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第二天,天尚未亮,子阳云傲就在一阵衣物窸窣声中醒过来。

睁开惺忪睡眼,只见一块块黝黑纠结的肌肉在眼前跳动,子阳云傲忍不住伸手摸上眼前几近完美的肉体。

停下穿衣动作,厉天邪回头。「吵醒你了?」

「嗯……」子阳云傲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白晢匀净的双手爬上厉天邪壮硕的身躯上,在热烫结实的肌肉上轻轻摩挲。

「别再引诱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今天可以起床。」厉天邪吐出低沉的嗓音,把他不规矩的手按住。

子阳云傲轻笑。「没定力!」

「是你太有魅力了。」厉天邪也笑了起来,弯身,在他唇角亲一口後,神色温柔地说:「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你不留下来?」

厉天邪摇摇头。「不,我要回房去了,免得你的卓大哥来找你吃早点时见到我。」

「怎麽你说起话来总是酸溜溜的?」子阳云傲翻一翻白眼,把他推开,迳自躺回躺椅上。

厉天邪冷冷反问:「就不知道到底是我酸溜溜,还是你心虚?」

「醋坛子!」子阳云傲哼了一声,翻身,更索性拉起被衾盖着头,不再理睬他。

厉天邪不吭一声,转身便走。

「喂!」待他走到窗前,子阳云傲忽然从被衾里探出头来,把他叫住。「叫夏飘萍和秋愁雨换过一身装扮吧!朴天算已经在怀疑你们了,别太张扬!」

没有回头,但厉天邪冷酷的脸孔上已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伸手推开窗框,足尖一蹬,身如飞燕地飞掠而去。

恼恨自己总是心软,子阳云傲不是味儿地歪一歪嘴角,再次拉起被衾,把自己密密裹住。

如是者,倒也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才再次被外来的声音吵醒。

「云弟,是卓大哥,你起来了吗?」

门外充满节奏的叩门声令子阳云傲不得不再次清醒过来,揉着眼皮从躺椅起来,用犹带睡意的声音应一句。

「醒了!」

叩门声应声而止,子阳云傲也不急着开门,只是慢条斯理地梳洗起来。

身上的情事痕迹已经被仔细地清理过了,穿上亵裤,手摸着脖子,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瘀红吻痕,他皱起眉头,从柜里挑出一件高领团紫花长袍穿上。

用银簪把长发束成髻,戴冠,他慢条理地套上长靴後,便向房门走去。

门外卓不凡笔挺伫立,他穿着一身天蓝长袍,头束布巾,俊眉修目,近看更是尔雅不凡,一看见子阳云傲走出来,就勾起唇角,对他拉开一抹亲昵的笑容。

「云弟。」

子阳云傲打个呵欠,也叫道:「卓大哥,早安!」

「昨夜睡得怎样?」关心的问话未止,眼角不经意看到子阳云傲与房门间的空隙,卓不凡忽然一怔。

子阳云傲何等伶俐,登时便知道他看见什麽,心中暗暗叫糟,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用收在背後的手悄悄把房门推上,说:「还好。」

「还好?你昨夜是睡在床上的吗?我好像……」卓不凡蹙起眉头直接了当地说:「我好像看见房里的床塌下来了。」

子阳云傲俊脸微红。「那是……是我昨夜练功时不小心打坏的,也懒得叫人来换床,就睡在躺椅上了。」边说,边在心中将厉天邪骂了七、八遍。

卓不凡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倒是子阳云傲觉得自己编的理由太过牵强,尴尬地乾咳两声,拉开话题。

「卓大哥想到哪里吃早点?城里的八宝楼环境好,味道也不错。」

「云弟,抱歉!」卓不凡摇头。「虎威镖局的镖车刚刚到埗,我要过去迎接。未知云弟可愿屈就一会,先陪我过去?」

「有何不可?」子阳云傲潇洒一笑,与他结伴而行。

走过白马寺待客用的偏厅,卓不凡并未停留,而是笔直穿过。

子阳云傲虽觉奇怪,却忍耐着不作多问,只默默随行。

两人一直走到白马寺後山的一座五层佛塔前,只见卓震东,朴天算与白马寺副主持慧心大师都在,在场还有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李文虎与五十多名镖师,各拿兵器守在空地上一个镖箱四周。

瞧见如此阵仗,子阳云傲心中一动。

卓不凡上前,与李文虎见礼後,便请他和其他镖师前去休息,并着四名亲信手下把镖箱抬入塔中。

众人直上佛塔第四层,但见塔内的摆设其是古怪,四面墙身满是小孔,地上铺着红,白,黑,青四色彩砖,隐含两仪之势。

子阳云傲双眼不离卓不凡在彩砖间穿插的步法,牢记在心。彩砖阵中是个方形的石台,左边一个大铁笼。

卓不凡回头对子阳云傲说:「云弟,你猜得到这个镖箱里藏着什麽吗?」

春风眼眸沿着镖箱转了两圈,子阳云傲笑着勾起唇角。

「如果我还猜不到,那我就是个笨蛋……」他笑着摇摇头,接着又叹一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为什麽谁也不知道沈沧海的下落,卓大哥果然高明!」难怪连厉天邪也查不到沈沧海的下落,又有谁能想到卓不凡好不轻易擒下沈沧海,竟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押送,却交托了虎威镖局押运?

听见他的赞叹,向来谦虚的卓不凡也忍不住得意一笑,伸手把镖箱打开,内里果然藏着一个人,一个名头响亮,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他的人。

卓不凡笑说:「我来介绍──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

※※※※※

魔教的全名,其实是「天魔教」──起源自东北长白山一带,已有八百年历史,九代之前,乘皇朝战乱而入关,紮根京城,因天魔教拜魔神,教规与中原有异,而且教众行事乖舛放肆,所以被中原武林视为邪魔外道。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凌青云发动中原各派围攻天魔教总坛千刃崖,天魔教第十二代教主厉狂天因此战而死,仅留下六岁稚子,由当时的天魔教闇夜护法与一干亲信护着杀出重围。

经此一役,天魔教分崩离折,不得不退出关外,龟缩於发源地东北一带。

直至十四年後,厉狂天之子厉天邪於千刃崖上,再次点起天魔教的圣火,公告江湖,天魔教再次现世。

那一年,厉天邪年仅二十岁。所有江湖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谁也想不到,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在短短时日子间,灭绝了几乎所有在北方紥根的大小门派,令天魔教再次雄霸一方。

其手段之狠,作风之凌厉令人闻之心寒,出道不够两年,就被冠以「魔王」之名,外传他的天魔功已练至第十一层,所向无敌,其手下亦是猛将云集,为首的是左右二使「妖魅暗影」夏飘萍,「腐心邪刹」秋愁雨,四大堂主,十八分坛。

除此之外,更有自厉天邪父执辈已存在的「光明护法」沈沧海,「闇夜护法」厉无痕。

厉无痕绝少露面於江湖,除中原围攻天魔教一战中,他保护年幼的厉天邪冲出重围之外,他的事蹟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过,与他并立护法之位的沈沧海的名头却闻名江湖,无人不知。

但这还是子阳云傲第一次亲眼见到沈沧海。

他曾经听厉天邪提起过这个叛教的魔教护法多次,但是沈沧海的长相竟与他想像中没有半点相似。

子阳云傲从未想过,这个成名於二十多年前的天魔教光明护法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苍白,惹人怜爱。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身段看上去廋削得厉害,长发及腰披散开来,尖尖的脸蛋上镶着一双丹凤眼,细细长长,双颊与薄唇都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子阳云傲的眼神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上,只觉他眼瞳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凄迷,看得他的心头无由一酸。

他勉强收敛心神,发出轻挑的笑声,指着沈沧海说:「他就是沈沧海?卓大哥,你没有骗我吧?我看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了。」

卓不凡还未答话,一旁的卓震东就声如洪钟地插口说:「小傲,他的确就是沈沧海,哼!你别看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若不定时给软骨丸他服下,只怕就要逞凶了!你也不知道,当日不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他藏身之处,又用了多少功夫才把他从紫竹林里擒住。」

「哦?」子阳云傲挑一挑眉头,看向卓不凡。「沈沧海的名头响亮,不知道卓大哥是怎样把他擒下来的?」

据他所知卓不凡的功夫虽好,但应该未至於能够胜过沈沧海,毕竟能位列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绝不会是省油之灯,而且他在二十多年前把广陵散盗走,一定也偷学了里面记载的只有天魔教教主才能学习的天魔心法,就当他天资愚顿,学得不好,但功力也应该很惊人了。

疑问的眼神斜斜地向卓不凡投去,却见他听见问题後,只顾沉吟着并不答话。

瞧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心知他多半是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才把沈沧海擒下,暗叹一声,便不再追问。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沈沧海身上,但见他虽被人用刀架着勉强站着,但憔悴苍白的脸孔上神色自始都是淡淡的,一副我心已死,波澜不兴的样子,子阳云傲佩服之余,也隐隐生出几分怜悯。

卓不凡指挥手下把沈沧海关入铁笼之中,对他抱拳说:「沈护法,委屈你了!」

沈沧海连眼角也没有抬起一下,只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哼!装摸作样的魔教妖人!看後天公审你时,你还能不能装出这副傲慢的模样?」卓震东不屑地说着,从一名拿着铁铜的手下手上拿过勺子,将刚烧得滚烫的热铜灌进铜锁。

子阳云傲忍住喝止的冲动,眉头却不由得蹙了起来。

铜锁瞬间被铸死,卓震东得意地哼了几声,倒是卓不凡瞧见子阳云傲稍带不悦的眉眼,心微微地忐忑起来。

将几名手下摒退,卓不凡对慧心大师说:「烦请大师到门外把守。」

待他们出去後,他自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老的木匣。

子阳云傲猜想匣中的多半就是广陵散了,双眸不由一亮,口中却说:「卓大哥可要我也出去回避?」

卓不凡正要说不,却见朴天算对他打个眼色,他不由得迟疑起来。子阳云傲瞧得真切,他向来骄傲,在心中冷笑一声,拂一拂衣袖,便大步向外走去。

卓不凡追上,压着声音说:「云弟,委屈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出来。」子阳云傲抬眼看他,见他眉目之间隐有内疚之色,心中才稍稍舒泰起来。

向他点点头,步下阶梯,只见慧心大师确实守在佛塔底下,子阳云傲向他点头示意之余,心眼儿已转了千百个圈儿。

装作散步,他绕佛塔转了半个圈,向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他後,提气,右足向墙上一蹬,整个人便飘了起来。

双足不断分点墙壁,便像踩着梯子一样,不断上升,此举极是冒险,这时只消随便一个人在下面经过,或者卓不凡他们探头出来一看,便会发现到他,幸亏子阳云傲生性胆大妄为,什麽也不怕,但他到底知道卓震东几十年功力深厚,卓不凡,朴天算精明能干,及至佛塔第三层,便不再上,只把双手往壁上一抓,就如壁虎一像贴在墙上,附耳听着塔内的动静。

只听塔内隐隐传来卓震东响亮的声音。

「嘿!这个石台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灵机子设计,只要魔教妖人把放在上面的物件拿起,就要被万箭穿心。」

「机关开动後,放在上面的物件即使只是重了半分,轻了半分,也会触动机关,算起来应该是万无一失。」

「最聪明的莫过於不凡,他先在地上按两仪之势铺上这些彩砖,这下子,无论是谁进来,都会以为机关设在地上,却万万料不到即使他们成功走过砖阵,真正的杀着是在於他走完石砖之後。」

子阳云傲暗暗心惊,他本来也以为机关只在於地上的四色石砖,想不到原来卓不凡另有後着。

「更好的是塔上有慧苦大师坐镇,慧苦大师武功高深,只要有外人进入,一定逃不过他的耳目。」

慧苦大师?什麽人?子阳云傲惑然,但转瞬已把疑惑抛於脑後,心想:什麽慧苦大师,有什麽了不起,我现在不就在偷听吗?又有谁能发现我?

暗暗得意之际,塔中三人再次交谈,说的都是後天在众人面前如何公审沈沧海,又如何利用他和广陵散引出魔教中人。

子阳云傲听了半晌,听他们始终没有提起关闭机关的方法,又怕逗留太久会引人注意,便悄悄下塔去了。

轻飘飘地落了地,他整一整衣物,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绕过塔的力一半,回到正门,去找慧心大师说话。

半晌後,卓不凡等人出来,只以为他一直与慧心在一起,众人一起回到大厅,准备用早点。

卓不凡故意落在最後,拉着子阳云傲的手,低声说:「云弟,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子阳云傲笑说:「子阳云傲明白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会生气?」

「我怎会把你当成是外人?」卓不凡急急摇头,正要辩解,忽听前面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内大厅,不少武林人士正在厅内高谈阔论,四周的声音极是嘈杂,唯这把嗓音不知为何恁地非常突出,虽然低沉,却厚实得似在耳边回响。

卓不凡不禁纳罕起来,大步踏前。

子阳云傲自听到声音後就怔忡了,待见卓不凡步前,才回过神来。

那疯子,不是叫了他别那麽张扬吗?怎麽总是不听?气愤地蹂一蹂脚,他也跟着走前。

只见满脸堆笑的贾老实正将厉天邪领到卓不凡身前。

「卓盟主,这位是万二、万公子。」

卓不凡抱拳。「幸会。」

厉天邪颔首,他的脸孔已再次被木然的人皮面具所覆,看不见神色,却自有一股无形气度流露而出。

见厉天邪带上人皮面具,而身後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也将身上的招牌衣服换了,子阳云傲的心理才平衡了一点。

总算他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会上前与厉天邪说话,而是摆出他子阳小侯爷的派头,拂一拂衣摆,往旁边的大师椅走去。

众武林人士纷纷让座,子阳云傲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托着头,露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神色,把玩着自己的衣袖,事实上,他正竖起耳朵留意着卓不凡与厉天邪的动静。

卓不凡站在厉天邪身前三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回。

昨天,他下擂台後,朴天算已把对厉天邪三人的怀疑对他道出,他当时只半信半疑,但此时亲眼见到厉天邪三人,却发觉确非寻常。

「未知万公子祖籍何处?家中经营什麽?」

厉天邪睨了他一眼。

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孔虽木然平板,但一双眼眼神却凶狠如同猛兽,正要择人而噬。

卓不凡被他瞧得心中一颤,定一定神後,心中对厉天邪的怀疑更深,唯脸上不动声息,只说:「万公子因何不语?可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厉天邪还是不答,贾老实瞧出气氛不对,胖白的脸上堆起笑容,走出来打起圆场。

「卓盟主,万公子是京城人士,是我的一个大客户,这次是随我来看热闹的。」

「哦……」卓不凡沉吟片刻,说:「既然是看热闹,为何不以真面相示人?」他虽然年轻,但江湖阅历丰富,早瞧出厉天邪,还有他身後两人的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这时直接揭穿,就要看厉天邪如何应对。

听见卓不凡简单直接的质问,子阳云傲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厉天邪,心想:死疯子,早就叫你别张扬,你偏不听,看你现在怎麽办?

「我以不以真面相示人,与你何干?」厉天邪开口,沉厚的嗓音回响大厅。

卓不凡温和地笑了笑,说:「只有鼠窃之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厉天邪眼中凶光飞闪,卓不凡唇角带笑负手而立,两人间暗流汹涌,四周忽然都静了下来。

万众嘱目之中,厉天邪冷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抹。

人皮面具落在手中,露出一张高鼻深目,刀削斧凿的脸孔。

卓不凡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认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认不出。

向最多识广的朴天算看去,却见他亦是皱着眉头。

瞅着他俩,厉天邪冷笑,说:「如何?在下的样子没有污了卓盟主的眼睛吧?」

「万公子言重。」卓不凡露出一抹强笑,眼神越过他,瞧着他身後的夏飘萍和秋愁雨,心中暗暗叫笨。

子阳云傲微笑着摇摇头。

厉天邪贵为天魔教教主,绝少亲自出手,江湖中认得他的人几乎没有,倒是夏飘萍和秋愁雨以「妖魅暗影」和「腐心邪刹」两大名头响彻江湖,认得他们的人数之不尽,卓不凡不将目标放在他俩身上,却要厉天邪脱去面具,实在是棋差一着。

若是自己想必会再以言语挤兑,又或许以极速手法出手把夏飘萍和秋愁雨的人皮面具扯下,只可惜卓不凡到底是个谦谦君子,自己想的这两件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对做不出来。

只得作罢了!

果见卓不凡当下静了半晌,便笑着说些客气的说话,但他明显并不死心,不一会便藉机与夏飘萍与秋愁雨攀谈起来。

秋愁雨生性孤僻寡言,但夏飘萍却天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笑着与他闲聊,挡得密不透风,卓不凡虽是睿智,但一时间也难以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厉天邪懒得瞧他们做作,一双厉眼悄悄地飘到子阳云傲身上,子阳云傲也斜起眼角瞅着他,隔着空气打情骂俏起来。

※※※※※※

他俩都是胆大包天之辈,眉来眼去了片刻,乘众人不觉之际,一前一後地溜到後堂,仅以一布帘与众人相隔,便拥了在一起。

「你不是和你的卓大哥出去吃早膳吗?为什麽到现在还留寺里?」

子阳云傲笑着勾一勾嘴角,故意用暧暧昧昧的语气说:「卓大哥喜欢留寺中吃斋饭,我陪他,不行吗?」

厉天邪双眉一轩,说:「哼!那家伙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而且总是贼头贼脑地看着你,你最好少近他身边!」

瞧着他脸上露骨的醋意,子阳云傲吃吃地笑起来。

「又呷醋了?我看你倒不如改名,叫做大醋坛罢了!」

厉天邪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双目凌厉如同凶兽地瞪着他。

「若你再和他在一起,我就把你绑回千刃崖去。」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谁怕谁?难道到时候师父不会来救我吗?」

他一提起「师父」,厉天邪脸上的神色瞬间幻变几下,接着,抿紧了唇,不吭一声。

子阳云傲倒也不是不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当下轻笑两声,拉开了话题。「你打探得怎样?有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了吗?」

打量着他的神色,厉天邪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没有回答。

「若你找到沈沧海,你会怎样做?」子阳云傲试探地问:「真的会用火烧死他?」

冷眼瞧着他,半晌後,厉天邪开口说:「你见沈沧海生得好看,心动了吗?」

子阳云傲登时一怔。

「你……你怎会知道我见过沈沧海?」

他极是聪明,一问之後,未待厉天邪答话,自己已经想了出来。

「啊!你叫夏飘萍跟踪我?」子阳云傲自忖以自己的轻功,普通人绝难跟踪,唯那天魔教左使夏飘萍,外号「妖魅暗影」,一身轻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若由他跟踪自己,自己未必就能发现。

厉天邪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定定地看着他,迳自说:「这次的事,你到底有什麽想法?你明明已经知道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为什麽不告诉我?你真的这麽想要广陵散,又或许……有其他目的?」

被他一双精明得厉害的眼睛盯着,子阳云傲顿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被看透。

他登时发作起来,用力把他推开,满脸怒色地说:「你叫人跟踪我也罢了,还敢审问我?」说罢,用力拂一拂衣摆,藉以怒火的掩饰离开。

「傲!」厉天邪猛地把他拉住。「暂且不理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但你别再到那座佛塔去了!据我所知白马寺的慧苦秃颅已经在那座塔上坐禅近三十年,他年轻时曾经与我的祖父交过手,功力非同小可。你若被他发现就会非常危险。」

「哼!不用你管!告诉你,立刻把夏飘萍叫走,否则我以都不会再理睬你!」子阳云傲拂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开了。重回大厅,正好看见两名俏丽丫环走进大厅。

认出她们是柳如眉与楚楚的贴身丫环,子阳云傲迎上,只见她们满脸焦急,一见到他,就抢着开口说:「小侯爷,我家小姐病倒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说完後,也不由得互相向对方看去,子阳云傲蹙一蹙眉头,心想:怎麽这样巧?

卓不凡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云弟,有什麽事?」

「没什麽,只是我带来的两个朋友病了。」子阳云傲匆匆应了一句,便要随两名丫环前去探望。

「我也一起去吧!」卓不凡说着便与子阳云傲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