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 / 1)

贵极人臣 姽婳娘 3448 字 2个月前

众人只觉心急如焚,兵还可以去雇,可马能去哪儿找。就这么些时日,就算养胖了也不顶用啊。

刘瑾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要对付蒙古骑兵,一靠火器,结果没有硫磺;二靠骑兵,结果没有马。这仗还能怎么打?”

月池伸手想去摸摸这马,这匹黑马的两只大眼睛望着她,却在第一时间别过头去。月池的手僵在原地,时春道:“这是被打怕了。”她掏出一块饴糖递给月池。

月池不由莞尔,她将糖放在掌心,再次把手递过去。马儿的鼻子动了动,慢吞吞地挪了过来。它试探性地伸出舌头,月池只觉掌心被又热又粗糙的砂纸磨了一下,接着糖就不翼而飞了。马嘎吱嘎吱地把糖嚼碎,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月池趁机摸了一把马的鬃毛,张彩已经在这个时候,将马厩里所有的马都看了一遍,他禀报道:“约七十匹马,养一阵可能还能派上大用。其余的几十匹经治疗,或许能够载人。”

月池嗯了一声,她问道:“向民间购买,能有多少是多少。瑞和郡主那里,还没有动静吗?”

“还没有。”张彩试探性问道,“要不要去催催?”

月池摇摇头:“响鼓不用重锤。老太太心明眼亮,又心高气傲,若是惹急了她,反而不好。”

张彩又问道:“您问起郡主,是想取贵胄之家的游猎马?

月池叹道:“哪有这样的好事。想想办法吧。怎么样,才能耗损最小,取得最大限度的胜利。毕竟闹成这样,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对……”

月池忽然回头看到唐伯虎,她笑道:“师父,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明儿就回家吧。”

唐伯虎如遭重击:“什么?我不回!”

月池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行李吧。”

直到回了东岳庙,唐伯虎都还在表达不满意见。他在苏州贴得一身膘,在宣府却丢了一大半,脸上的轮廓都清晰起来,又有了几分美男子的模样。他道:“大难当头,我岂能一人逃命。难道,在你们心中,我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月池道:“当然不是。只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何必为争一时意气,白白送死呢?我们早就是不分你我,能保全一个,都是大好事。”

唐伯虎坚持道:“我留下帮忙,大家众志成城,说不定都能保全呢!”

月池只是翘了翘嘴角:“这里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可沈姨和月眉,却是非你不可。”

唐伯虎念及妻女,面上也露凄然之色。“我知道诗词歌赋在这种关头没用,可是你。”他压低声音道,“你要是受伤了,谁还能照顾你呢?我留下,至少还能搭把手……”

月池冲着张彩,微抬了下巴:“照顾的人不就在那儿坐着吗?”

张彩一时心如擂鼓,他想起上次上药的情形,立刻血气上涌,脸红得都快滴血了。唐伯虎一见这幅模样更觉警惕,大家都是一类人,在这儿装什么不谙情事呢。他喝道:“他不行!”

月池也看到了张彩的异状,却只道:“他不敢。”

张彩的面色陡然灰败了下去。月池起身,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她对唐伯虎道:“师父,我意已决,明日就遣人送你。”

因着这一桩变故,傍晚吃饭时,除了月池面色如常,其他人都是拿着筷子在拨米粒。刘瑾是为马,张彩是为情,唐伯虎是为义,时春则是为军。晚饭后,时春心事重重地替唐伯虎准备银钱。月池披着一袭棉布道袍,正持剪刀修剪烛花。烛花一落,焰火登时一升。月池就在这暖黄的灯火下,看到了时春苦大仇深的脸。

她不由一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时春素来是爽利性子,能忍这么久已是极限了,她直接道:“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会赢?否则,你怎么会马上送唐先生回去。”

风刀霜剑不饶人

神魂不灭,何苦不平?

月池一怔,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她一时语塞,想了想,才慢慢说道, “以前我以为付出定会有回报, 拼搏就一定有收获,我以为这种公平是天经地义。可直到来了这里, 我才明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经地义,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有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都是数代人用惨烈的代价换来的。”

时春听得很迷茫, 她理解的公平,是执法公正, 不偏不倚。此世的人分三六九等才是理所当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天堂,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月池读懂了她的不解,她不得不残忍地揭穿一个事实:“时春,猫是打不过老虎的。在时代的潮流还没到来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掀不翻这山。”

时春霍然起身:“可你明明已经做到了,你杀了那么多不法之人……”

月池道:“可还会有更多不法之人补上。我只是在水面砸了一块石头,可石头会沉下去, 涟漪终归会平息,会变得和我砸之前, 一模一样。我只能拼尽全力,让水花大一点,让水中的蜉蝣有一段喘息的时间。”

这就是一个凡人, 能做到的极限。而那些仁者高士, 他们还抱着圣君、贤臣和盛世的梦想, 所以能坚持下去,能一次次地砸石头,再一次次地看水面合拢。他们坚信,只要砸得足够多,用力足够大,就能填平沧海,再造乾坤。可她,她站在历史的彼岸,就能明白,这只是西西弗斯式的徒劳无用。【1】她说不出谁更悲哀,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累了……

时春难掩痛色地望着她:“这不像我认识的李越。”

月池翘了翘嘴角:“或许你从没真正看清李越。”

时春按住她的肩膀:“圣人都有迷惘的时候,更何况是我们。你只是暂时迷失了,我们总会找到一条大道。事再难,难得过愚公移山吗?即便你我身死,可同道犹存,世代相传,神魂不灭,何苦不平?”

月池心神一震,她眼中的流光一闪而过:“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这或许才是我来到这儿,死在这儿最大的用处。”

时春紧紧攥着她的手,她的眼睛明如星子:“我不会让你死的。”

月池没有应答,她起身去和唐伯虎谈了一夜。第二日,唐解元居然愿意回去了,他背着自己的包裹,肿着眼对月池说:“千万保重,我……”

他脱口而出是一声呜咽,他伸出手,又碍于男女之妨缩了回去。他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后,月池却突然叫住了他,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对她来说如师如兄的男人,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刚来到这个世上,遇到的都是恶意,只有您一个人,心里还有着慈悲。”

唐伯虎泣不成声:“那、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月池笑道:“那就够了。谢谢你。”

而自这以后,时春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她本就是勤勉之人,如今更是不惜一切。她坚持要和月池分开睡,每日寅时就起身,踏着露水前往临时辟出的校场。在一片雾蒙蒙中,她将士卒依水平均衡分为十队,每组中皆选身具武艺和勇猛者作为队长,带领本组的人进行训练。

这些招募来的士卒最大的问题就是良莠不齐,无法组成集体阵战,即便在基础训练中,都能高下立现。时春没法子,她只能让好带差,尽快缩小差距,才能组成方阵。这就形成了这样的情景,一拨人在拎石锁长跑,一拨人在练拳法,一拨人在练器械,还有包括时春在内的几个人来回巡逻,纠正大家的动作。

拎石锁的人长跑的人是臂力和体力还有待提升,在战场上需要长途跋涉,需要连续作战,如果到最后连刀都挥不动了,那只能玩完了。而且,士卒常拿着重物,到后面拿轻兵刃时,自然会轻捷很多,这也有利于提高敏捷性。时春把道理一句句地掰开给这些人细讲,末了还撂下一句:“你们这样的,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还不快些。你们要比赛,谁要是连续跑赢五次,就可以去打拳了!”

这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脸涨得如煮熟了的螃蟹似得,只得使出吃奶的劲,拎着石锁在尘土中狂奔。

练拳法的人比拎石锁的人要好一些,就是功夫底子还不扎实。拳法是一切刀兵的基础,如果连这个都练不好,那即便手里有兵刃也不好使。习拳的人又被分为两拨,水平较次的将六步拳和猴拳练习纯熟,水平较好的就要能打出一整套七十二行拳。时春喊道:“打起精神来,动作要快、要猛,要互相对打,谁要接二连三地输,就得扣月钱,扣得月钱老娘一分都不会拿,全部给赢家!”一时之间,校场上人人喊声震天,打得简直是难舍难分。

这些人根底薄,又没文化,是以非常听话。可那些练器械的人中,夹杂着武师,就有桀骜不驯之辈。时春看一个叫何起的武师在空地上,将一杆长枪耍得天花乱坠,摆出各式高难度的动作,周围的人齐齐叫好。时春却不由皱起眉头,她喝道:“上阵杀敌,靠得是真枪实战,而是不是这些。你耍这些花枪作甚?”

何起被当众落脸,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他自恃是宣府有名的武师,本是仰慕李越李御史而来,谁知来了之后,却在他夫人麾下听命,即便这个女人是有几分本事,但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屈居人下,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膈应。如今,他又被她这样当众责怪,心里当然不舒服。

他语中带刺道:“二夫人此言差矣,武艺之道,学无止境,又哪里是一个人能看得清,说得清?”

时春听他的称呼,就知他的挑衅之意。出乎意料的是,她听到这种话时,心里竟然有大石落地的感觉,这么多天了,终于有傻子撞在枪口上让她立威了。她步行到兵器架前,单手拔起枪来:“既然看不清,说不清,那就来做过一场。打,总能打清了吧。”

此番情况下,谁能不应战。何起当即提枪上前。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退开一个场地,留给他们。何起道:“得罪了。”

时春道:“不必有所顾忌。”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留手,但一句表明态度的话还是得说。

何起挽了一朵枪花欺上前来,时春却只是腾挪,并不立刻还击。眼看姓何的要不耐烦了,她才说道:“都看到了吗!这就是身法敏捷重要性。鞑靼人吃奶和肉长大,天天在荒野上跑,有些人的力气是比我们要大一些。可那都是蛮力,他们不懂功夫,不懂保存实力。我们就要聪明些,抓住时机。”

话音刚落,她就开始反击,她的枪法干净利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直指要害。何起只觉红缨如血,只往他面门刺来。他吃了一惊,左挪避开,躲开锋锐。他平日里做花样惯了,这种时候,手里的枪仍旧划出白弧。时春却变招极快,她狠狠一击,将他的枪格开,对着他露出的空门,抬脚就是一下。何起的小腿挨了重击,立马就踉跄起来。时春却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逮住空荡,就是一阵扎、刺、拦,真如暴风骤雨一般。

以何起的本事,还不至于如此被压着打。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家的嘘声之下,他一下就慌了,一慌就注定有破绽。他心念一动,干脆做欲逃状,时春果然追上来,他立刻回身,一杆铁枪直刺出去,正是梨花枪中的拿手好戏——回马枪。时春直接单膝跪地,也挺□□了出去。何起的回马枪扑了个空,可时春的枪却直接指到了他的咽喉。

何起甚至能感到湛湛的寒气,逼得他喉咙发哑,他的额头沁出汗珠,求饶道:“我认输,二、不是,时将军,是我错了。”

时春起身,她拍了拍何起的肩膀道:“自家兄弟,无所谓对错。你这种功夫,在平日可以,只是在战场上,我们必须节省体力。好了,继续练吧,其他人还要你多费心。”

何了点头,心下暗服。时春扭看到一群看热闹的人,她喝道:“还不快回去,都愣着干什么!”

一众汉子做鸟兽散。时春道:“你们不是在为我学武,你们是在学自己保命的本事。没本事的人,上战场就是一个死,还不快点!”

训练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开展,每日结束时,所有人身上的衣裳,都不知湿了干,干了湿多少回了。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下,士卒的水平都在稳步提升,可是时春心中的忧心却没有半点降低。

“有没有少用火器和马,还能和蒙古骑兵对抗的阵势?”她日日夜夜都在苦思这个问题,可没有找到答案。在其他人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是在痴人说梦。可时春却不愿意相信,因为她知道,她输了,李越就只能死了。

她白日练兵,晚间翻阅兵书,画阵势图。月池吃不下去饭,就索性不吃了。可是时春,她会强迫自己吃,她会忍着反胃,大口大口地吞咽馒头,而在受不住吐了之后,还坚持继续吞咽。她在一阵剧烈的呕吐后,面色暗沉如土,却吃得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这种情景,比李越的不思饮食,更让人心惊。所有人都劝不动她,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要保持体力。”

张彩也看不下去了,他道:“既然硬拼不行,那能不能借地利之变,率先埋伏?”

这倒给了时春一个新想法,可时间紧迫,要借地势,就要找熟悉地形的将领。可朱振,他还是不愿帮忙。

他的目光沉沉:“李越做得太绝了,真的太绝了。你们根本没有在此多留的机会。已经有人去京都告状了,你们知道吗?”

这说得是,武定侯在三关镇御史奚华和大同御史胡靖的帮助下,纠集一众兵痞、里老和民众,到到都察院击鼓鸣冤,状告巡按御史李越,杀良冒功,鱼肉乡里,残害百姓。

藏春园中,瑞和郡主冷笑一声道:“终于愿意去了?”

曳夫人推了推郭良,郭良上前道:“回禀姑祖母,是。”

瑞和郡主道:“上前来。”

郭良一脸茫然地抬头:“什么?”

明明他正当壮年,瑞和郡主已是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对上这位老太太时,他却还是吓得一瑟缩。他一这样,就见瑞和郡主眼中更加不喜。他忙深吸一口气,走到郡主面前,躬身道:“恭听姑祖母吩……”

一语未尽,瑞和郡主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记耳光含怒而出,打得郭良一个趔趄。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姑祖母。瑞和郡主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个爵位,不是为你而争,而为我的母亲,永嘉大长公主的血脉而夺。你能夺爵,才有活下去的价值,可若是不能争……”

瑞和郡主俯身替郭良理了理衣襟,她柔声道:“我还留你干什么?给我添堵吗?”

我心自有光明月

但明月不可只照一人,当照万民万世。

她的眼睛仍是黑白分明, 不带半点浑浊,虽然眼周俱是皱纹,但还能看出年轻时美丽的形状。郭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杀机, 这个老太婆是真想要杀他……郭良心中愤恨和畏惧交织, 这让他的脸在一瞬间呈一种扭曲的形态,可很快他就如往常一样认错:“我错了, 姑祖母,我真的错了,是我辜负了您的苦心,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瑞和郡主在心中暗叹,她们这样的家族, 不可能养出狗,个个都是狼, 只可惜,她养得是条白眼狼,还好她还有第二个选择,换一个不就好了。

瑞和郡主道:“李越连杀将官,即将被逼到死胡同。我会让人帮助文官们,尽可能拖延时间。而你就要在这段时间,将东西运到宣府。”

郭良疑道:“拖延?”

瑞和郡主道:“拖到鞑靼人打过来, 就足够了。估计就在眼前了。”

曳夫人道:“姑母,侄媳已将粮草和硫磺备了一部分……”

瑞和郡主道:“不要粮草, 目标太大了。尽可能去多弄硫磺、硝石。”

曳夫人为难道:“侄媳也去打听过,只是工部近日突然收紧对硫磺的管制,恐怕也拿不到多少。”

“工部?”瑞和郡主冷笑一声, 她又倚在软榻上, “咱们家啊, 就是这样,对外唯唯诺诺,对内就是智计百出。李越折腾得天翻地覆又如何,卡住了硫磺,就卡住了命脉。只能不惜重金,去找走私贩子,能拿多少就看李越的命数了。”

曳夫人应了一声是。郭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姑祖母是让我去私运硫磺?可这是重罪,郭聪那边一定死死盯着我们这边,这怕不是……”

瑞和郡主再次笑逐颜开:“走在路上还有被砸死的风险,你是不是不用出门了?”

郭良识趣地闭上了嘴。他回去之后,苦思冥想,硫磺呈淡黄色的末状,还有特殊的臭味。要想瞒过关关卡卡,不如将其藏在胭脂的底部,借胭脂的香味来掩盖硫磺的臭味。至于这个办法的消耗,郭良并不在乎,反正是老姑婆给钱不是。瑞和郡主难得赞许了郭良,以她的身份,这点消耗的确是九牛一毛。

五日后,乔装打扮后的郭良带着亲信仆从,冒充贩胭脂水粉等玩器的商人出发。途经昌平时,果然被巡检司截住。巡检司负责盘查行人路引,捉拿逃犯,打击走私行当。前往宣大一路的巡检司早已被三令五申,严查马匹、硫磺、硝石、粮草、刀兵等物。巡检虽是末流小官,可手中权力却极大,过往商贩都要孝敬巡检,否则根本做不了生意。

有了上头这道指示,巡检们更加肆无忌惮,借故敲诈勒索。郭良也领了锦衣卫指挥佥事一职,如何不知这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这一路上都是塞钱过来,可没想到,昌平的巡检与众不同,见他过了这么多关,还能拿出银钱来,一下贪念更炽,还要再索要。

郭良真个傻眼了,他强压下火气,求爷爷告奶奶,反正这种事他在家里也做习惯了。可这巡检死活不松口,他冷哼一声道:“那就去查查走私!”

扣走私的帽子,倒不是他们真发现了什么,而是这本就是巡检他们克扣行商货物的惯用伎俩。可就一下戳中了痛处了,郭良心中本来就有鬼,他是真的在走私啊。眼看一众弓兵将最外头的布匹掀下来,郭良一时心急如焚,他忙道:“老爷,老爷,莫慌啊,我这儿还有些小玩意儿孝敬您和诸位兄弟一杯水酒。”

他在慌忙之下,又掏出银子。可巡检只是贪,却不是傻,他掂了掂银子的份量,道:“一个穿着平平的商人,会有这么多银两,而且,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搜!”

郭良没曾想居然弄巧成拙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巡检把银子收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要钱,我给你了。你还这样?”

巡检呵呵一声:“傻帽,查出你的罪状,我拿得更多!”

郭良身边的管事也齐齐上前,他们绞劲脑汁,拿某公公的名头吓唬人,可这也不顶用了。巡检道:“呸,这是上头大老爷交代的事,就你们这,还想唬住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