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这边查完了,谣言从哪儿来也有了头绪,现在该去查查包间和后厨。简若沉掏出金卡,“帮我们开个好点的。”调酒师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刷卡结账,才把房卡递给关应钧,就听到陆堑在耳机里道:“稳住他们,别让他们上楼。”调酒师:……真是月薪一千八,拿命往里搭。房卡都给出去了才说?您看这黑衣男像好说话的人吗?他唯唯诺诺:“东西已经给出去了。”陆堑有点烦躁,“你被套话了。”真是蠢货!竟然把吧台里的货种都说了!拦都来不及!陆堑拍了一下栏杆,“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随时做好撤离准备!”他把雪茄放到架子上,起身往楼下走。简若沉带来的人不对劲,虽然气质上像同行,但有说不出的违和感。陆家能在香江活到现在,靠的可不只是运气。陆堑一动,关应钧立刻垂头道,“陆堑下楼了,应该是冲我们来的。”简若沉侧头,避开吹进耳蜗的热气,抬眸扫过去一眼。二楼的楼梯到吧台不远,下楼后再过一条走廊就能到。走廊旁边就是舞池,里面都是在摇头晃脑,疯狂蹦迪的人。如果陆堑把他们盯住,接下来就没办法去查后厨了,必须彻底绊住陆堑的脚步才行。但这里地形开阔简单,太难发挥。关应钧有些惋惜。这个酒吧不提供点餐,只提供果盘,果盘这种东西在吧台切一切就算了,哪里需要在寸土寸金的西九龙弄那么大的厨房?里面肯定有鬼。他小声道:“这里地形太开阔,很难避开陆堑。先上楼看包厢和洗手间,后厨下次再来。”虽然线索很可能会被转移,但安全要紧。简若沉眨眨眼:“我有办法避开陆堑。”他放开关应钧的手腕,独自往台上一迈。舞台被架高,人一走上去,立刻比所有人都高出一头。他站在人群里,天然带着聚光灯效应,一下子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有人吹了个婉转的口哨。简若沉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打千元面额的港币现金,将食指和拇指捏起,抿进唇瓣打出一个响亮的呼哨。台上台下的人立刻全部抬头。他们兴奋至极地看着这个雌雄模辨的美人,眼睛里全是最原始的欲望。简若沉拆开绑住两沓现金绑钱的纸带,手指一捻,港币呈扇形打开,扬声道:“dies and ntlen,have a crazy night!(女士们先生们,来度过一个疯狂的夜晚)”话音落下,抬手一扬。橙红色的千元港币立刻飘散在空中,洋洋洒洒落了一点在舞池里,剩下的陆续飘到舞池边的走廊上。周围寂静一瞬,甚至连音乐的声音都小了很多。01秒后,震天的欢呼声像是要将房顶掀翻。喧闹的人群冲下舞台,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钞票,将楼梯堵得严严实实。陆堑从没有见过这样肆意妄为的简若沉。好像双臂一张,天生就该活在所有人视线的正中央。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疯狂的客人彻底堵在了楼梯口。陆堑撑着扶手跳出来,拥挤的人潮让人动弹不得。他暗骂一声,再抬起头时,面前却没有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简若沉顺着人流下去,抓住关应钧的手腕,“走,去看后厨!”世界的喧闹声如此扎耳,但关应钧却觉得这一刻毫无声音。一切像是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什么都听不真切。他极力保持冷静,刚一愣神,简若沉差点脱手而出。关应钧连忙将人搂住,先前忽略的柔软触感在这一刻分外清晰,烫得人蜷缩起手指。简若沉幽幽道:“你能不能轻点。”腰都要被撅断了。关应钧缓缓把手松开。两人走过一条走廊,往侧面一拐,就能看到在舞厅后面藏着的厨房。
简若沉往外面探头,探到一半被压着脑袋揽回来。关应钧道:“站直了也能看见,别探,容易被发现。”后厨灯火通明。三堆排的整整齐齐的铝制饭盒在灯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简若沉呼吸逐渐急促,他想到了轮渡上那个被改装成炸弹的饭盒。要是能拿到这里的饭盒就好了,如果和警署里收缴的炸弹比对成功,他们就能拿到陆堑涉毒的初步证据。后厨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转移?为什么突然转移?这个中转站我们经营了这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几息过后,先前调酒师的声音响起来:“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陆堑才能活命,快点清点数量,少一个就准备吃枪子儿吧。”“哎……”有人叹了口气,忽然蹙眉道:“外面怎么突然这么吵?出什么事了?谁出去看看?”简若沉心中一紧。从后厨到大厅只有一条路,里面的人要是出来,一定会看见他们。怎么办?简若沉用气声问:“走吗?”他嘴里说着要走,眼睛却直勾勾黏在后厨最靠近走廊的那一堆饭盒上。要是能拿到,哪怕只有一个……简若沉舔了舔嘴唇。走廊里吹过一阵穿堂风,后厨里的人道:“今年冬天真冷。”调酒师的声音又响起来,他骂了句:“一群扑街!你们干活,我出去看看。” 超级变变变关应钧脱下风衣外套, 罩住被冻得有点发颤的简若沉,当机立断:“走!这么多货放在这里,这些人手里肯定有木仓, 不能冒险。”简若沉被拥着往大厅走的时候, 回头看了一眼后厨走廊。调酒师的影子被灯影拉长,印在灰白的瓷砖上。他的手垂落着,握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人影从拐角处探出来的一瞬,简若沉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锃光瓦亮的霰弹木仓。两人在调酒师的目光抬起之前,重新步入大厅。舞厅里的狂欢已经接近尾声, 堵住楼梯的人群逐渐散开。两人趁着这个机会矮身上楼。二人踩到二楼地板时。陆堑终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环视一圈,没在一楼找到简若沉, 只垂眸思索一秒, 立刻调转方向快步往后厨走去。简若沉站在楼上看着陆堑的背影, 心脏突突跳得厉害。还好……还好刚刚没有贪,还好没有投机取巧。但凡犹豫一秒, 他们现在或许就要进退两难,命丧黄泉了。陆堑真不愧是犯法的老手,聪明和敏锐都没用在好事上。简若沉轻轻闭上眼, 手指微微发着颤。到陆堑的中转站探查,竟然比在轮渡大劫案上拆炸弹还要刺激!关应钧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走吧,去包厢。”“那个调酒师给我们开得多少号?”简若沉摸了摸身上风衣的兜。这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里面叮铃哐啷装着一堆东西。他摸到了火柴盒、摸到了香烟盒, 摸到了手帕和便携物证袋,还有一本半个巴掌大小的工作簿, 就是没找到房卡在哪儿。简若沉又开始掏另外一边,摸出来一个扁平弧形的小酒壶……关应钧沉默地掀开左半边衣领, 从左侧内兜里拿出了房卡,“在这。”简若沉:……还有内兜?他说不出话,直勾勾看着关应钧。这衣服好像90年代卖唱片和小光碟的货郎穿的。这些人熟练掌握衣内乾坤,看到潜在顾客就会走上前,拎住衣襟利落一敞,殷切推销:买片儿吗?那大衣里哗啦啦挂着三四列光碟,活像移动百宝箱。关应钧避开简若沉的视线,垂眸看房卡上的编号,“2123,在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