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抬起头,那双黑眸清润润的,亮着水光。
“诚意啊。”
他舔舔自己的下嘴唇,又摊开双手:
“我只是一个无辜且柔弱的oga罢了。”
应行游:“?”
他扯扯嘴角,一脸不相信。
“好吧。”裴然委委屈屈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开始掏光脑,半晌后见应行游依旧无动于衷,这才拨去某人的通讯。
空旷水牢中,一时只剩下铁索晃动声与光脑嘟嘟声。
片刻后,对面接通了。
屏幕对面一片模糊,看不清具体在哪里,裴然原本要出口的腹稿都卡了一下,停在嘴边,半晌后才问:“哥哥……您在做什么?”
片刻后,光脑缓缓转了个方向,露出了陛下的脸。
他背后一片空白,似乎开启了虚拟背景,也似乎他背后真的是一片空白。
裴端明轻描淡写道:“在找麻烦。”
裴然:“……”
他明智地没再追问,也没敢仔细思考这人到底在找谁的麻烦。
而是话题一转,步入正题,“哥哥,我在理监局。”
裴端明:“我知道。”
裴然疑惑片刻,便立刻想到了蔺元洲——果然,这人跟在自己身边不安好心,居然还打小报告。
他在心里轻哼一声,面上仍是乖乖巧巧的,小声打着商量:“我可以让应行游陪我玩吗?带他出门的那种。”
声调轻软,仿佛不知轻重的小孩在向家长索要玩具。
但他却冲着裴端明眨眨眼,一脸暗示,试图让陛下隔空明白自己的意思。
毕竟应行游还在自己身边,裴然不太想让这人知道陛下想招安他。
不然,这位星盗先生一定会翘尾巴的!
裴端明沉默,半晌后才在裴然希冀的眼神中轻咳一声:
“怎么,蔺元洲不够你玩吗?”
……这话也太怪了吧?
裴然努力眨眼,试图再一次连接上对面人的脑电波。
陛下看上去似乎还是没有搞懂裴然的意思,但依旧宽容做出让步,“好吧,但是让蔺元洲跟着你们。”
裴然:“?”
这个阵容有点怪吧?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裴然很快就见到了:
奇怪阵营之外,还有更奇怪的阵营——
“所以,你跟来做什么啊?”
在大街上走了一截后,裴然终于忍不住冲着走在身旁的孟斯白发脾气了。
一身常服的议长轻轻抬眼,皮笑肉不笑道:“虽然陛下……”
说到那个人,他像是被烫到一样轻轻抽口气,而后飞快跳过那句话,表情更冷淡了:
“但是,作为现任理监局暂管人员,我有必要时刻监管囚犯的动向。”
被提名的“囚犯”本人也冷呵一声,反驳道:“不要为你的疯狂控制欲找理由。”
毕竟名义上还算是死刑犯,出门时,生性暴躁的alpha不得不套上一身黑袍,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好挡住禁锢手腕脚踝的电子镣铐。
“什么啊,这打扮简直就像是弗格森……不,埃泽利特一样见不得人。”
而当时,正巧从走廊转出身的孟斯白便不冷不热地嘲弄道:“你确实是见不得人。”
“……”
“怎么,你敢说当时抢花的时候你没有私心吗!”
“呵,你这种生在域外星系的野蛮人,也只有裴然这种oga才会给你送花。”
突然被点名的裴然:“?”
他抬头从回忆中抽离,很是不满地整肃道:“闭嘴闭嘴,都少说两句——再不行,我让蔺元洲来打你们了!”
于是孟斯白的矛头便唰地一下指向了蔺元洲。
议长抱臂而立,满眼挑剔地看着默默跟在裴然身后的alpha,很是不满道:“他又是什么人?”
深灰色眼睛从上至下扫过去,从不值一文的简朴衣物,再到没有任何标志性徽纹的袖口肩膀,孟斯白在心里做出评价。
再看看脸,也平平无奇。
浑身上下都透着普通、甚至是低等alpha的感觉。
但出于某种谨慎的政治直觉,议长并没有轻易做出评价——
“他?他叫蔺元洲,是我的玩伴。”
好,没听过的名字。
轻浮的介绍词。
哪怕被如此评价也毫不生气。
劣等alpha。
孟斯白皱起眉,居高临下评价道:“裴然,我理解你会有些正常oga没有的爱好。但是,请你在找alpha这方面,不要在垃圾堆里找,好不好?”
裴然:“……”
他回头看了一眼蔺元洲。
被评价为“垃圾”的蔺元洲终于抬了抬头。
他先看了裴然一眼,见oga无动于衷,又面无表情看向孟斯白。
“你也是被然然捡回来的垃圾吗?”
孟斯白:“……”
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受到很大侮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裴然:“你为什么允许他称呼你为‘然然’?!”
似乎被称呼为“垃圾”这件事,丝毫比不上眼前alpha居然可以亲昵称呼裴然的冲击力。
裴然沉思:“所以,你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孟斯白:“你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重又回头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