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那样的光彩夺目。比他漂亮,比他聪明, 懂得比他多, 选的路也更好。简若沉一出现, 就把他比下去了。他甚至听不明白简若沉的问题,也想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回答。江含煜浑身都痛。“不是他。”简若沉直起身。关应钧转头道:“押上车。”军装警抓住江含煜一只手臂, 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提起来,连拖带拽拉塞进警车。陈云川道:“支援电话打到我们这边来,现在看来, 钟枝公园南侧的汽车爆炸案也是他做的,所以先拉到我们警署做个笔录, 如果顺利,明天中午就送总区警署。”“嗯。”关应钧应了声, 侧眸看向简若沉, “晚上吃什么?”简若沉一愣,迅速从怔愣中抽离, “嗯?”关应钧看着井然有序押着偷渡港商和投机倒把泥腿子撤离的深水埗警员,抬手揽住简若沉的腰。以前他觉得工作忙点才好, 就怕那种碰不到线索,无头苍蝇一样乱晃的日子。认识简若沉之后,案子的线索一个接着一个往手上撞,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开始还忙得挺让人高兴,直到和简若沉确定了关系。这恋爱谈了快一个月。他们好像还没有之前没确定关系的时候熟。那时候的简若沉说起话来什么都不顾忌,总喜欢逗他。真的谈了反而什么都没了。关应钧揽着简若沉的手用了些力,将人半抱着往下走了几步,微微一用力,把人抱上登船梯下的铁横杠上坐着,双手撑在栏杆两边,平视着问:“还在想predg?”“嗯。”简若沉说着,微微蹙起眉,“不是江鸣山、不是江含煜也不是陆堑,我想不出还有谁跟我有利益冲突。”关应钧抿了下唇。海风撩着简若沉的发尾,将又长又直的头发吹得微微卷曲。他长开了,也长高了,眉眼更锋利,长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偏幼态的相貌从他身上褪去,显露出英气的美。简若沉自己穿衣服就不怎么讲究,松垮的套头线衫往身上一挂,再穿一条牛仔裤,蹬一双靴子,就已经是出行的最高礼仪。松弛又有气质。思考的时候,又放大了身上所有美好的特质。简若沉喉结滚了滚,本能地错开视线,不敢再直视那双炽热的眼睛,轻声道:“我在说正事。”关应钧声音喑哑,“很多问题审过江含煜就会有答案,等他被深水埗警署转移到总区就行。”他捏住简若沉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不要急。”也不知道是在告诫简若沉还是在告诫自己。简若沉微微低垂着眸子,忽然伸出手,勾住关应钧绷在臂膀和胸廓之间的枪套带,身体往前倾,“关sir,别人的枪套都绑在皮带上,你怎么穿在身上?”关应钧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皮带上有手铐,再栓抢不方便。”“原来是这样。”简若沉就忽然松了手,皮质的黑色带子不轻不重弹回去,发出“啪”的一声,撞在男人身上。关应钧被弹得轻轻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确定简若沉是在玩他还是在撩他。简若沉伸手,勾了一下关应钧的脖颈,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喜欢这样啊?”他唇边带着笑,狐狸眼弯着,狡黠极了,“你表情是这么说的,喜欢我逗你。”关应钧浑身都热了。心脏震得胸膛都发了麻,灵魂荡到半空,还没说话,耳边“咕咕”响了两声。他怔了瞬,问:“饿了?”简若沉猛地松开勾着关应钧脖颈的手,抬起膝盖,一脚把人顶远,“走,吃饭。”哎,叫什么呢?把他撑起来的气势都叫没了。简若沉往栏杆下面跳,落地时又想起关应钧刚才一愣再愣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太有意思了。关应钧那种有心无胆,忍着看他反应的样子,和平常办案时雷厉风行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越逗越有意思。“吃夜排档吧……”简若沉往之前去过的地方一指,“正好离得近。”关应钧:“好。”
两人并肩回到车上,开到夜排档。今天排档的生意一般,露在外面的圆桌上都没坐什么人。估计是警笛太响,把这边的古惑仔都吓散了。简若沉闻着炸鸡腿的味道去了之前的摊位,点了一兜子炸货,又去选了些别的小吃,装着去了海滩。海水争先恐后追到沙滩上,翻起些白沫,又刷得退回去。简若沉先吃完了炸鸡腿骨头上的筋和脆皮,对着肉犹豫一瞬。吃了肉,剩下那些小吃肯定尝不完,买多了,吃不下。总不能浪费……简若沉刚张开嘴凑上去,鸡腿就被没收了。关应钧道:“不爱吃算了,吃别的。”简若沉“喔”了声,把鞋蹬开,脚插进沙子里,刚拿起牛杂串咬了一口,就见身侧的关应钧就着啤酒把只有白肉的炸鸡腿吃光了。表情很淡,习以为常的样子。简若沉恍然记起,他刚进重案组没多久时,把不爱吃的清水白菜挑出来,也是关应钧吃掉的。他眯了下眼睛,鼓起的腮帮子里嚼着黄喉,含混道:“你经常帮组员解决他们不爱吃的东西吗?”关应钧左腿曲起,提着酒瓶的左手搭在膝盖上,回眸看向身侧。从俯视的角度看吃得腮帮子鼓起的简若沉。他身上那股狡黠的劲都削弱了,问问题都像是好奇,不像是打探。“不会,只有你。”关应钧收回视线,“我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菜,你不一样。”简若沉把最后一截牛杂串凑到他嘴边,“这个蛮好吃的。”关应钧接过吃掉。确实好吃,有股很香的路边摊的气味。他把竹签放到塑料袋上。忽然就明白了那些过节时走在步行街上,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的情侣。原来两个人吃一碗东西,是那样亲密自然的事情,叫人满足。简若沉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举起买酒时店家送的塑料杯,“给我来一点。”“不行。”关应钧铁面无私,“医生说你不能喝。”简若沉眼睛一转,抬手把两人之间装着串的塑料袋裹起来,翻身凑到关应钧膝头,“给我一点吧,钧哥。”关应钧额角跳了跳。他头一次明白自己完全经不住简若沉玩。这个人往面前一凑就叫人浑身发麻,溃不成军,理智和心脏都不受控制。他定定地看着简若沉,忽然举起酒瓶,一仰头,在诧异的目光里一口喝干了剩下大半瓶。喉结一上一下在眼前滑动,灌得脖颈上青筋凸起。简若沉惊呆了,没想到关应钧这么野,为了不让他尝一口做这么绝,“你别喝这么急……”关应钧一口气喝完,最后一点含在嘴里,捞过简若沉,朝他靠近,微眯着眼睛亲上去。他这次刻意睁了眼睛,看见了简若沉的表情。简若沉瞪圆了眼睛,条件反射微微张开唇。湿润的,微甜的酒就顺着唇缝和呼吸淌进来,于是他控制不住吞咽了一下,唇瓣一合,呼吸就交融在一起。海浪翻卷着砂砾,一下一下推上来。空气里的潮湿都蔓延到呼吸里。关应钧伸手揽住简若沉的腰,把越来越往下缩的人往上一提。两人的重心摇摇晃晃,简若沉身形不稳,只能伸手往关应钧腹部撑了一下。摸到凸起的肌肉。他脑子咔嚓一转,又烫到似的缩回手,猛然往后退,半张着嘴巴喘气。关应钧嘴里还含着小半口酒,撩起眼睑,眸子里带着点放肆的挑衅,一向被理智克制的猛兽,好像一下子挣脱了缰绳,冲出了束缚。结结实实,只朝着一个人撞过去。简若沉冷笑一声,抓了勒住男人胸廓的枪带,跪坐好了,垂头凑过去。他一个2030年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不让喝是吧?他偏要喝!简若沉凑过去,最终喝到最后一口。两人的呼吸声愈发急促混沌,关应钧忽然感觉自己的舌尖被咬了一下,嘴唇都磨得发胀了,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