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远方的天空,白云一片一片遮盖着彼此,层层叠叠,显得柔软又亲密,我说,“我对他,有好强的占有yu。”

我身旁的两个人隔着我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何苗苗指着赛场中一个男生说,“你看那个人,他们班数学课代表,前段时间跟你表白过那个,他长得也挺帅的,你对他有这种感觉吗?”

当然没有,我摇摇头说。

魏一鸣又说,那你还对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我又摇头。

他俩伸手在我眼前击掌,笃定地说,“那就是喜欢!”

喜欢,我喜欢我哥。

是啊,确实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那么优秀,我们这么多年都一起生活,我b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我哥有多好,他的善良温柔,t贴细致。

他从不对我生气,永远包容我的小脾气。

从来都是用微笑面对我,鼓励我,支持我。在我需要的时候从未离开。

他永远站在我身后,是我最坚固的依靠。

又在我身前,为我遮挡一切风险困难。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无所畏惧。因为他会为我把一切都提前考虑好。

他这么好。

我不喜欢他,才怪。

看着白云一片片,我笑了。

晚上放学,我哥依旧在校门外等我。我仔细地观察他。

我哥伸手再自然不过地接过我的书包,背在他一侧肩上。我们走在夜晚的闹市,街上人来人往,他站在我外侧,问我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回家路上聊天。我注意到,每当身后传来鸣笛声时,他都会把手伸开虚放在我身后。

看,他永远这样,这样好。

回到家,他打开钥匙,进门先弯腰把拖鞋放到我脚边,我换鞋时他已经关好门,检查反锁。然后把我换下来的鞋放到鞋柜里。

我去洗漱时,他已经帮我把床铺好,白天洗净晾g的校服也已经被叠好整齐地放在我床头。我们家的家务一直以来都是我哥在g,他好像永远不会累,永远能做好一切。

我写作业时,他会热好牛n,递给我前已经确定温度刚好,再00我的头,跟我说早点睡,出去时会轻轻把门带上。

我知道,每天他都会跟我说早点睡,可等我房间的灯关上后他才会睡觉。仅仅是让我早点睡,对他自己却不是。

清晨醒来,我洗漱换衣服,拎着书包走到客厅,我哥已经做好了早饭,他把饭放到餐桌上,等我坐下。

出门时,他会在我换鞋时帮我拿来书包,我站起来他已经拉开书包的背带,等我伸手穿过,他在身后帮我整理衣领外套。

我打开门回头说,哥,我去上学了。

他笑着说,路上小心。

每天如此,看似平淡,可每天我过得都很开心。有我哥在,我很难不开心。

我真是没办法不喜欢我哥啊。

夜晚躺在床上,眼前浮现起过往的一幕幕。

从他挡在我面前捱住爸爸的拳头巴掌,从他把我从小姨家接回来,从生活中一寸寸的呵护与关ai。

他在还年幼时就用瘦小的身t为我撑起一座象牙塔,让我在塔内能安然生活。

好像从我出生那一刻,他就自动带上了“哥哥”的标签,努力成为了一个好哥哥。

从那时起,我就该喜欢他。

是啊,我们是亲兄妹,本来就b世界上的其他人更亲密,凭什么不能相ai。

我们天生就该相ai。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被吓坏吧。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妹妹,竟然不知羞耻地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我又幻想,那他会不会也喜欢我?也对我有其他的感情?

没看出来。他那样坦诚地用真心对待我,他的妹妹。不像我,却觊觎他。

我是奇怪的吗?

不是吧。我是喜欢我哥,但就算他换成其他任何的身份,我想我依然会喜欢他。

所以我喜欢他无关身份,就只是喜欢他。

那他知道了会失望吗?

应该会吧。

还是就这样吧,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信我哥,他说到做到。再说失败的代价实在太大,我承担不了。

现在我还能以“兄妹之名”得到他的关ai呵护,甚至还能得寸进尺,偶尔还能得到更多。

我哥努力为我营造起安然舒适的生活,他已经很累了,我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了,真怕有一天他被家、被我压得直不起身子。

就这样维持现状吧。

我不要再维持现状了。

我有点生气。

站在大学门口,我直直地看着那道身影,他跟身旁nv生谈笑风生。那是我这个妹妹少看见的笑容,是剥去哥哥这一层身份后,以“陈数”的形象在我面前展露的他。

不想只是妹妹和哥哥了。我想要更多。

我想当他的恋人,我想跟他接吻、za,纠缠不休。

——

高二的一天下午,学校组织了研学,一会儿研学结束会直接放学。我习惯了不带钥匙,刚好研学地点在我哥大学附近的博物馆,我跟他发消息,问他在哪儿,过了一会儿他回他在学校。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没跟他说就直接去了。

何苗苗去学校周围的n茶店买饮料,我来到门口,刚想跟我哥发消息。手机上刚打出几个字,我就听到了附近传来一阵笑语。

隔着我不远站着几个人,围着我哥。

“陈数你刚才表现得也太好了,ppt出故障的时候我们几个在台下可紧张了。”一个nv生说,语气中明显带着笑声。

旁边几个人附和道。又有人提议“我们一会儿可得去庆功啊,这次多亏了你!”我能看出这个男生说完后看向姚恬恬的眼神,而姚恬恬有些害羞地看着我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撮合他们俩,我哥陈数和姚恬恬。

原来,姚恬恬跟我哥在一个大学啊。我哥从没跟我说过。

姚恬恬是我哥高中同学,高三时有次我哥生病,她还来送作业。那天她敲门,还是我打开的。就算是那时年纪小,我也能看出她喜欢我哥。

看样子,现在亦然。

那我哥呢?被一个漂亮nv生喜欢了这么久,又在一起上学,他有没有一点点动心呢?有没有啊,有没有。

我看着他们欢声笑语,却觉得浑身僵y冰冷。他们有多开心,我内心的y暗面就有越深。不是答应我不会谈恋ai吗,是真的吧。

“陈默,”何苗苗手里拿着两杯n茶过来,她担忧地看着我,“怎么了,你脸se这么差?”

我接过了n茶,拿起x1管,手指用力向下,发出“砰”的一声,n茶好甜,甜的有点发苦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她问我哥出来了没,我说我想起来有备用钥匙了。然后拉着她走了。

何苗苗有点懵地跟我走,回头看了眼远处还在说话的陈数,又看了看我,没说话。

研学结束后,我慢慢地走回家,在门口站着。

我没去问我哥此时有没有回家。也许我该跟他说我没有钥匙被锁在门外,这样他肯定会放下其他事赶回来,就算是在聚餐。

我也不想敲门,不想验证他到底有没有去那个庆功宴。

就这样,站在家门口。天已经暗了,没有声音的楼道里,黑漆漆的。

有人上台阶,声控灯响起,从脚步声听出,来者不是我哥。

是韩时方。

他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身上一gu酒气和臭臭的香水味。看我站在家门外,他跟我搭话,“怎么,你哥不在家?竟然舍得你被堵在门外。”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诶,你哥现在谈恋ai了吗?跟我说说。”

我看着他,心中一阵厌恶,冷冷的眼神像ysh的黑蛇一般看着他,“滚,别来烦我,也别烦我哥。”

从未见过我这幅面孔,他有些惊奇地站直身子,“你,你哥知道你这个样子吗?信不信我告诉你哥。”

我嗤笑,伸手拉过他的衣领子,压得他弯腰跟我直视,“你觉得呢?”我扯起嘴角,“最后说一次,滚蛋。”随后松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一边。

他瞥了我一眼,往楼上走。

没过多久,我哥回来了。他迈上台阶时看到我站在黑暗之中,惊讶地说“茉茉?你怎么站在这里。”

“今天有研学,放学早,我没带钥匙。”

我哥拿出钥匙开门,“那怎么不跟哥打电话,你在这等了多久了,冷不冷啊?”

我没动,跟他一起站在门外,“你今天不是下午五点就下课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原本是的,但今天课上要汇报一个课题,稍微晚了一点。茉茉你等很久了吧,哥该快点回来的。”说着他抬高手,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但是路过这家店,刚好今天有你喜欢的蛋糕,我就排队买了一个,耽误了时间,”他笑着,眼睛弯弯地看着我说,“看在蛋糕的份上,茉茉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看啊,他多好,不仅没有去庆功宴,还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你ai吃的蛋糕。而你,因为他跟别的nv生说话就迁怒于他。

我闭了闭眼,垂在k子两侧的双手握紧又松下。

好吧。

我抬起脚迈进家里。

他把我书包摘下,我洗完手后他拉我到餐桌前坐下,蛋糕被切好放在盘中。

他看着我问,“茉茉,你还在生哥的气吗?哥以后绝对不再这样了。”

他有什么错呢,明明是自己任x无理。

我扯起一侧嘴角,“不是你的原因,是其他的事情。”

我哥眨眼看我,等我继续说。

我放了一勺蛋糕进嘴里。

“今天研学时,有个男生来找我,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问我能不能跟他谈恋ai。我身边的同学都觉得他人不错,还有人起哄想撮合我跟那个人。”我抬眼看我哥,像是疑惑地问他:“哥,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我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看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然后他说:“那,你喜欢他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又尝了一口蛋糕,看着手里的蛋糕轻轻摇头,苦恼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哥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他放下水杯,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那我觉得你大概率应该不太喜欢他吧,嗯?”他又小心翼翼地端详我,“那你最后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点点头,回答第一个问题,“是吧,我也觉得我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再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我看着我哥的脸,他正等待我的回答,“我拒绝了他。”我看到我哥松了一口气。

我接着说,“而且我跟他说了,我答应我哥现在不会跟别人谈恋ai。”

“对吧,哥,我们答应过彼此的。”

我们答应过对方,不谈恋ai的,哥,你还记得吧,不是只有我在守着这个承诺吧。

我哥点了点头,“当然啊,哥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啊。茉茉要相信哥哥啊。”

好,我相信你。你也要做到啊。

好吧,我还能再维持一阵子。

我哥大学放假的那一天刚好是周五,我也要提前放学。冬季的傍晚来的特别早,我出班级时天se已经慢慢变暗。

我走出校门,看见了我哥,和他身旁的姚恬恬。

他们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我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姚恬恬害羞地笑了。我哥余光看见了我,我走了过去。

姚恬恬看见我,笑着跟我说默默都长这么高了,还和以前一样漂亮。我哥r0u了r0u我的头发,我低头假装是害羞不说话。

我问,恬恬姐姐怎么在这。

姚恬恬笑着看了我哥一眼,说她刚才跟我哥一起讨论了些事情,就顺路过来了。我哥挠挠头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我好难地克制坏情绪,不想说话。

我哥开玩笑地讲,茉茉现在都不喜欢跟哥聊天了吗?

嫉妒就像是一片沼泽,一旦你踏进去了一点,就会无法自拔地越陷越深。在这片深渊里,所有那些见不得光、黑暗丑陋的想法都会浮现,没人能躲开。

我整个身子都浸在这片深渊里,下陷的身t被黑se泥土包裹,压迫着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我放弃挣扎,一头扎进名为yuwang的深渊。

我已经跟我哥减少交流一个多月了。他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更仔细认真的对我。我看着他被我冷落然后自己难受的样子。

我真坏啊,我在欺负他吧,欺负这个从小待我如珍宝的人。

不过今晚这情况就会有所变化,我要让他做出选择。

大年三十的这晚,依然是我哥做好饭,我们吃完,然后在客厅看春晚,守岁,给我过生日。

对这些步骤,我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看着我哥举着蛋糕向我走来,还唱着生日歌时,我在心里对我哥说:哥,对不起,这次真得要让你难受了。

我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只有我,他嘴唇上下翻动说,茉茉,许生日愿望吧。

这一次,我没有闭上双眼,没有双手合十。

我看着我哥,眼睛里流出一滴眼泪。

我哥慌了,他不知所措地看我,伸手擦去我的眼泪,着急地问我怎么了。

安静的屋子里,我说。

“哥,你送我去康西吧,我好像真的有病。”我看到我哥的脸上瞬间褪下血se。

“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我没法看着你跟别人那样快乐的说话打笑。每次看到恬恬姐跟你在一块时你那么开心,我就好难受,心里像是有好多蚂蚁在啃。我没办法控制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不敢面对你,我羞愧。可一想到你未来会和别人在一起,会跟我分开,我就好心痛啊哥。我一直拿自己的身份来拴着你,这么多年你一直被我拖累。我太坏了。”

“明明知道你对我那么好,从小到大一直保护我,牺牲自己的时间来照顾我,你对我那么好。”

“我却,这样,无法抑制对你的感情。”我的眼泪不断落下,沾sh脸庞,也看到我哥的脸se越来越白,他震惊睁大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哥,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你的心意。”

“我真的有病。”

“我喜欢自己的亲哥哥。”这句话像是鼓槌落下,发出一声强有力的回响。电视里春晚的节目声还发出热闹响声,窗外的烟花爆竹更是说明此时人们的欢声笑语。

屋里,我还在流着眼泪,衣服前襟都被泪水打sh,透过朦胧的双眼,我看到我哥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脸上的诧异无法散去。

我说,“哥,送我去康西吧,我一辈子都不再烦你了。”我双手扯住头发。

我哥反应过来,他微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过来拉住我的手臂,他皱着眉脸上的痛苦一览无余,“茉茉,你,你别这样。”

我还在哭,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汩汩不断,“哥,我错了,我错了。”

我拉着他的手往头上敲,“你打我吧,把我打醒,再把我送到康西。”

他只能双手用力,把我抱在怀里,他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痛楚:“茉茉,你别这样。我不会把你送到那里的。”是啊,当年我们妈si在那里,他怎么可能让我过去。就算我真的有病。

“茉茉,你年纪还小,可能是弄错了对不对。”他慌乱地开口想为我找个其他的理由。

“我已经想了好久了哥,看到你跟其他人说话我就好嫉妒,我从来没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感情。我也试着去喜欢别人,可真不行,看到他们我只能想起你。我真的试过了,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学校里的情侣们牵手接吻拥抱时,我也想亲你抱你。”

我感受到我哥的身子僵y,我挣脱起来,走去厨房,手里还没拿到刀就被我哥阻止。他的声音里带了无法克制的怒气:“茉茉,你要g什么!”

“哥,我真的没办法,我控制不住喜欢你。我不想活了,让我si吧,我si了就不会有这么恶心的妹妹缠着你,到时候你想g嘛就再也没人拖累你了。”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挣扎要去拿刀。

我哥脸上也布满泪水,他强y地把我从厨房拉走,又把我抱着带去了房间,我哭着挣扎却不能。

他把我放在床上,拿被子把我包了起来,又不安心地按着被子不让我挣脱开来。“茉茉,哥不会让你si的,更不会把你送到康西。”

我生气地喊出来:“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说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看到你想的不是怎么对哥哥!我不想就这样当你妹妹你知不知道!”

我又像脱了力,“原来的生活我真地没法再忍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颈窝,shsh凉凉的。

我哥痛苦地低下头,挣扎许久,最后低声说:“我知道,你让哥考虑考虑行吗,让我想想。”

“真的?”

我哥点点头。

“那你不会晚上偷偷离开吧?”我不安地问。

“不会,哥不会离开你的。明天我再给你答案,好不好。”

“真的吗?”

他点头,“真的。”

最后他用手背碰了碰我的脸,擦掉眼泪,等我睡着才走出了我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那一刻,我看见我哥的身影,好像被黑暗无形地压弯了脊背,最后一丝光消失,我冷静了下来。

我料到了这个结果,从我一开始准备这样g时我就猜到了。我哥绝对不会让我再像妈妈那样自杀,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顺从我的要求,虽然他肯定会很难受。

但我真得受不了他有一丝要远离我的可能x,我不能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离开我。

这样做之前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在今天说出来。

我们之间的相处关系远超现实中的其他兄妹,这我知道。我猜他对我的容忍度会高于我的行为。

这么多年我哥从没对我生过气,他永远宽容,我想他会心软。

我的危机感,嫉妒丑陋的心理,让我无法再继续原来的生活。

所以,在新的一年,在我17岁生日的这天,我决定打破原有的平衡,我不要再只是做他的妹妹,我要更多。

哥,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好好ai你。忍过了今晚,明天的改变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x前,心中许愿。刚才我可不是许愿。

“我希望,我和我哥,一辈子在一起。”

一墙之隔的客厅沙发上,陈数坐在那里,手肘撑在腿上,脸深深地埋进去。

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呢,他正在给妹妹过17岁生日,准备了许久的生日礼物还没拿出来,就被妹妹抛出了“我喜欢你”这个重磅炸弹,把他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妹妹怎么会对自己……她说她,想要牵手、拥抱、接吻,像恋人那样。

他r0u了r0u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刚才太害怕了,妹妹去厨房拿刀时他心跳都要骤停了,自己又怎么可能让她去康西,那里,那里才不可能。

他宁愿一辈子守在她身旁,看着她,都不可能会让她去那里的。

双手搓了搓脸,脸埋在手掌中,陈数苦笑,没有其他办法了,除了顺着她的心意,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妹妹想要的亲吻拥抱给她就是了,也不能再跟其他人有什么会让她误会的举动了。

他想,大概率是妹妹到了青春期,对异x、对恋ai有好奇,这是正常的。而自己又是她身边唯一的男x,对他产生了类似喜欢的情感。退一万步来讲,这也算幸运,她没去找其他的男生做这样的事,万一被带坏怎么办?万一被伤害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只怕是会更后悔。如果是跟自己这样,那自己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不能让她再有去康西或者自杀的想法了,得让她稳定下来。

陈数抬头看茶几上的沙发,蜡烛早就燃烧到尽头。

他苦笑。怎么会?怎么会?

偏偏是自己早就喜欢上妹妹了啊。

是啊,陈数喜欢他的妹妹。

是真的喜欢,是经过痛苦挣扎、深思熟虑,被深深压抑,最终被好好藏起来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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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时,他刚把妹妹接回来。他原本以为自己让妹妹跟着小姨是正确的选择,没想到妹妹在小姨家过的那么不好,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妹妹才这样,从他把妹妹接回来那刻起,他就决定要对妹妹好,要把这两年来错过的好都加倍补偿给妹妹。

一天天过去,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慢慢长高,身上的r0u也变多,不再像刚回来时那么瘦弱,头发也慢慢长长被他细心扎起,看着妹妹可ai的面庞,他心里的满足感要把他充满。

大一军训时,他白天不能在家,见不到妹妹,经常担心地看手机有没有妹妹的消息。旁边有同班同学打趣他军训还一直盯着手机,肯定是在跟nv朋友聊天吧。舍友知道他有妹妹,替他解围,说“是他妹妹。”

那人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nv朋友呢。”

陈数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妹妹快中考那阵子,有天夜晚他看到妹妹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他慢慢打开门,看到妹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笑了笑走过去,把台灯关掉。又伸手抱起妹妹把她放到床中央,替她盖好被子。

月光从窗户穿进,照在妹妹洁白的脸上,妹妹还像小时候一样,白净可ai,听话还ai黏着他喊哥哥。他心里暖暖的,没意识到自己慢慢低下了头,嘴唇碰到脸颊的前一秒,脑中浮现出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nv朋友呢。”

他震惊地弯着腰,看着近在眼前的柔软脸颊。他站直了身子,看着床上安然睡觉的妹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了,他不能再随便的亲亲抱抱了。

陈数心跳加速,他慢慢走出妹妹房间,回到床上。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妹妹已经长大,容貌美丽,亭亭玉立。褪去了幼年时的稚气单纯,随之改变的是少nv的纤细腰肢和发育良好的x脯。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ch11u0着身t,而妹妹,一丝不挂地躺在他身下,被自己的身t覆盖贴近,双手紧紧地挂在他脖颈两侧。他的手不受控制,在妹妹的饱满白r0u上r0un1e按搓,一手丰满像是水球,软软的,让人抓不紧,他的另一手正抬起她一条大腿高高举着。

自己的腰腹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带着她身上软r0u颤动,看着她的脸上染上红晕,一线晶莹滑过,他低头伸舌从她的眼角t1an到嘴边,然后唇瓣相触,柔软的红唇被他咬住,舌尖纠缠在一起。无法闭合的嘴唇流出透明水ye,又被他一一吞下。

随着自己的挺胯,腰腹用力,身下连接着那一端,在亲ai的妹妹的身t里,被紧紧包裹x1shun着。他一深一浅地顶弄,在妹妹的身t里进进出出。

他还含着妹妹的舌头,细密的喘息声从她的喉咙中传出,带有se情意味,让他更加奋力。

力气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全部发泄在妹妹的身t里,她容纳着自己的yuwang,迷离的眼神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中的大腿皮肤细腻柔软,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他低头看着两人jiaohe的下t,自己的yuwang从小洞里忙碌地进进出出,带出些许深红的媚r0u。妹妹的身t好像被他钉在床上,他看着妹妹的深红的xia0x,不断地扩张接纳自己,又再次闭合,周而复始。

他拿起在x上r0un1e的手,手指来到妹妹的下t,两个人的黑se卷曲毛发纠缠在一起,被水ye打sh,黑黑亮亮的,每一次摩擦都会带来刺激,痒痒的。

又往下移了移,终于触碰到那两瓣丰满肿胀的外y,se素的沉积让那里不似其他处洁白,而是深se。随着自己一下一下的摩擦撞击,此刻那里变得深红,肥嘟嘟的,好像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手指慢慢拨开两瓣软r0u,找到隐藏在其中的那颗珍珠,已经立起来的红ser0u珠,一颤一颤的,任人采撷。

陈数伸出拇指轻轻按压红透了的小珍珠,手指刚触碰到,身下的nv孩发出猛的一声sheny1n,身子弓起,连带自己的roubang也被夹的更紧,他感觉自己的x器在妹妹t内挤压,感受她t内的g0u壑褶皱。手放在妹妹的腰上按r0u帮她缓和,待她适应后再次来到这里。

他把手指伸进口中,待手指温度升高后再次寻到那颗珍珠,口中的yet润滑手指,这次更加轻柔,先是浅浅的接触,再慢慢地r0u弄,后来再是按压r0ucu0。妹妹的身t在被玩弄r0u珠时不知道ga0cha0了几次,全身上下透着粉红,腿根颤抖着,从x口流出一guguga0cha0ye。她的x膛高高起伏,手臂放在脸上轻喘。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白里透粉的身t上,有些向外垂着的ruq1u随着x腔上下起伏,两颗红珠缀在上面,颤巍巍的。再往上是张着嘴呼x1的红唇,唇上的yet更显水光潋滟,仔细看能见到热乎乎的小舌。

身下的床单早就被yet打sh,尤其是两人下身连接之处。

陈数慢慢拔出自己的roubang,已经s过的roubang还在挺立着,他看到从x口,流出的yet,晶莹水ye中混杂着白se浓ye,像是一条小溪,正汩汩从山谷口流出。

他换了位置到妹妹身侧。拉过她一只手放在还灼热的roubang上,包裹她的手随自己的动作上下移动。而他俯下身来,看着妹妹无法合拢的双腿腿心还在流着yet,那是他和她的yet,就像是现在的两人一样,缠绵在一处。

他看红了眼,低头感受那一处的温暖,shsh热热的。左手带着妹妹的手上下撸动也无法缓解此时的情动。右手两只手指拨开两瓣y,他的嘴唇贴上去,舌头沿着缝隙上下滑动,从下到上,hanzhu那颗涨大的珍珠,用温热的舌头x1shunt1an弄。手指慢慢探进xia0x,刚进去就被紧致的xr0u包裹,手指慢慢向前,寻找那处敏感,然后,按压。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妹妹身子紧颤,嘴里的sheny1n完全止不住,对他来说像是cuiq1ng药。不再顾忌她的挣扎,手指和唇舌配合,对两处共同发难。y蒂被t1an咬得红肿热烫,x里敏感之处被不断按压,她的身t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左手无力地抓住在自己下t的碎短黑发。不再压抑自己的喉咙,甜腻的叫声更刺激作难的人的速度。

手指的力道越来越重,牙齿轻咬着r0u珠,同时舌头尖尖快速t1an弄。很快妹妹的身t开始猛烈地颤抖,直到从x口喷出一gu清热,浇在他的脸上。他的动作没完全停下,抬起脸,换拇指r0u弄r0u珠,慢慢地动着延长她ga0cha0的快感。

他看着妹妹的情动ga0cha0,左手的力道加重,妹妹被握着的手心已经被roubang上的狰狞g0u壑搓红,他看着妹妹ga0cha0后的脸庞,亲吻上去,唇瓣交接,咬弄撕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右手按压摩擦guit0u马眼,直到闪电般地快感传到脑后,他终于sjg。白se的jgye从翕张的马眼喷s而出,一道反s弧后,白seyet落在妹妹的腰腹,屋内一片凌乱。

他抬起脸,和朦胧的妹妹对视。他听见妹妹的声音,ga0cha0完的嗓音带着甜腻与缠绵,她说,

——哥哥。

陈数从睡梦中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起来。两腿之间高高挺立的x器还在sjg,薄被上洇出一大片sh痕。

那一刻陈数想,他真是疯了。

他拉开身上的薄被,刚s完jg的x器还未低头,k裆处一片滑腻。

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梦中场景,绮丽的、虚幻的、疯狂的梦。

他怎么能,能梦到和自己的妹妹,za。

脑中浮现的一幕幕场景让他身下的x器又开始立起。

陈数脑中一片混乱,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妄想自己的妹妹真是不要脸,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还没醒过来竟然觉得梦中的sjg格外畅爽,自己用手以来从没有过这么爽的感觉。

看着睡k中撑起的形状,他闭了闭眼,伸手进k裆,掏出这根狰狞,此时roubangy得他头皮发麻,发间滴落的汗水“啪”的一声打在床上。陈数靠在床头,双手握住x器,没有任何的前戏直接开始撸动,力道重得他眉头紧皱,拇指不断按压guit0u,刺激翕张的马眼,分泌出的前jg随着上下撸动的手润滑整个柱身。

安静的屋子里,低沉的喘声,手指撸动的水ye噗叽噗叽声。

手中的x器不断涨大变y,再大的抚慰按压都无能为力,带来的只有越发清晰的痛楚。突然想到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妹妹正安然睡着,脑海中又出现梦中妹妹ga0cha0时情动的脸,yuwang终于发泄,加速撸动的x器终于喷s白jg,被子上铺满一片。

此刻,和梦里一样,屋内一片荒唐。

陈数靠在床头,眼前一片白晕过后,缓过神来,他低头看着床上,和梦里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房间,一样的jgye。

他伸手往自己脸上重重地ch0u了一巴掌。

真是禽兽啊,陈数。又ch0u了自己一巴掌,红红的巴掌印显现出来。

陈数轻声地扒下床单被子,去卫生间冲澡,镜中,他q1ngyu颜se未褪。

好在,中考在即,陈默忙于学习,没能感受到她哥面对她时那些许的不自在和躲避,他依然装作没事发生时那样照顾妹妹。

那些天,他自我安慰,是他这段时间因为妹妹中考太过担心紧张,才做了那样荒唐的梦,之后再也不会了。他让自己避免去想那场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可,有时候越躲避就越躲不开。

几天后,他做了个梦,b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醒来后,他躺在床上那片泥泞中没动,手盖在眼前,他想:真的完了。

中考前的时间,妹妹不在时他总是想这是因为什么,到底出于什么缘由。彻底冷静下来,他终于认识到,这看似荒唐的梦后是更荒唐的想法。

——他,喜欢自己的妹妹,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有浓烈aiyu。

在学校像是行尸走r0u,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无数次唾骂自己禽兽不如,妹妹才15岁啊,他怎么能。好友看见他的模样打趣他像是纵yu过后。

他无颜面对妹妹,也不敢面对她。中考后妹妹想去海边,哥哥肯定会带她去。

也是在那里,妹妹意识到他的疏远逃离,看到妹妹伤心面容,他更心痛。

那晚,他决定,藏起自己的感情,做回原来的哥哥,那个细致t贴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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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新年的第一天,陈数坐在沙发上,回想这一切。

自己本来被压抑的感情在妹妹哭着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猛然崩塌。

事情以一种无法掌控的姿态强势发展,本来自己喜欢上妹妹已经够令他无地自容,好不容易接受安置这段感情,现在妹妹告诉他她喜欢自己。

都是什么啊,这让他怎么办,怎么面对妹妹?

装作不喜欢妹妹面对她的喜欢?

还是告诉她说自己也喜欢她?可她年纪还小,能面对兄妹相ai吗?

到底该怎么办。他从小学着并且习惯了以哥哥的身份照顾她,现在谁能教教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大不了告诉她自己喜欢她,两个人就这样1uann算了。不行啊,她年纪这么小,以后想明白了后悔却没法回头怎么办。这不行。

不答应她,她又要难受,万一再自杀或者找外边的男人被骗被欺负怎么办?这也不行。

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夜,陈数坐在沙发上,久久未动。

在主动和拒绝中,他选了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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