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朗气呼呼地发动机车,猎兔犬立即跳上脚踏垫,他低头瞪它闯祸之后,还悠哉悠哉地等着让人载去兜风。
「你真可恶……」一气之下,肖朗将它载回别墅,决定扔给阿杰收拾,以免它在外又作怪闯祸。
家教的时间未到,他上楼洗澡,尔后丢了几件衣裳在洗衣机浸泡。狗跟前跟后地缠着不放,肖朗索性叫它:「小花狗,麻烦你哪边凉快就滚哪边去。还有,不许你和小黑猫打架,虽然我不知道它躲在哪儿,你听懂了没?」
它吐着舌头,站了起来,前脚抱着他的大腿。
「嗟,你很会巴结人嘛。」肖朗一翻白眼,倾身拍了一下它的屁股,命令:「你去守门,别再缠着我。」
小花狗摇着尾巴走了。肖朗斜眼一瞟,主卧室的门上方贴着一张符咒,转身看了下客房也有一张相同的符咒,是禁止幽灵进入吧?
「喀。」
他一愣,不知从那儿传出奇怪的声响,「阿杰?」
下一瞬,传出「叩叩」两声。
肖朗微微受惊,前后查看二楼的房门都阖上,唯有近楼梯处的卫浴间的门敞开,洗衣机就在一旁,上方有隐藏式柜子,收纳毛巾、浴衣和沐浴品等物。
后边的阳臺是晒衣服的地方,主卧房和客房距离仅有几步之遥,最前方是书房之地,所占的坪数最广,阿杰家中的藏书有数千本之多。
至于一楼有客厅和开放式厨房、酒柜、吧台,洗手间紧邻一间休閒室,内有运动器材且设有一桌撞球臺。他听见的声音究竟从那儿来?
「叩、叩、叩。」肖朗试探地敲了敲书房的门。
「喵——」小黑猫抓着门,刮出些微声响。
肖朗立即开门,一团黑影倏地溜过脚边,「靠!」他啐骂:「真是够了,别再吓我好不好!」
「喀。」他蹙眉将门阖上。下楼时,手摸往口袋却掏了空,咦……手机呢?
脸色一变,他即刻冲到洗衣机旁,捞起长裤检查,继而跑去翻找背包,遍寻不着,「糟糕……手机又掉了!」
抓着头髮懊恼之余,他拿起家中的电话拨打。
电话的另一端传出李天哲的声音:「喂,是不是肖朗?」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对啦。原来我的手机掉在你那儿,麻烦你先帮我保管,晚上九点过后,我再去找你拿。」
对方应声:「好。」
肖朗安心地挂上电话。
督促小胜写完功课,肖朗看了下客厅的时钟,差不多该走了。他掀起厨房的门帘喊:「阿嬷,我要走罗。」
「哦,好。」
肖朗走到门外穿鞋,小胜冷不防地扑向他的腰,「肖老师,这个星期天会不会来家里吃饭?」
「再说啦。」肖朗好不容易扳开他八爪章鱼似的手,「阿嬷在厨房做饭,你去帮忙拿碗筷啦,我还要去下一个家教地点。」
「好。」他笑嘻嘻地喊:「肖老师再见。」
「再见。」
肖朗快步绕过走廊转角,搭乘电梯下楼,不禁翻白眼,有时候也会受不了小胜的顽皮和黏人。
「当。」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启,他迈步离去,浑然不觉一缕幽魂从顶上飘然而落。
它歪斜着头,看着电梯门自动地阖上……
「呼——」幸好没迟到,肖朗连忙点头向刘爸爸打声招呼,便和学生一起进入和室。
粗略复习上一回所教的内容,后续迈入新单元,时而询问:「你有没有听懂?」
「没有。」刘小宇瞟着课本,并不陌生学校老师教过的单元。
肖朗不厌其烦地再次讲解,察觉学生心不在焉,一下子拿笔在计算纸上乱画,不一会儿又涂改。「你专心点好吗?」
「嗯嗯。」刘小宇点点头,依然故我。
这小鬼的胆子大了,彷佛在试探他凶不凶。肖朗教学暂告一段落,索性在一旁陪他填写讲义上的试算题目。
刘小宇边写边问:「肖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没。」
「这么逊唷,交不到?」
「嗯,请你专心算数。」他秉持一个原则:家长付钱请家教,无论学生将他当作老师、雇佣还是保姆,他都不会打混这一个半钟头。
刘小宇嘀咕:「我很专心啊,又没有偷看桌上的解答卷。」
肖朗见招拆招:「我并不担心你看答案,真的学会比较重要,作弊只是暂时应付,提高分数也改变不了不会的事实。对吧?」
「嗯。」
肖朗继续说:「不作弊是好品德的表现。无论我能教你多久,我希望你将国中的数学基础打好,将来升上高中才不会读得吃力。」
「爸爸说,哥哥以前的数理科目很强,有读到研究所。」
「很厉害啊。」肖朗问道:「挂在客厅的奖状都是哥哥的?」
刘小宇点头,「嗯。」
肖朗纳闷,他的哥哥在哪?刘爸爸怎没请自家人教小儿子数学?
刘小宇看了一下时钟,「爸爸到楼上去了。」
「哦。」至今,他只见到刘家父子俩而已,也许另一个儿子在外地高就。「刘爸爸是不是希望你像哥哥一样?」
「嗯。」刘小宇望了一下天花板,咕哝:「我才不要和哥哥一样。」
「为什么?」肖朗注意到他的计算答题已出现错误。
「哥哥疯掉了。」刘小宇努努嘴。
肖朗一惊,「他读书读到疯掉?」
刘小宇直勾勾地看着肖老师,透露:「哥哥后来没念书,爸爸很伤心,常常看着奖状叹气。」
他缄默,可想而知刘爸爸对小儿子心存高度的期望,十之八九是这因素造成。
刘小宇指着试题,「这三题我不会……」
「哦,我教你。」肖朗详细地为他解析十的次方,从建构习题演练,加强他对科学的记法和转换。
「懂了吗?」
「嗯……」刘小宇问:「肖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不会。」肖朗由衷地说:「有这种想法就是一种自我设限。别人学一遍就会的东西,你要多学几遍才会,这意味着你有毅力和肯努力。对吧?」
刘小宇嘀咕:「奶奶以前常说我比哥哥笨,怪爸爸没有把我生好。我不喜欢数学。」
『!』
「奶奶没有看见你聪明的地方才会这么说。」肖朗安慰道:「其实你在校所学的科目当中,唯有用分数来判断数学的程度是不准确的。」
「为什么?」
「因为数学的计算方式有多种变化,算式写错,答案写对,有些老师会给分。如果算式正确,答案错误,通常以零分计算,所以数学微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不符合标准答案就拿不到分数。那么,用成绩来评量程度,当然不准。」
他以前就是这么安慰自己,考输一次、两次、无数次之后,终于考赢班长。
「哦。」
肖朗叮咛:「学习任何科目都一样,考试时,你别粗心大意就不会掉分数,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在课堂上不要怕开口询问老师。其实老师通常都喜欢学生举手求教,这表示老师的教学有受到学生的重视,会很有成就感。」
「喔。如果老师不高兴呢?」
「那就是误人子弟的老师了。因为优秀的教职员都具有一项特质;有教无类,认为天底下没有教不来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肖朗拿来红笔,仔细的批阅讲义。
不消多时,他不吝称讚:「你有进步了。」
刘小宇眨巴着眼,问:「我考几分?」
「我没打分数。」肖朗认真地说:「评量的目的在于得知你吸收多少,一旦发现你不会的试题,我就教到你会为止。」
「哦。」刘小宇慢吞吞地收拾书本,咕哝:「学校的小考好多,明天要考历史和英文单字。」
肖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每次考试,你只要尽力就好了。」
「嗯。」刘小宇目送肖老师离开和室,可没说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想要到客厅看电视呢。
家教结束,肖朗离开刘家,颇无奈现在的教育体制五育不均,将学生统统压缩成一个样;日日应付考试、竞争,导致多数的学生上学都变成陪读,自然而然地失去自信,找不到志向,更缺乏适性和创意的发展平臺。
难怪资深的教育学者批评:现今的孩子上国中、高中甚至大学,普遍都在浪费生命。学以致用沦为空谈,等进入职场,在校所学能派上用场仅有百分之二十四左右。
他也走过那一段考试的岁月,如今为了饭碗,不得不满足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态。
骑上机车,他离开小巷子,转个弯,赫然听见一声野兽般的吼,他迅速回头——
「轧——」煞车声响起,肖朗连人带车摔至墙边。
一名女子神态慌张地下车查看,连声喊:「先生、先生……你不要紧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靠……」肖朗咬牙,坐在地上,抚着手肘,「痛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冲出来被我撞到……啊,你怎不看路?」她拉起对方,霍地认出:「原来是你!」
「你是……」肖朗眯起眼,只觉得她眼熟。
「我是林佩瑜。我们同校,也见过。你忘了呀?」
「嗤……我想起来了。」肖朗甩开她的手,啧,被情敌撞车的感觉差透了!他没好气地扶起机车,发动个老半天都发不动。
「妈的……车子撞坏了,我还要去拿手机……」
她闻言受惊,「怎么办?」
肖朗偏头瞪她,「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才对!」
「对不起……」她都快急哭了,「是你骑车不看路……怎能怪我……」她跑到汽车的前方,指着大灯控诉:「我的车灯也坏了,还有保险杆也撞出一条刮痕,看你要怎么赔?」
肖朗的嘴一张一合,一时之间没法儿搞懂被她的车撞也要赔钱的道理何在?!
「我要叫员警来处理……」她打开车门,慌张地找手机。
肖朗上前查看她的车除了大灯破,保险杆边缘擦出一道痕迹,并无其他损伤了。「喂——我们俩都自认倒楣算了,不用麻烦员警。」
「真的吗?」她一头钻出车外,朝他发出一连串问号:「我可以走了?不用管你了是不是?」
「对啦。」快滚——这句话憋着没说。肖朗嫌她没常识,请员警过来处理肯定先吃上一张罚单,倒不如将钱省下来修车。
林佩瑜匆匆地上车,发动引擎后,立刻按下车窗,探头出来指挥,「我要在这里倒车,你赶快把机车牵走,不然我没办法停进那个车位。」
肖朗瞠目,「你要停车?」
「对啦,你赶快把车子牵走。」
他咬牙磨啊磨,一路牵着机车,不断咒駡她是个死三八……实在令人很火大!
林佩瑜停妥车辆,拎着包包下车后,踩着两寸的红色高跟鞋,「喀、喀、喀」地走向家门口,一头长髮像波浪似的甩得真漂亮,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肖朗牵着机车走出另一条巷口,气未消,又找不到公共电话打,右大腿隐隐作痛。此刻不禁想起阿杰,若能出现在四维路四十七号巷口该有多好……
四维路四十七号巷口……申士杰一怔,目光探向大门,须臾看了下腕表,不禁纳闷肖朗怎还没到家。
他拿起电话联络,肖朗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他搜寻电话簿,拨了一通电话给刘先生,铃声响到自动断线也无人接听,尔后又打电话给李天哲,询问肖朗的行踪,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申士杰匆忙地拿来车钥匙,凭着感应,出门找寻肖朗的踪迹。
一辆救护车停在巷口,周旁有三名警员,随后是两名医护人员合力将担架抬上车。
男子被约束带绑得扎实,不断叫嚷:「我不要去医院……那里有鬼、有很多鬼……鬼会监视我——」
「叩!」后车门阖上,救护车扬长而去。
路旁尚有警车停驻,三名员警和一名家长交谈:「刘先生,我看这次要让他住院比较妥当。」
「欸……是。」刘爸爸叹气。
另一名员警建议:「等他出院之后,你干脆将人送到疗养院,不然像他今天这样一发作就吵到左邻右舍,若病情更严重,偷跑出来伤到人就不好了。」
刘爸爸颇无奈,对于自家大儿子患有精神疾病,也饱受不少折磨。
员警又说:「我看他好像中邪,等他出院,你最好是把人带到大庙里去收惊。」
刘爸爸面有难色:「我……没有信这个……」
「试试看啦。我们分局里面,地下室的侦查室有闹鬼,就连最铁齿的同仁遇过之后,也不得不信邪。」
刘爸爸点头应付:「我会看着办。」
「现在我们要走了,你赶紧去医院去瞭解你儿子的状况。」
员警们立即收队,刘爸爸走回巷内,几位老邻居站在门外窃窃私语或上前表达关切之情。
申士杰远在巷外,陆续接收到来自各方的讯息,宛如纷扰的菜市场,一时之间难以厘清头绪。返回车内,一发动车子,手机也跟着响,他查看是刘先生来电。
按下接听键,对方那头传来:「请问你哪里找?」
申士杰道:「不好意思,我想找一位肖家教。我是他的朋友,请问他是不是还在您那边教课?」
「他教到九点。半小时之前,人就已经离开了。」
「谢谢。不打扰您了。」通话结束,他不禁忖度肖朗是否已经到家。
修车厂。
「老闆,我这台机车的引擎有没有坏?」
「我检查看看。」老闆拿着一箱工具,立即动手拆掉机车壳,检查零件、线路等等。
肖朗一脸无奈地等待。
「少年仔,你要不要进去稍坐一下,里面有电视可以看。」
肖朗饥肠辘辘,问:「老闆,这附近有没有便利超商?」
老闆抬头,朝店外指点:「你从这儿出去之后往前面那条路走,过两个红绿灯再右转,没几公尺就会看见一家ok超商。」
「哦,我去买东西,待会儿回来。」
「好。」修车厂的老闆兀自忙碌,看能不能在打烊前,将顾客的车子修理好。
肖朗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抵达超商,买了一张电话卡,在超商外率先联络李天哲,告知发生一点小意外,明日到校再拿回手机。
肖朗继而联络阿杰,当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彷佛找到救星似的,他劈里啪啦地说出意外发生经过:「我有够倒楣的……现在,车子牵来修车厂修理,我人在附近的便利超商……你等一下,我看这里是什么路……」
他张望附近的门牌,尔后告知超商的位置,「叩。」挂上电话,肖朗叹了一口气。
等待的当口,他看着人来人往,霍然别过脸庞,当作没看见一名老妇跟着一位少女进入超商。
老妇苦口婆心:「小琴,你要听阿嬷的话,快回家,不要让父母亲一直找……」
过了一会儿,肖朗怔怔地望着少女步下骑楼,搭上一位少年的机车离去,而老妇站在原地变得透明,消失。
一辆汽车驶来,停在路旁时,驾驶按了一声喇叭。肖朗回神,匆匆地来到车旁,一打开车门,便钻入内。
「砰!」他的心情差透了!
申士杰为他系上安全带,瞥见他的额头有擦伤,手肘处破了一大块皮,当下决定:「我先带你上医院,待会儿再去修车厂。」
「何必这么麻烦,回家后拿药抹一抹就好了。」
「闭嘴好吗?」申士杰的口吻稍显严厉。
肖朗彷佛做错事的孩子,偷觑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你在生气是不?」
「是不高兴。」申士杰解释:「你太轻忽意外伤害。人的大脑与颅骨之间有硬脑膜将脑包起来,一旦受到外力伤害,尤其是侧面撞击,容易造成中脑膜动脉破裂,血液就会渗入硬脑膜与颅骨之间,颅内压升高,接着大脑疝脱,脑干受到压迫,人的心跳呼吸都会异常,最后导致死亡。」
「你别吓我行不行?」肖朗觉得委屈,根本不想听这些。
申士杰冷冷道:「我不是说教,是怕失去你。」
两人到医院,肖朗挂了急诊,照x光检查,确定脑部并无损伤,手肘也没骨折,包扎伤口之后,领了药,与申士杰回到修车厂。
机车修理好已经是大半夜,老闆说:「机车的电瓶损害,已换装新的。后车胎的表皮磨损严重,也换新,煞车器重新调整过了,至于机车壳的表面擦伤,这不要紧,反正是旧车,若不在意也无须重新烤漆。」
肖朗问:「修理费总共多少?」
「算你三千六百元。」
肖朗苦着脸色,这两日所收的家教费转手就要飞了,欲掏钱付帐之际,申士杰已从皮夹内拿出四张千元大钞给老闆。
老闆找零,也交还钥匙。
肖朗怔怔地看着阿杰,压根没想过要他付帐。
申士杰盯着他拿在手中的安全帽已经严重磨损,随即问老闆:「有卖安全帽吗?」
「有。安全帽就放在那边的架子上,你去看中意哪一顶,我算你便宜一点。」
申士杰挑了一顶全罩式的安全帽,结帐后,转手交给肖朗,「你那顶旧的安全帽可以丢了。走吧,我们回家。」
「哦……好。」
中午过后,李天哲姗姗来迟,把书本往桌上一放,回过头来将手机交给肖朗,「你没怎样吧?」
「没事,手肘关节活动的时候会痛而已,只要忍耐几天就好了。」打从早上他回答相同的问题已经不下数十遍,众所皆知他出车祸。
「昨晚,申士杰有打电话给我。」
肖朗一愣,「他打电话给你干嘛?」
「他在找你的下落。」
「哦,我没准时回去,难怪他找人。」
李天哲咧嘴笑笑,「嘿,你住在他家,莫非有门禁?」
「哪有。」
「别假了。」他神情暧昧地瞅着肖朗,刻意压低音量:「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和申士杰就读不同的科系,怎那么有话聊?」
「不行唷?」肖朗没好气地问。
李天哲别有用心地暗示:「你们俩要好过头了吧?」
肖朗来个秋后算帐,「你忌妒是不是,我和阿杰要好干你什么事?奇怪了,你不管好自己,我和阿杰再怎样都比你跟学长混在一起虐猫来得好吧?」
「呃……」李天哲噤口。
超商内,肖朗购物结帐之际,手机在口袋内震动。
服务员说:「先生,这是您的发票和零钱。」
肖朗置若罔闻,低敛的目光落在一封简讯:记得要吃药,别空腹。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再度唤:「先生……」
「啊……不好意思……」肖朗仰起脸,慌忙地收下发票和零钱,捞起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仍紧握着手机,好不尴尬地离开柜檯。
啧,搞什么……好像被阿杰下符。他坐在超商一隅,拆开三明治的包装袋,狠狠地咬了一口!瞪着手机简讯,短短的八个字,足以令他失神?!
啧,都怪阿杰太啰嗦,医生开的消炎药,他没吃又不会死……有些药吃了会早死,这是阿婆说的。尤其是成药,没有医生的处方笺,不能随便买来吃。
将手机塞回口袋,肖朗看着骑楼下的行人经过,好一会儿,怔怔地望着一对男女在机车旁打情骂俏,虽然那名女生不怎漂亮,但被男生逗笑时的表情特别甜。
咦,他竟然不羡慕了?瞥了一眼身旁的空位,如果阿杰也在,肯定不主动讲话也不笑——这种情人怎比得上女生好?
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怎产生,因为好感就在一起?奇怪了,他对冰饮店的女店员有好感,但没想过要追求;对系上的女生也没产生暗恋的情愫,为什么在暑期被阿杰玩过一次就不对劲了?
他越想越糊涂,那时候阿杰已经会画符,十之八九弄到食物或饮水里面,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之下,一一吞入腹。
申士杰站在顶楼的角落,盯着手机萤幕,心有灵犀的想着某人——
半眯起眼,远在天边的傢伙以为他放符?
又欠修理了……他不禁摇头,眼角的余光瞥向脚边,一名头髮稀疏的女子蹲着已久,双肩隐隐颤抖。它仰起泪湿的脸,嘴一张一合。
申士杰听不见它在说什么,但见过它生前在急诊室的模样……他低头看着腕表,倒数计时——
它直起的身影攀过阳臺,一跃而下。
五点,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