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再来自天边,而是体内,她神识海内。
徽月站起身,抖落睫毛上的雪:“师父,我们从现在开始吗?”
问灵:“师家剑术与剑相配,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找把趁手的剑。
为师已经想好了。其实我们师家代代相传一张万剑冢的地图,现在就在天山之下的古墓里面。月月你找到它,前往万剑冢。邪魔当年窥伺的便是这张地图,即便我死后千年它们都从未放弃。它们甚至将我神魂囚禁在这尊神像中,又折磨那些无辜的村民,日复一□□我说出古墓的入口。
真是痴人说梦!”
零碎的信息拼凑到一起,徽月惊异之余也摸清了些脉络。
也就是说,这些邪魔盯上人家的传家宝就灭了人满门。啊,这也太恶心了吧!还好师父幸运逃过了一劫。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即便后来陨落,邪魔也不肯放过她,就像未来的路今慈一样瑕疵必报。
前世她死后,他恐怕是恨不得将她从无妄海底弄出来碎尸万段吧!
徽月只觉嘲讽,真的想现在就杀了他,袖间风猎猎作响。
她点头:“师父放心,我定不会叫它们得逞。”
接下来就是去古墓。
徽月这才想起外边的路今慈,她看了眼手串没有碎裂。
不管外面情况如何,只要路今慈还活着,落在邪魔手里狗咬狗也好。
她松了口气,被问灵传送到了神庙外面,正是她被魔引诱进来所经过的那片雪原。
雪崩后,新雪铺平地面,天空中透进的几束光使之粼粼细闪,就像是一座盐堆积而成的大山。
问灵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是它们的耳目,你要小心别被发现。”
徽月很快就把庙里的路今慈两人抛之脑后,跟着指引在雪地中压下一串脚印。可越接近古墓她隐约听见几个人声,陌生但又耳熟。
“古墓就在这附近,给我机灵点,别惹事。”
这里还有别人?
不会又是魔吧,徽月现在看谁都像魔假扮的。
“是,卞二小姐。”
是卞映瑶?
徽月停住脚步,问灵察觉到异样,与其明显有些不同:“姓卞?是乌山卞家?”
修真界众仙门之首,没想到重来一世还能遇见。
她垂眸:“是乌山卞家。这个卞二小姐叫卞映瑶,年仅十七就已经排上天干第九。”
师父就算天资卓绝,排进十天干也花了百年,还只是第十。
问灵仙子听后也是震惊。
徽月想了会,继续说:“她兄长一直以来都未能寻到一把趁手的剑,此次前来很有可能就是替兄寻剑。师父,古墓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最好避开卞映瑶。
说实在的,她今生一点都不想再与卞家这两兄妹扯上关系。
麻烦。
不过卞映瑶喜欢她未婚夫是全修真界皆知,她那哥哥也不知道发什么病,一直想要她嫁给他做小。
没听错!就是做小。
长衡仙山在外是别人名字都没听过的小门派,从来都是任人欺负,只有在路今慈入魔后才随着他的名字一起闻风丧胆。
他们当时说,徽月能嫁去乌山已经是莫大荣耀了,荣耀?这个词怎么从他们口中说出就这么恶心。
任人宰割的前世不要再来第二遍了。
她还未回神,一支锐箭就射过来,撕裂她耳边的空气而过,尖端闪着银光。
“谁在那!”女声呵斥。
徽月险险躲过,脸颊还是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不愧是天干第九,感知果然敏锐。
手背擦去脸边的血,她扭头就跑,身后飞出的三支箭矢拦住了她去路。
徽月下意识回头,卞映瑶拉弓对准她心口,飘飞着的鹅黄色裙裳在犹如开在冰雪间的迎春花,手中的逐日弓上缠绕着的火焰是极寒雪地间唯一不灭的灵火。她睁大双目,对方斜睨着她,娇俏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不屑。
卞二小姐是出了名的骄纵,心高气傲,年纪轻轻就天干第九这在当年引起了整个修真界的轰动。
“是你?”卞映瑶也见过徽月。
徽月冷静下来,礼貌道:“长衡仙山宋徽月见过卞二小姐。”
卞映瑶却是冷笑道:“哈,我还以为天山那些魔使用的幻术多厉害,到头来还不是弄出这么个低级的物件出来,估计只有我那好哥哥才会上当受骗。秦伯你去解决便是了,我怕脏了我的手。”
她声音宛若风中铃响,不掩轻蔑。
放下手中的弓就转过身去,旁边的黑衣人上前,从始至终都不将宋徽月放在眼里。
乌山的右护法是十二地支第九,跟徽月是天壤之别。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当成魔假扮的吧。
徽月捏紧手,嫌恶地望着眼前这两人。
问灵却不意外:“乌山就是这样看不起小门派,当年师家还不是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你且冷静下来,稳住情绪,为师先教你最基础的聚气。”
徽月很快就领会了问灵的意思,甩掉他们进古墓,拿到地图要紧。
她瞥了眼随处可见的雪堆,默念问灵教给她的心诀,点点蓝光汇聚在手心。
黑衣人笑道:“还会术法,你果然是魔!”
看他笑,徽月也莞尔。
让他失望了,曾经不能修炼,不代表现在不能。
她张开手,就在黑衣人五指成钩要拧断徽月脖子时,她手中的蓝光脱手而出打向地面,在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炸裂开来,是纯净的,浓郁的灵气。飞起来的冰雪像漫天飞舞着的蝴蝶,瞬间遮蔽住视线,
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见人影。
徽月就像是是误入暴风雪中的蝼蚁,任由飞起来冰晶刮过脸颊,借着感官优势与黑衣人擦肩而过。
她还是起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耍了小聪明给他一个出其不意估计在他手中活不过一秒。
实力悬殊更加坚定了她未来要好好修炼。
即便脸上很疼,徽月还是咬着牙朝问灵指的方向跑,一步,两步,离古墓的门不到一尺的距离,她快要走不动了。
原来聚气还会诱发寒毒啊。
她忍着浑身的疼,恨路今慈恨的牙痒痒。
卞映瑶见走出来的是宋徽月,瞪大双眼,举起弓二话不说就射出一箭,随后便释放出威压。徽月躲避不急挨了这一箭,当即就喘不过气,疼痛感从肩蔓延至四肢百骸似有一把火正在灼烧着伤口,冰火两重天的痛感顿时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卞映瑶,你等着。
她咬着唇,手指依然不停地挖着雪。
触到底了。
徽月身下已然没有知觉。
只能依稀摸出一个青铜门的形状。血顺着肩膀滴滴答答落在门上连成一个古老的阵法,终于找到了。
她勾唇,眼前光芒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卞映瑶也在一瞬间脸色难看。可等她也将血滴上去,青铜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凛冽寒风呜呜地吹。
恢复意识的时候,徽月警惕打量四周,没有卞映瑶,也没有满天飞舞的冰雪,有的只是阴暗的墓室。
对了!去找地图!
她爬起身走着走着意识到这地方很大,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狭小,徽月每走出一步,甬道两侧的灵火便会亮起,幽蓝色的火焰烘托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氛围。
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
徽月拔出箭,只简单处理了一下肩上的伤口,裙摆上已然血迹斑斑。
在问灵的指引下,拿到地图的过程都很顺利。
她注意到腕间手串裂开一条缝,意识到鬼泣血那边可能出事了,路今慈现在可不能死啊!
徽月连忙收好地图,传回雪原就发现了不对劲。
天空中飘着的雪不知为何消失了,也没有看见卞映瑶与秦伯。她一抬头被几人围得严严实实,三个人,满面笑容的白衣男子,咧开嘴笑的女人,只有眼白的青年。
爹爹,娘亲,哥哥……
亦或者说,魔。
刚才开古墓时就已经暴露了自己。邪魔守在这,不知已守株待兔多久。
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跑。
好不容易拿到的地图,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白衣男子闪到她面前堵住出路,挡住了徽月眼前的光,她从未这么认真地打量过魔。他面容开始千变万化起来,一下子是慈祥老朽,一下又是哭哭啼啼的婴儿,一下又是妩媚的花魁,他神态莫测,分不清在哭在笑,分不清说话的语气是善是恶。
感知似被蒙蔽了,什么都判断不出来,很焦虑的感觉。
徽月血液倒流,可算明白了问灵的苦心。
魔笑了一下:“月月上哪呢?跟爹爹回家。”
祭祀
不出意外,徽月被那些魔抓起关山洞里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首先打量周围的环境,岩壁潮湿,生满青苔,她睫毛上很快落满了水珠,有点不舒服。徽月揉揉眼,看见了山洞中的其余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师兄师弟们互相残杀,即便是砍断对方胳膊又一剑刺穿心脏也没有任何反应。原来手串上的裂痕是这么来的。在这其中有她一路上逐渐熟悉的脸,即便嘴上说不想她跟着还是细心照顾她。徽月咬着唇拼命想上前阻止,箭伤处被牵拉得鲜血淋漓,每动一下都感觉有一把刀子在伤口处割。
最终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