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什么事?”
电话接通后,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李幸的声音传了过来。
娄晓娥道:“谁在开车?你要在开车就一会儿再说。”
李幸笑道:“小诗在开,她喜欢开车。”
娄晓娥放心了,问道:“你外公说,阿泽一直联系不上。马上都要过年了,半年多见不到人,他很担心。”
李幸轻快笑道:“那您应该找爸爸问呀,金融投资部门这二年来一直接受爸爸的直接指挥。让外公放心好了,爸爸还能让阿泽表哥出事么?”
娄晓娥讶然道:“连你也联系不上人?”
李幸笑道:“爸爸怕我当赌鬼,拿家业进股市搏富贵嘛。他说我要是不服,就拿一千万去试试水,三年内要是还能剩五百万,以后我就可以随意下水玩。我面上当然不敢答应,背地里往股市里丢了五百万,结果八七年连一根鸡毛都没有给我剩下。再看看爸爸那边,我也就死心咯。所以后来金融投资方面的事,我再没过问过。妈,您还不放心爸爸的安排?”
娄晓娥闻言宽心了,笑道:“没有不放心,就是你外公嘛,年纪大了,现在娄家就你大表哥一个人支撑着,他一走就是这么久也没个信儿,你外公外婆和你表嫂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李幸沉吟稍许道:“那就给爸爸打电话吧。算算时间,也该到四九城了。”
娄晓娥应了声,电话那边传来何萍诗喊妈咪要来蹭饭的声音,她笑着答应后,挂了电话,又播向四九城。
本来还担心李源能不能接到,没想到真的接通了,听到久违的男人的声音,娄晓娥心中的思念一下泛滥成灾,嗔道:“你还听得出是我的声音?”
电话那头,刚回来准备换一身衣服去准备晚宴的李源温声笑道:“一直在想念你呢,过两天回去一趟,你们准备一下,全家回来过年。给老二打电话,今后两年,腿没断过年都要回来。老爷子也就两年时间了,我们好好陪他过两年团圆年。”
娄晓娥吓了一跳,忙道:“好好好,我一会儿就打电话。”
李源笑道:“不急。你这么急着打电话过来,除了想我外,还有什么事吧?”
娄晓娥这才想起她打电话的原因,不好意思笑道:“是爸爸,他很担心阿泽。源子,日本那边不是都结束半年了么,阿泽怎么还没回来?去年过年他就没在家,爸爸他们很担心。”
李源道:“阿泽啊,他现在应该在湾湾。不过不用担心,他身边有好手。我专门请了哈雷尔出动,就是为了保护他。放心吧,黑白两道都不会有问题。”
娄晓娥咋舌道:“怎么会去湾湾?”
李源笑呵呵道:“傻娥子,因为有利可图嘛。”
从一九五一年到一九八七年,湾湾经济以百分之九的年增长率狂飙突进,跻身于亚洲四小龙四小虎之列,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钱多到撒在地上能淹没脚脖子。
富裕程度,不亚于日本。
八五年湾湾股指从六百点,一路狂飙到八七年的八千点,遭遇股灾,腰斩到四千二百六十八点。
但有持续三十多年的经济发展做底气,湾湾百姓根本不惧短暂的股灾,以真金白银买进,很快将股指从四千点,一路推上云霄。
不仅收复了失地,并且创下了新高,突破了一万点,甚至突破了一万一千点,并且还在持续走高。
阿泽带领团队本身就在湾湾股市上建过仓位,从八五年到八七年,大赚一笔,八七年抛售后转手做空,又在四千点迅速买入。
脚盆鸡那边结束后,就集中精力在这边了。
现在,应该已经在持续抛售过程中。
并且,再次做空。
因为大概还有一个月时间,湾湾股市将从一万两千四百九十五点的最高点,一路雪崩到二千点。
湾湾三十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惨遭洗劫。
当然,大头依旧还是让华尔街赚去了。
这一波属于搂草打兔子。
李源在日本才吃了几口菜?人家那才叫饕餮盛宴,数万亿美元的大餐,吃的白头鹰举国欢庆。
而在湾湾,也捞去了两千五百亿美元。
星球第一强国,恐怖如斯。
李家作为一只不大不小的凶猛鳄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的撕咬下一口肥肉来。
也是没办法,李家那些重工盘子,没有一个不是吞金兽。
重工业,本来就是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的产业,做成之后,还有强大的附加影响值。
但想见着高回报,没有五到十年打底,想都别想。
五到十年都是保守的了,大唐半导体筹谋五年就能盈利,那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齐聚的原因。
没有漂亮国不讲理的把小鬼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也就没有大唐和三星的机会。
没有那些外资集体撤出大陆,制裁兔子,大唐也没有独享大陆半导体市场的机会。
但不可能指望每一次都有这种运气……
所以在见到回报前,就是持续不断的往里烧钱。
不到处搜刮些资金,李家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盘子。
现在有人喊李家为李氏财团,那真是给李家贴金了。
什么时候李家那些重工板块全部开始盈利,什么时候,李家才有了财团的模型。
现在嘛,财团的蛋才刚刚下出来,还没孵化出影子呢……
挂了电话后,李源乐呵呵的去厨房收拾东西。
空间里的黄羊还有一些,但也不算很富足了,可惜八八年的时候,黄羊成为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再去狩猎了。
新鲜的羊肉切了两只羊,羊肚、羊心、羊肠、羊血之类的也都拾掇干净。
蘑菇、香菇、金针菇、生菜、白菜等素菜也都备了老大一盆。
羊大骨和猪大骨吊出来的高汤,鲜香扑鼻。
芝麻酱、香油、蒜泥之类的小料也都打好。
秦大雪和治国也进门了……
……
“大雪,心疼坏了吧?”
屋外又飘起雪花来,老李家一大家子涮着羊肉火锅,喝着京城二锅头,惬意的不得了,大嫂子看着秦大雪笑问道。
即便秦大雪从未在家里摆过什么官威,但现在她在家人们心里,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官嘛,可以理解。
只有大嫂子,平日里和她能多说几句。
秦大雪道:“心疼源子?不必了吧,都老夫老妻了。”
一众兄嫂都哈哈大笑,七嫂笑道:“大雪还是没变,说话有意思的很。”
大嫂子道:“她往哪变,再大的官也是我们老李家的媳妇!”
秦大雪赶紧和大嫂子碰了杯,喝了一口二锅头,也是龇牙咧嘴的辣,又是让人一阵大笑。
喝完酒,秦大雪自己斟了杯,和身旁的李源抬了抬,道:“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儿子调理过来,了不起,也辛苦了。这个家,是我愧对你,但你后悔也迟了,都五十多的人了,只能干一个了。”
李源嗤笑了声,和妻子碰了杯,两人对视一眼后一饮而尽。
李池发话道:“都是两口子,多付出一点少付出一点有啥好算计的?就凭你给老李家生了三个孩子,老幺就得让着你。”
一家人都帮着秦大雪说话,这也算是老李家的传统。
当年都还年轻时,夫妻间难免有个吵架红脸的时候,每每这个档口,无论是李桂还是李母,都是不问青红皂白的站在儿媳妇这边,李桂斥骂儿子,李母则是直接动手。
李家在李源之前就有七个儿媳妇,七个妯娌。
按正常来说,早就斗出狗脑子了,至少能分出二十多个小团伙来……
但李家没有,很是齐心。
这种家风,自然也延续到了李老八身上。
李源被各种教训警告后,乐道:“行了行了,人家现在什么地位,我就一小老百姓,咱们才是一条阶级战线上的。”
李江不客气嘲笑道:“你就算是小老百姓,也是一个刁民,更何况还是大资本家。”
李池忽然想起一事来,道:“我看电视上老是号召百姓捐钱,共办亚运。大雪,我也是老谠员,也捐一笔谠费吧。直接往村支部捐么?”
秦大雪道:“现在主要是企事业单位,和工厂在号召。您要是想捐还要再等等,今年过年的时候,估计有老同志出来发言后,会开设捐款渠道。”
李源问道:“还差多少?”
秦大雪道:“预算一共二十二亿,拨付了八点五亿,霍老个人捐赠一个亿,荣老捐了五千万,还差十二亿。”
李源笑道:“你捐了多少?”
秦大雪闻言,有些尴尬起来,道:“半年工资。”
李源什么样的眼力,虽然看出了有些问题,但也没在饭桌上继续追问。
李江道:“老幺,你是大财主,你准备出多少?”
李源撇嘴道:“一年多没工作上班了,娃儿又能吃,精穷咧,捐不起,捐不起。”
晋西话,把土财主的抠门劲儿演的惟妙惟肖,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
东路院。
李源去洗澡的时候,秦大雪和治国在谈话:“经历可以思考,可以沉淀,可以汲取思想,但不要让它影响到你的人生观,最好,也别影响到你的性格。深沉不必表现在外,阳光朝气的小伙子,未必不能有深邃的思想和认知。忧郁沉重的人,也并不代表他就有正确的思想。最简单的例子就在你眼前……你觉得你这辈子能达到你爸爸的高度么?我说的不是官位。”
治国苦笑,摇了摇头,看着秦大雪道:“妈,爸爸这样的人,五百年也难出一个。他的高度,不止让我一人绝望,大哥也绝望。在我们兄弟心里,爸爸就是神。越长大,懂的越多,越觉得追赶无望。”
秦大雪提醒道:“就算是神,他也是一个快乐的神,是一个从来不忘生活本色的神,是不是?我曾经劝过你,不要被所谓的出身、名望、权势和财富所绑架。现在也要劝你一句,不要被所谓的厚重深刻所绑架。要举重若轻,才算成功。”
治国无奈道:“妈,您对我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秦大雪摇头道:“不是我对你的期望高,是你爸爸对你的期望高。他那么重视公平的人,家里九个孩子,单单对你格外相待。治国,如果你做不到,就提前给你爸爸说,早失望比晚失望好。你就算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衙内,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你守法就行。”
治国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明知道这是母亲的激将法,可他也只能上当,无奈道:“妈妈,请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沉淀一下。我知道的,严肃沉重不应该肤浅于表面。”
秦大雪见儿子求饶,便放过了他,笑道:“去吧,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同辈兄弟里就你一个在京城,过年他们都要回来,你要负责调度安排接待。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见见老同学。”
治国点头应下,离开了元字院。
出门后,站在一棵国槐边仰头看了会儿夜空,才继续踏雪离去……
没一会儿,李源穿着一身背心、裤衩、拖鞋出来,看着自家男人依旧那样有力健康的身体,秦大雪都觉得无奈。
最大的孙女儿今年都十岁了,长孙也八岁了,还跟个小伙子似的,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