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医生看着他一脸担忧,“您没事吧?”

“……没事。”岁生摇摇头,他左侧衣服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响, 他略有些生疏的拿出手机来看, 是他的发小打来的电话。

“岁生, 不是只是去拿药吗?怎么还没出来,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发小声音温和,熟悉的让岁生想要落泪。

无他,这个声音他爹的是法涅斯的!

焯?

这一定是梦吧, 发小以前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吗?

“怎么不说话?岁生?”电话那头的发小还在说话, 他的声音裹着电流传过来,有些闷,岁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晃了晃头, “……没事,我马上出来了。”

岁生拿了药, 朝医生道了谢, 大步往外走, 在医院楼底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真的不是法涅斯的恶搞游戏吗?

发小以前长这个样子的吗?

岁生迟疑, 不敢走过去, 站在花坛边的人走了过来。

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

他扶住发昏的额头, 眯着眼看向来者。

银白的发尾坠着猩红, 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星轮。

岁生眨眨眼, 再看去却又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发小依旧是黑发黑眼,此时正眉头紧蹙,语气算不上太好,“哪里不舒服?”

“都说了我陪你一起,你偏不要。”

岁生站直身,他为什么会觉得发小很像法涅斯?

还有……法涅斯是谁来着?

混乱不堪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他忍着剧痛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嗯?烧糊涂了?”发小靠近他,茉莉和紫罗兰混合的气息瞬间笼罩住他,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岁生揉着额头,“你……还记得你给我推荐的游戏吗?”

“什么游戏?你不是不玩游戏吗?只是感冒而已,怎么这么难受?”发小的面容变得模糊变得扭曲,岁生眼前一片黑红,发小的声音也变得奇怪,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头很痛,心脏像是要爆炸。

“……只是感冒?我的心脏没有出现问题吗?”岁生一字一顿,咬着牙又问,他的目光落在发小变的扭曲的脸上,周遭的空间仿佛都被一同扭曲。

“当然没问题。”发小笑着,嘴角上扬固定在一个角度,像是戴上了一张丑陋的面具。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岁生,回家去——”扭曲的人影变成怪物,张牙舞爪的向他伸出爪牙,发小的声音变的缥缈又诡异,“岁生——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吧——”

天地变得昏暗,暴雨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岁生闻着有些犯呕。

风带着潮湿争先恐后的向他袭来,黑影如附骨之疽顺着乌黑的雨水攀附上来。

一个眨眼,周遭的所有建筑全部被黑雾吞噬,然后消失,鬼影憧憧,叫嚣着从地面爬出来,刹那间天光都变得惨白,眼前的一切犹如人间炼狱,让人头皮发麻。

岁生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冰冷的水珠引起灵魂体的颤栗,他慢慢阖上眼,手心里聚起风,巨大的风场笼罩住他,让他腾空而起。

天际闪过雷电,灰暗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镀成一尊不悲不喜的佛。

破——

裹挟着火焰的风夹杂着雷电,砸进鬼影当中,将那些黏稠的恶心的影子砸了个人仰马翻,转瞬间化为飞灰,被雨水一打,落进了地里,变成了漆黑的污秽。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岁生看到死白死白的月亮在空中挂起,苍白的月光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中,岁生不敢大意,黑暗中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岁生的眼前亮起了幽蓝色的光,那里出现了一道门,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警惕地看着那扇门。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传送门那边传过来,紧跟其后的是让岁生瞳孔地震的人。

哈宁娜……

本该在坎瑞亚之灾死去的哈宁娜。

走在首位的浅金发色的少女被深渊教团簇拥包围着,她在岁生面前站定,面上笑意盈盈,声音清甜的像是在说情人间的蜜语,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下骇然。

“五百年过去,我们又见面了,岁生,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吗?”

岁生喉头发紧,“……荧。”

“你说的礼物,是先前那些鬼影,还是……”他的目光移到哈宁娜的脸上,那张姣好的脸上面出现了消散不去的血色纹路,脖颈上还有深渊的标志,岁生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喜欢?”荧像小孩子展示玩具一样将木偶一般的哈宁娜推到岁生面前,“我救了她,你不高兴吗?”

“你所谓的救了她,就是把她变成和深渊教团一样的怪物吗?”岁生不能接受,“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你让我离开坎瑞亚,你见证了坎瑞亚的覆灭对不对?你和深渊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和你无关。”荧的脸色突然冷下来,“天理的走狗。”

“……”岁生表情变来变去,磨了磨后牙槽,“等等,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不要用走狗形容我,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哈,代行者……”荧突然笑出了声,紧接着放声大笑起来,她扶着笑得直不起来的腰,笑够了,她才直视岁生的眼睛,“岁生,不要试图阻止我,不要阻止深渊,我们和天理,还有一场未完结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