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爷爷道：“老大家的你不用拦着，身子是我的，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说着看着老大夫：“大夫，瞧着咱俩这年纪也差不多，你就别跟他们似的瞒着我了，你就给我句实话，以后我还能不能下地走。”

老大夫笑了：“就目前的检查状况来看，即便不能保证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但差不多少。”

爷爷大喜却有些不信：“真的？您可别哄我？”

老大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老人家我可是大夫。”

爷爷：“对不住，我不是怀疑您的医德，我，我，我就是……”到底大病初愈说话仍不很利落，尤其一着急就更说不出来了。

刘秀荣道：“大夫您别过意，我爸他就是怕动不了了拖累我们。”说着看向老人：“您说您干嘛总想这些有的没的，您是老家儿，我们当子女的孝顺老人不是应该的吗，只要是人谁没个老，都有动不了哪会儿，动不了了就得指望儿女，不然费心费力的生养儿女干啥，您呀尽管放宽心养病，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抱曾外孙子吗，晓晓可还没上大学呢，您得好好着才行。”

爷爷眼里有泪花闪动，点了点头：“嗯，听你的，我好好活着争取活他个长命百岁，不然见不着我的曾外孙子了。”说着看向床边的晓月跟叶陌。

晓月身子都僵了，爷爷不会误会了吧。

老大夫也笑眯眯的道：“只要遵医嘱，我保证您能见曾外孙儿。”

晓月咳嗽了一声：“我出去打个电话。”撂下话飞快出了病房，出去之后还听见里面老娘道：“这孩子跑什么，打电话干嘛出去啊，这屋里不就有吗。”

晓月哪是打电话，就是太尴尬了，她去了楼梯间，大家都做电梯，楼梯间反而清净。

晓月坐了一会儿起来刚要出去回病房，却听见外面叶陌的声音遂停住了脚，听见叶陌道：“华爷爷这次麻烦您了。”

接着是那位老大夫笑道：“又不是外人，跟我还客气什么，等你办事的时候别忘了请我老头子去喝喜酒就成。”

叶陌：“还早呢。”

老大夫：“不早了，你得抓紧，老首长可是一直盼着抱曾孙子呢。”

叶陌：“那行，我抓紧。”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晓月收回握住门把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有些热辣辣的，心里好像揉进了一团麻乱糟糟的，自己跟叶陌可能吗？

她没回病房，而是下了楼，在外面找了公用电话拨了病房的号码，告诉老娘自己有事出去一趟，明天再来医院换班。说完就撂了根本不等那边说话。

刘秀荣皱眉：“这孩子怎么也不等人把话说完就撂电话呢真是的。”放下话筒疑惑的看向叶陌小声道：“小叶你跟阿姨说是不是跟晓晓这丫头吵架了？”

叶陌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那这丫头抽什么风？

叶陌：“大概是真有急事吧，回头我问问她，这边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明天再来看苏爷爷。”

刘秀荣点头：“跟着累了大半天，也没喝口水，快回去歇歇吧。”送着叶陌走了，刘秀荣回来跟丈夫道：“你说晓晓是不是跟小叶吵架了，我怎么瞧着两人不对头呢。”

苏金生：“你呀就是瞎操心，我瞧着挺好的。”

刘秀荣：“你懂什么，真要挺好晓晓为什么忽然跑没影儿了，这丫头不定又使什么小性子了。”

苏金生不爱听了：“就算两人真吵架了，你怎么知道就是晓晓使性子。”

刘秀荣：“你自己女儿什么秉性你这当亲爹的不知道啊，倔脾气上来跟谁不甩脸子，更何况，小叶脾气那么好，不是晓晓胡搅蛮缠能吵得起来吗。”

就算苏金生这个亲爹偏向女儿，也知道妻子的话没错，小叶的脾气如果女儿不找事儿的确吵不起来。

可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承认：“晓晓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更何况这才哪儿到哪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刘秀荣很理解丈夫的心理，从小疼大的女儿最后归了别人，就算女婿人再好，也看不顺眼，不过，丈夫有一句话说的对，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女儿刚高中毕业，怎么也得等上了大学再说，如果两人真有缘分，早晚都是一对。

娟子推开冷饮店的门就看见坐在窗边的晓月，奔过去丢下画板拿起桌上汽水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哐的放下汽水瓶打了个嗝。

晓月忍不住道：“你们学艺术的不都挺讲究气质吗，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豪爽了。”

娟子翻了白眼：“你懂什么，你看看那些艺术家哪个不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我这样的都算很有气质了。”

晓月想了想：“那你继续有气质下去吧。”

娟子：“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说吧有什么解不开的事，需要我这个闺蜜兼人生导师给你解惑啊。”

晓月挑眉：“我能有什么心事，就是有日子没见，叫你出来聚……你忽然凑这么近做什么？”晓月推开她忽然凑过来的脸。

娟子：“心虚了吧，你肯定有事儿，你不说那我猜猜好了。”说着眼珠转了转道：“是叶陌还是肖阳？”

晓月愣了一下：“关肖阳什么事？”

娟子指着她：“哦，不是肖阳，那肯定就是叶陌了，是不是他终于跟你表白了？”

晓月：“你瞎猜什么，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

娟子：“你快算了吧，你们俩成天腻乎在一块儿，你们家他去的比我都勤，这是普通同学关系吗。”

晓月：“什么叫腻乎在一块儿，我们俩坐同桌能离多远，说话也都是学习上的事，没别的。”

娟子翻了白眼：“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自欺欺人，就叶陌那点儿心思，还用说啊，就差拿大喇叭广播了，只要长眼的谁看不出来，要不是因为他，肖阳至于那么玩命的学吗。”

晓月皱眉：“关肖阳什么事？”

娟子叹了口气 ：“怪不得人都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说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偏偏在这方面犯糊涂呢，从初三哪会儿肖阳就对你有意思，不然你以为崔颖为什么总跟你过不去，就是嫉妒知道不，可惜你对肖阳没意思不然崔颖能直接气死，后来上了高中跑出个叶陌，肖阳就更没戏了，不过看肖阳的态度估计仍然贼心不死，你等着吧，不定哪天孤注一掷就跟你表白了。”

晓月：“娟子我真心觉得你学画画有点儿屈才了，以你对八卦的热衷程度应该去当狗仔。”

娟子嘿嘿一乐：“你别转移话题，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呢，你就是故意装糊涂，不过我真很好奇哎，你为什么不喜欢肖阳呢，要知道当年在七中，肖学霸的行情比叶大学神也不差啊，全校的小女生一大半都暗恋他。”

晓月翻了白眼：“小屁孩懂什么恋不恋的？”

娟子：“就是你现在这个神情，总让我感觉你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同班，我们是小屁孩你不也是，难道跟电影了一样，你表面上是中学生，心里却有个大人的灵魂。”

晓月愣了一下，认真的道：“不开玩笑，或许我心里真有个大人的灵魂。”

娟子跟她对视良久噗嗤一声笑了：“晓月你忘了我可是出了名的贼大胆，你吓唬我没用，而且电影都是瞎编的，哪可能是真的，你不喜欢肖阳就不喜欢呗，要是我也选叶陌，光看脸就赢了。”

晓月叹了口气：“你都给我安排好了，合着天下就他们俩男的。”

娟子眨眨眼：“纵然天下男人再多可珠玉在前，你难不成还能选瓦砾啊，而且，我总感觉你对叶陌不一样。”

晓月一愣：“哪里不一样？”

娟子挠挠头：“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或许是你看他的目光不一样吧，不像看别人总是老气横秋的，反正就是不一样。”

晓月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觉得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我知道的比较多吧，你不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娟子：“让你说的难道他是外星人不成。”见晓月瞪眼，娟子举手：“好了，不打岔了。”正色道：“你是顾虑叶家的家世吗？”

晓月颇为意外：“你知道？”

娟子：“以前是不知道，后来在电视上看见叶市长觉得他跟叶陌很像，随口说了一句像父子，我爸就告诉我了，而叶市长的父亲就是叶老首长，这个只怕没人不知道，所以叶陌肯定就是老首长的孙子呗。”

晓月：“你既然知道，还胡说什么？”

娟子：“晓月其实我挺不理解你的，真要喜欢管他什么家世身份了，去喜欢就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更何况我爸说叶家虽然显赫，但并没什么门第之见，老首长更是从不干涉子女的婚事，所以我觉得你与其顾虑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先好好弄弄清楚喜不喜欢叶陌，弄清楚了或许就不会烦恼了。”

初三九班的聚会

喜欢,这两个字像是钻进耳朵里，脑子里不由自主便浮出叶陌那张好看的脸，中肯的说，叶陌是自己活了两辈子至今见过的真人梨最好看的一个，有时候晓月甚至觉得以他这样的颜值都可以去当明星了，绝对秒杀一众小鲜肉，当然这不过是自己意淫的，以叶陌的智商家世又怎么可能进娱乐圈，她这么想完全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太好看了，就算自己跟他坐了三年同桌，对着他那张脸的时候也总是晃神儿，这是喜欢吗？

晓月抬头看向娟子认真的问：“什么是喜欢，我说的是男女之间那种？”

娟子愣了一下：“你这还真把我问住了，让我想想，应该就是靠近的时候会脸红心跳，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会吃醋难过，会发怒，见不着了又会想念，会患得患失，总之他能轻易占据你的思想，左右你的喜怒哀乐。”

晓月忽然松了口气：“照你这么说，那我应该不喜欢他。”

娟子怀疑：“真的，叶学神那么帅你会不动心，我不信。”

晓月：“长得帅的多了，电影明星更帅，我都动心，动的过来吗。”

娟子眨眨眼：“晓月作为好姐妹我得劝你一句，如果叶学神这样的都看不上，那这辈子你只能孤独终老了。”

晓月：“这不是看上看不上的事，是我跟他不合适。”

娟子更迷糊了：“怎么不合适？哪方面不合适？中肯的说外表智商家世气质你比叶学神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不过，别人差的更多，所以你跟叶学神还是最般配的。”

晓月忍不住翻了白眼：“你这是表扬我吗？”

娟子嘿嘿乐：“是啊，绝对是，要知道叶大学神可是咱们一中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说着顿了顿道：“哎呀，你平常挺爽快的，怎么这会儿磨叽起来了，那你直接说，你跟他哪儿不合适了？”

晓月下意识道：“年纪？”

娟子刚喝进去的汽水差点儿喷出来，费了些力气咽下去才道：“晓月你这逗我呢，咱们可是同班同学，算起来叶学神也就比你大几个月吧，这怎么不合适了。”说着又道：“那你说你认为多大年纪合适？”

晓月心道至少得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她指的是心理上，那至少得四十多，可要说出来，娟子肯定认为自己是胡说八道，可她就是这么想的，毕竟让她一个四十多的老阿姨跟一个十八九的小男生谈情说爱，想想都觉得变态。

可惜这些不能跟娟子说，说了她也理解不了，索性不提这些岔开话题说起她校考的事儿，前些日子娟子去医院看爷爷的时候说是准备去临市参加校考，当时爷爷病着又要办转院，忙乱着也没来得及问，今天正好问问。

一提校考娟子眼睛都亮了：“虽然还没最后出成绩，但八九不离十应该能考上？”

晓月大喜：“那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我可听说央美的面试非常难的，说万里挑一都毫不夸张。”

娟子心有戚戚焉：“的确是，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也慌的很，不过我运气好，面试的考官里有一位正是齐老。”

晓月愣了愣：“齐老？他认得你？”

娟子摇头：“齐老怎么可能认得我，当年诗词大会我根本没上台比赛，但他对你印象深刻，看到我的资料是临海市一中的就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就说我们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齐老就笑了。”

晓月：“然后呢？”

娟子摆手：“没然后了啊？”

晓月愕然：“这样你就确定自己能考上？”

娟子：“这样我当然不能确定，不过转过天在诗情家又碰上了齐老，他说以后专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去找他。”见晓月仍然一脸不明白，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吗，齐老正是央美国画系的客座教授。”

晓月摇头，诗词大会是高一的事，现在她高三都毕业了，中间也没见过这位齐老，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娟子道：“总之，我是考上了，以后上大学我们也能在一个城市多好，诗情可都等不及了，恨不能明天就把你弄过去陪她。”

提起杜诗情晓月忍不住笑了，要说那次诗词大会自己最大的收获应该是杜诗情这个好友吧，即便不在一个城市但并未影响她们的友情，几年下来，杜诗情娟子跟自己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而以杜诗情的聪慧跟善解人意，娟子在杜家碰见齐老怕也不是巧遇这么简单。

晓月相信以娟子的努力跟天赋，即便诗情不帮忙也应该能考上，但有这层关系对于娟子以后的发展会更有利。

娟子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你知道吗肖阳要去美国上大学了，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

晓月：“他一直有出国的打算，而且他学计算机，国外的学校更好？”

娟子：“看起来你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难怪肖学霸要选走他乡。”说着啧啧了几声。

晓月翻了白眼：“拜托他出国是上大学的，更何况我跟他就是同学。”

娟子：“你觉得是同学，可肖学霸不觉得，所以我猜出国之前他肯定会孤注一掷找你表白的，你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晓月：“曹娟同学，赌博是恶习，身为未来的艺术家请珍惜羽毛。”

娟子：“艺术家也是人，更何况小赌怡情除非你知道必输不敢跟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