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自心底蔓延出的恐惧淹没了他。
他控制不住地发抖,拼了命想从缝隙往外看:
他看到了裴端明,还有顾老先生。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后来的这位老师。
他听到了饱含忧虑的话语:
【“然然的分化情况并不乐观……你知道的,他毕竟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情。”】
年幼的oga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是裴端明做的吗?
【“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听天由命!”】
【“……”】
【“我做不到的,老师。”】
外面沉默了很久,仿佛时间都被停止。
要被放弃了吗?他做错了什么?
裴然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很久之后,那个声音才又重新响起:
【“裴端明,你知道吗,你的信息素也在影响着他。”】
话音落到地上,外面立刻传来一声清脆声响。
透过缝隙,裴然看到alpha难得有些狼狈地伸手捞住被碰掉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他却恍若不觉,只是神态有些仓惶。
【“为什么……会这样?”】
alpha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质问谁,也像是单纯的某种无措情绪。
顾老先生注视着面前过于年轻的帝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那个手术……想要让然然顺利分化的话,我不建议你再同他一起生活。”】
【“这种选择,对你对他都好。”】
【“……我明白了。”】
那之后,他就很少见到裴端明了。
为什么非要他分化成oga呢?
裴然十分困惑。
明明可以选择给他打抑制发育的针剂,让他永远做一个快乐的beta。
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老师手里呢?
也就是那时,他重新开始思考他和裴端明的关系。
过去所有在尚且幼小的心灵中盘旋,裴然日复一日地思考着。
与此同时,他看到顾老先生多次为裴端明治疗不稳定的信息素。
于是,他偷看了那份档案。
那份《ao适配度记录档案》。
出乎意料……他的名字赫然其上,而后面跟着的那位alpha……
裴、端、明。
裴然明白了。
帝国一切都在为那位陛下服务,也包括他。
他貌似有些苦恼地咬住笔,低头看着画上那副熟悉面孔。
年幼的oga获知了少年帝王最大的秘密,得逞般笑起来。
于是,皇宫花园里,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位小亲王殿下的“赫赫威名”。
他就像是一只名贵的猫咪,仗着自己的“强大”,日复一日得寸进尺,而皇宫的主人也默许了他的骄纵,宽容着他的一切。
果然是这样的呀。
oga甜甜地扬起微笑,终于对着alpha叫出了那个称呼:
——“哥哥”。
他没有过去,整个人纯白如纸,那么,将您当成唯一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兄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思绪重新抽回,裴然低头看着那条领带。
所以,不论有没有前段时间宴会上那件事,他们都会走到这里?
要说被强迫的愤懑之类的,裴然其实没什么感受。
毕竟,除了给他留下点阴影的第一次之外,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裴端明绝对没有他享受。
oga摸了摸下巴,又回想起方才alpha竭力掩饰的疲倦。
已经这么累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过来?
好吧。
他不介意给alpha一点甜头。
领带从素白指尖轻轻滑落,裴然转身走到alpha身旁,撩开黑发,主动问道:“你要咬一口吗?”
深黑的目光落在敏感后颈上。
明明看不到身后人的动作,但oga的直觉疯狂警告着他。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轻轻闭上眼,叮嘱道:“轻一点哦。”
话音刚落,温热的手掌已经覆上后颈。
他控制不住地轻轻抖了一下,却没有逃开。
“然然。”
alpha就像是安抚炸毛的猫咪那样,轻轻摸了他一把,道:“我现在精神海并不稳定……会把你拉进来的。乖,去收拾东西吧。”
裴然愣了一下。
这是……彻底不装了?
居然没有扯个借口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吗?
裴然又看了他片刻,见蔺元洲始终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神色,便重新去收拾东西了。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带的。
裴然思来想去,最后从花园里揪了一大捧花。
各种花色、各种品种,应有尽有。
蔺元洲本还想陪她一起去,但被裴然强硬压在了家里。
“你休息一会吧。”
oga抬手指指他的眼睛,“你已经很累了。”
在理监局门口,裴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老师。”
他加快两步走过去,同时眼尖地发现老师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是……栀子花?
裴然有点不确定。
毕竟这种花在帝星太过常见,他从来没注意过。
顾老先生抬手,直接将裴然怀里那束花抢过来,抱进自己怀里,低头看了眼,夸赞道:“颜色搭配得不错,希琳应该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