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缨这个词听起来超厉害的,听说过了一千多年都还在用呢!
如果他真的能顺利让南越直接内属,那不仅是一段千古佳话,同时朝廷也不必大肆兴兵去平定南越。
那当然更好了!
霍善给霍去病举了个例子:“二柱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没有战事。”
二柱他爹去服役这两年,她们一家人可是每天都祈祷千万别打仗。
虽说许多将士都盼着立下军功能够免除赋税徭役,可是待在家里的亲眷还是更希望自家人服兵役期间不要有战事。
真打起仗来真正能捞到功劳、凭军功封爵的又能有几个?
万一跟错了将领,说不准就回不来了。
于朝廷而言那只是一个个伤亡数字,对家里人来说那却是活生生的人一去不返。
要是能吓唬到南越直接决定归汉多好!
霍去病听后沉默了一会,点着头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在他临行前提醒他吕嘉可能要造反的。”
这种事有防备总比没防备好。
照理说霍善一个小小的千户侯, 想回个新丰县是不用和刘彻打招呼的。
不过刘彻这人在跟你好的时候,就喜欢你和他各种亲近,霍善要是一声不吭就跑回新丰县去,刘彻说不准就在心里头记上一笔了。
霍善在宫中住过两个多月, 走在宫宇间一点都不拘束, 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刘彻办公的地方,跟他爹一起在外等候刘彻召见。
赶巧庄青翟和张汤从里头出来了。
两人一直不太对付, 在刘彻面前还好, 往外走的时候就透露出点谁都不爱搭理谁的味道来。
罪魁祸首还是刘彻本人, 毕竟刘彻让庄青翟当了宰相,遇到事情却只爱听张汤的意见, 可不就让两个人心里都不太平衡吗?
一个觉得丞相位置本该是我的, 你个庄青翟算什么东西!
一个觉得丞相职权本该是我的, 你个张汤算什么东西!
两人刚表演完职场变脸术, 冷不丁就对上霍去病父子俩一大一小两张脸。
张汤:?
庄青翟:?
你个冠军侯,怎么有事没事就把你儿子往宫里带?
外戚起家的, 做起事来就是这么肆无忌惮。
只不过到底是同朝为官,双方还是亲切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很快有人出来召霍善两人入内。
霍善不用霍去病帮自己说话, 见到刘彻后就凑过去和他说起自己马上要回家去的事。
刘彻昨天也拿到了好事者送到他面前的宣传单, 闻言挑眉问道:“你在长安市中开了一间医馆还不够,还要回新丰县去也开一间?”
霍善道:“那当然的,我要在大汉所有郡县都开一间!”
刘彻乐道:“你的志气倒是不小,这么多医馆光凭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霍善道:“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您看到我在长安城里只待了小半年, 就已经认识夏医家和义医家她们啦。”
霍善一本正经地给刘彻掰手指算了起来。
“夏医家带了学徒, 义医家带了学徒,我也带了学徒, 等到学徒学成之日,大汉又多了好多个医家!”
“一个能带出四个,四个能带出去十六个,十六个能带出六十四个!”
“这样一代代地带下去,以后医家肯定会越来越多!迟早所有大汉人生病后都能找到靠谱的医家治病!”
刘彻没想到霍善还有这样宏伟的构想,赞许地说道:“光凭你这个想法,以后就得来给朕当太医令了。”
一提到当官,霍善一张小脸就变得皱巴巴的,嘴里委婉拒绝道:“等我长大再说。”
当官每天都得待在衙署里候命,根本不能去干别的,他才不乐意当。
刘彻见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年纪还小,不知道权势的好。既然小孩子念旧,他也没有非要霍善在长安待着不可。
刘彻还大方地给霍去病批了一天的假,让他送娃回新丰县去。
霍善顺利向刘彻辞行,又熟门熟路地跑去找他太子叔。
刘据今年已经正式开始读书了,这会儿天气暖和了,他正苦哈哈地在上课。
等注意到霍善在外面探头探脑,刘据很有些讶异,想跑出去找霍善玩,又顾及到少傅还在讲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二傅之中,太子太傅一般由他官兼任,比如现在庄青翟这个丞相就兼任太子太傅。
因为太傅一般有别的事要忙活,所以太子的文化课一般是有太子少傅负责。
目前的太子少傅是卫青举荐上来的任安。
任安自幼孤贫,又是小吏出身,许多博士其实不太瞧得上他,对于刘彻给太子选这么个太子太傅很有些异议。
纵观朝中小吏出身的那些家伙,能有几个是好东西!
任安对这些评价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又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理会这些事做什么?所以该干嘛还是干嘛。
因为学生就那么零星几个,任安很快注意到太子的走神。
他转头往外一看,骤然对上霍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霍善眨巴一下眼,一点都没有自己打扰了别人上课的自觉,仿佛还挺纳闷任安怎么不继续讲了。
见太子心思明显已经不在课堂上,任安索性暂停了讲课。
刘据跑出来问霍善:“你怎么进宫来了?”
霍善道:“我要回去了,所以来和你说一声!”
刘据挺想让霍善留下来给自己当伴读的,可惜霍善还太小了,又心心念念想着回家去。他很是不舍地说道:“那我以后去找你玩。”
霍善连连点头。
任安等他们叔侄俩聊完了,才过来与霍善问好。
霍善没见过任安,听刘据介绍才知道任安是太子少傅,他也乖乖向任安回了礼。
小小年纪的,与人交游倒是很有些小大人模样。
……如果他聊着聊着没给任安发一份传单的话,看起来就更像样了。
霍善被他爹带着在长安城里告别了一轮,给每个亲朋好友都发了一份开业传单(包括刘彻和刘据),这才终于踏上归程。
等霍善回到福寿里,自然又是一番热闹。霍去病也就是那么一撒手,霍善已经开始到处呼朋唤友,他小嗓儿那么一喊,顿时那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全都跑了出来。
若非小孩们都还要回学堂里上课,霍善都要组织一场蹴鞠比赛看看他们最近在踢球方面有没有松懈了。
不过即使小伙伴们都在学堂,霍善也有学堂玩法,他在长安城吃到许多好吃的零嘴,所以准备当场组织一场考试,考试合格的可以分零嘴吃,考试不合格的没得吃!
一听霍善这么说,他的小伙伴们都垮下了脸。
可恶!
怎么会这样!
一回来就突击考试!
霍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过分,不就是考试而已吗?他觉得要是自己去读书的话,最期待的就是考试了,因为可以显摆一下自己新学到的东西。
众小孩虽没有霍善这样的好心态,却也抵不过长安零嘴的诱惑,纷纷坐得板板正正等待夫子报出考题。
学堂的夫子是李长生从朝阳县吏里挑出来的,学问虽说不上特别好,做事却很勤勉,为人也很不错,给小孩儿启蒙完全没问题。
见孩子们在霍善一声令下就乖乖坐好,夫子哪还不清楚霍善的身份?他忙上前向霍善见礼。
霍善还是头一回跟朝阳县来的人打交道,他点着头说道:“不用管我,你去给他们出题吧。”
夫子喏然应是。
趁着小伙伴们参加突击考试的空档,霍善又挨个跟往日要好的邻里打招呼,一点都没有朝阳侯的样子。
霍去病就倚在院门前看着霍善快快活活地跑来跑去,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下午他们还去看了新修好的庄子。
霍善一跑进去就舍不得走了,直接把他们家小院子给忘光光,在庄子里撒丫子到处跑。
庄子里最显眼的要数那比屋子还高的大水车,这水车不仅连着个磨面用的水磨坊,还负责把水沿着挖好的沟渠引向庄子的四面八方。
庄户们种地的时候不需要走太远就能轻松取水,可省力了!
霍善一鼓作气跑到水车下方,兴致勃勃地跑去截停竹渠里冒出来的水,一会儿堵一会儿放,玩得不亦乐乎。
接着又跑去磨坊看人磨面。
自己看还不过瘾,还要回去把他家霍小白牵过来,叫霍小白看看它如今得来不易的悠闲生活可都是因为有了这大水车。
白脸黑驴霍小白没听懂霍善的话,优哉游哉喝起了竹渠里的水。
霍善对霍小白的愚笨十分痛心,在他爹的帮助下坐上驴背,骑着驴儿在庄子里溜达起来。
以前只有一个院子,还真发挥不了李长生的特长,要知道当年墨家可是能把控整座城的城防的,给他们越大的信任,他们能做出越大的成果。
几个作坊都安排在远离农田和居住处的方位,医馆也与居住处有一定的分隔,一切看起来都秩序井然。
连庄子前的空地也没有落下,规划出一片供本里人与外乡人互市的场地,空地后方的一排门面不开市的时候可作为庄子的仓库使用,堆放庄子里产出的粮食与货物。
等庄子开始对外出售纸张,想来会有无数读书人慕名而来。
人多了,想过来做买卖的人也自然也多了,到那时候霍善想逛集市只需要走到庄外就可以了!
与其说这是个庄子,倒不如说是一处独立于世外的小城。
霍善过去觉得自己第一喜欢自家院子,现在他要变成第一喜欢新庄子。尤其是看到李长生给他准备的超大床榻时,他更是脱掉小靴子跑到上面滚来滚去,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他当场宣布要马上搬来这里!
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