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安摇摇头:“她们既然敢在府里公然下这个手,就不怕咱们顺藤摸瓜地去查。若真去查,备不住还有别的陷阱等着我们。她们这次,可是打算连二房一起拉下水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吃定这个闷亏?”殷夫人不忿道,“老太太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往日倒是我小瞧她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徐念安舀了一汤匙药,递到殷夫人唇边,道:“那日我弟弟带着五妹去昭化寺与何家人相看,机缘巧合遇见了陆家老太太和陆公子。陆家老太太和我五妹很投缘,一见便十分喜欢。此事不知如何被赵姝娴知道了,她十分担心我妹妹会借弟弟与陆公子相熟之便,勾引陆公子,为此还特意找我吵过。”
殷夫人喝了药,瞪圆眼睛:“竟有此事?”
徐念安点头,继续一边给她喂药一边道:“我原本想着,婚姻大事,关系一个女子的终身,便是我与她不对付,也不能把别人的终身当成儿戏一样去插手干预。可是如今,既然她们敢对我妹妹下手,那儿媳便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殷夫人道:“正是呢,陆公子那么好的后生,做五房的女婿糟蹋了。待两家退婚,便让你弟弟从中撮合撮合,正好陆家老太太喜欢你五妹,这桩婚事,岂不是比何家的好上百倍千倍?”
徐念安没有正面回应,隻道:“娘,您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吧,待会儿该冷了。”
午后,令德堂正房房门紧闭,次间里,老太太把五太太骂得狗血淋头:“就这么一点子事,你都办不好!”
五太太辩解道:“谁承想那徐家姑娘年才十四,看着不谙世事,竟那般奸猾!瞧出了端倪也不吱声,趁丫头不备泼了茶水,又装晕,这才使得事情功亏一篑。”
老太太低斥道:“徐念安心有七窍,她妹妹又能蠢笨到哪儿去?自己做事不周全,还怪旁人太聪明!直是愚不可及!”
五太太忍了老太太的骂,见她不说话了,才低声道:“虽不成,但也没留下什么首尾,查不到我们头上。”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发生了此事,宁氏为了摘清二房,必然会主动去与老头子说。”
“那又如何,她没有证据,还敢胡乱攀诬不成?”五太太道。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得设法叫陆家把婚期提前,不然我这心里总是定不下来。”
五太太为难:“婚期是一早就议定的,怎能说提前就提前?”
老太太道:“陆家老太太不是身子一向不太康健么?若是骤然病倒,为免等不到,应当是会想看孙子早些成亲的吧?”
下午,赵桓熙从外头送请帖回来,见徐念安拿了柄鸡毛掸子,正在他的书房清理书架。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的从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
徐念安动作一顿,故意大声道:“这是谁啊?如此大胆?”
赵桓熙闷声偷笑,不说话。
徐念安耸耸鼻子,道:“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又是从哪个秦楼楚馆出来的?还不速速松开!”
赵桓熙一脸愕然松了手,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没有脂粉味啊,我也没去秦楼楚馆啊。”
徐念安抱着鸡毛掸子笑。
赵桓熙看她背对着他肩膀颤啊颤的,反应过来,伸手握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你又捉弄我!”
“不是你先捉弄我的吗?”徐念安忍住笑问。
赵桓熙看着她的笑靥,心里悸动得厉害,“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扫书架了?这些事叫丫鬟们做就是了。”他强迫自己从有些亢奋的情绪中挣扎出来,转移话题。
“原本是想拿个厚重点的书去给宜苏压花样子的,见架子上有灰,顺手就打扫了。”徐念安道。
赵桓熙抬眼一瞧,满书架也只有最上层那册《汉书》最厚了,他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去够,没承想以他的身高还差了一点点,重心不稳之下往前踉跄两步,就将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徐念安给抵在了书架上。
这突来的亲密让两人一时都僵住了。
徐念安一抬眸,发现少年玲珑秀气的喉结就在她眼前。她双颊毫无预兆地一热,将脸撇到一旁。
赵桓熙低头看到她脸颊粉粉的,眼睛看着别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地滚动一下喉结,看着徐念安的侧面低声说:“冬姐姐,我好喜欢你。”
话音落,就看到眼前人白嫩肤色下,红晕肉眼可见地深了三分。
她回过脸来,一声未吭,隻把额头抵在了他肩上。
赵桓熙心跳得快起来,也不拿书了,收回双臂珍而重之地抱住徐念安。
她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她有比以前喜欢他一点点。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她还能喜欢他一点点,他会继续努力的。
晚上,小夫妻俩去嘉祥居和殷夫人一起用晚饭,席间殷夫人问起赵桓熙今日去送请柬的事。
“钱兄他们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以为我说大话唬他们,直到我拿出保证书,他们才信了。他们还把保证书留下了,说要去邀几个与他们要好的朋友,谓之有福同享。”赵桓熙眉眼生光道。
殷夫人和徐念安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眼底都是笑意。
徐念安又道:“三郎,待会儿用过饭你去叫一声桓旭堂兄,问他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