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1 / 1)

朱祥和看向胡德泉,胡德泉点头道:“是有中医开过这个方子,但目前探区没有这个方子所需要的草药。”

李源道:“那就只能对症治疗了,熬些清米汤,一斤里加一小勺盐,补充身体水分,慢慢调养。”

一些医生呵呵了起来,这叫什么疗法……

李源也无所谓,这么年轻,不出风头还好,一旦露脸了,肯定有人看他不是很顺眼,但没关系,只要做事,不管怎样总会得罪一些人。

而且,还有更多人看他顺眼。

“您好,请问您有事么?”

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李源正给家里写信,听到敲门声开门后,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男孩子一手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一手提着一只野鸭子,站在门口看着他。

女孩子自我介绍:“我叫张芹,是张万才的大闺女,这是我弟张虎。李大夫,你救了我爹,我们来谢谢你。虎子,给李大夫磕头!”

张虎确实虎头虎脑的,听了后就往下跪,李源笑呵呵的一把拦下,道:“我是医生,看病救人是本职工作。就像你们父亲是光荣的石油工人,他也努力拼命的为祖国挖石油,我们这些受益的群众,也没有对他磕头吧?”

姐弟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里面的逻辑,说错吧,不能说错,说对吧,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张芹到底年纪大些,很快转了过来,笑道:“那不一样,我爹做的事是为了大家伙,你救的是我爹一个人的命。李大夫,我看出来了,你是好人。我们家穷,没别的东西送,这只野鸭子和野鸡是我跟我弟在泡子边芦苇荡里抓到的。你要不收,就是嫌我家穷,没给你送好东西。我要是送不出去,别人也要笑话我家不知道感恩。”

说完,又看了眼李源好看的脸,才咯咯笑着带着弟弟跑了。

李源倒不在意,常年被女孩子这样看,也不奇怪了,他倒是有些发愁这野鸡、野鸭怎么处理。

怪不得都说家养的鸡叫土鸡,确实没有野鸡好看。

这红冠长尾的野鸡,虽然死不瞑目,但一身毛颜色鲜艳,煞是好看。

野鸭也不错,脑袋大大的,身上灰红白相间。

这要是能活着带回去,给儿子玩就好了。

不过李源还是按下心思,将鸡鸭拎着送去了工人医院食堂,拿去给病号加餐。

虽说东北这地儿不缺这一口,但让人说嘴的事,最好小心为上。

哪怕这里没人说什么,等回去一旦有人举报,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从医院回来,李源又拎了一兜从京城带来的豌豆黄点心,找人问了路,到了张万才家。

对于李源的到来张万才一家显然都有些意外,待看到李源手里拎的东西后,就更不乐意了。

张芹很要面子,叫嚷道:“李大夫,你这是干啥啊?”

李源笑眯眯道:“张芹,你别多心,这可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张大哥的,是给小虎的,咦,你们家还有个小的?那正好,两人一起吃。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点甜嘴儿。

我到贵宝地来,人生地不熟,也没个朋友,今天来就是来找小虎交个朋友。”

张芹绷不住了,哈哈笑道:“李大夫,你可真有意思,还找小虎交朋友……”

张虎也绷不住了,瞪眼道:“姐,你啥意思?李大夫找我交朋友咋了?我不配吗?”

张万才赶人:“去去去!滚一边儿去,你自己瞧瞧你配不配!”然后对李源道:“李大夫,你救了我的命,还上门送东西,这真不成,不合适。”

李源摆手道:“张大哥,咱们都是爽快人,不纠结这一点了,往后日子还长。我是真想得闲的时候让小虎带我到处转转,我也是农村人出身,家里三代贫农。是考试考到城里当大夫的,可骨子里还是喜欢打猎。家里养了条白脸黄狗,那真是一条好狗,可惜带不来,不然能打不少野物。我还喜欢钓鱼……”

张虎眼泪都快下来了,大声嚷嚷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怪不得李大夫想找我当朋友,他爱玩儿的这些,我都会!!”

张芹讲道理,“啪”的就是一巴掌:“你会我不会?你会的还是我教的。”说完对李源笑道:“李大夫,等你得闲了,我带你去抓!芦苇从那么深,小虎摸不熟容易迷路,掉进雪窝里不是玩笑的。”

李源笑道:“那就一起去!我听说你们这有一座马场大山,山上有不少草药,要是明年雪化了我还没走,还要去爬山采药呢。”

张虎吓道:“春天山里可有不少蛇,金钱白花蛇咬人。”

李源道:“就是找这种蛇,庖制成药材,可通络,止痉,祛风湿,攻毒。特别是治风湿、中风,有奇效。”

不仅是金钱白花蛇,还有梅花鹿的鹿茸。

过不了多少年,野生的金钱白花蛇就成了国家二级保护野生药材,梅花鹿鹿茸更是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前者濒临枯竭,后者七十年代后干脆就稀有灭绝了。

别说杀了取鹿茸,圈养都是很刑的事。

但野生鹿茸确实又是大补之药。

来一次中药宝库,入宝山却空手而归,那不是李源的风格……

……

第162章 练武多年,终于遇到装逼的机会了!

萨尔图区东南隅,打虎庄。

这里原是一片草原,五九年大庆发现油田后,随着陆陆续续十数万人汇聚于此,此处便有了村庄。

住着油田户、建筑工人等人家。

一处处土房子里,住过不少名动一时的大人物,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王进喜、马德仁、段兴枝、薛国邦和朱洪昌。

如今这些人当然不会住在这了,多是定居于此的工人和家眷。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本地人。

他们原本就生活在这里,成立大庆区后,他们不再耕田或者游牧,在工地上做一些临时工的活,养家糊口。

有不少人干着干着,就成了正式工,也算是改变了命运。

马灯昏黄,一间低矮土屋内,即便点燃黑油油的马灯,也只能照亮一处,屋里却站了一屋子的人。

房间内烧着火炕,一个赤着全身的孩童躺在那。

李源面色凝重,在给一个只有一岁两个月的婴幼儿扎针放血。

双手、双足、双耳尖、百会、大椎通通点刺放血。

小孩的情况极危险,高热惊厥,牙关紧咬,头和脚拼命往后仰,就像是一把反向张开的弓,这叫角弓反张。

眼睛一直在往上翻,痰已经塞滞住了鼻孔,还一直频频抽搐。

李源经历过的急症不少,但凶险到这个地步的,并不多见。

之前已经请了两位医生来看过,都是内科医生,一个本地的,一个京城同仁医院的。

眼下医院没有那么精细的划分,内科是大内科,什么病都看。

两位医生四十多岁,接到急诊求助上门,看过幼儿后,下的诊断是回天乏力,没有办法了。

以当下的医疗条件,确实没什么法子了。

这家人听人说,京城来的一位年轻中医医术很高,说不定能行,当家男主人就赶了爬犁来接人。

李源来了后,诊断完并没有如那两位医生一样说无药可医,这给了绝望中的一家子莫大的希望。

病儿一直在不断的抽搐,嘴唇指甲都成紫色了。

但随着一滴滴血液放出来,肉眼可见的,孩子的抽搐停了下来,甚至不再人事不知,还“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仅家大人们眼含热泪的松了口气,李源的嘴角也微微扬了扬。

好多人骂医生没有仁心,不是人,看到孩子哭叫成那样却一点都无动于衷。

他们其实不懂,对医生来说,哭喊不是坏事,这代表孩子的精力还好。

要是孩子不哭了,蔫蔫儿的,嗜睡甚至昏迷,那才是真正担忧的事。

所以家里有小孩的,孩子生病时哭闹两声不要慌,也不要怕,因为哭闹本身是不会伤人的。

等孩子不哭不闹饭也不吃的时候,就不要停留,赶紧往医院送吧。

用手背量了下,体温也降下来了。

李源收针,然后开药,道:“我开一副羚麝止痉散,可急救小儿高热惊风,有开窍醒脑之效。你们拿去抓药,拿回来后给孩子煎了吃……唉。”

他忽地一叹,苦笑道:“探区医院药房里恐怕没有这些。”

前世别管药效如何,起码大部分药房都能买到常见的药,十分方便。

这个年代,四九城那八大药铺还行,其他的地方……就难了。

大庆探区这样才建起几年的聚集点,基本上不大可能有这些药……

这家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即便驼着背,看着也颇为高大,他红着眼道:“大夫,我们家几辈子都是单传一根苗,大宝要是没了,我们萨家就绝后了。无论如何,求你行行好,救我儿子一命吧,我萨本昌给你磕头了!”

说罢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磕起头来。

李源赶紧放下纸笔,上前搀扶道:“您这真是……好歹等我把话说完啊,咱们这医院的药房里没这药,赶巧了,我从京城来的时候,备了几份常见的小儿用药,其中就有这个药。您家孩子运气真好,我药箱里就有……也怪我没说清楚,您这大礼可折煞人了。”

没收到负面情绪,萨家人听了后惊喜的差点没跳起来,别说磕一个头,磕一百个都愿意。

萨本昌的老娘和妻子本来一直在旁边抹泪,两人的肠子都快哭断了,没想到遇到贵人了!

老妇人又哭又笑道:“我们家几辈子打猎,解放前就有萨满说,我们家杀生太过,所以一代只能活一个。为了这,等本昌娶媳妇后,我们家都不干这个了。看来人家说的真灵,不打猎了,大宝遇到难时,就有贵人相救!”

她一直想找神婆跳一回大神,可又怕周围人举报。

萨本昌忙道:“娘,你说这些干啥?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能讲这些了。”

李源全当没听见,道:“萨大哥,先煎药吧,喝了后,十个小时内应该就没问题了。天色不早,等大宝吃了药后,我就回了……”

萨本昌媳妇接过纸包后去煎药,萨本昌却犯起愁来,道:“李大夫,这救命大恩,我该拿什么报答你啊?你这救的可不只是大宝一个人的命,还有我老娘和我媳妇的命……”

真要是家里这根独苗没了,老太太和媳妇非得哭死不可。

李源道:“萨大哥,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人民医生,给群众看病天经地义,怎么能要报答呢?”

萨本昌连连摇头道:“不是一回事。”

萨本昌老娘走到炕头柜,扒拉了一阵,回过身拿着一个蓝布包裹的拳头大小的东西,神秘道:“李大夫,这个你收着,就当是我们家的药钱。”

李源没接,问道:“大娘,这是啥啊?”

萨本昌老娘小声道:“狗头金!我们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捡到的!”

李源哈哈笑着摆手道:“大娘,您留好了,大宝转眼大了,这金子留着给您孙子结婚娶媳妇用吧。我收了这,回头让人知道了,非得拉去打靶不可。”

老太太急道:“我们保准不跟外面人说!”

李源微笑道:“大娘,我就一大夫,拿着这个都没地儿使去。您把心放宽,改明儿我走前,到您家吃一顿饭就成。”

老太太连连摇头道:“那不行那不行,遇到贵人不报答,往后就再也遇不到了。连大宝一辈子都不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