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勇气(1 / 1)

勇气 上弦月 2567 字 3个月前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cha0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这是我最後一次听这首歌,等睡着了之後,等明天的早晨到来之後,我将告别它。

我向房东太太退租了,离开长达了十年以上的家,房东太太还是一样热心,问我接下来要到哪生活,需不需要她帮忙,诸如此类的回答。

我想应该是房东太太人实在太好了,我依旧只能给她模棱两可的答案,并告诉她有空会写信回来报告近况她才放心,然後又不知道从哪带来的伴手礼,全塞到我手上,叫我别客气。

我站着目送房东太太消失在我的视线,下楼时她还转过头来跟我挥了挥手,非常可ai。

我常在想,善人与恶人的界定在哪?若是拿前阵子当家教看了臭小鬼写的那篇作文里提到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举动算善人的话,那其他人就算恶人罗?不过这样草率的决定好像也不对,毕竟善跟恶本来就是被人类分化出来的形容词,若以我自己的感觉,善与恶原本就是相互共存的东西,只在於一念之间,偏向了哪一边就成为哪一边的人而已。

虽然我是位无神论者,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偏偏很信一些都市传说,拿善人与恶人这件事来说,我就很常听见别人说心地善良的人通常都si得很快,而一肚子坏水的人总是能好好地活在世界上继续嚣张。

举个例子来说,之前住在楼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每天早上都会推着餐车到附近的公园边卖葱油饼,到了晚上我回家经过公园的时候,还见老太太站在那招揽生意。而她这麽卖命的工作只是为了家里那位好吃懒做,明明三十好几了也足不出户伸手向她要钱的儿子。尽管老太太是个很好的人家,却摆脱不了儿子缠着自己的命运,最後累垮身tb她儿子先一步走了。

当街访邻居都替老太太伤心时,只有他儿子还很不识相的问老太太有没有留遗产给她。当然有,那个跟着老太太半个岁月的餐车,就是她唯一的遗产,只不过她儿子当然不会领情,甚至很嫌恶地说他要这台破餐车g嘛。

话说到这里,总之这就是善人跟恶人的差别,笃信神教的人会说这是前世因果上辈子欠了谁这辈子要还给他之类的,有的则说可能从小命不好要提前改运才对,但这些说再多也挽回不了老太太已经si了的事实,也因为这样,我才会相信善人si得早,恶人活很久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为了活很久就去当恶人,也不是为了早点si就改做善人这麽简单的。

面对对我来说很神奇的都市传说或是说迷信,我只是抱着微小的希望,就像永远热心的房东太太,能够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一样。

我看了紧闭的大门最後一眼,便背着包包走下楼梯,走到大马路上一样拦了计程车报了地址,在天气正好的大太yan下,来到了和臭小鬼见面的汽车旅馆。

只不过我们见面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钟,从现在开始算起还有半天的时间,其实不用那麽早过来的。

我进了旅馆走到柜台,过没多久他们的主管立刻下楼来见我。

「这边请。」她说。

一路来到已安排好的房间,我满地点点头,问她:「东西呢?」

「按您的要求都收到柜子里了,钥匙在这。」说完,她直接把钥匙交到我手里。

「辛苦了。」

「不会,倒是清洁的部分……」

「哦,这个我会注意的,若有什麽闪失,再麻烦你们帮我处里。」

「好的。」

当门开了又关,我拿着钥匙开了锁住的柜子,把里头的黑se塑胶盒拿了出来,打开盒盖,一一把东西放在房里用来放零食茶包的托盘上,再把底部叠放的一份纸放在托盘的最上方,最後躺回床上。

我看着天花板,开始回忆起方方、莉莉、房东太太还有我那si得早的父母亲,慢慢陷入沉睡。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不像平时会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不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睡觉的我,醒来时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半。

r0u了r0u眼睛,起身进浴室梳洗的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洗过一遍,再泡入放满热水的浴缸,连头也一起沉了下去。

我在水中吐出两三个泡泡,感受热气包覆全身那样滚烫,然後把头移开水面,接着起身拿毛巾擦身t再套上浴袍,握住把手向外推开,从满是蒸气的浴室内走出来,坐在床沿吹sh漉漉的头发。

以往都很不会挑时间出现的臭小鬼,这次倒是在我吹完头发之後才响起了铃声,很是意外。

我穿着浴袍走到门口开门,果不其然见他马上抬手遮着脸,视线朝下,跟在我的pgu後面进来。

「只是浴袍而已不用那麽大惊小怪。」我说。

「可是、可是……」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随他去吧。

我回到床边翘着腿坐在柔软的床上,看那臭小鬼把手放了下来,但还是低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有东西要给你,放在你身後的托盘上。」

他转过身,视线移到後方的托盘上,上面放了一份新闻报纸,日期距离现在也过了快两个月。篇幅上写的是一些无相关的报导,唯独一个小小的版面,贴着一位少年的照片,上面着寻人启事,还有失踪的日期。

「觉得如何?是不是该跟我说实话了?」

话落,臭小鬼不答话。

「你不说,那只好换我说了。」

语毕,臭小鬼终於转过身来抬头看我。

「你不是想知道关於我的事吗?」

他抿着嘴,默不作声。

我站起身,把浴袍的袋子解开,脱掉它,全身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而他只是盯着那处看,没有像进门时露出害臊的模样,双手挡在眼前。

「虽然算不上欺骗,不过,这才是真正我。」

「nv生有的我也有,男生有的我也有,现在大部分的人都称我这种人为,人妖。」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难怪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怪。」

「是啊,不过有些人很喜欢喔,虽然我遇到的都是变态。」

我那不中用的父母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之後,最希望生下来的是一个nv儿,因为我妈超av娃,还为了一生下来就有许多漂亮的衣服穿,特地去买了一系列的nv装,再和我爸打造一间梦幻的nv儿房。

事实证明他们办到了,我的确是以nv孩子的灵魂诞生在世上,但很不幸的装进了男人的身t,就这麽让他们幻想破灭。

即便我穿nv孩子的衣服玩芭b娃娃,留长发梳两条小辫子,说话软软的举止细腻,可在我父母眼里,还是随着我日渐成长,击溃了他们蒙骗自己的心,因为变x手术要花很多钱,他们绝对付不起之外,他们也舍不得花钱在他们以外的人身上。

没错,就连有血缘关系的我,也是外人。

後来他们si後,我开始靠着打零工存钱,过了好几年才去医美诊所隆r,算完成自己小小的心愿,就这样钱也在一夕之间花光了,浑浑噩噩又过了几年才开始接下来用身t赚钱的生活,也是那时候又开始存钱,打算上大学拿个文凭,毕业後好找个工作。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歧视的眼光一直周旋在我身边,最後连当时憧憬的医学院也没考,就这麽沦落到只能以钱换钱的生活,然後进了大学遇上和我一样的莉莉、方方,三人共同坚守着秘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遮掉明显的颧骨,穿上能遮住健壮的身t的衣服,每天都在揣摩怎样能变成真正的nv生,然後面对那些平时素颜亮相甚至连衣着也不打扮的nv生感到厌恶。

为什麽不能好好ai惜老天给你们的身t呢?b起我们这种一辈子跟人妖连结在一起却还当不成nv人的人,你们实在幸福的过份知不知道?

「好了,关於我的事我说完了,接下来换你了。」

我把落在地上的浴袍捡起来套回身上,双手叉腰,直视着他。

他的嘴巴开了又闭,握紧垂放在两侧的手,还有夹在指缝间的报纸。

「我想找我的朋友。」

「就这样?」

他顿了顿答:「因为他的亲生母亲也和你一样……就是……」

「所以他的亲生母亲带走了他?」

他点头。

「那你怎麽知道?」

「我们是在放学後的校门口遇到她的。」

「从那次之後就没再见过你朋友了?」

「後来老师说他转学了,但原因没有说,班里都在谣传他妈妈的事,我试着用手机连络他也没回应,後来听同学说看到他跟他妈妈走入红灯区,我才在那里的汽车旅馆看到他。」

「然後呢?」

我把放在腰上的手交叠在x前,等他完整的把答案说出来。

他握紧双拳的力道越来越大,呼x1也变得有些急促:「我本来只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但是、但是我看见了我爸,看见了他给了我朋友的妈妈一笔钱,那是一笔分手费我知道,爸爸外遇的场面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以为……我原本以为这已经够糟的了……」

说到一半,无法控制情绪上升的他,胀红了脸:「但是……我朋友竟然叫他爸爸,而他接受了,他居然接受了!」

「我不能想像那个画面,甚至不敢相信极其荒唐的事就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想让狗血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所以我学我爸花钱买nv人,想了解这个圈子到底在做什麽?到底是在一个什麽样的环境下把我爸变成那样的?」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我问。

「没有,我还是想不通,甚至不能原谅轻易g引我爸的nv人,还有为他生下的孩子,更令人想不透的是,妈妈似乎早就知道了,但她什麽都没说,就连我把那nv人的照片拿给她看她也无动於衷,就好像他们只是生活在这个家庭里的陌生一样,那我呢?我算什麽?生下我的他们算什麽?」

「他们都一样ai你。」我说。

他松开手中的报纸,茫然的问:「所以呢?我还能继续像他们ai我一样ai他们吗?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懂不懂ai?懂不懂喜欢是什麽?我以为每天传讯息给你就是喜欢,以为每次见面就是喜欢,以为说了喜欢在接下来就会变成ai,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若没有了喜欢和ai,人就会变得不同吗?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就不会生下我了?」

「不会。」我说。

面对它失焦的眼睛逐渐在我的瞳孔中聚集,我如实回答:「人是人,喜欢是喜欢,ai是ai,无论是一起或是分开,也不会改变全貌,就像你爸爸向你朋友的母亲提了分手费,他还是你的爸爸,你们之间的称谓不会改变,生活不会只靠喜欢和ai生存下去,但这是你的课题,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

「梅花姐姐呢?」

「我已经找到了。」

「什麽?」

我伸出食指朝他身後的托盘指去:「去,把我留给你最後的礼物拿出来。」

他乖乖照做了,把藏在零食与茶包堆绑着缎带的水果刀拿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见面,我要你记住的那句话是什麽吗?」

「当我发现你不再是我心目中喜欢的模样时,我可以杀了你。」

「你知道你买下我的钱都去哪了吗?」

他摇摇头。

「我花掉了,花在你朋友身上,你永远找不到他的。」我说。

「为什麽?」

我诚实的答:「因为,我想让你对我失望。」

语毕,他握紧刀柄,将锋利的前端对准我,然後朝我冲过来──

不愧是我教过的臭小鬼,知道t0ng下去的部位一定要对准腹部,然後再把刀子拔出来让血直接溅满地面。

「你不应该这麽对我的。」他说。

我倒在地上,任由t内的血ye不断向外流出,也不打算用手捂住伤口。

「我觉得我做得很对。」

虽然我本来是想告诉他杀人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就只是人si了断气了这样而已,而且善後还很麻烦,要是被杀的这个人人缘很好,就会有更多的麻烦,一点也不划算。而且杀完了之後还会感到很空虚,就好像什麽都没了一样,不可能会有希望。

所以啊,杀人这种事绝对要三思,别做最好。

不过等我说完这麽一长串的话之前,早就断气了,绝不可能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还可以把遗言讲完,所以呢──

我没有上天国,也没有下地狱,没有看到亲人,也没有朋友来接我。

我只是留了一堆血,在这些血流完了之後,si了,很普通的si了。

而我唯一能对臭小鬼做的,就是让他亲身经历,即便未来他有可能成为刑事案件的罪人,但至少不会是现在。

因为我全都安排好了,清洁人员、善後人员、掩护人员、把这件事永永远远的埋葬在我的骨血里,不会透漏半分,当我被处理掉的同时,这个小鬼将会重获新生,等今天一过,明天他又会是好学生的榜样,过着他少爷般的生活,不会有人提起他的过去,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到过汽车旅馆买nv人。

所有用钱能解决的事,我全都办完了。

也终於……能住进我梦想的童话里了。

我想,现在我躺下的世界正拨放着梁静茹的勇气。

我想,现在有位年仅十三岁的笨小孩向我告白。

我想,或许现在的我会鼓起勇气对他说下辈子手牵手,一起变成老爷爷老nn好不好?

我想,或许他会用他那傻呼呼的脸孔天真的对我说好。

我想,我会在这个童话世界里,谈一场真正的恋ai。

前提是,我得先找找勇气这首歌的拨放键在哪。

啊。

对喔。

我把它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