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与裴淮对看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或许朱月娥是好心来报信的,可现如今他们与旬掌柜顶多算得上做过买卖,关系并没有多亲厚。这样关乎别人利益的事,按理说季菡并不需要去管的。
可季菡瞧着朱月娥说完这番话后,死死攥着自己单薄的袖口,仿佛是用尽了全部勇气。。
她定然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敢来的。
一时间,季菡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又给朱月娥添了杯水。
“朱娘子,瞧您头上都冒汗了,喝杯茶水再说吧。”
朱月娥有些慌乱的举起杯子,她还没有被如此客气的对待过,生怕自己没把杯子拿稳,一不留神做了错事。
季菡眼尖的瞧见她手腕上面露出来的伤疤。
单是瞥了一眼,入目便有三四条大小不一的疤痕,明显是积年累月的旧疤了。
季菡笑容一僵,差点没稳住心神。
【她这是被……打的?】
裴淮抬了眼皮,往那朱月娥的腕间瞧去。
现下,再看看她这幅孱弱的身子,便什么都有了答案。
季菡别过脸去,须臾后,试探道:“朱娘子,您与我说这事是想借我的手替你料理吴家?可咱们还租着吴家的田呢,若是被发现了,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朱月娥面红耳赤,语无伦次道:“我、我……”
季菡放了硬话,又把语气放软下来:“或者您先说说,为何寻到我们,想让我们帮您呢?”
朱月娥紧张的抠着手,垂下了头。
“前几日……我听婆婆和夫君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要把我给休了,娶个漂亮好生养的。”
“他们经常打我骂我,对我也不好,若是被休了,肯定要把我送回娘家……我不想回娘家,爹娘看见我回来,一定会再把我卖掉的。”
她的嗓音颤颤巍巍,还发着抖,一时间听得人心里头酸涩。
方才埋怨过朱月娥的裴语嫣,此刻也有些不自然的往地上看了看。
季菡叹了口气。
她不是下凡的菩萨,这天下苦难的人那么多,若是都要去救,怎么可能救得完呢。
“可就算我帮了你,若是吴家要休你,你又能怎么办?”
朱月娥猛然抬起头,那双胆怯的眼睛陡然发亮:“我会伺候人!”
她胸膛起伏得厉害:“若吴家把我休了,我愿意来您这当牛做马,做个婢女也行,只要给口饭就成!”
季菡皱起了眉。
这朱月娥也不瞧瞧来的是什么地方,两间破草屋,一间破院子的,哪还用得起婢女。
再说了,若她真来了裴家,那不是直接告诉吴家人,他们倒霉是因为朱月娥在传递消息吗?
【真是愁人啊……】
看见小姑娘为难的表情,裴淮眼神悠悠一转,拉住了季菡的手臂。
他侧下头来,在耳边轻声道:“和我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裴淮的嗓音太过深沉,把季菡钓成了翘嘴,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跟着走了。
裴淮只是把她拉到了角落,轻声问道:“你想帮她,还是不想帮?”
季菡咽了咽口水,压抑住脑袋里的黄色废料,点了点头:“想是想,可这事若是插手了,难免惹一身骚。”
裴淮笑了笑:“我有法子,既不会被吴家人发现,还能坑旬掌柜一笔。”
季菡礼貌笑笑:“你真棒。”
【又要阴险了哥。】
裴淮的笑立马消失。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这才来到朱月娥面前。
季菡:“朱娘子,这事我们能帮你,可无需借咱们的手,你自己去与旬掌柜说就是。”
朱月娥立马慌了:“我……我自个去?可我怕……”
季菡拍了拍朱月娥的肩:“朱娘子,若想浴火重生,是得要受些痛楚的。你放心,虽然我不会出面,可我会向旬掌柜引荐你,旬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定然不会叫你空手而归,有了本钱,你日后若是被休,也不至于只能回娘家。”
朱月娥蹙着眉头,思虑着季菡的话。
原先她胆子小,自是不敢直接找上旬家告发婆家的计谋,便想着寻了中间人。
可季菡这么说了,自然是防着自己,怕她和婆家是一伙的。
但她给的法子又确实妥帖,再加上肯为自己和旬掌柜引荐,这样日后即使被休,也有傍身的银子,能拿来做些小买卖生存下去。
朱月娥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头:“季娘子,我相信你。”
芦洲镇热闹,地虽不大,可样样俱全。
季菡拿着图纸,正和铁匠铺的老板仔细阐述着这烤箱的做法。
“长高的椭圆,做大些,宽敞些,贵些没事,这东西咱家是要长久用的。”
铁匠铺子的大汉皱着眉头,半晌后,点头接下了这单子。
“行,这玩意就是看着复杂,其实好做的很,你把地址写下,明日找人送上门去。”
这定制的烤箱价格颇高,眼下只要交半两定金,待做好了,还要补上另外半两银子。
但好在明日就能拿到,还直接送上门,省去了许多时间。
季菡爽快的付了定金,接着又看了清单上的东西一眼。
五香粉、糖霜、盐、灰花炭。
古代香料价格高昂,可要想把脆皮五花肉做好吃,却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