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关上,床上拱起的一小坨终于动了动。
片刻后,裴然探出头。
oga黑眸灵动,滴溜溜在昏暗病房中乱窜了一圈,这才悄咪咪拉下一点被褥,抬手勾过光脑,瞅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到中午了。
裴然在心里算了一下。
从他去找宿嘉木,到宿嘉木通知裴端明,再加路上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状若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
oga皓白腕上,粉色的蝴蝶结紧紧禁锢,布条从手掌掠过,绕着小指松松缠上。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alpha炙热手指轻轻划过掌心时,所带来的那种仿若要被点燃的痒感。
裴然闭了闭眼。
昨晚的教训太过惨痛,他在中午才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边已是人去屋空。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向楚游泽提出这个计划时,楚游泽会露出那么不明显的赞同来——
毕竟他和蔺元洲体力方面的对比太过悬殊,虽然他也没什么损失就是了。
甚至,他也还有另一点收获。
裴然垂眸,看着光脑上的通讯记录。
他知道的,他的号码在裴端明那里有着特殊标记,哪怕是在深夜,也不应该迟迟才接。
毕竟最近,帝国貌似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裴端明处理。
而且,蔺元洲明明知道陛下不愿意见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打过去?
甚至是在……那种场景之下。
毕竟裴然从来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告诉过裴端明。
而看裴端明对蔺元洲的态度,想必蔺元洲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指尖忽然滞在半空。另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从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来。
蔺元洲敢这样做,是否代表着他早已知道后果并不严重?
等等……不对,十几年了,他从来没见过皇帝会这样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好恶。
更何况,已经彻底被厌弃,甚至快要被斩杀的人,为什么会放到自己身边?
还是说,这种关系,才更有利于裴端明做一些其他事情吗?
蔺元洲……是得到裴端明授意,这才来到他身边的吗?
思绪纷乱,他闭目沉思片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露娜姐姐……我需要您的帮助。”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而后,露娜很轻易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所以他便躺在了这里,静待着裴端明上门。
没多久,房门重被打开。
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似乎不是护士姐姐。
片刻后,身边光线骤然一暗。有人坐到他身侧。
裴端明注视着眼前的oga。
一直到现在,重新回到裴然身边,看到oga依旧平静的睡颜,他才终于有了种松了口气的真实感。
标记并不只对oga起作用。
长时间的分离,也会导致alpha焦虑不安。
他垂了垂眼睫。
宿嘉木说话太过含糊。
这一路上,种种可能性都在他心底划过,也就愈发让他紧张。
养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将裴然从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
目光轻轻擦过手腕。那里光洁无痕,昨夜裴然崩溃时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失。
出于某种心理,他并不想让那道痕迹直接消失。
所以,他用拟态贴挡了起来。
袖口晃动一下,遮住那小块皮肤。
这么多次,裴然还是第一次咬得这么狠。
是他过分了。毕竟然然的腺体发育情况,或许不足以让他承受太多次的标记。
这是然然进医院的原因吗?
alpha的信息素隐隐波动起来,但好在他出门前还记得贴抑制贴,这才没当场露馅。
裴端明闭了闭眼,忽然注意到裴然的呼吸声隐隐乱起来,似乎要醒了。
片刻后,oga眼睫颤动一下,慢吞吞睁开眼,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眼。
没有焦点的视线飘了一阵子后,终于落在身旁人身上。
“啊……哥哥。”
oga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小声叫道。
裴端明应了一声,又给他掖掖被角,沉声安抚道:“没事,别怕。我已经通知顾老先生了。”
裴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结合前因后果,裴端明这是以为他旧病复发了?
裴然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
表面上,oga仍旧是一副柔弱姿态,娇娇弱弱地伸出手,“哥哥。”
他轻声叫着,同时主动反握住alpha的掌心。
裴端明本就握着他的手,随着裴然动作,更是似乎有什么浅色的东西滑出被褥……
“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裴然眨巴着眼睛望着裴端明,声调软得就像是在撒娇。
裴端明心中一动。
自从裴然长大以后,似乎有许多年没这样和他说过话了。
他不由微笑起来,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浅粉色的蝴蝶结。
……他昨夜抱着裴然去洗澡时,拆掉了他身体上所有乱七八糟的绑带。
唯有手腕上这一个,不知是有意还是疏漏,总之,它在裴然身上待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