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旁,alpha半坐在那里,一条腿屈起,正漫不经心添着火。
而那张脸……分明就是裴端明。
如果说上一幅画还只是怀疑,那么,这幅画分明已经盖棺定论。
裴端明闭了闭眼,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还想再仔细看看,却忽然发现,画中alpha的目光似乎在看什么别的地方。
裴端明顺着alpha的目光看过去——
落点是深色的、几乎已经要融入背景的那块领域。机甲沉默伫立在那里……
不,这明明就是他经历过的场景,是他亲手将机甲停在那里的。
而暗色机甲的心口,却有一小团柔软的色彩,是oga正扶着墙壁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地试图观察alpha。
裴端明看着那处柔色,终于微微笑起来。
好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漏了馅,也不知道裴然为何不直接来问他。
但是,已经隐瞒、欺骗了那么久。
或许,
裴端明想,他也应该主动一次,去主动向裴然请求惩罚,或者说是判决。
他起身想走过去,脸色陡然一变:
以休息室为中心,属于oga的、满是惊恐气息的信息素一圈圈扩散出来,像是某种求救。
……不受控制的感觉。
头好痛,好沉。
不想睡。
……不想睡。
不想……
不……
时间无声无息流过去,裴然好像睡在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小河之上,流水冲刷着他,水草缠绕着他。
动弹不得。
黑暗、燥热、苦闷。
似乎有什么在注视他。
裴然皱着眉。
那种无处遁逃的感觉太过强烈,他忍不住胡乱挣扎起来,但水草越缚越紧——
“!”
他猛地睁开眼,触目一片黑暗。
裴然愣了一下,昏沉的大脑中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明明记得,刚才只是去休息室坐了一下啊?
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裴然犹疑着站起身,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又抬手想要触摸前方。
没有,什么都没有,能够触摸到的地方尽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这种感觉,有些像全息网。
但他明明已经把光脑交给老师了。
裴然困惑极了。可某种直觉让他不敢再乱动,只是站在原地,无助地等了一会儿。
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柔软的肢体在移动着,发出怪异的声响。
血色的瞳孔在注视着他。
在无垠的、空落落的世界中,所有情绪都被放大,畏惧、惊恐、不安……
嗅觉消失了。
裴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由于他声称自己怀孕,所以,顾老先生强制要求他出门时不再贴抑制贴。
而正常情况下,当oga情绪剧烈波动时,信息素会不受控制地逸散,向周围的alpha发出求救信号。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像是拨云开雾,他终于冷静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帝国应该没有人能在裴端明的眼皮子底下把他带走。
想到裴端明,裴然奇异地彻底冷静下来。他坐在原地,闭上眼,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他陷入了安静的睡眠。
商台江,休息室内。
顾老先生神情凝重地注视着面前两人。
向来骄纵的oga,现在却难得乖巧起来。
他紧紧抱着自己,蜷成一团,还微微发着抖,原本漂亮的脸蛋也被苍白的惊恐覆盖。
信息素更是一团乱,各种情绪叠加在一起,简直能让附近接收到信号的alpha直接疯掉。
但裴端明牢牢圈住了这块领域,强势的信息素寸寸覆盖过去,试图安抚oga。
可是,无济于事。
明明ao之间的联系是最紧密的。
顾老先生紧紧皱着眉,熟悉的场景几乎要让他梦回十几年前。
但当初那个幼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漂亮的青年。
而当年的罪魁祸首,明明也已经死绝。
“诺伊斯。”
熟悉的名字,瞬间让顾老先生抬头,惊慌地望过去。
裴端明目光沉沉,表情同样凝重。
他的声音很低,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活生生咬断那人的脖颈。
顾老先生愣住,声音都大起来:“怎么可能!当时你明明亲手杀了他——”
“嗯。”
裴端明低头望着oga汗涔涔的脸,声音又轻又慢:“我亲眼看着他被虫巢吞灭。”
顾老先生焦虑地来回踱着步子,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虫巢明明是最为残酷无情的母亲……她不可能重新吐出已经没有价值的子嗣,你当初可是直接挖出了诺伊斯的虫心!”
话说得颠倒,已经足以证明顾老先生此刻的震惊。
但是,目光重新落到裴然身上,顾老先生终于忍不住深深叹气,喃喃自语道:“或许吧,毕竟诺伊斯是虫族多少年才出一次的天才……现任王虫是谁?!”
“虫族不可能同时留存两只王虫,就算诺伊斯重获新生,他也不可能享受新生王虫才能享有的的虫巢哺育……这种情况下,他能吞噬掉现任王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