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噙着笑容,自动自发地坐进王蔷方才的位置,双肘撑在桌面,下巴抵着交握的十指,慢条斯理地问:「你想哭吗?」
我瘪嘴睨他,没答腔。
「不想哭的话,就把头抬高吧,这样眼泪就流不下来了。」他挑起一道好看的眉,又说:「或者——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他的出现,意外地趋缓了我的难过,眼底的泪雾逐渐消褪,变回清晰的视线里,只剩下他那张好看的面容。
「你说,我们是不是挺有缘的?」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但我不肯承认,我觉得他跟踪我的可能x还b较大。
「又不说话。」我想保持距离的态度,没有令他打退堂鼓,即便我一句话也不说,他依然维持着对我的高度耐x。「看来,是很伤心了?」
我撇唇道:「你刚刚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间咖啡店我常来,老板跟我很熟的。」
「骗人。」我不信。
於此同时,围着一条hse围裙的中年大叔,端着咖啡走过来,恰巧应证他的话,「诶?白逸,你怎麽换坐到这儿了?」
「ken叔,她是我的朵朵。」
「谁是你的!」我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大叔放下白逸喝了一半的咖啡,替我们收拾桌面,我趁机强调:「老板,我只是他的学姊,同一所大学的。」
「还有同一所中学。」白逸微笑补充。
大叔来回望着我们俩,最後下了结论:「那你们肯定很有缘。」
我想否认,但他收拾完杯盘又和白逸寒暄几句後就走了,我根本没有机会cha话。
沉下脸,我回过头问:「你这人是不是一向这麽轻浮?」
白逸笑而不语,似乎不打算理会我的斥责。
我慎重声明:「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就算是轻浮,那也只有对你一个。」他端着咖啡轻啜,修长的指节分明,举杯的姿态犹如展示商品的模特,半晌,不疾不徐地补充:「况且,你这麽说就不对了,我有跟你保持距离啊。」
「你这算什麽保持距离?」
「当然有了。」他气定神闲地灿笑,挑眉摇头道:「我都还没开始追你呢。」
我听了差点没晕倒。「你刚刚当着老板的面,说话占我便宜,说什麽我是你的……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不是男朋友的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问傻,眨了眨眼,「啊?」
「既然你是你自己的,那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才是。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到底在说什麽?」
「我从周治平学长那里,了解了一些关於你的事,也暗自观察了一段时间,那天在食堂也是……」
我皱起眉头,掠过他的细数,「你观察我做什麽?」
白逸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刚才我就坐在你後面,你和王蔷的对话,我多少听到了一些。」
他是後来才来的吧?因为我座位的方向背对门口,所以才没发现。
「你这样又是偷观察、又是偷听的,实在很没礼貌。」
「我都已经明着说了,怎麽会是偷偷来呢?」
「我说不过你。」这麽会狡辩应该去读法律系啊!读什麽建筑系?
收起笑闹神情,白逸蓦地认真问:「朵朵,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最难的,是什麽吗?」
他忽然变得这麽正经,让我有点不习惯。我顿了顿,才缓缓地开口:「单相思……吗?」
「喜欢一个人最难的,不是单恋,也不是努力追求,而是放手祝对方幸福。」
我失足般跌进白逸那双深邃的眼瞳中移不开目光,而那句听似浅白却饱含深意的话,犹如一颗投入我心湖的石子,在宁静的表层,不断地泛起阵阵涟漪。
「毕竟,很喜欢的话,怎麽能够微笑祝福,看着对方和别人在一起呢?」他语气里带有试探地问:「你说对吧?」
见我仍然静默着,白逸诱导似地续道:「就像我堂妹,单恋我好朋友多年,即使被拒绝了,也没能马上放弃。喜不喜欢一个人,毕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说不了什麽,但到头来,她心中最在意的,不过是万一哪天对方喜欢上了谁,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人身边,是很难受的。」
白逸想表达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他t贴地绕了好大一圈,只为劝我。
那天见他对他堂妹的态度,不像会cha手管闲事的类型,甚至可能也不太懂得怜香惜玉,毕竟当时他堂妹哭成那样他都不为所动,净说些冷言冷语的话,怎麽到我,他就不知分寸又这麽j婆……
轻咬下唇,我x1了x1鼻子,抬头迎向他温浅的眼光,「其实,」内心默默地萌生出一个念头,并为此而眼角sh润,「我可以的。」
在被泪雾堆满的一片模糊中,我看见白逸朝我伸出手,抹去我差一点就要跌落的眼泪。
「朵朵,不哭了。」他说。
———
我觉得自己那天在白逸面前掉眼泪非常丢脸。
而且,我们并不是特别熟的关系。
所以後来我逃跑了,匆忙结帐後,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想他应该会感到错愕,或者觉得我这nv人莫名其妙,但那都无所谓,反正一直以来我和他的相识,就是一场荒谬的闹剧,包括我们的初次见面。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
像就读景大这种,被教育界誉为菁英汇集之地的知名学府,开学後的蜜月期自然不会太长,很快地校园祭、新生营结束,期中过後,各系所学生就被教授们丢出的排山倒海的实务作业、专题论文和大小考试,淹没在一片为学期成绩奋斗努力,而昏天暗地的日子里。
庆幸行销系到了大四,只剩下学士论文和部分科目的小组报告,几乎不怎麽考试,教授们热衷於帮学生介绍实习工作,引荐毕业後的出路,希望能维持学校商科应届毕业生不错的就业率。
实习学分在行销系非必修,但对建筑系的学生而言,就十分重要了,会影响他们届时大五,最後一年的毕业成绩。
从後半学期开始,周治平便在大作业和实习之间蜡烛两头烧,除了去实习公司,多半不是泡在建筑系所的模型教室里,就是拖着萧芷绮陪他一起待在图书馆赶制图,也不晓得他哪来的管道,居然可以申请到图书馆内数量有限、炙手可热的小组研讨室。
「不要,我最讨厌去那种人多又必须安静的地方!再说了,我又不是建筑系的,也不是你nv友,凭什麽要我陪你?」
虽然萧芷绮用这句话拒绝了周治平许多次,但当他瘪着嘴,用镜片後那双小狗眼瞅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她会更加暴怒:「你是不是男人啊!这麽委屈给谁看!」
但最後,她会妥协,於是耳根子软的我也得跟着受害。
因为,她会叫我陪她。
「虽说我们是陪周治平来的,但能借到小组研讨室不容易耶,趁着图书馆环境好、气氛佳,可以激发出人的上进心,你是否该准备一下期末要交的报告?」我从笔电中抬头,拍了拍翘着二郎腿,悠哉在一旁看漫画的萧芷绮。
「没有啊,我的上进心就没被激发出来。」一双贼笑的眼神从漫画後溜了出来,她还皮皮地朝我挑了两下眉。
「到时候要交报告,你熬夜赶不出来,就不要打给我哭。」
「这麽多年来也就大二时那麽一次。」
「好,随便你。」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读书也不写报告,书包里只装了一叠漫画书,标准来虚度光y的。
「话说,周治平去哪儿了?」
说人人到,萧芷绮才刚问,研讨室的门就被打开,周治平捧着一堆建筑参考书进来,身後还跟着一个貌美的白衣少年……
我严重怀疑,白逸不是在周治平身上装雷达,就是找人骇进我们谁的手机里定位了gps导航,否则怎麽我去到哪里都会碰见他?
萧芷绮怀疑地伪笑眯眼,「你不要跟我说,你们又是巧遇的?」
「不是,是学弟说他想画作业,但模型跟绘图教室都没位置了,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问我。」
「好端端的g麽特别问你。」
周治平挺起x膛,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他的直属学长嘛!照顾学弟是应该的。」
「我就没见你以前有那麽照顾直属学弟。」
「因为他们没向我求助啊。」
「所以呢?」
「所以,我想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彷佛怕萧芷绮会责怪似的,周治平越说越小声。
「好了,你别解释了。」萧芷绮举手阻止他,神情古怪地瞥了我一眼後,突然扬起诡谲的微笑,亲切地对白逸道:「学弟坐吧,你朵朵学姊旁边有位置。」
我皱眉抗议,「我什麽时候变成他的了。」
她嬉皮笑脸地r0ur0u我的发顶,「哎,口误、口误嘛!」
白逸拉开椅子入座,距离近得有些故意,而那双饱含笑意的目光g扰着我,教人无法专心做事。
某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认真画画,绘图纸上几笔而成的建筑轮廓,隔了半个小时进度仍然差不多,他不是闭目养神,就是手支侧颜一味地冲着我笑。
到底——
「我饿了,出去买东西吃。」萧芷绮抛开手里的漫画起身,「朵朵,你呢?」
「我不用,谢谢。」
周治平跟着站起来,一副跟p虫样。「芷绮,我跟你去!你想吃什麽?」
「那不然你帮我买回来吧。」
萧芷绮说完,作势又要坐回去,白逸却出声提醒:「学姊,图书馆内不能吃东西。」
她不以为意,老pgu姿态,「偷偷吃不行吗?」
「研讨室这麽大面落地窗,很明显的。」
周治平赞同白逸的话,点头如捣蒜,开门拉着萧芷绮直往外走,「要是被检举,我就半年不能再借了。」
「走就走,你别拉我!」萧芷绮拍掉他的手。
但他们离开後,研讨室就只剩下我和白逸了,好像不太安全……
我考虑着要不要乾脆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避免他和我说话,但就在这犹豫的俄顷,他凑过来,几近气音似地低语:「你还伤心吗?」
「咳,那件事情我没有和芷绮他们说,所以……」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不想再劳烦大家为我c心。
「我知道,所以我刚刚没问。」
「你、你一定要靠我这麽近说话吗?」
「也不是。」
「那不然你现在是……?」
白逸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并以拇指腹施力、抹了抹我那处的肌肤,「你看这里,沾到蓝笔渍了。」
一定是刚才用笔电边查资料、边在课本上做笔记时,不小心画到的。
我转动着眼球不敢与白逸对视,挪身向後紧贴椅背,想尽可能地与他拉开距离。
「我以为,你对我不会害羞的。」白逸笑望着我,「难道,是怕我会对你做什麽吗?」
「哈、哈哈,你能对我做什麽……」我抬手r0u了r0u颈脖,感觉都要出汗了,「而且我不是害羞。」
「不然?」
「是要保持距离。」我深呼x1,镇定情绪。
他听话地稍微退开,「好吧。」
「还有,请你也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
「为什麽?」
「我会不自在。」
他不甚在意地扯唇,「久了就会习惯的。」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嗯,的确。」他认同地点头,「我喜欢看着你。」
我哭笑不得地说:「我有男朋友。」
「快没有了。」见我张嘴想反驳,他乾脆直接堵住我的话:「难道不是吗?你那天不是说,你可以放手吗?」
对,我是想放手。
在和邵彦文之间越走越难看以前,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分手,或许未来,还有机会当朋友……
我知道邵彦文是怕我伤心,所以才瞒着。
这阵子他虽然表现得专心地和我在一起,可手机从不离身,大概是想趁我不注意时回讯息,却仍是被我发现了。显然,王蔷并没有把那天找我出去谈的事情告诉他。
我低垂眼帘,黯然地开口:「请你……不要那麽轻松地说出那样的话,就算对你而言,你只是像个旁观者般说出了事实,但却是我必须伤透心,才能做出的决定。」
「所以,」白逸认真地敛起笑容,「这次决定後,就不要再伤心了。」
「可人在ai里,没有不受伤的。」
「是吗?」那双清浅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波,然沈静的面容,却隐约透出一抹温柔。
半晌,白逸立身整理衣着,动手挽起法兰绒衬衫的袖口,将两边都整齐地折到手肘,没留意领扣开了。
「你领口的扣子……松了。」
他先是笑睨我一眼,接着将自己的座椅拉远些,突然弯下一八五的身子,双手搭在我左右两侧的椅臂扶手上。
「不、不是说要保持距离了吗?」他想g麽?
「朵朵,帮我扣一下吧。」
我两颊发热,撇头拒绝,「你有手不会自己扣啊!」
他皱眉装可怜:「那颗扣子很难扣的,我早上用了好久,根本扣不好。」
「那就不要扣了。」
白逸咧笑,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打算退开的意思。不一会儿,见我没反应,他居然过分地噘起嘴,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错了,不应该跟他白费唇舌,凭经验而论,应该赶快帮他扣一扣,他才会放过我。
有这项觉悟後,我定睛在那颗钮扣,挣扎了几秒才迅速伸出双手……嗯,确实不好扣,我拉近领口仔细一看,发现是因为那个钮扣洞没有开好。
稍微使劲地扣上後,我一抬头便对着白逸那张尽在咫尺的俊颜,倒ch0u了一口气。
我捂唇惊呼,「你、你你怎麽又靠更近了!」
「我没有动。」白逸一脸无辜,「是你拉的。」
我瞪圆眼,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叫我帮你扣扣子!」
然而我的惊慌,彻底取悦了他。
「有什麽好笑的……」
「笑你可ai啊!」白逸笑容满面地拉回椅子坐好,「我们朵朵,怎麽会这麽可ai呢?」
我蹙眉,不厌其烦地纠正:「我、不、是、你、的!」
开门声打断我们的拌嘴,萧芷绮板着一张脸回来,身後不见周治平,倒是邵彦文出现了。稍早他le问我下午会在哪里,原来是要来找我。
「你怎麽——」
没等我说完,萧芷绮便道:「有人来接你了。」
她该不会是还在生邵彦文的气吧?
我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问:「怎麽啦?」
她不悦地撇唇,挥了挥手,「哎,快走、快走。」
「周治平呢?」
「他临时被教授叫走了。」萧芷绮坐回位置,双手盘在x前,转头朝白逸露齿一笑,「看来,只能你陪我了,学弟。」
这差别待遇,根本是巴不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在不爽邵彦文。
我收拾好东西,起身缓步至门口,「那我走喽。」
萧芷绮看着漫画,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而白逸则是微笑地望着我,似乎打算目送我离开。
其实,最近我慢慢觉得,白逸和杨珞,应该是同一种人。
不轻易显露情绪,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或许那些真心,都尽诉在他们状似不禁意的话语里……
离开图书馆後,邵彦文问我有没有想去哪里,他的眼里有着期待,但我选择视而不见。
「我有点累了,想回家。」
他对我的回答感到失落,却仍然t贴地说:「好,那我送你回家。」
返家途中,我们的话很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尴尬、不自然的氛围,像在我们之间筑起了一道不晓得该如何跨越的屏障;特别是当我发现,他掏出过手机几次,似乎在查看来电显示,可始终没有接起,而且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
我想,是时候了。
「是王蔷,对吧?」
邵彦文牵着我的手,顿下脚步,半晌才解释:「这两天,王蔷的父母因为她大四下安排实习的事情,给了她不少压力,所以……」
「所以她打来找你诉苦?」
他点头默认。
我以为,只要预先做好准备,心就不会那麽痛了,但在这个当下,我依然觉得x口像是要被撕裂开来。
原来,要放开喜欢的人,不管练习过几遍都一样难受。
「朵朵,我和王蔷真的——」
邵彦文用千篇一律的藉口想要安抚我,却被我轻声的一个决定而噤住了口。「我们分手吧。」
过去我所有的不安,他无法想像,更无法t会;我那些漫长的等待和守候,或许让他觉得心中有愧,所以想加倍地对我好,却无法回报我真正想要的感情。
其实我也可以继续装作不在意,继续交往,但最难的,往往不是假装,而是明知心里有多在意,却还在强迫自己,把那些心酸吞下去。
「朵朵……」邵彦文紧蹙着眉,似乎想说点什麽,犹豫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不是心碎,是旁徨和不知所措。
「我们就这样吧。」我鼓起勇气再提了一次:「分手吧。」
静默了一阵,他问:「为什麽?」
「就当我们都累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心很痛,可我还是将一抹浅浅微笑,挂在脸上。他可能会误会,以为我是很轻松做出这个决定的。
邵彦文低下头,语调丧气又无奈地开口:「其实我……站在研讨室外都看到了。」
我没有出声,沈住气地等他把话讲完。
「我不是跟着芷绮一起去找你,而是在研讨室外碰到她的。」
他到底想说什麽?
「你帮白逸扣扣子,你们看起来……很亲近的样子。」
原来如此。
「你认为我提分手,是因为白逸吗?」
邵彦文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神情略带後悔,「朵朵,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否则,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这样的质疑,是为了什麽?
「我那麽喜欢你,直到现在,都依然喜欢着你……」我失望地吁出长气,「但你却始终不懂。」
「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当你连自己真正的心意,都不愿意去面对的时候,我给你再多的时间,也只是枉然而已。」我总算t会到何谓yu哭无泪,正如此刻的我。「彦文,我们可以成为很合适的一对,但那终究不会是ai情。」
他语重心长地说:「付出全心去谈一段感情,是很累的。」
「是啊。」我苦笑点头,「你曾经,付出全部的心意去喜欢王蔷,就像我义无反顾地喜欢你一样。但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却仍然给了我相同的感受……」
邵彦文眼眶泛红,「什麽感受?」
「就像这麽多年,王蔷带给你的伤害。」
「不一样!」他否认道:「我是想用心对你的。」
「是,你想用心对我,但你的用心,却是隐瞒我、欺骗我,明明是去找王蔷,却骗我家里有事,明明还有跟她联络,却对我只字未提。」
「因为你会介意!」邵彦文激动地解释着:「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伤心了!」
「不管你说与不说,我都会伤心的。这就是问题,难道你还不懂吗?」那存在於我们心上的疙瘩,始终都在,而且已经太深了。
言尽於此,再多的辩驳,都不具任何意义。
「彦文你知道吗?」我低着头,鼻尖冲上一gu酸涩,滚烫了悬在眼底的氤氲,「其实我对於轰轰烈烈的ai情,还是有向往的,尽管我在你这里遍t鳞伤了。」谁在像我们这样年轻的岁月里,不想谈一段不顾一切ai与被ai的恋ai呢?
邵彦文面露挣扎,握住我的双肩问:「我们这样不好吗?」
「对不起。」一旦开始哭,就彷佛停不下来似的,只想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有些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我们做不到,我们都给不了对方想要的。至少,在你完全放下王蔷之前,我们是不会幸福的。」
邵彦文抱住我,不断道歉:「朵朵,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我紧抓着他x前的衣襟,难过无法自抑。「我知道你尽力了。」
「我们……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他温柔软语地哄着我,在我耳边说了一些话,但我无法答应。「王蔷来找过我。」
邵彦文闻言,後退了一步,那双望着我的眼底,闪过错愕。
「我跟她说,我不想再介入你们之间了。」
「朵朵,王蔷她是不是对你——」
「你不用紧张,我没关系。」淡淡地吐气,我浅声续说:「但我知道你放不下她的,你已经ai她那麽多年了。」
我不怪他当初为何提出交往,我相信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能渐渐地ai上我。但如果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理x1ngjia0ei付,我们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真心,交给不懂得珍惜的人。
未来,无论邵彦文能不能守得王蔷的心,也可能,会出现另一个nv人,给他一份他能够回应的ai情,但那个人,都不会是我了。
「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你没有伤害我,你只是不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罢了。」
邵彦文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而那捉握的力道中,有着太多的歉疚和抗拒这样的结果。
「等过些时日……等我不再这麽伤心了,或许我们可以做回朋友。」他的幸福虽然不在我这里,但我会学习祝福他的。「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问:「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我沉痛地闭了闭眼,「……是。」
邵彦文默不作声,直到离去,留给我们之间的,仅剩无言以对。
我ai的人不ai我,ai我的人却不是我ai的——这对邵彦文而言,本就是道无解的难题,而这样的ai情,每天都在世界各个不同的角落重复上演着。
也许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又或者到最後结局会逆转也说不定,但放弃亦是种选择,听起来像是个消极轻松的决定,可未必是容易的。
「你逞强的时候,脊背都会不自觉地挺直。」
我伫立於家门口,闻声蓦然回首。
白逸走至跟前,脸上漫不经心的微笑一如既往,「那次在咖啡店也是。」他一手cha在口袋,另一手拎着一本眼熟的册子。
我看不太清楚,因为泪水占满眼眶。
「为什麽不进去?」他问。
为什麽我看见他,会更想哭呢?
「你怎麽知道我家?」
「你记事本末页的个人资料处有写。」他将手里的本子还给我。「它掉在研讨室。」
应该是我从帆布袋里ch0u出课本时不小心掉的。我不疑有他地将本子收回,扯了下嘴角:「谢谢你。」
「为什麽哭得这麽伤心?」他自然地抹去我滑落脸颊的眼泪,像是之前已经做过许多遍。「站在家门口前,又不进去。」
「不关你的事。」我烦闷地别开脸,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
白逸直言不讳地问:「跟男朋友分手了?」
「你怎麽……」
「我刚刚听到的。」他指了指我背对的方向,「我就站在那里,但你们都没发现。」
「你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就不懂得回避吗?」
「换作其他人的事,我才懒得管,但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不是其他人。」他弯腰,与我平视,笑咪咪地说:「你是朵朵呀。」
我板起脸se,「白逸,我现在失恋,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那你为什麽不回家?」
我不想回答他。
白逸轻叹,拿我没辙地开口:「我知道你对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
「你怎麽知道?」
「记事本,我不小心看了一页。」
我想起之前伤心时,曾在几页空白处,写下过一些心情记事,瞬间觉得丢脸地咬住下唇。
「你为什麽偷看我的东西?」
「不看怎麽物归原主?」白逸唉声叹气地抱怨,「谁叫我们没有互换电话或le,你也不肯加我的脸书。」
讲得好像错都在我一样,这人脸皮真厚。「我要回家了,你走吧。」
「真的要回家?」他拉住我,「你有自信不会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异样?」
等不到我说话,白逸接着道:「回房间後,你打算做什麽?是要先整理掉他之前送你的东西?还是先删掉手机里所有的讯息和从前甜蜜的合照?」
「白逸,你不要太过分!」他是不是把别人的伤心看作一桩笑话?
「在整理那些东西时,想起从前曾经拥有过的短暂美好时光,特别难过,就大哭了一场,然後肿着双眼,彻夜失眠地等待天亮,以为会是全新的一天,却仍旧那麽伤心。」
「你不要再说了!」我甩开他的捉握,「有趣吗?看着别人伤心难过,讲出那些对你而言不痛不痒的话,很有趣吗?」
「不。」他再次抓住我,那霎时的表情,好认真。「谁都可以难过,唯独你不行。」
「为什麽?」他抓得紧,我甩不开,只能僵持地瞪眼,「关你什麽事?」
白逸再度扬起灿然的笑容,「因为我会心疼啊。」
「你现在,是在把一个刚失恋的nv生吗?」我觉得十分可笑,「你这些花言巧语,还是拿去用在其他nv生身上吧!」
他坚定摇头,「没有别的nv生。」
「白逸,我真的没心情——」
「不如,我们去唱歌吧。」白逸忽然兴致盎然地提议:「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话落,他拖着我迈开步伐。
「什麽意思?」我愣怔地被他拖着走,「你怎麽知道我和邵彦文初识是在ktv?」
「周治平学长告诉我的。」
「他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周治平这家伙……我要去跟萧芷绮告状,让她揍他。
「是我问的。」
「你到底为什麽对我的事情那麽好奇?」
「因为你是朵朵呀!」
又是这句话。对,我是杨朵朵,那又怎样?
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所谓地垂首,盯着自己与他同行的脚步,闷声问:「那你又知道我是回家了,不是去了什麽别的地方?」
「其实呢,你们离开研讨室没多久,我就追出去了。」他面露苦恼,「但我看你们的背影,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又不确定什麽时候上前b较不会尴尬,所以就一路跟在你们後面,直到你家。」
他什麽时候会尴尬了?明明就脸皮厚得跟轮胎一样。
我指责道:「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很像变态吗?」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凡事拥有豁免权。
白逸点头,不痛不痒地回:「那也是一个关心你的变态。」
「你不用关心我,我、不、需、要。」
他蓦地停下脚步,害我差点一头撞上去。「你现在很像什麽你知道吗?」
我捂住口鼻倒退一步,「什、什麽?」
「在跟男友呕气的nv友。」
他真是有b人飙脏话的本事,害我差点「p」字就要骂出去了。
而且,我行我素的模样简直跟杨珞如出一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姊弟呢!
「我是学姊,请你尊重点。」我试图拨开他抓着我的手。
但他却握得更紧,「有谁说你不是吗?」
我讲不赢白逸,只能被动地被他拖着走,一路搭乘捷运,出站後又步行了一小段距离,抵达位於闹区的一间ktv,白逸订了欢唱两小时,小型包厢内只有我们两个。
懊恼地瞪着偌大的ye晶萤幕,它正播放着预设的v,我不懂自己为什麽会跟白逸来这里。
总感觉,每次面对他时,就像在面对杨珞,他们身上,都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特质。
「虽然……」
「嗯?」白逸坐在我身旁,昏暗灯光下,他清澈的双眼依旧闪耀,而那眼底的温柔,柔软了我心头固执的角落。
我深呼x1,倔强地缓言:「虽然我和邵彦文是在ktv认识的,但我不唱歌,你带我来是浪费钱。」
「那吃东西吧。」白逸将菜单塞进我手里,「听说这间分店的东西特别好吃,我们有低消折抵,不要浪费。」
「你到底在想什麽?」
「在想你。」他见我瞪大了眼,微笑补充:「在想着怎麽逗你开心。」
「失恋都需要大哭一场,你现在让我憋着强颜欢笑,回到家後,我只会更伤心。」
「我没有要你憋着。」他不知分寸地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但是不要一个人哭。」
「我们不熟,我不想在你面前哭。」
白逸不以为然地耸肩,「你哭的样子,上次在咖啡店我已经见识过了。那不然,」他掏出手机,「我也可以帮你打给芷绮学姊。」
我赶紧压下他作势要拨电话的手,「你怎麽会有芷绮的电话?」
「你离开後,我跟她要的。」
「然後她就给你了?」怎麽可能这麽容易?当初周治平跟萧芷绮要电话时,被无视了少说十遍以上。
「嗯,她就给我了,还有le。」
要是被周治平知道,肯定会伤心si。
「芷绮对男生没兴趣。」我鼻孔喷气,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的手机里该不会一堆nv生电话吧?」
「没有,你要检查吗?」白逸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不感兴趣地推开,「那是nv朋友才做的事。」
他笑着收回,再次问:「你确定不要我打给芷绮学姊?」
「过几天,等我情绪稍缓,再告诉她吧……」因为我现在什麽都不想解释、不想说。
白逸点头表示理解,翻了几页菜单,念出网路上查到的推荐餐点,没打算询问我的意见,随即拿起墙上的客服电话,向那头的服务人员点餐。
待他挂上电话,我说:「你点那麽多,都超过低消了。」
「是我带你来唱歌的,今天所有消费,本来就都应该由我来付。」
「你钱多吗?」我问:「有打工吗?」
「没有。但奖学金有不少。」
我真不晓得该怎麽说他这个人……「你的奖学金,也是经过努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吧?不应该挥霍。」尤其景大专设给建筑系新生的入学奖学金,总共只有三个名额,特别难申请,需经严格的考核评b,与系主任协同两位教授联合面试通过,才能取得资格。
白逸g唇,「这算什麽挥霍?」他优雅地叠起双腿,十指交握扣在膝盖上。「不过是多叫了两三道点心。」
说不过他,我回避目光,挠了挠鼻尖,「那所以,我们现在要g麽?」
「你想哭吗?」
瞥了他一眼,我抱怨:「哪有人被你这样问还哭得出来的?」
这句话後,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久到彷佛没有尽头,却实则短暂。服务人员逐一上餐後,我便在白逸的催促下开始进食。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食慾,大概是想尝试看看失恋後的暴饮暴食,只要是能纾解心痛的方法,我都想试试。
「要喝酒吗?」
「不要。」我酒量不好,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失态,这点我还是挺坚持的,即使我知道,很多人都会借酒浇愁、借酒装疯,藉此减缓心里的苦。
「你真的不唱歌发泄一下?」白逸倒没怎麽动筷,只是一直微笑盯着我看。「就算唱歌很难听,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五音不全。」
他挑了下眉。
「而且唱歌词跟不到拍。」
这次他努嘴、点了点头,然後就放我继续吃了。
不久,一首熟悉的前奏旋律响起,我的目光被迫从金h薯条和炸j翅上ch0u离……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
可是我多麽不舍朋友ai得那麽苦痛
ai可以不问对错至少要喜悦感动
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
白逸在唱歌,以他那醇厚su软,不含杂质的纯净嗓音。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失恋了,会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男孩子陪伴在左右,对我没有任何要求,不管哭或笑,都无条件接受,甚至是唱歌给我听——
你说你不怕分手只有点遗憾难过
随着他的歌声,我的情绪跟着有了起伏变化,眼前v的画面逐渐模糊,但记忆中的片段却历历在目般清晰……
我喜欢过邵彦文,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时光里,我们曾经短暂地拥有快乐,他对我用心过,无论存在於彼此之间的是何种感情,都不枉费我们的努力;我晓得,他一定也尽力了,这样就好了。
可是——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离开旧ai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以後不要再那麽卑微地喜欢一个人了。
以後不要,再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自我……
或许是音乐太大声,又或许,只是我没发现,等回过神来,已经泪流满面,我的手紧紧地揪着x前衣襟,像是如果可能的话,也会在那里捶出一个凹洞,因为疼痛难耐。
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得有笑容
你自信时候真的美多了
白逸跟着副歌唱到最後,尾音落下的同时,他将手按在我的肩头,规律地轻拍,沉静地予以安慰。
这份温柔,惹得我哭到声嘶力竭。
乱成一团的脑中不禁地想,若此刻陪在身旁的人不是他,那又会是什麽样的场景呢?
白逸什麽也没说,面纸一张一张地ch0u,再看着我把它们r0u成鼻涕水饺丢到桌上,一片狼藉。
直到我哭累了,ch0uch0u噎噎,眼睛乾涩到再也挤不出半滴眼泪,他才讲了一句很煞气氛的话:「其实,有垃圾桶。」
白逸挪动位置,伸长手臂捞来空黑桶,正准备收拾桌面,就被我快一步地提起来,将卫生纸全部扫了进去。
那些纸团都沾有我的眼泪鼻涕,怎麽好意思让他来清。
「不哭了?」
我摇摇头,感觉眼角一度sh润,但不至於掉泪。
「你那个……」他语带保留,仅以手指b划了一下我的脸,用着令人秒动的方式。
好的,我妆花了。
望着白逸温和的笑容,我也就尴尬这麽几秒,便放弃偶包这项东西了。
接过他礼貌递上的卫生纸,意思意思地擦了几下脸後,我问:「很丑吗?」
「大概——」他衡量了一下,「半夜会吓到人的程度?」
「那你怎麽还没被我吓跑?」
「我不能放着朵朵不管啊。」
「我之前就想问你,为什麽都不叫我学姊?」我x1了x1鼻子,皱眉道:「你都会称呼芷绮跟周治平学长姊的。」
他四两拨千斤地回答:「我们都这麽熟了。」
「我们不熟。」
「大家都觉得我们很熟。」
「那是你制造出来的假象啊!」
白逸抬手捂住x口,装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你刚刚哭我还安慰你,还唱歌给你听,朵朵,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吗?」
我对他实在无语,往後倒向沙发椅背,稍作闭目养神。
「你还难过吗?」
「被你这样一闹,我没有难过的心情了。」我後悔不已地冷声开口:「我觉得自己很瞎,为什麽会跟你这种人来ktv,你根本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吧?你曾经为谁伤心过吗?」他现在的想法,就和当时在凉亭处,看着他堂妹那般伤心,是一样的吧?
「这世界上,会让人心碎的,难道就只有ai情吗?」
这听上去轻如呢喃似的疑问,莫名令我的x口紧揪了一下,单凭语调及说话的语气,和他刚才的态度完全兜不起来。我慢慢睁开双眼,随着他深沉的目光,跌入一gu难以言喻,复杂的情绪之中。
「朵朵,我很努力的,想明白你的感受,即使我不曾亲身经历过,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了解。」白逸的眼中闪过难解的情感,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或许……我们经历ai情的方式不一样,那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本就与你不同。」
白逸的态度,让我无法质疑他话里的真实x。如昙花一现般,我彷佛在那浅浅的只字片语间,看见了他的真心。
於是,静默半晌後,我向他敞开了心扉。
「从小到大,每次我喜欢上谁,总是无声地喜欢、默默地付出,反正在鼓起勇气告白之前,就会先被贴上好nv生标签;他们说我很好、懂得照顾人、细心t贴,可惜不会让人心动,因为那些撒娇、小nv人的姿态,我都没有。本来我也习惯这些评价了,直到遇见邵彦文。他是一个温暖的人,像朋友也像哥哥,在男生堆里,特别成熟稳重,可偏偏他的好,被他喜欢的nv孩子视而不见。」我涩然一笑,轻声长叹:「但我好想要啊……我想珍惜,我想让他开心,想让他知道,也会有人,看见他的好的,所以当初才会决定主动追求。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接受,还问我要不要交往,那时,我是真的觉得好开心、好幸福,可最後,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麽会变得伤痕累累?
白逸无声地凝望着我,流转的眼波中,带着十分克制的小心翼翼。
我感觉得到,他经过了一番犹豫,才缓慢地将温暖的掌心,覆上我垂落於身侧的手背,又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生命中,总会遇到几段感情,虽然无法让你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却能使你从中成长,看清自己想要和不想要的。」
这席话,令我再度眼眶泛红。
他将我纳入怀中,安置於x前。「当一段感情走到尽头,便不再需要去执着其原因或对错;你只要相信,一定会有值得你珍惜,且以同样的心情珍惜你的人出现,抱持着这样的期待向前,就可以了。」
原以为,白逸只是个弟弟,厚颜无耻还有些缠人,但此刻,他展现出超龄的成熟,和足以抚慰我情绪的认真稳重,竟让我感到莫名地安心,庆幸此刻,能有他陪在身边。
「你不笑我吗?」我退开身,轻扯动唇角,难为情地以手遮面,「明明b你年长,还跟你说这些,就像初识情ai的少nv……」
白逸低笑出声,「不论是以前,或是现在,你在我眼里都是少nv啊。」
我放下手,蹙起眉头,看进他那双笃定的视线,对於忽然闪过脑海的几幕模糊记忆,感到迟疑——「白逸,我们中学时,除了那次在楼梯口初相遇,还碰过面吗?」
如果从来不曾开始过,你怎麽知道,自己会不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
°o?°°o?°°o?°°o?°°o?°°o?°°o?°°o?°°o?°
「当然了,但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我静坐於书桌前,盯着拉开的ch0u屉内,几条零散的黑se电话线发圈发呆。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小cha曲了,这几日突然被我想起来,高三有一次上t育课,眼睛因为长时间吹风太乾,一不小心就眨掉了右眼的隐形眼镜,还好是抛弃式的,我怕只戴单边会头晕,所以连左眼的也拔掉,告知t育老师要返回教室戴眼镜後,便独自前往高中部。
沿途经过篮球场,场内有六名男孩子正在进行三对三b赛,围观群众分别呐喊着为支持的对象加油,闹哄哄挤成一团,然而,就在我行经篮球架後方时,忽然听见几道夹杂着惊呼的警告声:「同学小心啊!」「快闪开!」,我茫然地转头朝声源望去,乍见模糊的橘红se球t正朝我迎面袭来,当下措手不及地只能抱头护脸。
可预料中的意外,并没有发生。
在呼x1几乎凝滞,冻结的那瞬间,一双出现在我跟前的球鞋,穿过停格的画面。
隔着短短几步之遥的距离,有人接住了那颗篮球。
「好险。」那人大叹了一口气,嗓音含笑,「nv生被篮球正脸砸到,可是会毁容的。」
他们的b赛,似乎因此而暂停了,他没有急着回到场内,反倒是和我站在界外处,向一起打球的同学们喊道:「所以我说嘛,你三分球又不准,g麽急着投篮,这不就界外了,还差点打到人。」
「你少来!凭你们现在赢的那麽一点点分数,我们等一下还是可以轻松超越的!」
「愿赌服输啊!要是输了,下课请吃冰。」
「那不行,我今天没有零用钱。」男孩子笑着回完话,突然腾出一只手靠近,绕至我後脑勺,未经询问,便擅自拆下我束着马尾的发圈。「这个借我吧,就当是我救了你的报答。」
我眯起双眼,努力想以近视四百多的度数看清楚他的脸,可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我尚未看清之前,他已经转身跑回场内。
「靠!你以为你把浏海绑起来就会赢是不是?」
「你绑这样超白痴的啦!」
「浏海太长了,流汗会黏在额头上,不舒服啊!不然我擦你身上。」
我听到其他男同学们揶揄的笑语,和他嬉笑般的应答,才知道他是拿去绑浏海了。
几天後,那条发圈回到我教室的书桌上,桌面一角还放了一罐我ai喝的麦香n茶,听同学说是有人一早拿来的,但不晓得是谁。
那个男孩……会是白逸吗?
「你还好吗?」
这声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头一看,发现杨珞站在房门口。
「怎麽了?」
「我才想问你怎麽了,敲门你也没反应。」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麽?」杨珞带上房门,走过来,於床缘落坐。「是在想邵彦文吗?」
我摇头,涩然一笑,「都分手了,有什麽可想的。」
她耸肩,不以为然地道:「你正经历失恋,还会想起他,也是正常的。」
「是我提的分手。」
「但这段感情,你付出的b较多,用的心也b较多啊。」
虎口撑着额头,我疲惫地以指腹r0u了r0u两旁的太yanx,「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你。」
「我只是要说,如果你想哭,就别憋着,痛快地哭出来吧,因为这也是治疗情伤的一种方式。」
「我已经哭过了。」这几天半夜,我都是哭着睡着又醒来的。
「所以眼睛才变得这麽小吗?」
我不想理她,翻了个白眼。
杨珞垂下眼帘,思忖後,收起戏谑的口吻问:「後来,是什麽让你下定决心分手的?」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我微怔,简单思考过後,才慢条斯理地说:「可能是因为……他让我想起小姑姑的那个落跑新郎。」其实,我想了很多,但事到如今,那些原因还重要吗?
浅g唇角,我把双脚缩到椅子上,抱住膝盖,将下颚靠了上去,轻描淡写地开口:「那个男人,最後还是跟初恋nv友走了不是吗?无论小姑姑待他多好。」
杨珞静静聆听,并未急着发言。
我惦了惦思绪,苦笑着续道:「可能我也怕了,怕会走到那样无法挽回的地步,怕到那时候,我也会像小姑姑一样,花好长的时间,去赌有没有一个人,能成为让伤口癒合的解药。」
「你很聪明啊,不是吗?」杨珞微笑,「至少没有继续浪费时间。」
「呵……曾经付出了感情,要连根拔起,也是很疼的。」说着说着,我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後悔,也不要回头,只要看着前方的路就好。」她倾身,握住我的双手。「朵朵,不要活在我的光环之下,更不要因此而感到痛苦,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给你压力,或成为你遥不可及的榜样。」
原来她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我知道很不容易。」杨珞轻叹,说话的语气略微颤抖,「那些拿我们做b较的人,都是不重要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因为,真正喜欢我们的人,会看见我们本质上的不同,会分别欣赏我们的优点,将我们视为的个t。」
「我没事,你别担心。」虽然有时候自卑和不安感会无预警地作怪,偶尔也会忍不住埋怨,但因为心存家人之间的亲情与ai,那些负面的情绪,终究会释怀消散。
「你不是问我,是否曾经用心喜欢过任何人吗?」见我点头,杨珞的神情增添一抹无奈,她的视线变得有些缥缈,明明是面对着我,目光却落到了远处,「高中时,我有一个很要好的男生朋友,同窗三年间,我们都坐在一起,几乎每天一起复习功课,一起放学回家,聊天谈心无话不谈;以前我不晓得那就是ai情,还认定彼此只是很好的朋友。後来,他考上外县市的大学,在毕业前向我告白并吻了我,当时我很生气,责怪他为什麽要越过友谊的界线,还狠狠地拒绝了他。我花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很愚蠢的,直到听见他和别的nv孩子交往,才後知後觉对他的感情。但因为喜欢他,所以我b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
「所以,你没有告白。」我记得,那男生好像姓徐,很久以前听她提起过几次。
「对,我没有告白,到现在,我们都是好朋友。」杨珞的眼眶内含有泪水,因为逞强,而嗓音破碎,「可是这层朋友关系,却让我对他的喜欢,至今都无法忘怀。」
「那他呢?」
「他要结婚了,前阵子,我收到了喜帖。」杨珞扬起的嘴角,除了苦涩,有的是更多的无奈,「你现在还会觉得,羡慕我吗?」
我望着她,答不上话。
其实,听她说完这些,不知为何会让我感觉到一gu释然,像是心头拴紧的螺丝松开了,压在上面沈甸甸的情绪被卸下。
我们总在羡慕别人美好的人生,却没想过,那些看似无忧无虑、洒脱的人,也有他们的困扰,或许光鲜亮丽的背後,有着说不出口的为难,他们得到的一切并非理所当然,而是同样经历失败挫折、奋力挣扎而来的。
「那些追求我、条件好的男人,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我真正想要的,却永远只能埋藏在心里了。」
「这些年,你有过几个交往的对象,我以为……」
「你还不明白吗?」杨珞浅笑低叹,「我和邵彦文,恐怕是一样的。」
她和邵彦文一样,尽管心里装着别人,却仍想试着去接受身旁待自己好的人,最後落得两败俱伤……
「我没办法祝福你和邵彦文,就是因为我太清楚了。」
「难道都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吗?」我不懂,「王蔷对邵彦文又不好,那只是单方面一厢情愿的付出,根本——」
杨珞打断我的话,「她对他好不好,只有当事人说得算,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旁人是无法置喙的。」她轻揽我的肩膀,无声喟叹,「至於他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或许会……,但你和邵彦文之所以变得如此,不就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个人吗?」
「你是因为这样才主张不婚的吗?」
「我只是不确定,还能不能像喜欢他一样,再喜欢上另一个人。」抹去泫然yu泣的眼泪,杨珞迅速地调整好情绪,耸了下肩,「况且,声称不婚,才不会被爸妈b婚。」
「原来你和我一样si心眼。」
「不,你b我勇敢。」她伸手,动作轻柔地替我顺了长发,淡淡地开口:「我其实没资格说你,即便满口ai情的大道理,一旦遇到和自己有关的,却是一塌糊涂。但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我的妹妹,会b我幸福。」
我承不住情地低下头,睨着脚尖,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如果王蔷喜欢上邵彦文,那他们应该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吧。」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我已经决定,下次要找一个他喜欢我,b我喜欢他更多的男人,好好享受被呵护、被宠ai的感觉。」
「前天送你回来的那男孩子就不错啊。」
说到这个,我真後悔那天让白逸送我回家,否则也不会在家门口遇到刚好返家的杨珞,被她撞见。
「颜值b邵彦文高很多,爸妈应该会喜欢。」
「我跟白逸不可能。」
「为什麽?」
我屈指数道:「第一,我刚失恋;第二,他年纪b我小,今年才大一;第三,他长得太帅,我会没安全感。」
「你这些都只是藉口。」
「我这叫理x思考。」
「ai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但至少我可以保留选择权。」
「那多可惜啊。」杨珞向後仰,以两掌抵住床面,撑住上半身,「我觉得他应该喜欢你。」
我哭笑,「拜托……不要乱讲,他怎麽可能喜欢我?」
「为什麽不可能?」杨珞分析说:「有哪个男人,会愿意huax思哄一个失恋,为别的男人哭的nv人?他陪着你、带你去唱歌、哄你开心、送你回家,还礼貌的跟我打招呼,自我介绍,只差没跟着踏进家门见爸妈了。」
「你越说越离谱。」
「如果他不喜欢你,上述那些都不可能发生。」
「他只是见证了我跟邵彦文的分手过程,觉得我可怜而已。」
「觉得一个nv人可怜的这种情绪,是不会让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nv人挡风遮雨的。」
「他又没为我挡风遮雨……」
「如果你肯接受他,他会的。」
「你也不过就那天在家门口见到他,短短几分钟。」
杨珞眨了眨眼,笑容充满自信,「妹妹,我很会看人的,而且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我就当作没听见你说过这些话。」
我承认那天在ktv包厢,白逸是有安抚到我的心情,也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但再怎麽样,最多也就是把他当成弟弟,我并没有打算和一个长相及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学弟谈恋ai啊……
更何况,他怎麽可能会喜欢我啦!
———
走出失恋情伤的日子虽然煎熬,却远b想像的,平复得还快。
邵彦文偶尔还是会传le给我,但没有提及复合,只是出於对我日常的关心。
刚分手头几天,每回看见他的讯息,都会感到呼x1不顺、x口闷痛,难过得三秒就能落泪,可经过反覆的心痛和哭泣後,残留下的,就只剩闷闷淡淡,解释不清的委屈情绪。
从两个人变回一个人,这样不适应的过渡期,并未发生在我身上,许是因为和邵彦文交往时,我们没有经常黏在一起,不曾热烈过的情感,结束後,能回忆的甜蜜有限,也就不至於那麽难忘了。
萧芷绮在得知分手的消息後,反应b预期的还要冷静,听我描述完分手的经过,只说:「大四没人要。杨朵朵,你很有guts勇气耶!居然在大四这年让自己恢单唷?」
我明白这是她的t贴,她不多问,是怕我再回想起过去会难过。
况且,那些安慰的话,她知道白逸都已经说过了。
「白逸告诉你那天带我去ktv的事了?」
「当然,他带我的好闺蜜单独去ktv,肯定得向我报备的啊!」
「你们两个是串通好的吗?」
萧芷绮一脸坦荡。「谁串通好了,我才没那麽无聊。」
「但你很爽快地就把手机号码和le都给他了。」
「那是因为,他说他喜欢你啊!」
「他喜欢我什麽?」我冷声哼笑,压根不信,「他喜欢我怎麽会是跟你要联络方式?」
「因为你不给他啊!他说你脸书不加他好友,所以电话跟le就更不用说了。」萧芷绮义正严词地道:「但透过我取得你的资讯不太好,他怕我为难,所以就要了我的。」
「周治平要是知道,肯定哭si。」
「随便他哭,哭si最好。」她说得没心没肺的。
「你这差别待遇……」我真是为周治平抱屈。
「不过,听说他现在已经有你的le和电话,不需要我了。」
那天离开ktv,白逸送我返家途中,我拗不过他的胡搅蛮缠,最後还是给了,虽然警告过他没事不准烦我,否则就把他封锁加删除,但这威胁丝毫起不了作用,他仍然三不五时le我,净说一些不正经的话,而我,却没能真的狠下心封锁他,顶多是转静音跟已读不回。
我投去一眼,「讲得好像很遗憾一样,你什麽意思?」
萧芷绮搓了搓下巴,装模作样地叹气,「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你就这麽喜欢他?」她很少对男x如此友善的。
萧芷绮翘起二郎腿,手肘顶在桌面托着下巴,「啧,你真不识相。白逸在学校多受欢迎啊,成天有那麽多nv孩子追着他、跟他上课,隔着窗户玻璃用手机拍他。」
「你又知道了?」我将注意力移回笔电里的小组报告,准备把其他人负责的部分,连同我写的并成一份word档。
「我怎麽会不知道?」萧芷绮翻了一记白眼,「周治平那家伙,整天在我面前炫耀他这位学弟有多优秀,只差没有因为白逸宣布出柜了。」
「他怎麽可能出柜?」我头也不抬地说:「人家喜欢的是你呀!」
「那你看看我。」她伸手在我面前挥了两下,「哪里像nv的?嗯?」
我摇头,但笑不语。
下课钟响,同学们没急着离开,估计是小组讨论得太起劲儿了,但与实质的报告内容无关,几乎都是在「纯聊天」。
李嫣手里抱着几本书,单肩背着水桶包走至我桌边,关心地笑问:「怎麽样?还好吗?怎麽只有你们两个?」
「其他组员都翘课了。」教授上周就预告今天会留後半堂时间给各组讨论报告,我们这组进度快,大家都很尽责的昨天就把资料寄给我了,所以也没必要留下。
「没问题吧?」
整理得差不多,我阖上笔电,简单收拾了一下。「当然。」
李嫣左顾右盼後,微弯下身,压低音量道:「朵朵,听说你分手了?」
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八卦传播的速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意外,点头坦言:「对,我和邵彦文分手了。」
「你没事吧?」李嫣的表情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关心,而非一般的场面慰问。
我微笑回应:「嗯,没事。」
「她怎麽会有事?」萧芷绮在一旁cha嘴,「分手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拍手鼓掌都还来不及。」
「那就好。」李嫣点点头。
我见她垂下眼帘轻眨了眨,微啓的唇瓣看似有些yu言又止,於是问:「怎麽了?」
李嫣踌躇地开口:「其实,我有件事……但不知道该不该提……」
我和萧芷绮默契地交换了一记眼神,静待她的後续。
「我想邀请朵朵参加周五晚上,由我负责主办的联谊活动。」
萧芷绮忍不住喷笑,「都大四了还联谊喔?」
「大四还是可以联谊啊。」李嫣认真地说:「要把握在校最後一年认识男生的机会啊,不然出社会後,工作环境里遇到的好男人,多半不是有交往对象就是已婚了,想谈恋ai简直难如登天。」
「这倒是。」萧芷绮敛笑,推了我一把,「朵朵,你刚失恋,正好可以去,多认识认识其他男生,才能尽快忘却情伤。」
我皱了下眉,面露犹豫。这样真的好吗……?
李嫣积极道:「我们目前还少一个nv生,正愁找不到人,结果就听闻你分手了,所以我——」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经过的王蔷出言打断,「她还需要联谊吗?」
「王蔷,你什麽意思?」萧芷绮绷着张脸立身,单手cha进兜里,目光如炬地瞪向她。
「没什麽意思啊。」王蔷无辜地眨了眨眼,笑说:「只是上次我和朵朵出去喝咖啡,临走结帐时,看见一个男生坐进了我原本的位置,从互动上来看,好像和朵朵很熟的样子,所以我以为,她已经有新对象了。」
萧芷绮不信,瞥了我一眼,「你们最好是会相约去喝咖啡啦!」
但我拉住她的手,以眼神默认了王蔷的话。
闹轰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周围的同学们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投以目光,却都竖起耳朵在偷偷聆听我们的对话,准备获取新鲜八卦。
王蔷唇边一抹得意的微笑,见我不发一语,追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那个男生是我。」
一阵屏息以待中,这句cha进来的话语,立刻夺去众人眼球,他们交头接耳,对正朝我走来,高挑俊逸的身影议论纷纷。
「他不是建筑系一年级的新生白逸吗?」
「他和杨朵朵很熟?怎麽可能?」
那些话,传入王蔷耳里,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挡在我们中间的人。「你就是白逸?」
「当然是我。」他含笑的语调从容不迫,「朵朵如果太受欢迎,我可是会很烦恼的。」
这家伙,讲得好像我都没行情似的,虽然……也是事实。
「你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吗?」王蔷来回看着我们,眼神里,像是在盘算着什麽。
萧芷绮愤慨地站出来袒护我,「诶,这到底关你p事啊?」
王蔷无畏她的反弹,故作惊讶地挑衅道:「不会吧?朵朵,难道你是因为白逸才和彦文分手的吗?」
此话一出,再度引发同学们的热烈讨论,瞬间令我成为众矢之的。
我无奈低叹,有口难辩,现在这个情形,再怎麽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然而,白逸却说话了,「我也希望是这样。」他带着无b遗憾的口吻道:「可惜,朵朵的心里只有邵彦文,她不喜欢我,也不肯接受我。」
教室内一片譁然,白逸这段间接告白,可想而知,绝对会成为本学期最劲爆的八卦消息。
如果现在有地洞,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或者我可以像鸵鸟一样,直接把头塞进土里……
这出乎意料的展开,令萧芷绮目瞪口呆,更竖起了大拇指,「白逸学弟实在太帅了!」
我压下她的手腕,对於目前的场面,感到头疼。
王蔷和白逸像两个小孩一样,互不相让地以眼神较力,经过一番缠斗後,自知赢不了白逸的王蔷,脸se难堪地愤然离去,周围留下来听八卦的同学们也跟着觉得没趣的如鸟兽散。
始作俑者泰若自然地转身,朝我咧开迷si人不偿命的微笑。
「你怎麽会在这里?」我问,额际的太yanx隐隐跳动。
「我有le你,说要来找你。」
我把和他的聊天室调成静音了,根本没看到。
李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们,支吾开口:「那朵朵,周五的联谊……」
「联谊?」白逸淡淡挑眉,「你要去联谊?」
我本来还没决定,但被他这麽一闹,为辟谣言,倒是让我兴起想参加的意愿……
「如果你已经有对象了,那——」
「我没有对象。」我急yu撇清误会,忙不迭地点头。「我去!」这也算是还了李嫣之前那封讯息的人情。
李嫣担心地瞄了白逸一眼,「朵朵,你确定吗?」
「确定。」
「那详细的资讯我再发le给你,我们这次是和建筑系联谊。」
「也是大四吗?」萧芷绮问。
「对。」
萧芷绮低喃,「那不就是周治平那班吗?」
「嗯,不过听说有几个是资工系的。」
我疑惑,「资工系?为什麽?」
「周治平那班满多男生都si会了,建筑系的很抢手嘛!」萧芷绮倒不意外,双手盘x揶揄道:「人数不够,只好找别系来凑,景大资工系多宅男啊。」
我撇唇睨她,「反正你置身事外,就等着看戏是吧?」
「我不联谊的,我有你就够了。」萧芷绮伸出食指,调戏地g了一下我的下巴。
「不正经。」跟白逸一个模样,难怪他们会一拍即合。
李嫣离开後,萧芷绮追问我和王蔷相约喝咖啡的事,我简短地做了解释,但她仍然闷闷不乐,气我老把委屈憋在心里,不肯让身为闺密的她分担。
在旁沉默许久的白逸,待我安抚完萧芷绮,才出声问:「朵朵,你真的要去联谊吗?」
「你怎麽还在这里?」
「你还没回答我。」
「你不是听到了吗?」
白逸的心思教我捉0不定,我本以为他会介意,结果他没有,仅轻声地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你的朵朵学姊要去联谊,你应该祝福她,早日忘掉情伤。」萧芷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逸不置可否,跟着我和萧芷绮一同离开教室。
萧芷绮和其他朋友有约,与我们在学校侧门口分别,等她走远,白逸问:「你要回家吗?」
「不然呢?」
「不跟我一起吃饭吗?」
我摇头,自顾自地走,「不要。」
「那我送你回家吧。」
「白逸……」我懊恼地停下脚步,板起脸转向他。有些话我想应该趁早和他说清楚b较好,「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纠缠,这一点都不有趣。」
「纠缠?有趣?」白逸敛住笑容,「我没想过你会这麽想。」
「难道不是吗?」我深呼x1道:「你不仅跟芷绮说,今天还在我的班上,当着大家的面说喜欢我,闹着玩也要有限度,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困扰吗?」
「你不喜欢我的。」无论他装得多b真,我都不会相信。「你只是觉得新鲜好玩。但我已经大四了,真的玩不起这种游戏。」
白逸静睨着我,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向前一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半晌,开口:「朵朵,你不是问我,为什麽不肯喊你学姊吗?」
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否则会显得立场不够坚定。我仰头与他对视,「对啊,为什麽?」
白逸鲜少如此,眼底蓄满压抑的情感,未含一丝笑意,却是无尽的温柔。他让我内心一阵慌乱,x口泛起的疙瘩,浅移默化成为了搔痒般的悸动;尽管我装作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骗得了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因为我不想只和你维持学姊、学弟的关系。」
我移不开视线,愣愣地咽下一口口水,感觉x腔内的心脏,正失序般狂跳,「你是学弟,没错啊……」
白逸失笑,神情有些挫败,缓了缓气道:「朵朵,每次我说喜欢,都是很认真的,可你从来不信。」
「你怎麽可能喜欢我……」他就是在开玩笑,b他年长的我又如何能当真呢?「你为什麽会喜欢我?」
「因为——」白逸似笑非笑地g唇,握住我的右手,轻松而又慎重地说:「你亲了我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的话里,没一句真心。」真是教人无语,亏我刚还差点……「你对很多nv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白逸眼se微变,手腕稍加使力,将我拉入怀中。「没有其他nv生,只有你一个。」
他的身上,有一gu淡淡的白檀木香,以及衣物晒过yan光熨烫过的气味,乾净好闻,就和上次在ktv包厢内,他轻抱着我时一样的味道。
过去和邵彦文拥抱时,他身上经常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偶尔他会喷香水,但那过於充满男x魅力的芬芳,却从不得我喜ai,因为我知道,那是王蔷在他某一年生日送的礼物。
以前我一直认为,善解人意、宽容t谅,无私的感情,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应有的表现,可後来我发现,当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变得很狭隘、自私的,并且渴望占有,所以一个人的心里,是容不下两个人的。
我推开白逸,两颊微烫,困窘地张望。
「怕什麽?」轻柔地替我把垂落於x前的长发拨回肩後,白逸浅笑问:「怕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我、我们哪有在一起!」他能不能别老说这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白逸笑而不语,明亮的双眼,散发着光彩。
「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要你送。」我丢下这句,大步向前。
某人置若罔闻,依旧跟在身侧。
转眼入冬,路上的行人们厚外套、大衣、围巾不离身,忽然冷冽的阵风吹拂,冻得人直打哆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白逸高大的身躯替我挡风,所以我并不觉得冷。
他沿途都很安静,直至抵达家门口,我从包里拿出钥匙,正准备cha入门孔时,才从我背後出声:「朵朵,我会对你好的。」
我回头,与他温柔沈静的脸庞相望。
「我会照顾你。」
「你对我而言,就是个弟弟,不是男人。」不要给我惹麻烦就很好了,还照顾我咧!
「弟弟也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不介意。」
我抿了下唇,睨着眼前白逸这副认真的神情,心中冒出一丝犹豫。「你真的……喜欢我?」
白逸毫不吝啬,再次肯定地告白:「我喜欢你。」
我傻愣愣地与他对视,失神的眼底,随着内心消化完过多的情绪後,蓦地窜起一阵re1a,脸颊更似有火在烧,我眨了眨眼,松开眉目,暗自唾弃自己的没用,压抑慌张道:「天冷,你、你快回去吧,掰掰!」话落,拉拢系在脖子上的围巾,转身开锁进门。
这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样直球告白。
背抵门扉,我低头,双眼泪雾蒸腾。不是因为感动,更不是因为心里又犯了委屈,而是突然觉得感慨。
nv孩子嘛,难免会幻想能在青春年华的岁月中,等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告白,被人全心全意喜欢的感觉真好。
我也曾经,满心期盼过。
但白逸的喜欢,让我感到堂皇且不知所措,又很不真实。
像他这样条件优秀的年下男,就不是我会考虑的类型啊……
———
国际行销管理课开始前的两小时空堂,我和萧芷绮没地方去,於是在校内饮料店旁的户外伞座区,挑了一处侧边的位置坐着打发时间。
正巧这个时段,在饮料店打工的轮班人员,是萧芷绮三年级的直属学妹,甫见到我们,便嚷着要请我们试喝近期将推出的四季春n茶。
但萧芷绮不ai喝n类饮品,说要把送的其中一杯留给周治平,自己则是向学妹点了大杯的无糖普洱乌龙。
「他要来找我们吗?」
萧芷绮边滑手机,咬着饮料x1管说:「他把模型作业交给系主任後,就会来找我们。」
「最近他好像很忙。」
「实习公司的专案,他提出的简报被驳回了,这几天都在熬夜重新规划。」
「你怎麽知道?」
「他每次熬夜都会拖我陪他吃宵夜啊!」
学校男nv宿舍没有门禁,他们都住校,夜生活b较jg彩。我笑了笑,「你还是对他很好的嘛!」
「我是受不了他烦。」
我点开手机月历,本想算算离期末报告缴交还剩几天,结果看到下周有被我每年特别标记的日子;每年那天,萧芷绮的心情都会不太好……
「喏,你看,八卦版果然出来了。」她将手机萤幕转向我,「耗子遇上猫,白逸男神当众告白行销系大四学姊,亲ai的,你现在爆红了啊。」
「为什麽?」我连看文的兴趣都没有,无奈地问:「谁是耗子?谁又是猫?」反正那些贴文内容,基本都是无中生有,为了骗点阅率,不惜捏造事实。
「小老鼠是你呀。」
「我b他年长好不好!」我抗议道。
「但你一遇到白逸这只猫,就没辙了。」
「我那是懒得反抗好吗?」
萧芷绮兴味盎然地坏笑,「那就只有等着被抓。」
「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我觉得白逸不错啊,你要不考虑一下?」
我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喜欢年纪b我小的,也不喜欢长得太帅的,更不喜欢轻挑、油嘴滑舌的!」他没有一点符合我理想对象的标准。「况且,有哪只老鼠会ai上猫的?」
萧芷绮笑得一副看透我的模样,「你这麽抗拒,感觉有点越描越黑。」
我气鼓双颊,乾脆撇头不说话了。
周治平赶来与我们会合,脱下背包後,指着桌上退冰的饮料问:「咦?这杯是谁的?」
萧芷绮道:「你的,四季春n茶。」
「这麽好,你买给我的吗?」
「你想得美。这是我学妹送的。」
周治平坐下,cha进x1管喝了几口,皱着脸评论:「哇,好甜啊!」
「全糖的,当然甜。」
我瞥见萧芷绮那记促狭的笑容,她还真是包藏祸心,怪不得会指名送这杯给周治平,原来她私下特地要求学妹把它做成全糖的。
「太甜就别喝了,小心得糖尿病。」我说。
「那怎麽行,这可是芷绮给我的。」
「又不是她买的。」我在桌下轻踢笑得东倒西歪的萧芷绮,要她收敛点。
周治平笑咪咪的,神情满足。「她有想到我就好。」
「真傻。」我忍不住咕哝。
又喝了几口n茶,周治平问:「你们刚在聊什麽?」
「在聊白逸喜欢朵朵的事。」
「我也有follow到那则八卦。」周治平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就知道学弟是喜欢朵朵的!」
「但我们朵朵不喜欢啊,她觉得白逸轻挑、油嘴滑舌。」萧芷绮支手撑头,嘴巴衔着被她咬扁的x1管。
「轻挑、油嘴滑舌?」周治平瞪大双眼,惊呼:「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控诉:「那家伙经常说话占我便宜,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我看,他对每个nv生都这样吧?」
「才不是。」周治平摇头,「我之前听一年级的学弟妹说过,白逸对nv生们的态度,一律都是礼貌疏离的,之前新生营结束後,陆续有nv同学向他表白,都被拒绝了。那天,他们班几个nv的看到白逸和你单独在小组研讨室内,很开心的样子,还惊讶地跑来问我你们是什麽关系呢!」
「想不到啊,白逸居然独独对你这麽特别。」
我默不出声地朝她横去一眼。
「朵朵,你真的对白逸一点好感也没有吗?」周治平问。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牵动了下嘴角,迟迟答不上话。
「我知道她要说什麽。」萧芷绮代为开口:「她不喜欢年纪b她小的,不喜欢长得帅的,没安全感。」
周治平面露不解之se,「年纪小不好吗?」
「我对谈恋ai本来就没什麽信心,从以前到现在,男生们多半对我的评价,也都说我是好nv生、像妈妈……」
萧芷绮冷哼:「那是中学时臭男生不懂事,开玩笑的吧?」
「无论是不是开玩笑,反正经历过和邵彦文的那段感情後,我想清楚了,我要找一个能照顾我、ai护我,b起我喜欢他,他会更喜欢我的人。」
「那这和年纪有什麽关系?」
「白逸是弟弟啊,难道我还指望一个弟弟来照顾、疼ai我吗?」
「你介意的那些条件,在我听来根本不算什麽。」萧芷绮翻了个白眼,翘脚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无条件的。说到底,你只是还没对白逸心动罢了。」
她说的明明很有道理,但为什麽我的内心深处,会升起一gu不确定感呢?
「嗯……我觉得,朵朵对学弟应该是有好感的耶。」周治平难得和萧芷绮持相反意见。「有时候,正是因为心动了,才会抗拒,不是吗?」
「那就要看朵朵是怎麽想的了。」萧芷绮投来微笑的目光,手托下巴,「你对白逸,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其实,白逸告白的那晚,我上网搜寻过关於姐弟恋的经验分享,发现nv生通常接受不了年下男的理由,不外乎几点:担心和男方走在一起,会显老不相配,但刻意打扮年轻,又变得不像自己,久而久之,心里产生委屈;而弟弟恋上姐姐的原因,多半是离不开nv方的善解人意、不吵不闹与成熟等优点,可是身为nv孩子,难免会希望被呵护,希望对方能让自己撒娇依赖,偏偏,年龄带来的历练差距,经常使得nv方在日常生活中,扮演照顾者的角se,而当遇上冲突时,便会需要自我排解。
b起像个姐姐或妈妈,nv生有时候,宁愿自己只是个nv友。
我知道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些问题,根本不算什麽,更何况我和白逸,也并没有差很多岁。
但我怕麻烦,不愿思考任何会把情况变得复杂的可能x,私心地希望他只是个弟弟,彼此间维持着没有疑虑和烦恼的关系,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思忖後,我说:「我不喜欢他。」
「你确定?」
我不会喜欢他的。「我确定。」
萧芷绮叹气,「哎,那没戏了,你周五还是好好去联谊吧。」
周治平讶异地推了把镜框问:「朵朵周五要去联谊吗?」
萧芷绮笑道:「她呀,受人所托,即将献出大学生涯里的第一次。」
我皱起眉头,「什麽第一次,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这麽暧昧不明的。」
「第一次联谊啊。你乱想什麽?」她装得一脸正经。
一旁周治平面有难se地开口:「那个……」
我和萧芷绮同时看向他。「怎麽了?」
但某人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也没说出所以然,最後仍是不了了之。
———
联谊活动办在周五晚上六点半,於不起眼的巷弄内,一间装潢温馨雅致的公寓咖啡馆举行。
小坪数的室内空间,光是招待我们这一组十二位客人,就已经差不多满了,只剩下几处双人的零星座位。
参加者相继抵达後,气氛开始活络了起来。
负责此次活动的男nv公关各司其职,分别确认好人数,并将预先询问过,每人选定的餐点统一整理出一张明细表列给柜台人员。
我还以为,大学联谊安排的节目,不外乎就是ch0u钥匙、上山看夜景之类的,结果李嫣前天le我说,这次他们可是很用心地举办活动,还在网上参考了一些有趣的互动游戏,绝对能让我们尽兴而归。
我和其他人不熟,等候开场的期间,只能呆坐在位置,脸上挂着官腔式的笑容,偶尔与邻座同学虚应地寒暄几句;众人像在市场里挑菜似的,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参加的男nv。
李嫣手里拿着名单,边和男公关核对人数,边说:「欸,豆子,你们男生还少一个。」
戴着一副粗框眼镜,t型微胖,绰号豆子的男生向门口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应该快到了才对呀……」
「周治平真的会来吗?」李嫣狐疑地挑眉。
周治平?他居然有报名联谊?
「不是,他说他找了——」
说时迟那时快,豆子话才讲到一半,店木门便嘎然作响,系在上头的风铃摇曳出清脆响声,出现在门口的人,眉目俊朗、身段高挑,一袭长版大衣,宛如从电视韩剧中走出来的男主角、翩然而至,令十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四年级的联谊吗?白逸怎麽会来?」
建筑系有人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
李嫣微启唇瓣,愣了几秒。「不是周治平吗?」
豆子解释:「他找了白逸顶替他。」
白逸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坐进预留的空位。白净俊逸的脸庞,绽出教人宛如置身於春日,心花开的灿烂笑容,「学长姊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活动也才正要开始而已。」
世界就是这麽不公平,帅哥能拥有绝对特权,要是换作一般的鲁肥宅,早就被嘘了。
「和白逸配对的话,不就要谈姐弟恋了吗?」
「我看很难。白逸多受欢迎啊,怎麽可能会喜欢学姊?」
「之前学校论坛不是有一则贴文爆料,白逸喜欢杨朵朵吗?」
「哎,骗人的吧?那肯定是闹着玩的。」
我听见坐在旁边的nv生和她朋友之间的耳语,心颤了一下。
白逸为什麽要代替周治平来参加联谊……
待一切就绪,李嫣敲响玻璃杯作为开场,大致说明一遍今天联谊的主要目的和流程後,大夥儿便开始依序ch0u签,一男一nv、两两分组。
白逸因为最晚来,被取消ch0u签资格作为小惩罚,而在ch0u签唱名的过程中,我的名字一直都没被配对成功,所以——「看来杨朵朵要和白逸一组了。」豆子宣布。
分好组别,李嫣要求大家动身更换座位,同组的男nv必须坐在一起。这个环节的游戏,各小组需要互相采访对方,限时十分钟,然後等会儿,每个人要以轮流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夥伴给其他人认识。
我看着白逸被换到我身旁的位置,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是来多认识新异x的,现在却被分到跟他一组,哪还有什麽机会啊!
有没有ga0错……
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论坛上传出那样的绯闻後,要是又被证实了互动频繁,肯定会被有心人士给加油添醋,到时候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吗?
我越想越恐慌,於是招来李嫣,附唇在她耳畔小声道:「我想要换组。」
李嫣的表情十分为难,「没办法啦,大家都分好了……」她瞄眼坐在另一侧的某人,尬笑说:「你跟白逸不是b较熟吗?被分到同组有什麽不好的?」
「可是我——」
「学姊你忙吧。」白逸靠过来,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介入道:「朵朵交给我就好。」
他一定是存心跟我过不去的!
我皱着一张脸,转头瞪他。
「朵朵,我们要把握自我介绍的时间。」他微笑提醒。
「我们有什麽好自我介绍的,都那麽——」惊觉自己差点讲出不该说的话,我瞪圆了眼,赶紧住口。
「都这麽熟了。」他替我把话讲完,灿亮的双眼紧瞅着我。「原来,我们还是有达成共识的。」
我自知理亏,改口问:「你到底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治平学长被同学陷害,擅自替他报名了这次的联谊,他不想来,但豆子学长说,如果他不来,就得找个人顶替他的缺,刚好被我知道了这件事,於是我就自告奋勇地说,要代替他出席。」
我突然明白周治平那时的难以启齿,原来是怕萧芷绮知道他被同学陷害报名了联谊,会介意生气。
呵,这周治平未免也担心太多了,萧芷绮要是会在意的话,他还需要单恋那麽久吗?
「这是大四的联谊活动,你一个大一的,来凑什麽热闹?」
「因为你在这里啊。」
我抱头sheny1n。为何我就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豆子手里拎着几罐啤酒,经过我们身後时问:「你们要喝吗?」
「不喝。」
「不能喝,我还未成年。」
闻言,我瞠目咋舌,错愕不已地看向白逸。
他刚刚说什麽?
他、他他他还未成年!
「喔对,我都忘了。」豆子点点头,0了0鼻子,移往下一组。
不只b我年纪小而已,居然还未满十八岁吗?
我脑仁一阵生疼,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我、我们差了几岁……?」
「四岁吧。」白逸的回答,像有余音缭绕的效果般,在我耳内不断回声播送。
他居然才十七岁而已!
我无法形容此刻扩散在我x口的震惊,几乎快令我喘不过气,「那你为什麽是读大一?」
「我跳级了。」他的笑靥在我面前张扬,「我和我堂妹都是。不过我的聪明是天生的,至於芸菁嘛,她算是後天努力,因为想和我那个她暗恋了多年的好友同班。」
我抬手抚唇,想确定它有没有合不拢,免得看起来太痴傻。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白逸笑着靠近:「那看来,我有必要向你做一次详细的自我介绍。」
我推开他,语无l次地开口:「你、你们家族的基因可真强大……居然把你生得这麽优秀,那你爸妈肯定……」但话未尽,我便逐渐缓言,因为察觉白逸脸上的笑容,在我不知道说错了什麽之後,瞬间消失。「你怎麽了?」
他沉默地望着我,表情变幻莫测,直到各组互相采访的时间结束,都没有说话。
接下来,每个人要开始以轮流的方式介绍夥伴。
然而,其他人说了些什麽,我根本无心细听,因为白逸方才的反应,实在让我感到莫名地心慌、在意。就连轮到我介绍他时,都被大家嘘说很敷衍随便。
「诶,做学姊的怎麽这样,不能因为配对的对象是个小学弟,就这样敷衍了事啊!」
我无法反驳,更惊觉自己,对白逸的了解,实则少之又少。
但他不一样,他似乎早在正式认识我以前,就已经懂我了……
「朵朵她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坚强自信、勇於追求,但其实,那都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缺乏的安全感。她对喜欢的人和身边的朋友,总是愿意无条件付出,只要能让对方开心,她就会感到快乐,像个傻瓜一样。朵朵很可ai的,真正懂得欣赏她的人,绝对能看见她的好,更不会拿她和别人b较。」
「你们要不要乾脆在一起算了?」
听完白逸的介绍後,众人起哄,纷纷地笑着下了这个结论。
白逸瞥了我一眼,可ai地噘嘴,「朵朵嫌弃我年纪小。」那模样,简直要迷倒在场的nv孩们了。
「我什麽时候说过嫌弃你年纪小了?」
「治平学长说的。」
周治平那家伙真的是……怎麽可以把我们私下讨论的事情出卖给当事者!
「就、就算是那样,」我抿了抿唇,低声抱怨:「你装什麽可ai?都几岁的人了……幼稚!」
「你不是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吗?」
「你这算什麽小孩子?」长得又不像只有十七岁。
白逸凑到我耳边,把声音压得很底很低,「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我使劲摇头,却管不住一颗差点跳出x腔的心脏。
随着节目进行,我逐渐有种被坑的感觉,要是早知道一开始分好的组别是固定的,我绝对会力争换组到底,现在倒好,经过那麽多场游戏环节,我都只能跟白逸绑在一起,而各组在玩得渐入佳境後,豆子居然加码拿出道具,说要帮大家争取福利,玩一个会让男nv在过程中,变得极其暧昧的「圈或叉」游戏。
我和白逸ch0u到第一组上场,大家拍手叫好,兴高采烈地准备看戏。
李嫣举着一张横向画有圈和叉的大纸板,隔在我和白逸中间,并逐步说明游戏规则:「首先,你们得把手牵起来。」
「为什麽?」
三杯h汤下肚的李嫣两颊微醺,笑呵呵地说:「这个游戏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嘛!」
我很想反抗,但白逸笑眯眯,十分配合地迅速伸过来握住我的双手。「牵好了。」
「非常好。」李嫣满意地点头,「接下来,豆子会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把嘴噘起来,靠近这个圈的符号,反之,就靠向叉。」
我听完她的讲解,直接不想玩了,偏偏手又ch0u不开,因为白逸握得很紧,我想用表情向李嫣打pass表达我的不满,但已经玩嗨的她,压根不理我。
於是,豆子开始念题目了:「喜欢会唱歌的异x吗?」问完後,他没给我仔细思考的时间,就开始倒数三、二、一。
白逸唱歌好听,我当然要选择不喜欢。
我飞快想着,自认聪明地嘟嘴靠向「叉」,结果李嫣一把板子拿开——
这个世界,彷佛在一瞬间静止了,众人欢乐的鼓舞声都被阻隔於外,我盯着眼前放大的俊颜,脑袋登时冒出许多不应该生出的念头。
b如他没有噘嘴,他的皮肤真细致,他右眼角下的那颗美人痣,在他笑的时候,会像朵绽放的花般,衬得那张俊颜更加迷人等等,这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事……
白逸原本就长得……这麽好看吗?
「朵朵,发什麽呆呢?」豆子手里的题目纸在我面前晃了几下。
我回过神,忽然觉得:「好热……」
「热?」李嫣表情醺然,贼笑道:「诶嘿,少来,你又没喝酒。」
我心虚地找藉口,「白、白逸手握得太紧,很热。」
某人闻言,脸不红、气不喘,还一脸正经地说:「握紧点,才不会跑掉。」
豆子持续炒热气氛,一连问完几题,又说要再加码。
我几乎快坐不住地扬声抗议:「哪有这样的!」
「最後一题,好不好?」豆子双手合十,拜托道:「不要扫兴嘛!大家都看得很高兴耶!」
我皱起眉头,「我又不是专程来取悦大家的。」
「哎,杨朵朵,经过那几道题,你们的选择都一致,这就代表你们很合适,很有默契啊!有什麽不好的?」有人出声。
当然不好!
就是因为选择都一样,有几次板子拿开时,差点都要亲上了,所以我才会觉得脸颊和脖子越来越热,心跳根本停不下来。
「那我要念题目喽!准备——」豆子不顾我的意愿,从数张名片卡中随机挑出一题问:「喜欢会撒娇的异x吗?」
这种问题怎麽选?
喜欢的人不管会不会撒娇,我都喜欢啊……
豆子一口气倒数完,ch0u开板子的霎那,我看见白逸和我一样,都没有做出选择。
李嫣哇呜了好大一声,惊喜地道:「你们这默契简直了!」
周围的同学们也跟着拍手叫好。「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我喉咙一紧,挣脱白逸的捉握,纳闷地开口:「你为什麽不选?」
「因为不管你会不会撒娇,我都喜欢。」
他为什麽总是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就好像……不怕会後悔一样……
ai情应该是无条件,不需要努力,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无法抗拒。
°o?°°o?°°o?°°o?°°o?°°o?°°o?°°o?°°o?°
我彻底怂了。
换下一组进行游戏的时候,我趁乱逃跑。
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结果离开咖啡馆不久,就被白逸追上,冬夜里,万籁俱寂的巷弄内,响起他的低喊:「杨朵朵,你别跑!」
我不敢动,倏地停下脚步。深怕他再喊一次,会引来附近住家的抱怨。
白逸长腿一迈,绕至我跟前,「你要回家了?」明明他刚刚叫住我的声音,听起来略带薄愠,怎麽现在又变温柔了,嘴角还噙着笑意。
「嗯,晚了。」我攥紧包包的肩背带,一双眼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杨朵朵,你真没出息,结巴什麽……
白逸用我的话来堵我的嘴,「晚了。」
与他对视几秒,我无奈地放弃坚持,「好吧。」
白逸满意地笑容更深,没有刻意保持距离地走在我旁边,而我们的肩膀,时不时会摩擦轻碰,他不甚在意,但我想像了一下,以我们俩现在这画风,是不是很像十七、八岁时,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那样的暧昧?
喔,差点忘了,他的确才十七岁而已……
「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你觉得呢?」我侧过头,笑容扭曲。「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麽?」
「你不喜欢会唱歌的nv生?」
「你不是不会唱歌吗?」
这句反问,把我堵得无语。所以玩游戏时,或许我们并非有默契,而是他就是照着我的条件和状况去选的……
「你真的想藉着联谊找新对象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就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你怎麽可以问得这麽自然啊?」我实在很难理解他。
「你依然不相信,我喜欢你对吧?」
「不信。」我望着前方,悠悠地开口:「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最难的,不是单恋,也不是努力追求,而是放手祝对方幸福吗?」
白逸拉着我停下脚步。
「那你是做不到祝我幸福吗?否则为何要一直纠缠我呢?」我淡然抬眼,「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
我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谈一段平凡的恋ai,他为什麽非得这样搅和?
「因为你不一样。」白逸目不斜视,唇边g起浅浅笑痕,语气不轻不重地说:「我希望你的幸福会在我这里。」
我的心绪,沈重得化不开,忍不住叹气,「你难道就不能只当学弟吗?」
「朵朵,我只是说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微弱的灯光映照在白逸的脸庞,将他的神情晕染得清透又温柔,他低垂长睫毛,轻颤眨眼。「法国作家西蒙.波娃的着作里,有一句话我很喜欢,她说:只有你也ai我,我ai你这件事才有意义。」
「我不懂。」他让我觉得十分危险,不知曾几何时,光是这样站在他面前,我的一颗心就会七上八下的。
「在你喜欢上我之前,我的感情对你而言,是没有意义的。」稍停片刻,白逸续说:「朵朵,我没有表现得太认真,是怕你会有负担。」
我别过眼,继续往前走,「你一直说你喜欢我,那你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可能是从……那天捡到你记事本时,看见里头记载的内容,上面写满朋友、同学们的喜好、喜欢的东西,ai吃和不ai吃的食物,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贴心?」白逸很没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只看了一页。因为太想多了解你一点了。」
记事本上的内容,多半是之前策划班级团康活动时,顺便记下的。
「偷看别人的东西,真的很不礼貌。」不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就连此刻,为什麽看着他的脸,我就是生气不起来。
「可能是,我看见你为邵彦文付出的努力,看你为他笑、为他哭,所以心疼了。」
「你该不会整本都看了吧?」我有些咬牙切齿。
「朵朵,你照顾别人,而我来照顾你。」白逸专注地凝望,轻声问:「不好吗?」
不好。
我在心里犯嘀咕,却没能直接拒绝。
「又或者,是更早之前,我们在楼梯口相遇,你亲我的那时候,就对你心动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