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月的母亲跟着他进入相隔不过几公尺的邻居阿特家,阿特的母亲开门迎接,两位妈妈彼此寒暄了一下。母亲在其他人眼里就像个安分守己的普通贵妇,完全没有在家人面前那番严以待人。
他们讨论着上月在「空气红灯区」里的可怕爆炸案,高见月有些等待不及,却又不能表现出想尽快让母亲离开的样子,只好脑中开起神游模式,回想上个月的今天发生神奇又美好的巧合。
一样的周三,小学生只需在学校待上半天就能放学。没有像平常一样在门口看见守候已久的母亲,高见月有些意外。
他放下书包後打开客厅电视转到新闻频道,像高见月这个年记的男孩几乎对除了动画以外的频道毫无兴趣,能让他转到新闻台的唯一例外当然就属7神的新闻。
这个时段如果以台湾新闻台总是把新闻当成周星驰的电影一再重播的话,通常会重播晨间与午间新闻。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莫过於高雄的「红灯区爆炸案」,高见月不厌其烦盯着看过不下数十次的搜救影片。
仅穿戴被炸破一个洞的防毒面具与焦黑的防护衣,消防人员背着在红灯区工作的伤患迷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毒烟内,防毒面具此刻与氧气不足的太空舱一样毫无作用,在宣告任务失败的同时,不出几分就会因肺部受损而丧命。
这些充满不安定元素的毒气还未净化完成,现在却因为火灾更趋於毁灭,表示上帝将宣告此处百年之间只能是块焦土。
忽然,不知方向的某处朝摇晃的红se人影送出一道希望之光,光束强烈到穿透浓烟却又柔和地洒上脸上,那正是高见月等待的目标──他握紧摇控器从沙发上站起来!
消防员紧抓住那道光芒,避开那些被照亮的致命障碍物,纷纷奔出爆炸范围,顺利救出伤患。被浓烟困住而迟来的消防车慢慢控制了火势,发出那道光的人影像可乐上的气泡一样缓缓消失。
仅仅只是几秒钟,足以让高见月回味无穷。
满足地关掉电视,高见月走到餐桌前,找到母亲没在门前迎接他原因──缤纷玫瑰金边桌巾上摆着一盘蛋糕与一封被拆开的信,是父亲从国外巡回寄回来的明信片。
又一年过去,父亲总是在年末的巡演开始前寄明信片回来,高见月知道此时的母亲正在父亲的小提琴练习室里,她会坐在以前欣赏父亲拉琴的专属椅子上,有时哭泣、有时看着落地窗後的远方。
他通常不会去打扰母亲,她极其不喜欢他进入小提琴室,想想是在他展现出对小提琴的音乐天份之後,母亲就完全禁止他与小提琴间有的任何牵系。不过他还是会偷偷地拉琴,藉此思念着父亲、以及昔日一家人团聚的幸福光景。
大概是被母亲的情绪给影响,高见月的心情瞬间荡到谷底,他很想拉琴,又不能在家里,只能想办法偷偷溜出家门。
最安全的方式是从房间落地窗偷爬出去,但窗户两旁装设的环境警示系统只要一开启就会发出警示声,那会让母亲知道他打开窗户,神经兮兮地猜测他开窗的目的是什麽。
现下他只能趁着母亲待在隔壁的琴室里,直接从大门离开。
过程意想不到的顺利,他跑到神木园区内的山崖前,那里是他偷藏琴的地点。这座都市绿地是繁忙的上班族片刻小歇的宁静之所,假日可以看到许多人带着露营用具过来;平常日的早上充斥着进行晨间运动的老人,一过中午就几乎杳无人烟,高见月能尽情拉琴不被打扰。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世界只有山谷和他,沉醉於琴音相互慰藉之中,听不见平稳的风声戛然扭曲的反常,空气凝结着cha0sh与热气掩盖住了血腥味,高见月毫无所察。
等到那个人倒落在山崖的草地上,就像往寂静的水池里投入了一颗惊扰鱼群的小石,惊醒不知所措高见月。
琴声在抖动中熄灭,那个人穿着b滑翔翼隐藏x更高的轻巧装备,可能因损坏被风势g扰掩盖住悠扬的琴音;高见月陷入释放情绪地歌曲中,他们完全没发现彼此靠近。
抓着小提琴三步并作两步躲在一棵千年巨木後方,高见月观察在地上翻动的身躯,那个人的头发发出一团不寻常的光芒,有一些掉落在草地上,经由戏剧x地微风吹往他的脚边。
好奇心使然,他直觉蹲下去拾起那些发亮的头发,忽然有人在他的脑袋里丢了颗炸弹,内心高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前一刻还出现在电视上,是天狼星?塔古路拉!
他的头发闪着光芒。
我的天啊,高见月上拜神明保佑,下敬祖宗照顾,全身血ye彭湃奔驰刺激脑部,心脏剧烈鼓动,急着想上前告诉英雄自己崇拜的心意,占据了全身所有运作机能。
怎麽办怎麽办?深呼x1跨出一只脚、停住,再呼x1跨步,宛如播放慢动作电影,高见月正陷入天人交战。塔古路拉完全不想等他,一只手伸到脸上的面具,似乎准备揭开它。
行动快过思考,高见月冲出神木後发大喊:「不行啊!」他几乎是反sx的认为,被像自己这样的一般人看到长相,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顺便称赞能狠心放弃见证英雄真面目的机会,也要保护英雄珍贵身分的自己真是太无私了。
塔古路拉用大叫做为回应,「啊!」他似乎被毫无预警突然出现的高见月给吓坏,居然也学他躲在巨神木後方。
高见月呆愣在原地,眼前的英雄跟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还记得前一次的新闻报导,印尼克卢德火山爆发,灰se的天空近一半被大面积的火山灰给覆盖。夹杂微粒的恶劣环境使世界陷入黑暗,许多人丧失感官找不到方向,无助的难民甚至无法睁开眼睛看着家园毁灭。
塔古路拉复制了几百个自己,散布在黑暗之中。发着亮光的头发,引领几千人逃到安全之处。
他身为七位超能力者的其中一位,所拥有的超能力似乎无法让人打从心底产生出「厉害」的想法。复制技术在现今科技不是办不到,头发发光的力量与其他人的能力相b更是相形失se。
但他总能引起高见月的注意,在险恶的丛林里穿梭、於爆炸後饱含剧毒的城市里搜救、深入经历天灾的崩裂大地、前往南极冰封深渊探寻受困的研究员,只有不起眼超能力的塔古路拉都能毫无畏惧往前──这便是高见月佩服他的地方。
只要每次看到塔古路拉进行搜救任务,高见月内心就会被满满一gu能量填满,让他不由自主感觉,只要努力去做一件事情就能得到回报,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
也就是这样的想法让高见月完全陷入在天狼星?塔古路拉的英雄世界当中,塔古路拉只是个普通人,却也是个拯救万千生命的英雄。
现在他的英雄忽然降临在走几步路就能碰触到的地方,高见月b迫自己先冷静,深深x1气。「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生。还有,请跟我握手!」
这句话看来挺蠢的,塔古路拉怎麽会需要他叫他放心,哈哈,他真是疯了。
在自嘲自己之外,高见月自认自己十分有礼貌,也下意识泄漏自己身为粉丝的那一面。为了展现诚意,他鞠躬伸手,等待对方握住。
片刻,草地有了些许动静,他知道对方正在靠近他,他没有用眼睛看,因为他弯腰低着头,紧张感如治好的感冒好了又来,从指尖笼罩全身。
一直到接触到塔古路拉戴着手套的手心,宛如天神送了一道光进他的身t里,高见月呼出一口气,好想大喊──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
「谢、谢谢你出声阻止我。」
他说话了!塔古路拉说话了!
高见月暗骂了自己:他也是人当然会说话,笨蛋。却又无法停止对於他一举一动无b在意的想法,他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清喉咙:「不客气。」
就算塔古路拉的脸被遮住,他也可以感觉到他正对着自己微笑。
所以他回以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继续默默观察塔古路拉:飞扬的金发在白天时是无垠宇宙的漆黑、黑暗降临时是所有人心中的明灯。他身上穿着防御型特殊布料,红se的内里灰黑的外背心包覆住jg瘦的肌理。以及所有超能力者最神秘的脸,被se彩鲜明的蓝红原住民脸谱面具包裹着仅露出一双眼。
怎麽也无法移开凝视着那双眼的自己的视线,黑暗中蕴藏着星群故事的灿烂,亦如同黑洞带着绝对重力、连光速也无法逃离的牵引。
「怎麽一直盯着我看?是因为我受的伤吓到你吗?这只是小伤,不用放在心上。」
直到塔古路拉出声,高见月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不礼貌,他赶紧摇摇头,察觉不对,又点点头。
「你…受伤了?在流血耶!」
原来所谓的英雄也是会受伤流血的,他们就跟自己一样也是血r0u之躯,只不过多了超能力,还是没有尖牙没有锐爪的普通人类。
「我、我去拿医药箱,等等我。」
「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塔古路拉顿了一下,像个大孩子一样搔搔头,继续道:「我是塔古路拉。因为你就像在跟平常的我说话,害我差点说出真正的名字出来。」
「没关系!呃…不对。反正,我是高见月,站在高处可以见到月亮的意思。」
英雄直觉x称赞:「好美丽的名字。」
「……」张口无声,又是无数的光与感动穿透高见月,的高见月眼里,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这一笑引起了p孩极大的不满,他转头往笑声的方向看去,声音的源头正对着手上投影出塔古路拉人像的徽章傻笑。
p孩嘴角一弯,立刻明了如何往高见月的痛点上踩。
他刻意拉高声线:「不过那个天狼星实在有够废的,不断复制自己只是制造出更多弱j。还有那个头发,光会发光有什麽p用,现实生活的他是不是也是这麽废?」
高见月的脸在p孩的注视下瞬间僵成石像,他对於达到目的的自己很满意,打算继续去刺激嘲笑自己的高见月。
从桌子上跳下去,围着p孩的同学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高见月的座位旁,气氛火药味四s,高见月也从座位起身,徽章还拿在手上,阿特和小秤跑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p孩的视线扫过,同时伸手抢夺高见月手上的投影徽章,彼此陷入拉扯。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总是扮演一副好学生的同学,竟然敢发出如此羞辱自己的笑声。高见月在他眼中不过是只蚂蚁,他是班上的风云人物,而高见月则是那个喜欢窝在自己小圈圈里的边缘人。
他夺走了徽章,看、他甚至连力气都输他。
「啊──」
nv同学们尖叫,p孩还没从胜利的愉悦中回神,左脸颊就陷了下去,高见月竟然直接给了他jg准地一拳。
高见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跟他道歉。」说完用力踹了p孩倒在地上露出的肚子,对方吃痛大叫,跟nv同学们的声音不分上下。
没听到道歉声,高见月接着跨坐在瑟缩在地上的身躯,如同自己就是那个把pgu压在ye晶桌上的人,一下又一下挥拳在对方脸上,就连阿特和小秤两人合力也抓不住他。
p孩被打得失去力气,握在手里的徽章掉了出来,高见月捡起它,让塔古路拉的脸显示在他眼前。
「我叫你跟他道歉!」
向着被打肿的脸露出恶鬼降临的表情,诉说一位粉丝在扞卫偶像时可能爆发的可怕潜能,高见月认为自己不过是这样罢了。
p孩又是流泪又是流血,裂开的嘴唇颤抖动着道歉:「对…不起。」
高见月呼气吹散徽章上的灰尘,满意地离开对方身上,才发觉自己的拳头痛到不行。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而打架,如果被母亲知道他就si定了。
「我要跟我爸告状!叫他找你爸妈出来……呜呜呜──」
p孩哭得唏哩哗啦,如同襁褓中哭着找爸妈的婴儿。差别在婴儿不会说话,而这个p孩他会。
高见月这才回神。「惨了……」
「他说了很难听的话,还抢见月的东西,连我都想打他了。」
「对啊,不打他才奇怪吧。」
训导主任办公室外,高见月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正对面坐着因瘀青肿胀而睁不开左眼、只剩下右眼可以瞪他的p孩,以及p孩身为家长会会长的父母。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以打人,老师是这麽教你们的吗?」
「我们知道打人不对……」
阿特和小秤在里面的声音被训导主任盖过,高见月碰巧看见对面的人伸出大拇指划过脖子,那是「看我父母怎麽收拾你」的表情。
高见月不甩他,刚才还在自己面前哭得ch0uch0u噎噎求饶的输家,也只有在自家父母面前才敢嚣张,像极了只敢在主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宠物。
说是这麽说,p孩纵然是个鲁蛇,也是个有父母支持的鲁蛇,和他完全不同。高见月不需要靠父母,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站在他这里,至於父亲,能见上他的机率大概跟见到塔古路拉差不多。
「但我们学到的是不向恶势力低头,难道要乖乖被人嘲笑?东西被抢走也不能抢回来吗?」
「话当然不是这麽说。你们是从哪里学到不向恶势力低头的?」
孩子们异口同声:「当然是7神身上!」
里头没再传出大人的声音,反正这回是孩子们胜利,训导主任喜欢7神,当然没人不喜欢他们,除非你是他们口中的恶势力,因为他们是英雄。
高见月抬头给对面一个冷笑,p孩气得胀红脸,还是他原本脸就被自己打肿了──高见月开心思索着──直到远处传来阵阵熟悉频率,高跟鞋踩着地板「叩叩叩」的敲击声掩盖他对胜利的欣喜。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会负起所有责任,请原谅这孩子吧!」
母亲弯腰拭泪,样子就像做错事情的只有他,受伤最深的都是别人。
「你当然应该负全部责任,你的小孩简直是野蛮人,我们现在可是住在文明社会里。」
面对趾高气昂的责备,母亲能做的只有再次道歉。高见月真想大叫,做错事的不只有我,如果我是野蛮人,那麽所谓的文明就是歧视与掠夺。
气氛僵持,训导主任时机刚好地开门出现。
「打人是不对,但抢别人的东西也有错,你们两个都要跟对方道歉。」训导主人扫视在场所有人,最後将视线停留在始作俑者身上。
「对不起。」
p孩道歉,不需要看那眼神也知道不是真心的。如果高见月道歉,就代表自己真的错做了,可是我明明没有错。
母亲的ch0u气声彷佛是在提醒他,事情能这麽快解决都是多亏她,如果不是她的真心诚意、如果不是她的悲情打动p孩的父母,他们能这麽快就放过你吗?
高见月的愤怒瞬间昇华成愧疚,要不是他打人也不会害得母亲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他做了非常糟的事,还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对着所有人都道歉。
在嘲讽与同情的目光下被母亲牵着手离去,他们回到家,一路上都没说话。平常抢着帮他拿书包的母亲甚至不让他把书包放下,她的手握得他手心泛白。
母亲把他带到父亲的练琴室。
「你们为什麽要让我这麽难过,我做错什麽了吗?」
高见月注意到母亲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他知道她在说谁。
「妈妈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会再打架了。」
就算p孩再嘲笑塔古路拉也一样?不、从母亲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後,他今後的每天就注定得不断面对挑衅,而他却只能乖乖受辱。
母亲似乎看见他眼中的不甘,忽然大叫:「连你也想质疑我?离开我?」
四周陷入可怕的寂静,他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难道母亲发现他都会偷溜出去?
母亲开始焦躁地环顾四周,最後目光停在裱了框挂在墙上的照片前。照片里的男人笑容灿烂举起奖杯,与神似男人长相的高见月惊恐的脸形成强烈对b。
「你要离开我,所以才故意让我伤心。」
「我没有!」
母亲根本不听,自顾自的大叫:「我不会让你也离开我!」
她面目狰狞抓住他的手往前拖,他从来都不晓得四肢瘦弱的母亲力气竟然如此巨大,不对、因为他是小孩,掌控他的永远是b他还要大的大人。
过度的惊吓让高见月一时无从反应,母亲轻而易举拉着他小小身躯不断往前,他们停在一个靠墙的柜子前,母亲打开柜子,里面隔着两个隔间,一边放着陈旧的乐谱,高见月被塞进另一边。
柜子被用力关上并反锁,紧剩微光从门缝中透s到高见月弯曲的腿,四周垄罩无尽黑暗,就像在夜空中,差别在这里看不见星星。
他忽然找回知觉开始感到恐慌,好像变成木偶後又被重新注入了灵魂,学会应该要拍打柜子、哭喊尖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论怎麽哭喊都没用,外面的人的双耳彷佛被装设一道道隔音墙怎麽也听不见声音,或者母亲早就离开了──他宁可这麽想,要不有哪个母亲听见自己孩子凄惨的哭喊声还能这般无动於衷?
哭声不晓得持续多久,声音渐渐地被漆黑无情吞没。高见月觉得累了,空荡荡地练习室只剩节拍器的摆动声,昔日悠扬琴声多久没见,如今高见月只听得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拜托快来救我,塔古路拉快来救我啊!
祈祷显灵,躺在脚边没关好的书包缝隙透着微光,驱散黑暗的一角。高见月瞪大着眼俯身把书包拉进自己,掀开往里面翻找,取出一个小塑胶瓶,瓶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塔古路拉那天掉在地上的几根头发。
高见月可能是塔古路拉的疯狂粉丝,却没想到收藏塔古路拉头发的这个举动会救了现在的自己。
瓶子里的金se光芒映在他脸颊的泪痕上,持续温暖发光,融化他心中那片存在以久的极寒之地。
紧握瓶子,高见月闭上眼睛。
昔日,高见月没有来上课。一周後,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那件事他不会告诉何人,也许他的两位好朋友会隐约察觉细微地不对劲。如果他们问起,高见月可能会说,但他们不会,因为他们会为他保留他不想主动说出口的那份尊严。
至於跟他打架的男孩,不、是单方面被他揍的男孩见他来到学校,依旧不知si活开着那天母亲在训导处潸然泪下道歉的玩笑。但不知道是真的学聪明了或是还没忘记脸上瘀青的疼痛,这个话题很快就结束。
问高见月还会不会再为了别人打架,如果事情牵扯到塔古路拉,就算真的会再被母亲惩罚,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因为属於塔古路拉身t的一部份会永远陪伴支持着自己。
高见月独自在房间准备明天的数学小考,母亲在楼下忙碌晚餐。他不太认真,电子书桌正出了一道难解的题目给他,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哼哼唱唱的高见月根本无心解题。
他心系着从那天见面後起完全没半点消息的塔古路拉,不管电视还是网路、全球新闻、国内新闻、甚至八卦新闻,只要是关於「7神天狼星」的消息都停在从那天起的之前报导,没有任何新新闻。
「这是好事吧?代表世界变好了。」
高见月喃喃自语的同时手机萤幕亮起跑出一串讯息,是阿特传的,他瞥见讯息上写着紧急事件,马上放下题目点开讯息。
「只传一串网址?阿特的帐号不会是被盗吧?」
出於怀疑,高见月收击的动作,关掉手机萤幕放回原本的位置。但不到五分中萤幕又亮起,这次传讯息的人换成小秤,一样是一串网址,高见月抱着手机个资可能会外泄的风险终於点开,然後他再也移不开目光。
「可以开饭了喔,小月!」
母亲透过装设在窗边的环境警示系统广播到高见月的房间,他利用电子书桌上的连结按钮关闭广播,不在乎会面临什麽歇斯底里地情绪教训。
网址是一则新闻影片,斗大的标题写着:7神天狼星?塔古路拉,宣布退休,7神永远缺一剩「6神」。观看人数已经达到10亿,全世界转播。
看见底下串出的及时留言写到:「少了天狼星根本没差,不是其他英雄就好。」
高见月不可置信,这件事早有谋划,发出新闻稿的是隶属政府机关「国家特殊能力防卫部」的发言人,记者会主持人就是机关负责人,也是塔古路拉的上司。
「──这不是突然的决定,是我们和天狼星彻夜讨论过後才下的决定。世界已经渐渐改变,我们已经拥有能不再依凭英雄的坚强实力,靠着人与人相互串联的共同努力、国家之间的友谊与夥伴关系,我们有机会减缓极端气候。
「因此我在此宣布,天狼星?塔古路拉决定永远退休。」
「啊你今天怎麽b平常还早起啊?是有什麽事吗?」c着一口原住民口音的阿婆,听见自己孙子b平常还早半小时的闹钟声,好奇探头进没关好的窗户看。
视线望过去,一名青年坐在床上,脑袋还有点恍惚,没回应自己祖母的话,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回答:「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要早点起床……」说着说着又开始打起盹来。
「多希伊,那就快点起床啊,还睡,迟到被扣钱得罪客人被开除,你要我们吃什麽啊?早知道我就抓只j放你房间,都要b这个闹钟好多了。」
「巴伊,没这麽严重啦,好啦我起来了起来了。」
祖母一早的碎碎念是常态,但也多亏每次这样念着念着,青年才总是能准时起床。说真的,光靠闹钟还真的是叫不醒他,不过他可没真的打算接受祖母的提议养只j在房里。
祖母就这麽一路盯着青年起床换上衣服到浴室去才离开,等青年出了房间来到门外开放式的yan台,她已经准备好青年的早餐与公司包。
青年悠闲喝了一口茶。「阿齐伊还在睡吗?」
「你什麽时候见过你祖父这麽早起?」
「也是,我去上班罗。」
「恒星啊,别给你老板添麻烦,要好好招呼客人!」
祖母不忘做早上的最後督促,古恒星只是转过头报以微笑招手,每天都这麽热闹真好。
走出自家领地的草皮,远看两楼的木制小屋外祖母依然朝气挥着手。他穿着球鞋踩进石子路,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公车行驶的水泥地上。
跟往常一样站在公车站牌前等,古恒星一脚微弯靠着另一只打直的脚稍做休息,这班公车最近新增车次,原本两小时一班增加为一小时一班,这对台湾地势最高的平地农村来说可谓一大进步,祖母还为此相约邻居庆祝一番,虽然还是免不了要走上一段。
前几个月听祖母说,交通局原本要在阿里山兴建空轨,却因部分居民的反对,计画变得遥遥无期。古恒星个人是没什麽想法,虽然空轨会让山上的交通便利一大截,然而他早已习惯走路上班的生活。
搭上公车,与司机寒暄几句,古恒星坐上几乎变成专属於他的固定位置上──司机座位正後方──开始吃起早餐。
「今天的茶还是这麽香。」
「我一样有准备给司机先生你的。」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请,我都有好好做足替茶园宣传的工作喔。」
周围一名乘客耳闻两人对话忍不住cha话:「我可以帮司机作证,他每次见到生面孔就会做一次广播,ga0得这条路线上的常客耳朵都要长茧了。」
古恒星莞尔,盯着手上se泽清透的浅褐se饮品,把心中的五味杂陈连同手中的茶一口一口品嚐而尽。
一来到公司,古恒星立刻察觉只有五个人的小小办公室里气氛明显跟往常不同。
他一路走到自己位在最後最角落的座位上,没人发现他,连平常总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也就是他在公司里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会计师兼午餐厨师金儿──位置就在他旁边──也对古恒星进公司这件事毫无所觉。
「早安。」要不是古恒星开口道安,金儿恐怕会继续无视他。
「咦?你来了啊,早安。」金儿转头瞥了眼古恒星继续对着桌上的镜子摆弄表情。
「你在做什麽?」
「笑容啊,要给今天的客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我在练习怎麽笑b较好看。」
古恒星不明白为什麽笑容需要练习,自然的微笑不就是最好的吗?依然点点头。
然而行为怪异的不只金儿,他看到原本不在座位上的公关兼业务员──莎拉,穿着b平常还要紧身的短裙套装,pgu一扭一扭走到金儿前方的座位上。在她转身时,古恒星看见她丰满的x部有一半露在外面,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早、早安莎拉,你今天b平常还要……美呢。」古恒星想来想去,应该是说这个字最为贴切吧。只是不晓得为什麽隔壁的金儿会给他一个瞪视,应该没有用错形容词啊?
莎拉闻言转身,甜道:「谢谢。」
连平常当古恒星是空气的莎拉也难得愉悦道谢,将这一幕牢牢收进眼里的金儿忍不住嘟哝:「心情很不错嘛,saohu0。」
「是哪个万年老处nv在说话?」
「臭三八,我才二十七岁!」
「看起来像三十七,你不是会计师吗,怎麽算术这麽差?」
两人越骂越狠,连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拖下水。古恒星站起来试着阻止她们,没想过凭他细如蚊蚋的声音是不可能入两个大嗓门耳里的。
「都是同事,有话好好说,之後还要相处很久呢!」
古恒星嘴巴试着以理说服,双手挤到两张脸中间企图分开两个火冒三丈的nv人。
但两个nv人老早就失了理x,莎拉甚至动手推了古恒星泄愤,害他一个没站稳撞到桌子,桌子推移了几公分又撞到了前面座位的椅子,牵引出低沉如谷底y风般的一道说话声:「吵si人了……」
只要这位椅子的主人──看似冷淡脾气却差得要si的设计师兼文案专员发出声音,那两个人包准会乖乖闭嘴。
「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金儿全身抖了一下果断道歉,连跋扈的莎拉也是。古恒星也得以松一口气。
设计师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道歉,他走到印表机前拿出一张红se的纸,把纸黏上双面胶贴到公司的玻璃大门上,上头黑se的字写着:「欢迎台北总公司高见月创意总监来到神木广告行销公司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