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1 / 1)

亵渎(西幻NPH) 石榴 1272 字 3个月前

已经是七月了。

当苏惜真正踏上室外的土地时,才意识到自己生的这场病有多漫长。

碧空如洗,烈日高悬。

翡冷翠的雨季早已结束了,花园里的玫瑰也大多萎谢了,只余一片光秃秃的、毫无生气的墨绿色枝叶。

她在园子里走了半晌,沮丧地发现并没有什么花好看的,于是半途又改道去了花园中央的小木屋。

格洛斯特走在前面,为她打开了门。

室内静悄悄的,阳光在紧闭的窗外流转,只透了些许进来。

一切都是暗沉沉的,某种古旧的、陈郁的东方氛围笼罩了这里,仿佛光线和时间都在此停驻不动。

自从她生病以来,这间屋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好安静。”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满足地叹了口气。

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这间小小的、不起眼的屋子,却是她作为一个东方人难得的能够感到舒适和安心的地方。

墙上的牡丹花油纸伞牡丹花开得还是那么好。

桌上的汝窑白瓷美人瓶光洁白净。

还有乌檀木小桌上摆着的琉璃博山香炉。

对了————

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打开了角落里的黑漆方角柜开始翻找。

“殿下,您找什么?”

苏惜得意地回头把手里的战利品展示给他看,一只小小的青铜匣子。

她很熟练地打开来,拈起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倒进了博山香炉里。

“格洛斯特,把这个香点起来吧。”

“是”。银发的青年一直含笑地看着她捣鼓这些东方的小玩意儿,走上前来点香。

然而一转身,女孩又一头扎进了柜子里。

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

“殿下,您有些醉了。”格洛斯特试图捉住她的手。

苏惜原本白皙的耳畔和脸颊已经隐约泛起醉酒的红晕。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兴奋中。

“格洛斯特,我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苏惜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

“嗯?”

“嫁衣。”少女献宝似地转身,朝他伸出手臂。

轻薄柔软的织物在纤白的手指间瀑布一样流泻下来。

一件大红色的东方式长裙,用华丽的金银线连绵不绝地绣出陌生的花朵图样,光彩绚丽之极。虽然长年存放于狭小的柜内,却依然保持着华丽浓郁的颜色。

“格洛斯特,你见过东方的嫁衣吗?”

她眸光闪闪地望着他,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着夸奖的孩子。

“殿下,您的国家竟然在婚礼时穿红色?”他很配合地露出惊诧的笑容。

“是呀。红色代表着喜悦和幸福。”苏惜说。她的睫毛和眼睛上好像反射了金银的光彩,把整张脸都映得亮了起来。

虽然她的美本就足够明亮。

“可是在兰开斯特,红色代表着禁忌、谋杀和鲜血。经书上说,圣子被杀死的那晚,人们啜饮他的鲜血。”

年轻的奴隶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口中说着漫长而古老的神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神,于是坠下血雨来使所有的土地无法耕种。堕落的人类于是纷纷死去。唯有善良的人类得到神的赐予,保存生命。”

“你们的神,好残忍。”女孩听得入迷,秀气的眉头不禁皱起,“杀人不好。”

“殿下。”他低叹一声,“您就是我们的神。”

“呀。”她垂下睫毛,“我、我都忘了……”

好像是有些羞愧,苏惜将脸靠在嫁衣柔软光滑的面料上,半闭着眼睛,半晌,又喃喃道:“说起来,娘亲一直想看我穿嫁衣出嫁呢,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格洛斯特早有准备地接过她手里的嫁衣,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小榻上,“殿下,您醉了。好好休息吧。”

嫁衣被放在她的枕边。

大红的锦缎映着少女玫瑰般娇艳欲滴的脸庞,美不胜收。

她闭上了眼睛。

格洛斯特悄悄带门出去了。

乌檀木小桌上,博山香炉溢出袅袅青烟。

好热。

睡了半晌,苏惜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恨不得扒了身上的衣服。

于是又开口唤起那个熟悉的名字:“格洛斯特。”

银发的奴隶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是一朵玫瑰————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节,他是如何找到的。

“殿下!”

玫瑰落地,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愕不已。

“我、我好热。”少女漆黑的眸子蒙着茫然的雾气,朝他张开手臂。

珍珠纽扣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金色的丝绒长裙自肩头脱落下来,挂在胸口处将落未落,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着。

室内并不明亮的光线中,少女曲线优美的上半身隐约可见。

“殿下,您不应该这样。”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快步上前拿起一旁放着的东方嫁衣包住了她的身体。

虽然如此,青年白皙的脸颊却也泛起血色。

她的手指勾上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磨蹭,撒娇般的拖着声音:“唔……格洛斯特,你身上好凉啊……再摸摸我好不好……”

“殿下……您……”

“摸摸我。”她抓起他的手带向自己的胸口,“这里,好热……”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细腻而绵软的触感。

那是……

长年的军旅生涯他得以有足够的意志力保存神志,他拂开她的手指,“殿下,您回忆一下,是不是吃了或者闻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呀。”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身前说。

格洛斯特左右巡视了一下,注意到了桌上的香炉。

落满了灰烬的香炉里依旧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他走过去打开,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气味有些特殊,仿佛……能够点燃身体里的某种热力。

明白了什么,他反手将香炉扔到了窗外。

苏惜此时已经追着他从塌上下来,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住了他,“格洛斯特……”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觉得靠近他很舒服,很凉快。

勉强遮住身体的嫁衣早已落地,少女雪一样光洁的肌肤近在眼前————

她又解开了几粒扣子,胸口大开,裙子几乎从上半身处掉落下来,金色的衣料堆积在腰间。

“殿下。您不要这样……”

他用颤抖的指尖触碰她赤裸的、环住自己的手臂。

女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骤然僵硬,“怎么又梦见你了。”

苏惜抱着他喃喃:“格洛斯特,我是不是又做春梦了?你已经是第二次在我的梦里出现了。”

抚在她手臂的那只手似乎停了一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殿下,您说这是第几次?”

“都说了,是第二次。”她嘟起嘴,强调道。

然而下一瞬,眼前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整个世界陷入了朱红色的迷雾里。

那是一条一掌宽的织锦腰带,它从华丽的东方嫁衣被剥落下来,缚在了少女的眼睛处。

“格洛斯特?”模糊的视线中,她左右摸索着。

有人从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掌心炙热的温度烫得她浑身一颤,“殿下,您只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