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就着杓子边缘慢慢喝了:“等回国,你是你,我是我。”

他还是想要划清界限。

“可以,”顾钧答应得痛快,“你是你,我是我,你生活上的事,你的工作,你想去见朋友,去酒吧去旅游去哪儿我都不干涉,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只有一点。”

转折来了。

“不准和人玩暧昧,我也不会让你和别人谈恋爱,你谈一个我弄一个,调任、离职、拿钱驱赶、还是威胁,我有的是手段。”

这是顾钧在来了之后做的决定,原本隻想来看一眼,确认林烨身体是好是坏,结果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

林烨紧盯着他,嘴唇抿紧,嘴角微微下压,缓慢地深吸了口气:“你靠过来一点。”

顾钧放下汤盅,坐到床边。

林烨拽过他衣领拉近,手指摸上顾钧脖子上被咬过的牙印,伤口有些深,但血迹已经干涸了,指尖又抚到喉结,接着颈动脉处,眼帘缓缓掀起:“你是不是想让我咬死你,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混帐?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不管是不是人话,只要你懂我的意思,”他知道这么做有多可恨和自私。

手掌包裹住拽着他衣领的手,低头落下温柔极致的一吻:“咬吧,喜欢咬接着咬,只要你能泄恨出气,但放手,绝无可能。”

“你真当我牙口这么好,咬你不费劲?”林烨没好气地把手抽回来,眼睑微垂,目光落向别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浑身长刺的挖心贼。”顾钧说。

“”这是什么奇怪比喻?!

“也是我喜欢的人,”顾钧又道,他把林烨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郑重而认真,也是对林烨的承诺,“是会在我顾钧心里住一辈子,爱一辈子,想要哄一辈子,唯一喜欢的宝宝。”

心弦轻颤,林烨却不做任何流露,真喜欢他,也不能抵消顾钧是混帐。

巨混的混帐!

“我送你去医院。”话归正题,也是顾钧怕林烨说出驳斥的话。

每一句不喜欢,不爱,都是划拉着皮肉割断骨头的锯子。

林烨应一声,这件事上倒不用和顾钧过不去,身体不好影响的是后头的工作。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到了菲律宾首都的私立医院,登记了信息,随诊室的专职秘书量体温、测血压,然后就诊抽血化验,检查结果是细菌性的呼吸道感染,于是打了吊瓶。

来之前林烨吃过退烧药,在就诊过程中又发过一次汗,有些犯潮的衣服贴着后背不太舒服,又有空调风一吹,潮意化成了湿冷,他靠坐着,瞅了眼与他只有一步之遥坐在对面的顾钧,道:“我冷。”

顾钧拿遥控器调整了温度,又将带来的外套披在林烨肩上:“要靠着我睡会儿吗?”

凭借钞能力,医院给他们提供了单独的空间,内设了存放矿泉水与饮料的小型冰箱,有桌子有皮沙发,林烨坐的皮沙发足可以容纳三个成年男性。

“要,”林烨道。

既然追来了,又那么专製,不用白不用。

顾钧在他身旁坐下,揽过林烨肩头让他靠着,又软声问:“要喝水吗?”

“不要,”林烨闭上眼,脑袋枕在顾钧颈项间,呼出的温热扑在对方近在咫尺的脖子上,也回温在自己鼻端,靠是靠着,但睡不着,“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病了?又在我身边安插了间谍?”

他不信顾钧真这么巧,偏偏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就那么出现了。

“打过你电话,”顾钧紧了紧臂弯。

“什么时候?”林烨没印象。

“昨晚,”顾钧说。

林烨想了想,昨晚隻接到过纪向阳电话,但深入一思考才恍然明白,最后那一通是顾钧打的电话。

“可是”他想说自己当时什么都没说,怎么知道他病了要跑来时又回想到了昨晚状况,他咳嗽了,只是因为听到咳嗽,顾钧就来了吗?

听他话说一半,顾钧问:“可是什么?”

“没什么,”林烨嗅了嗅,鼻子微皱,“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为什么一股汗臭味,顾大经纪人拮据得买不起一瓶沐浴露了?”

薄唇开合,顾钧却说不出话来,昨晚锻炼出了身汗,后来着急去机场,隻换了身衣服没洗澡顾不上身上干不干净,身在客机上,心已经焦躁得跨越山水飞到了林烨这儿,堂堂二十八岁快奔三的男人了,竟迫不及待得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近五个小时的飞行,比他们分别的一个月还难熬。

“我待会儿回酒店洗澡。”

“我是问你,为什么?”林烨一字一字重复。

顾钧的话简单得要命:“锻炼,忘了洗澡。”

“为什么会忘了?”又追问。

“着急赶飞机。”

“按照你抵达菲律宾的时间算,你应该是一早坐的飞机,可你是昨晚半夜打的电话,怎么会来不及洗澡,所以你是打完电话就赶往了机场,在机场干坐了几个小时搭的早班机,”菲律宾与国内没有时差,林烨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了。

彼此间有片刻沉默。

随后,顾钧沉沉道了句能掐会算。

他自己说喜欢是一回事,林烨把他的行为剖析是另一回事,是剥掉了他还在勉强维持的一点男人强撑的要死的面子,可是能怎么办,他的宝宝不给他脸,只能无奈受着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