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就看到聚集在酒店门外聊天的a组成员。毕婠婠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针织长裙,嘴巴上涂着同色口红。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羊绒风衣,一头卷发披在腰间,精心打扮一番后,飒爽的女警变成了九十年代画报里风情万种的港风女郎。张星宗和刘司正也穿了便服,好好收拾了一番,英俊潇洒,意气风发。一众俊男靓女聚在一起,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简若沉和关应钧走过去,两人往人群里一站,灯光都黯然失色起来。刘司正看向关应钧,“关sir怎么冷冰冰的?破了大案,笑一个啊。”他说完,心脏猛的一跳。简若沉来a组后,关sir的脾气都好了不少,让人忘记他以前的不苟言笑。坏了,关sir不会因为这句调笑生气吧?关应钧没接话。简若沉笑道:“冷冰冰更有气场呗,一看就是有能力的领导,手下团队肯定也战功赫赫。”这下所有人都笑起来。明明没有吃糖,嘴里却甜得要命。怎么有人圆个场也能把所有人夸一遍呢?关应钧垂眸看了简若沉的发顶一眼,嘴唇轻轻抿了抿。这张嘴真的是一视同仁。对谁都好得没有差别。“人都齐了?齐了就进去。215号包间,想吃什么自己点。”简若沉坠在队伍后,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觉得新奇。酒店里黄色浮雕花纹的墙纸,墙上悬挂着的复古壁灯,一切都像旧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景色。连进包厢里木质夹板菜单,也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一行人轮流点了菜,推杯换盏。笑闹了一个多小时。宋旭义红着脸站起身,倒了一杯酒,站起来对简若沉道:“我之前以貌取人,轻视你,觉得你不能胜任顾问的职位,不相信你能拆弹。是、是我不对。”他脖子都涨红了,整个人像煮熟的螃蟹,“我说话欠妥,这一杯算我给你赔罪。”宋旭义仰头,豪气云天地干了一杯白酒,辣得满头是汗。简若沉刚要倒酒回应,杯子就被关应钧按住了。关sir站起来,黑色底衫的下摆松松垮垮垂在腰间微微凸起的皮带上,长腿一迈,走倒宋旭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之间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你不要太自责,以后不要钻牛角尖,专注做事就行。”宋旭义眼睛有点红,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桌上装白酒的盅里还有一小半,关应钧将它拿起来,对着宋旭义举杯,然后仰头喝干,哑声道:“简若沉年纪不大,喝不了多少,我替他喝了。”宋旭义有点无地自容。发觉自己刚才当众道歉的做派竟然有逼人喝酒的意思。他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宋旭义又卡住了,气氛有点尴尬。简若沉把伸向酒瓶的手缩回来,给自己倒满果汁,“宋哥,我干这杯就行,您也是无心的。”宋旭义赶紧顺着台阶点头,弯腰坐回位置。凝滞的气氛立刻重新轻松起来。这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大家走出酒店的步子都有些打飘。关应钧还算清醒,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张星宗和丁高,你们两个一起送毕婠婠回家,务必看着人进门。”“其他人分成两组打车走,车费我来报销。”夜风撩着众人的头发,吹得人困意漂浮。这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里既没有杀人案,也没有什么江家陆家的人渣,只有家中久违的席梦思。他们熬了这么多天,终于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关应钧安排完所有组员,垂头问简若沉,“你怎么回去?是跟我一起骑车,还是叫你的管家来接?”简若沉:……骑车?骑什么车?丰田小汽车?
他抬眸看向关应钧有些迷离的眼睛,试探着问:“你住哪里?”关应钧垂着眸子,避开对视,不说话。简若沉啧啧称奇。这就是卧底的警觉性?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恶趣味的一面,看着关应钧垂眸不与他对视的样子,简若沉反而更加好奇。他想了想,忽然问:“要不然我先送你,然后再自己回家?”关应钧哑然失笑,“你打探我”简若沉无辜至极,“我担心你才会送你回家,这怎么能叫打探?”“嗯……”关应钧知道简若沉身上一定有鬼。越是相处,越想不明白。越是打探,越让人困惑。关应钧笑了声:“那你送。我住得离你不远,就在丽锦国际花园2别。”“你跟我住一个地方?”简若沉拦了辆车。红色的小出租停在面前时,关应钧甚至还能步履平稳地给简若沉拉开车门,“请吧,简顾问。”简若沉一钻进去,立刻闻见出租车里有一股黏腻复杂的香臭味。他被熏得头晕,关应钧要是闻见……狗鼻子不会被熏坏吧?简若沉小声道:“师傅,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不想打车了。”后视镜里传来一瞥,驾驶座的人结结巴巴问:“您、您是嫌弃我、臭……臭吗?”关应钧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动作利落地矮身往里坐,尾椎刚沾到坐垫,立刻连打三个喷嚏。简若沉:……他对司机解释:“我朋友鼻子有点敏感,他一闻到香水味就会这样。不是您的问题。”司机沉默着,没有说话。关应钧蹙眉吸了一下车里的空气,忽然回头往后备箱看了一眼。车里没开灯,暗极了,简若沉看不清关应钧的表情,只好凑过去问:“要换车吗?”“不换了。”关应钧哑着嗓子咳了几声,对司机道,“去西九龙百灵烟厂。”简若沉一愣。不回家了?哪个警局的好督查住烟厂里啊?关应钧用大腿撞了一下简若沉的,小声道:“家里烟抽完了,顺便去买点。”他垂手捉住简若沉放在座椅上的手,翻开,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同时唇瓣一张,声音轻得发飘,“让我买点?”简若沉有点毛骨悚然。那两个字是。尸体。他抬眸扫了一眼后视镜,对上一双阴森暗沉的眼睛。这司机似乎是个单眼瞎子,左边半边眼睛几乎全是眼白,眼皮不自然地耷拉着,遮住了眼珠中间泛青的瞳孔。简若沉被吓了一跳,猛地拍了身边的人一下。关应钧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简若沉连忙找补道:“抽……抽烟!天天就知道抽!”他恶狠狠说:“师傅,先去烟厂。”暗红色的出租缓缓启动,发动机发出有节奏地闷响。森冷的视线通过后视镜,绕着简若沉转。司机前倾身体打开车载广播。里面滋滋啦啦传出一些电流声,很快响起记者嘈杂尖锐的发问:“江鸣山先生,听说简若沉逼迫您在江含煜和陆堑的订婚宴上,承认他不是您的亲身儿子,是吗?”江鸣山桀桀笑了两声:“是啊。”记者:“您认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将遗嘱立好吧。所以他才会联合警局,将莫须有的罪名压在我身上,给我施压。”江鸣山说着,又深情款款似的,“我很喜欢这种心狠手辣的孩子。”“他从上学起就是第一,无论做什么都很好,以前对我很孝顺,我讨厌那种孝顺。可他这次做得让我很满意。”“如果我被无罪释放,那么出来后会将所有财产的继承权移交给简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