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和天主教也不是一个体系。佩妮丝羡慕道:“真好,我有时会睡不着,这里的被子太潮了,有点发霉。”不远处,修士终于收拾好了那几个喜欢欺负人的熊孩子,朝着这边走过来。简若沉一边将手中最后一团纸币递出去,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关应钧的电话。静音震动手机震的好,再也不用担心打电话暴露同伴了。佩妮丝藏好了钱,忽然道:“你的头发是白色的?疯修女跟我说,有一个白色的头发的天使,诞下小天使之后就被恶魔带走了。”简若沉猛地抬起头,佩妮丝说得是不是原主的母亲?孩子和大人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关应钧和修士俯视坐在轮椅上的他,而佩妮丝仰视他。所以能看到帽子下的容貌。“疯修女?”简若沉悄声打探。佩妮丝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你要买我的地图吗?我是这个地方消息最灵通的人,看在你把糖变成了钱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对折。只要500块就可以了。”简若沉:……好会做生意一小姑娘。他毫不怀疑打对折只是小姑娘的话术,其实她本来就想要500块。说话间,修士已经走到了简若沉身侧。他四处看了看,“咦?小先生,您的哥哥呢?”“哦,他觉得这里有点吵,所以想四处转转。”简若沉看了一眼兜里的手机。无人接听。他咽了咽口水。这里四处都是猫腻,不知道关应钧会不会碰到什么意外。修士道:“我去叫他?”简若沉抬起眸子,直直盯向修士,“你?”他掌心出了些汗,祈祷着关应钧这次回来别再用什么“我给你摘花去了”这种不适用于兄弟之间的借口。脑袋里思绪天马行空,简若沉心思电转,冷笑一声,发难道:“叫什么?你现在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你口中过得很好的孩子们,被子为什么是发霉的,他们连觉都睡不好!”简若沉冷声道:“你们这样,我很怀疑捐款是否会被用在正当的地方。”修士目瞪口呆,顿时将找人的心思抛在脑后。这个小少爷,该不会不想捐了吧!“最近比较拮据。”简若沉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呼吸声。来人一步一顿地走过来,有些吃力。修士大汗淋漓地低头,“主管。”简若沉心中一凛,把手伸进衣兜,再次拨通关应钧的电话。主管笑眯眯的,面颊上的肉堆起来,一双小眼睛挤成一条缝,“最近多雨又潮湿,我们没有多余的被子,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佩妮丝,你也要理解我们。”佩妮丝瑟缩一下,躲在了简若沉轮椅后面。主管伸出手去拉她,手臂不经意似的蹭到了简若沉头上的帽子,渔夫帽摇摇欲坠,佩妮丝尖叫起来。简若沉护了帽子就护不了佩妮丝,他犹豫一瞬,抬手隔开小姑娘和主管。下一刻,一只手摁在摇摇欲坠的渔夫帽上。关应钧微微喘息着,反手隔开几人,“你们在干什么?”他把画着红十字的牛皮纸袋塞进简若沉怀里,“这就是你们接待的态度?”主管脸色一僵。简若沉捏了捏纸袋,底部很硬挺,应该有折起来的文件。关应钧拿到了东西!得快点走。简若沉道:“看来你们也不是很需要捐款,我会将这里的现状报给icac,哥哥,我们走。”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佩妮丝目瞪口呆地看着,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世界上真有魔法吧?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能从轮椅上站起来的人呢!天啊!怎么回事?
主管目光发沉,他阴恻恻舔了一下嘴唇,“等等。”他顿了顿,“我们这边的药不能随意带出去,请把药袋和处方给我看一下。”一个不愿意露面的贵族,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这两个人嘴里的鬼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钓鱼执法主管直直盯着面前的人。简若沉捏着纸袋的手指紧了紧, 回眸与主管对视。男人长相油腻,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警惕又算计的精光。不知何时,四五个男修士聚拢过来, 将这个角落围得密不透风。简若沉面上镇定, 心却跳到了嗓子眼。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完整密封的纸袋中取出任何东西!表面文章做不了。怎么办?转瞬之间,简若沉的手心里出了些汗。关应钧伸手,又拿过纸袋,眼神毫无温度, 冷漠至极地盯着主管,“我弟弟吃的药, 任何陌生人都不能经手。”主管不依不饶, “我需要看一看, 不一定要碰。”他们这里的药片都是透明小密封袋装的,上面贴上标签和用量, 一目了然。“您倒出来给我看一眼就好,这是我们的规定,请您不要让我难做。”关应钧冷笑一声, 伸腿勾住轮椅往身侧一拉,接着敞开纸袋的袋口, 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椅面上。透明的方形塑料袋和一张纸掉在椅子上,散落开来。主管抓起那张纸。简若沉微微闭眼, 掌心渗出细汗。他余光飞过去, 发现那张纸很薄,普普通通一张, 并未叠成方形,不是刚才摸到的手感。应该只是一张手写处方。果然, 主管惊疑不定地翻到背面看了眼,怎么是张正常的处方?他又垂头看向轮椅上散落的东西。竟真的全是药片什么猫腻都没有!简若沉捏紧的拳头放松了,夏风吹过来,将濡湿的掌心吹得冰凉。关应钧又将纸袋倒了倒,接着将大敞的口对准主管,“看清楚了吗?”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不是都是普通药品?”简若沉看了眼纸袋,转瞬间明白了关应钧藏东西的手法。应该是有两个牛皮纸袋套在一起,而先前摸到的证据,藏在两个牛皮纸袋的夹层里。表演的时候到了。简若沉眼睛一眨,不满道:“我看你们根本不需要捐款。”主管视线阴沉,想将处方递回,关应钧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接。他弯腰把散落在轮椅上的塑料药片袋又捡回牛皮纸袋。佩妮丝看着剑拔弩张的大人们。她吓坏了。没人注意她,也没人带她去换衣服,淋湿的裙子还断断续续滴着水,明明是夏天,小姑娘却冻得瑟瑟发抖。简若沉本想掉头就走。但这个教会经营的福利组织太过奇怪。他们一走,教会没占到好处,佩妮丝他们或许会被迁怒,甚至在得不到照顾的情况下被迫接受盘问。总不能让孩子们受他们牵连。简若沉冷笑一声,低声骂道:“荒谬。”围过来的修士们脸上火辣辣的。无措和懊恼一下子爬上心头,甚至有人握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在心里暗暗责怪起主管。那样咄咄逼人干什么?害得他们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