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这才收起满脸的无语,抬手又揉了一把花瓣,“没什么大事,就是说死前想多看看花。”
裴端明:“……你要知道,你身边跟着我的人。”
裴然低头看着掌心。
艳色花瓣已经被揉成了一团,还掉了几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不是故意要把花扯下来的。
裴然冷静地把花瓣扔进花盆里,又顺手推了裴端明一把。
没推动。
他干脆上了一只脚,踩在滑轮上,帮陛下转了个圈,面朝落地窗与热烈阳光。
裴端明表情微妙起来。
……刚才逗狠了?
也不至于这么报复他吧?
裴端明轻咳一声,既然裴然不想说,便干脆地换了话题:“蔺元洲跟了我也有许多年,你对他感觉如何?”
裴然佯装沉思,实际视线却还停在花盆上——好像作案痕迹还是有点明显?
“还行吧,”他随口答着:“没什么感觉,差不多算个alpha吧。”
他说着,视线随意下移,落到裴端明手中的公文上。
正想移开目光,裴然却忽然看到了熟悉的名词。
嗯?应行游?
什么叫“算个alpha”?
裴端明皱起眉,却没追问,而是主动展开手边公文,“看看吧。”
他说着,手很自然地搭上裴然的腰。
裴然回头瞥了他一眼,有点疑惑。
难道是因为终于认清楚自己性向,所以彻底将他当成弟弟了吗?
他记得裴端明以前和他没这么亲近来着,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主动去贴裴端明的。
裴然乱七八糟想了想,没在意,低头看到了一行大字:
【域外星系现状调查与汇报】
同时,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要为他讲解一样:
“三年前,一向势弱的第七星盗团内乱,被一三星盗团围攻。
在第七星盗团即将覆灭之际,有人出手挑拨,导致一三星盗团大战,两败俱伤。此后,第七星盗团一家独大。”
裴然眯起眼,很享受这种不用自己费劲看书的感觉。
“三年时间,域外星系建立了一套粗糙却完整的法律体系,过于血腥的活动也统统被叫停。”
裴端明指尖划过那行黑字,“一切都起源于一个人。”
“……应行游?”
裴然十分意外地睁开眼看向报告。
没想到,那位吊儿郎当的星盗居然还挺厉害?
“是。我不想杀他——作为星盗而言,应行游虽狡诈嗜杀,原则却足够鲜明。他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裴端明看着报告,低声道:
“在这件事之前,我甚至想过扶持他统一域外星系。”
裴然:“那您的意思是,要我继续去劝服应行游吗?”
他想到了应行游对他提出的那个“交易”。
这件事,想必蔺元洲早就告诉了裴端明。
不过,几朵花就能换来星盗的效忠,确实很划算。
皇帝应该也这么想的吧?
裴然认真思考着,甚至开始规划摘花路线。
裴端明却是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一声,“不,然然,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陛下伸手勾起oga散乱的黑发,专注地望着那双漂亮的黑眼睛。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被应行游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只是在等我开出足够让人心动的筹码而已。”
-
纤长手指又翻过一页资料。
【应行游。出身不详,且大多时候孤身一人。
首次书面记录出现在十四年前,时间为初步分化后,于当夜使用信息素压迫流浪alpha致死。
十一岁进入赌场,十四岁进入地下拳击场,十五岁负伤失踪,十七岁突然出现在第七星盗团,且深受团长重视,多次得到提拔。
十八岁,血洗庆功晚宴,手刃星盗团长,星盗团大换血。
一三星盗团趁虚而入,想吞并第七星盗团,最终却伤亡惨重,败走一方。至此,域外星系获得了短暂而难得的和平。】
“还有一件事。”裴端明轻叩着实木桌面,思索道:“你知道的。第七星盗团拥有星舰,而众所周知,驱动星舰的能源,只出产于帝国的阿帕星。”
裴然猝然抬眼,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捂裴端明的嘴,“别——!”
——这是他能听的吗!!!
但已经迟了。
裴端明平静地说出那个事实:“旧贵族早与星盗勾结,并暗地里进行走私活动,私自贩卖阿帕星源。”
“在应行游被俘后,域外星系彻底陷入混乱,背后不乏旧贵族的手笔。”
裴然沉默且沉痛地看着裴端明。
他知道陛下是好心才会告诉他这么多,目的大概也很朴素,想让他不要那么轻易就相信应行游的花言巧语。
毕竟域外星系已经被旧贵族接管了,应行游答应的报酬多半也没戏了。
但被白嫖几朵花实在算不上什么损失啊!!!
裴然痛心疾首。
他一点都不想被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好不好!让他安安静静当一朵与世无争的小白莲不好吗!
他心里憋着气,却又不能朝裴端明发,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气鼓鼓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