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到了晚上,卢米月吃完了满满一碗江昭为她准备的病号营养粥,躺着病床上餍足地打嗝。伤口已经好差不多了,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
漫漫长夜无聊,她又拉着江昭陪她打牌。刚开始国外长大的江昭几乎不会这些大家都熟知的纸牌游戏,卢米月一个一个教他。俩人把什么田忌赛马、跑得快、百里挑一都玩了个遍,江昭毕竟刚刚学会,卢米月几乎每把都赢。玩得越来越兴奋,半夜了都还不愿意睡觉。最后还是江昭制止住了她,催促她快点睡觉才有利于伤口恢复。
她依旧忸怩着不乐意,睡觉多无聊呀,这几天在医院里动弹不得已经睡够了,但江昭坚持管束她,她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一点,娇俏的说:“你再陪我玩最后一把,玩完这把我保证睡觉!”
“这可是你说的,玩完不许耍赖。”
“我不耍赖,但是咱们这把得玩点带赌注的,输了的人必须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她的神情兴奋又期待。
“好,都依你。”江昭云淡风轻,语气间带着些纵容。魏米月还在窃喜,他刚刚学会打牌,今晚一直输多赢少,这把多半也是自己赢,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让他表演跳舞,就跳最近视频软件上很火的科目三,虽然还没看见他的表演,但是一想到高高在上、正经严肃的他手脚不协调地费劲跳舞给她看,她就忍不住暗爽。
窗外的池塘边,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但自然界的白噪音并不显得吵闹,反而把静止的夜晚拉长,时光开始变得温柔。
两人几个回合出手下来,江昭手里只剩两张牌,卢米月手里还有三张,没想到这最后一把他的运气还挺好,卢米月定了定神踌躇着看了看手上的三张牌,她沉沉吐了口气,下定决心,赌他手里是两张单牌:
“对k。”她有些忐忑地出牌。
“对二。没了!”他放下手里的最后两张牌,一向平和的目光难掩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怎么可能?”她满眼惊诧。
“好了,愿赌服输,最后一把,而且输了要受惩罚。”他恬淡自然地开口,又微低下头做思考状,“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
她紧绷着刚才还兴奋雀跃的小脸,明明带着一副输牌了的不甘,心跳的节奏却有些凌乱。
“就罚你说你是我老婆。”他嘴角扬起弧度,优哉游哉地开口,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戏谑,满意地欣赏她莹白如玉的脸庞慢慢变得绯红。她撇开头去,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说好了不许耍赖的。”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说谎的小nv孩鼻子会变长。”
她低下头不愿直视他的眼睛,嚅嚅喏喏地启唇:“我是江昭老婆。”声音b蚊子还小。
“大点声,我耳朵不好你是知道的。”他戏谑的笑意未减。
她终于肯抬起头,又稍稍提高了些声线:“我是江昭老婆!这会行了吧”
“不行,我不喜欢你不情愿的样子,我要你高兴地说出来。”他的本质就是恶劣的。
她早就没那么怕他了,本来是想坑他,谁知道偷j不成蚀把米,这会她叛逆的小心思又起:“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要说了!我乖乖睡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看吧,不乖的话我就是有办法收拾你。”他言辞强势,语调却是轻柔如细雨。他边说着边走近她的床边,收起了床上的纸牌,又关掉了明亮的白炽灯,只留一盏夜灯。卢米月有些失望的扁扁嘴,看来现在是真的要睡觉了。
江昭回想一下这几天和她朝夕相处的时光,觉得自己这两天说的话b这辈子说的都多,可惜马上盛恒就要回来了,他又要开始下一波的忙碌,这样只有他们俩朝夕相处的日子,又不知道过多久才会再有。他走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顺口提了一嘴:“明天盛恒就回来了,正好来接你一起出院。”
这么快吗?她要出院了,盛恒也要回来了。她原本鲜活雀跃的心跳渐渐缓慢了下来,回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甚至想着如果就他们俩一直在这里呆着也挺好。
江昭看她这个样子,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嗯,不喜欢他。”她抬起头,终于肯直视他的眼睛。
“那你喜欢我吗?”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浸了墨,与她两相凝视时也看不到底。
“也不喜欢。”她别开头,不愿意再看他,只是呢喃着回答。
“嗯,我知道。睡觉吧。”早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他所图谋的,再也不能是她的喜欢。
他伸出手0了0她柔neng的脸颊,又一点一点地缓缓靠近她,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照这几天惯例他还是要在她睡着后出去ch0u根烟,他抬步走了出去,转身的一瞬黑se外套的衣角带起了一片空气的波动,一gu似有若无的气息向她飘来。
她动了动鼻子努力嗅了嗅,江昭的身上好像出现了大一时她能在盛恒身上闻到的味道,那gu味道在江昭加入他们时从盛恒的身上消失,现在竟然又在江昭的身上出现。
窗户外面的窗框角落里,一颗蘑菇在连绵的细雨中发了芽,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
“犯罪地包括犯罪行为发生地和犯罪结果发生地,”讲台上刑法学的老师正在口若悬河,“刑事案件一般由犯罪事实发生地的公安机关管辖,并由该地区检察机关在当地人民法院起诉立案。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管辖冲突,提高诉讼效率。”
老师明明只是按照ppt照本宣科,卢米月却听得格外认真,甚至像高中备战高考时那样一丝不苟地做着笔记。
旁边的赵琳一脸不解:“据说这门课给分很松的,米月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啦。”
“没,是我自己想学。”卢米月记笔记的手仍未停。
看着她一反常态地认真学习一门跨专业选修课,赵琳疑惑地小声嘀咕:“奇怪,你怎么突然转x了。我当时是看你选了这门课想和你一起作伴才选的这门课,我还以为你也只是随便选的课,没想到你现在倒是卷起来了。”
“我不是卷,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卢米月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她低着头,思绪渐渐团成一团迷雾,笼罩着她脑海里牵挂着的那个人。
从上学期开始,她的本科培养计划里就还只缺最后几个选修学分,法学院的课程枯燥无趣,平时几乎没什么别的学院的同学跨选。她却因为记挂着那个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离他的世界近一点。
梁牧远以前是法学生。她不能去联系他,只能去选和他们的专业相近的课程。别的同学在老师宣读法条时早已昏昏yu睡,她却沉浸其中、游思浮想,他是不是也曾经坐在教室里差不多的位置,听着一模一样的知识。学到刚刚这个重要考点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和她一样奋笔疾书?在老师不停地强调法律的公正x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想到了他们小时候共同的梦想呢?
每个小孩的童年都有一个武侠梦。上小学的时候,她和梁牧远喜欢上了看各种武侠和电影,那段时间每天写完作业后,她就用妈妈的纱巾披在头上,再把床单裹在身上,假扮自己是古代的nv侠,而梁牧远则拿着一把两元店买的塑料剑,假装自己是剑客。那个时候,他们共同的梦想,是当一对武功盖世的江湖侠客,然后行走江湖、惩恶扬善。
但现实世界不是武侠,最终他们谁都无法横枪跃马、仗剑天涯。好在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梁牧远没有父母g预,听从本心选了最靠近正义的法学专业。可是她却跟随大流,听从父母的安排,选了看上去“前途光明、收入稳定”的财会类专业。
漫长的满课的一下午终于结束。下课后,她沿着校园的主g道从教室往寝室走。校园即将步入夏季,光透过树的碎影,斑驳地洒在校园的树荫大道上,热烈的yan光也被r0u碎得轻软。她的脑海中却千丝万绪,仍是不得清明。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在景田市的司法界为民除害、扶正黜邪了呢?
回到宿舍后,她熟练地从书桌上拿起一张信纸,打开昏h的台灯,找到梁牧远不久前托方映竹递给她的地址,缓缓提笔:
给梁牧远的信
亲ai的牧远哥哥: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好久没有见到你,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之前你给我的那篇论文很有用,我上学期的民法课得了98分,不过也是因为我自己认真努力地学了这门课。我很喜欢你的专业,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所以这学期我还是跨选了法学院的刑法课,我一直听得很认真,好像这样就能隔着时空和你像小时候那样相依相伴。
牧远哥哥,你现在在g什么呢?你最后选了哪份工作?你是不是已经在惩恶扬善了?
我很羡慕你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立志要从事什么。
至于我呢,我还是碌碌无为,我不喜欢我的专业,未来可能也不会喜欢我的工作,会计真的很无聊,据说工作了还容易背锅。但是妈妈让我学这个,说以后好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所以我就学了。现在想想,也许还不如当初走艺考,最起码能做我真正喜欢的事情。
哦对了,我前段时间得了急x阑尾炎,做手术真的好疼呀,尤其是麻醉的作用褪去的时候,那个时候真的很想你,很想爸爸妈妈。不过好在有个朋友一直在照顾我,我现在已经出院,完全恢复了,请你不要担心。
我一切都好,最起码仍然在呼x1。
牧远哥哥,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最近发现,有一个我一直以为很坏的人,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坏,他好像也挺可怜的。你说我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心软呢?
我总以为只要我柔软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柔软的对待我。我曾经傻傻的交出过真心,却被无情的伤害,如果这次,我愿意再相信一次这个世界,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次我还会受伤吗?
言不尽思,顺颂夏祺。
给小米的信
亲ai的小米: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上次一别,已有半年。原谅我无家可归,新年也留在了单位分配的公寓里,没有去找你。
我听从了你的话,回到了景田市,入职了市检察院。这里人脉关系纵横,职场官场都是水深几许。我毕业前就已经在这里实习,现在也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0清了一些门道。
在这里如果想往上爬,就需要站队,我的上司本就赏识我,但我不敢贸然投诚。我多方打听,又观察良久,才确认他和盛家在景田市政法界的那个人脉是敌对关系,这才让我坚决地站在了他这边。同期入职的朋友都告诉我。也许我不该这么快明确立场,免得日后若有差池就会显得被动,但我却觉得这一招虽险,却未必不能出奇制胜。
过年前我就已经转正,我的领导也可以保证只要我的时间和资历一到就可以提拔我。这段时间经手了不少案子,其中的波折心酸早就不足为道,好在一番辛苦目前我已经是他的主要心腹。
别人都说我已经是景田市检察院这么多年来看上去最有前途也是升得最快的检察官,只有我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小米,一无所有的感觉太糟糕,也请你原谅我没有像小时候我们梦想的那样一味地去惩恶扬善。身处这个漩涡,我才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更何况众生皆苦,我现在心里只希望能救你于水火,无暇顾及他人。
原谅我做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够完全暴露在yan光下,原谅我不再纯粹、g净。
还有,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生病了还做了手术,小时候你是最怕疼的,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只希望我能替你承受所有病痛,你从小被捧在手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渡过的这些天,但是你真的很勇敢,也许你真的有好好长大。
你还问我付出真心有没有错。我们的处境太被动,我不知道你又经历了什么,遭受了什么,好的不好的,我都不知道。世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只想对你说,我记忆中的小米,永远真诚、热烈、坦荡,真心永远没有错。
如果你深陷其中,一定是因为你感受到了ai与被ai。有一些难忘的幸福的瞬间,是我作为朋友、哥哥甚至假如作为恋人都无法给你的。我不会打击你否定你,我歌颂你的勇敢和无畏,这是年轻给你的勇气。
什么都不重要,你的本心才重要,你开不开心才重要。世界b你快点长大,我却希望你在我这里永远做一个小孩。小孩就应该随心所yu。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希望你永远勇敢地去ai。
我不能代替你走出迷g0ng,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课题,但是,我会在出口等你。
无论和你并肩飞翔的是谁,我都愿意做你羽翼下的风,助你飞得更高。
小米,时值五月,想必你路过的每一寸校园里都已经草木蔓发,花开满园。
我希望你的太yan不再残酷,月亮也不苦。
希望你珍贵大学生活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幸福快乐。
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秋风卷过城市的长街,满城的梧桐开始落叶。时光好似g0u渠里的水,流去的时候也没有声。大四是毕业年,也是一场巨大的戒断反应,青春不会被定格,只会在微风中渐渐远去。大家都对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涯依依不舍,只有卢米月在暗自期待。离她自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盛恒这段时间志得意满,连玩弄她的时候都带着一gu久违的温柔,像是上位者早就掌控一切,所以不吝啬给她一点疼ai。她懒得去问,只是在新闻上零星看见了报道:
“奔雷科技新品发布,革新人工智能界,多轮融资超10亿元,两年成为行业黑马,内部传闻即将赴美上市!”
“奔雷科技已与北岸区政府达成深度战略合作,同时与理工大学唯一重点国家级人工智能实验室签署多领域合作框架协议。奔雷科技产学研政联合,坐稳宁泽市高新技术产业头把交椅”
“市场低迷,本市所有房企均韬光养晦,只有盛氏集团依然高调拿地。”
“盛氏集团负债日益高涨,知情人爆料行业新贵奔雷科技实际控制人为盛氏集团少东家,盛氏集团疑似要用奔雷科技填补原传统业务亏空!内部人士爆料称盛世集团少东家拟提前接管集团大权。”
“盛世集团几十年来首次进驻北岸区,一举拿下北岸核心地皮,拟开发jg品郊区豪宅。”
除此之外,他们家的商业版图还在扩大,甚至延伸到了卢米月家所在的北岸区。北岸区地处宁泽远郊,经济发达程度远b不上本市其他几个区,可以捞的油水有限,以前盛家一直看不上这块地段,也对这块少有涉猎。盛恒虽然在盛家的集团暂时还没有最终决策权,但有一定的经营权,这点经营权已经够他在偏远的北岸区翻云覆雨。
卢米月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也许只是人家就是想扩大一下市场才涉及到自己家所在的地方,毕竟谁会嫌钱挣得太多呢,她努力说服自己:他破天荒地进军北岸区,应该和她并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依然隐隐有gu不安在心尖盘桓。
她强行压下这gu焦虑,掰着手指头数她们家原先的那笔按揭贷款还有多久才能还完,而且,她的小金库也已经攒了不少钱,等到和盛恒的协议还剩最后一年的时候拿出来,她又可以早点离开盛恒的桎梏。到时候他们三个这段混乱的关系,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那个时候她应该正好大学毕业。想到这里,她的身t变得轻盈,心情格外舒畅。她在上一个人生的新阶段踏入地狱,也许能在下一个人生的新阶段涅盘重生。到时候,她就把盛恒甩的远远的,再也不要理他;至于江昭,暂时允许他当自己的普通朋友,以后偶尔和他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
大四已经到了找工作的时候,她刚刚跑完三场招聘会。商科学生的找工作是卷了又卷,十几个人坐在无领导讨论桌上,像恶犬一样和同学撕咬抢夺一个其实并不是很卓越的机会。
现在她就要赶下一场笔试,这场笔试的公司是一家老牌国企,矗立于市中心,和旁边的盛氏大楼隔着一条河对立相望。做题的间隙,她抬头望了望外面,窗户的对面正好能看见盛氏的大楼在昏暗的h昏中一点一点地打开霓虹灯,不知道盛恒是不是也正在里面忙碌。
她还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他却已经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跨不过的是阶级,是不同的,她拼搏一生才能勉强进入的高楼,他却是它的下一任主人。
她刚刚结束笔试,手机里盛恒就发来消息,让她给个定位。没一会儿,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她应试那家公司的门口,应该是盛恒又在催促,司机接到她后一路油门火速开到了之江名苑。
她打开密码锁,推开沉重的入户门,果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她的嗅觉敏感,在烟味若有若无飘进鼻尖的时候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盛恒仿佛察觉到她的不虞,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抬手掐灭了烟。
即便刚才已经紧赶慢赶,她踏入房间的时候他依旧不满:“怎么这么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抬眼望向她,幽深的黑眸在尚未消散的烟雾中有些晦暗不明。
她没有看他,小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今天那家公司笔试的时间太长了才”
“米月,你不需要这么辛苦,你知道的,我可以养你,或者给你安排”他打断了她,却态度温和。
“我都说了我不要”她的眼里浮起厌烦,抗拒的情绪又起。
“好了好了,不要就不要,我不说就是了。”他怕她又发脾气,放弃了劝她,又走上前去把她打横抱起,娇小的她在他怀里仿佛没有什么重量,他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窗外正是h昏,将落未落的太yan散s出紫红se的光。屋里没有开灯,价值不菲的家具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他看她的眼神也逐渐深邃。
他俯身靠近她,一点一点地吻,“好多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他们两个这段时间都很忙,一个忙着秋招,一个忙着公司上市前的准备。她撇过头去,没有回答他,也是刻意给他脸se看。他已经习惯她的态度,并没有生气。
她还穿着面试专用的正装包t裙,包裹出她摇曳的身姿和曲线美,脸上画着得t又稍显成熟的淡妆。以前记忆里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nv孩正在一点一点长大,他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触感,像是在等一朵含ba0待放的花盛开。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向自己。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地喘不过气,她用手撑着他压过来的身躯,隐隐有些推拒,他有些不悦,一只手握住她两只手的手腕折在她身t上方固定住。初秋的空气也有些夏末遗留的sh气,像两人香津浓滑的缠绕。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她再熟悉不过。衣服被一层一层地剥下,她最柔软的r被粗粝的大手握住,皮肤上随着软糯的x脯被一把一把地r0un1e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j皮疙瘩。
有一瞬间的感觉是ch0u象的,想一直收缩,把自己包裹起来,或者想紧紧抓住什么东西,不是抓他的胳膊就是抓自己。将近四年的日日夜夜,无数次愿意或者被迫愿意的纠缠,她总归早已熟悉他的身t。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昭也来了。就算之前在医院里他再怎么悉心照顾她,到了床上,就像是到了雄兽原始的战场,他不会像盛恒那样有任何顾忌。
他亲吻她身t的时候会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慢慢无法呼x1才放开,在她呼x1好不容易顺畅后又突然收紧,配合着下身重重地顶入,她的身t被撞得不断向前挪动,又被他掐着脖子抓回来,继续更深地顶。
“我会乖的,求求你”她终于承受不住,声音颤抖地哀求着他。
“求我什么?嗯?”
“求你慢点cha我”
"求谁慢点cha你?"
“江昭,是江昭,求求你呜呜”
“好啊,那我就轻点”他看似大发慈悲,应了她的请求,但话音刚落,他又一记深深地顶入,竟是b之前的那几十次都要深。
她哭得声音沙哑,之前还娇俏的低y变成了沉闷的r0ut碰撞声,喉咙已经发不出声来。
她的身t本来就斑驳遍布,上一次的痕迹还没消失,又叠代上了新的掐痕、咬痕和指痕。
盛恒虽然没有像江昭那样凶猛,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但也没有阻止江昭,而是全程纵容着他的行为。在她顺从江昭时夸奖她:“乖nv孩,你很听话,你做得很好,一会如果能全部吞下我们的jgye就更好了。”在她受不住猛烈只是小小抗拒的时候又冷脸训斥:“怎么教你的?腿要主动打开!再躲他只会更狠。”
雪落在细neng的树叶上,雪水化成的白浆经过树枝一节一节的垂直滑落,月亮的光吞掉y云。覆盖在脸上的腥味yet像岩浆一样,迸发滚滚热气,b得她想躲。
江昭垂首再度贴近,磁沉声音响在耳畔,带上若有若无的诱哄:“全部吞掉,我就放过你,好不好?宝宝。”几年的相处,早就知道对抗没有用,柔顺、乖巧、听话,是他们的要求。
ai要怎么才能发泄?
扭曲的ai在yda0里翻腾,缺ai者以暴力索取病态的交缠。
白浆如rye般从树梢滴落,混着的她的泪滴像透明的树ye,jgye和泪ye交聚在红neng的舌尖和嘴唇,汇合后变成潺潺渠水流入柔和的g0u渠。咸的、腥的,总归不是什么好味道的东西,她却只能被b迫着一点一点吞下,以满足他们变态的占有yu。
为什么还是这么想逃呢?明明很久之前三个人也算是好朋友。
大概因为和他们的欢好,是淤青,是咬痕,是巴掌印,是掐着脖子的吻,是身上沾满他们的痕迹,是被他们训斥后的委屈。是上位者掌控一切,下位者身不由己。
她当然不会因为乖巧地伺候两个男人各释放了一次就被放过,下一次的凌辱只会更肆无忌惮,反正已经被c开c透,反正她无助地落在他们的掌心。完全控制ai人的时候,慈悲和怜惜是最不需要有的东西。
被c昏过去的前一秒,她劝自己,再忍忍吧,很快时间就到了,她可以自由,她娇小的身t再也不用被两个强壮的男人随意亵玩摆弄,却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能够承受。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看着她又被c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盛恒有些心疼,责怪江昭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每次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好像忘了自己刚刚也是加害者之一,不过一瞬间他又暴露了本x:“日子还长着呢,我们离成功还有最后一步,到时候想怎么玩她不行?”
“还好吧,其实我还没有玩尽兴”江昭撇撇嘴,他上她哪有个够,每次都恨不得把她捏碎了,r0u进骨血里才好。
“你做个人吧,她都晕过去了,”他一边皱着眉头责怪着,一边扒开她私密之处的两个花瓣,指着给他看:“肿成这样,不知道又得等多少天才能继续。”
“没事的,只是连续ga0cha0的正常反应,以前你不在,我一个人玩她的时候,她也有晕过去过,现在她应该只是太累,睡着了。”
他又从柜子里熟练地翻找出一管药膏,扔给盛恒:“擦一擦,能好得快点。”
盛恒接过药膏,原先满满的一管只剩下最后一点,还够用最后一次。明天又得去买了,这次得多买几管,以后用到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多。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药膏挤在手上,本来紧闭的x口因为被反复cha入又拔出,里面的nengr0u向外翻开,原先粉红的r0ub1因为之前的猛烈的撞击和摩擦而充血变得鲜红。他不复刚才施暴时的冷峻和猛烈,轻柔地给她的私neng之处涂上药膏,手指又转着圈轻抚了几下方便药膏被x1收。
旁边江昭看着他的动作,关心的却不是这里。他慢慢走近她,俯下身又伸出手,先是帮盛恒把药膏涂开,接着他的手指慢慢下移,移动到了那个他们之前都没有涉足过的另一个x
“其实,我想用这里”
盛恒有些吃惊,皱着眉头又有些犹豫:“我也没有经验,给这里开ba0她会不会受伤?”
“做好润滑应该不会。到时候可以一起cha进去,不用一个人做另一个人等着了。而且据说那里味道和前面不一样,”江昭的目光有些灼热,他抬头看向盛恒,又邪气地一笑:“难道你就不想吗?”
盛恒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好像确实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江昭也不管他,眼眸深处的yu念翻了又翻,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她前面是你破的处,后面就给我吧。”
盛恒依旧眉头紧皱:“倒不是这个问题”
江昭没等他继续说,就起身拿起床尾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他挑起眼帘斜睨盛恒,又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熟睡nv孩的方向,说:“她不喜欢烟味,出去ch0u一根吗?”
夜晚的都市有一种繁华落尽的逍遥,残风轻抚着yan台上两个男人的侧脸,他们一个坐在yan台的藤编椅上,一个站得松散倚靠着yan台的栏杆。青白se的烟雾模糊了他们的脸,指尖的香烟散发出点点猩红,照耀出他们的眼眸也被染上森寒的红se。
天空漆黑一片,今晚没有月亮,甚至一颗星星也没有。
江昭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明明心里想的和将要说出的都是恶行,他却只是平淡无奇地启唇,好像只是在唠着家常:“你知道吗?其实还有很多可以玩的,都是你一直拦着我。b如,现在有一种低温蜡烛,点燃后滴在她的身上,不会留下伤疤,但是温度又b人的t温高,一点一点的烫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她一定会叫的很好听。”
“虽然很想把她肚子ga0大,但是生孩子还是太危险了,等她毕业我们去做绝育手术,到时候可以随便内s,把她肚子灌满jgye,再用塞子堵上,一样能把她的肚子ga0大。”江昭越说越兴奋,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被假想的美丽景象带来的yuwang占据,连夹着香烟的手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
看到盛恒眉宇紧蹙,好像仍然迟疑不决。江昭有些急迫地质问:“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反正到时候你也能接管大权,到时候胁迫她真的太简单了。”
“我反倒是不理解,你现在真是同意她出去找工作吗?社会上可不像学校里,什么人都有。”
盛恒顿了顿,深深x1了一口烟后缓缓开口:“只是权宜之计,不然她闹得厉害,先让她工作一段时间,过了这个新鲜劲知道打工有多辛苦就老实了。”
江昭听见这话,俊俏的脸上g出了一抹邪魅的笑:“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把她监视起来,再买个大点的房子养着。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款笼子,很适合她,我想把她关着玩,反正她也不能反抗。到时候她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哼哼唧唧的成天耍小x子,我们想s她哪里就s哪里,想用什么姿势也都可以”
盛恒终于开口质疑了一下:“她是人,又不是x1g,我虽然不太管你那些癖好,但也不能太过分了吧?”
“她为什么不能是呢?我想象不出来有什么b让喜欢的nv孩给自己当x1g更刺激的事儿了。”江昭墨黑se的眼珠微微发红,掩埋着心里的那gu期盼和饥渴。
“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再说了她毕竟救过我,我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盛恒低下头摁灭了手中只剩最后一点的烟,少顷却是又点燃了一根,继续在灰暗中吞云吐雾。
“你还念着你们那点旧情?”江昭有些恨铁不成钢:“其实你心里b谁都清楚,不管是我和她,还是你和她都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长久。”
“盛恒,你不会还在做梦她有朝一日能原谅你吧?她就算现在装的再柔顺恭敬,一旦有机会逃跑,她只会毫不犹豫地甩开你。好久之前我就用事实向你证明过的,难道你都忘了?”
“前段时间你不在的时候,我陪她住院,她好像已经有些依赖我了,可是我脑子还是清醒的,不像你,她一撒娇一佯装,你就找不到北。”
“没有nv生能接受这种关系,更何况是高傲如她。我们永远不能和她是平等的关系,若真是有那一天,也是她离开我们的时候。”
“风筝可以短暂地飞,但是线要永远牵在我们自己手里。”江昭说完,站直了身t,不再依靠在栏杆上,他的眸se沉淀着y鸷的光,睥睨向盛恒的方向。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自从跟了我们她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就没好过,我怎么能不心疼呢?”盛恒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江昭猩红的眼睛里却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以为以咱们两个的成长环境你早该清楚,这就是个弱r0u强食的动物世界,负罪感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身上。而且,她遇到了我们,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出生在普通家庭的美人,如果不是先被我们收入囊中,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人,更糟糕的事,柔弱的兔子一旦被放入荒野,就会被豺狼虎豹撕碎。”
江昭没等盛恒回话,轻哼了一声,继续幽幽的开口:“你还是太心软了,nv人身t本来就是用来做这个事儿的,玩不坏的,只要我们慢慢开发调教,她还能做很多事”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久到江昭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在弥漫的烟雾后面缓缓启唇:“等过了这段时间,等她毕业了吧,现在她还太小了。”
江昭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他只是佯装不愉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拒绝或者制止,这只不过是纵容的另一种形式。一些他也想要的,却碍于最后一层道德感和愧疚感说不出口。纵容江昭,其实未尝不是在纵容他自己。他没有恩将仇报,没有违天害理,他只是一时疏忽没有阻止江昭而已。
时针已经跨过了零点,清江两岸的霓虹灯响应最近节能减排的号召,在凌晨的深夜一个接一个地关上。城市变成了纯粹的黑,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了棱角,透露出一种另类的怪诞感。
江昭微微仰着头,又沉沉吐出了一口烟圈,他伸出手在空气中虚无地抓了一把,夜太黑了,连自己的五指都看不见。他的低沉的声线波动,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你不用害怕,所有的罪恶都由我来背,一百年后只有我会下十八层地狱。你只要加入我,享受就好。”
“这是我们应得的。我在国外受尽冷眼那几年从来没有甘心过,难道你在jg神病院被电击的时候就甘心吗?”
“都说苦尽甘来,但之前的那些年我总是在想,是不是上天觉得我吃的苦还不够多,所以一年又一年,都只是不同的苦。”
“直到我已经发够了,熬过最低年限拿到博士文凭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拿不到文凭事小,颜面扫地事大,作为宁泽市唯一国家级重点实验室,老丁容忍不了他们实验室顶梁柱闹出这等丑闻。ga0学术的没那么多权势,只能请到业内数一数二的刑辩律师,赌一个在法庭上绝地翻盘。
这段时间,两个男人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郁闷痛苦。事发突然,过了好久他们都还没有她暴雨夜仓皇跑路并且给他们挖了个大坑的实感。毕竟上一秒他们还是事业有成,温香软玉在旁,顺从乖巧的给他们亲亲抱抱,下一秒他们就面临身败名裂的指控,ai人也跑的无影无踪。
就这样,几个当事人在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中度过了开庭前的这段日子,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在即。
开庭的这天是立冬,又是一个强降温的天气,寒风呼啸着往行人的怀里钻,冷到骨头里都透着凉意。
灰白se的法院大楼内外都是依旧肃穆,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强j案的x质特殊,出于保护受害人的ygsi,申请的私密开庭,旁观席上空无一人。饶是如此,法官、书记员、法警、被告人、律师、检方加一起就算控制了最小到场人数,也有十来个人。
法官上方巨大的国徽肃穆庄严,压的人沉沉的,连呼x1都不敢用力。
梁牧远穿着制服,字正腔圆的诵读起诉书,他职业素养足够,外人看上去是完全的专业和冷静,只有颤抖的指尖泄露出他读到被告人犯罪事实时眼里无尽的恨意和痛楚。
检方给出的证据链再清晰明了不过:
酒店电梯里的监控,nv孩抗拒的挣扎明显。——她演得b真。
试管里的jgye,和两个被告人dna完全吻合。——不枉她当时取到jgye后极限挑战、雨夜仓促出逃,毕竟要三天之内交由检测机构,才确保能检测出里面的dna成分。
而当事人卢米月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检察官的指控,沉着到的不像是遭受过这一切的受害人。
直到在法庭上播放起那段录音的时候,她才对梁牧远当初在酒店对她说的那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了真切的实感:
“盛恒”“怎么了?”
“江昭”“嗯?”——确认录音主t身份。
“不要这样,求求你们”
“不要了,不要这样对我”——确认违背受害人意愿。
这是一份标准的、毫无破绽的取证录音,是她的证据,是她奔向自由的武器,也是他们甜蜜的果实,私密的欢喜。
可是现在,他们三人无法被宣之于口的秘密全都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法官、书记员接连看着她露出同情的表情,她本该高兴的,毕竟那是她一直谋求的胜利,但掩盖不了内心深处因为私事被暴露于外人而涌现的羞耻感和隐秘的难堪
但没有办法,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和他们做决断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应该吞下副作用。
当厚厚的起诉书被念到最后一页还剩最后一句话,梁牧远放下起诉书,坚毅、狠戾的目视着前方,冰冷启齿:“检方主张以强j罪追求其刑事责任,根据《刑法》整章都是以江昭的视角来叙述的。因为全程盛恒和小米都一直在说话,但江昭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作者觉得以他的视角切入会更加独特鲜明、氛围感也会更强一点。评论区很多姐妹这两天在说想让小米真正自由,这不就来了嘛。
二审开庭的时候,卢米月并没有到场,梁牧远也没有出现,而是把案子移交给了一个新人检察官。新检察官刚入职不久,稚neng的嗓音显得有些紧张,生疏的读着二审的检方起诉意见。
一般二审都是针对出现的新证据进行辩驳,而这个案子二审最大的变数却是受害人出具了谅解书,同时申请了终身人身限制令——被告人终身不允许出现在受害人身边一公里范围内,如有违反,受害人可随时报警,被告也将可能面临新的监禁判罚。
检方的态度也不再咄咄b人,反而论述了受害人已与被告达成民事赔偿,认罪态度良好,建议法庭酌情考虑从轻判决。
景田市对于强j案的判决惯例一向是充分考虑受害人的态度,因此受害人的谅解书极大地改变了案件终审的结果:
主犯改判为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执行,从犯改判为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执行。同时同意受害人的终身限制人身令申请。
二审即终审,一锤定音。这个案子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
虽然仍未免除刑罚,但适用缓刑,就意味着缓刑期间无需承受实刑,居家适用社区矫正,定期和缓刑官谈话即可。缓刑期到时,只要表现良好,诚心悔过,也无需再去监狱受刑。
从顶格判罚到适用缓刑,放在其他案子里,被告人早就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了,这两名被告却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甚至b一审判决的时候脸se还难看。
法官摇了摇头,职业生涯这么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立春,二十四节气之首,四季之始,拨雪见春。
破晓之际,晨光乍现,一切新生。
景田市国际机场,梁牧远正依依不舍的看着裹成个粽子的卢米月:“听说那边小偷很多,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之后,随时跟我打电话报平安。”
卢米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捣蒜似的点头。
梁牧远伸出手把她脖子上的围巾拉紧了紧:“真想好了?一直在法国待下去?什么时候回来,想好了吗?阿姨知道你突然要出国,眼睛都哭红了。”
“唔其实我没有想好。只是前段时间突然喜欢上了做甜品,法国ferrandi学院的甜点班又最是盛名在外,所以报个班玩玩,学制虽然是三年,但我也有可能中途想去北欧、或者西班牙什么的。反正人生是旷野,走到哪算哪吧”
梁牧远叹了口气,还是思虑重重:“要不是你不同意,我真想和你一起去,你如果去读书,我就给你当陪读,每天照顾你”他yu言又止,捏了捏卢米月红扑扑的小脸,才继续无奈地说:“算了,你现在有主意得很,我也管不了你,但是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钱不够用了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自己去辛辛苦苦打工,知道了吗?”
“牧远哥哥!”卢米月噘着嘴,轻轻扭头,躲开他想继续捏她小脸的手,“我已经长大了,今年都24岁了,再说了,我拿了三百万赔偿款呢!怎么会不够用呢?”
眼见着梁牧远还要再絮絮叨叨,她连忙打断他:“好了牧远哥哥,这里停车限时八分钟,你再不走就要超时罚款了,我也得早点进去办托运!”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梁牧远往外推:“你快走吧走吧,我会每天都给你报平安的!”
梁牧远也知道不能再耽误她的时间了,只能再次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冲她摆了摆手。
卢米月对他咧开一个明朗的笑,转身甩着马尾走进了机场。他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机场大厅里。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被一种无力感包围。
有记忆以来,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围着她转,为了她努力学习想改变命运,为了她努力攒钱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也是为了她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为了她双手沾血。
但现在她要去远方奔赴人生新的旅程,他却前所未有的迷茫了,像是迷路在树木茂密的森林中的旅人,连指南针也失去了作用。
他缓缓打开手机,看了看邮箱里早就编辑好的辞职信,顿了顿,轻轻点击,发送了出去。
景田市拘留所,假释官好像是被人提前交代好了似的,时间卡的正好。盛恒和江昭走完了回去进行社区矫正适用缓刑的手续,被从拘留所释放出来的时候,卢米月已经走进了机场里。
她要乘坐的飞机因为例行安全检查出了些问题,航班有一些延误。好在不是什么大毛病,延误了半个小时后,乘客们终于有序的登机、准备起飞。
卢米月拿着好几百万的赔偿款,难得的大方一回,她坐在头等舱宽敞舒适的座位里,拉上眼罩,打算好好睡一觉。
盛恒和江昭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的尾翼正好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留下白se的尾迹。他们盯着飞机越飞越远,消失在茫茫蓝天里。
如果命运给予她的河流只有一条,那么此刻,便是溪流汇入大海的时刻。
他们的yan光永埋地下,而她的灵魂向si而生。
————————————
新的故事在春风吹拂到整个北半球时开始。
宋薇澜没想到会在法国街头遇见卢米月,她请她喝了一杯咖啡。彼时卢米月正在为她和白人室友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而烦恼,正好宋薇澜租的两室一厅正在找室友,便邀请卢米月来和她一起住。卢米月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交的好美好啊,要不就在这里结局算了。全文终!—————不是
方映竹发来宁泽市电闪雷鸣照片的时候,卢米月正在冰岛追着极光。她们聘请了当地专业的极光猎人,开着一辆颠簸的越野车,在空旷、黝黑的极夜里奔波。但连续蹲了七个晚上,都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雾,她有些泄气和沮丧,千里迢迢来到世界的尽头,可不想无功而返。
等待极光露面期间,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方映竹发来的照片。图的中心是宁泽市的地标寰宇塔,一道闪电劈向高耸的塔尖,连带着释放出无数条细密的电链,交织成网,撕裂了整个天空。
还没来得及回方映竹的消息,那边就传来宋薇澜的惊呼,“米月快看!极光来了!”
她猛然抬头,一瞬间被惊yan。
太漂亮了,华丽的浅绿se光幕带着电磁粒子横过天空,错落铺散开轮廓半圆的苍穹,丝带一样在她的眼前跳舞。
月睡灯眠的极夜,她见到了极光。
她对准极光,拍了一张照,给方映竹发了过去。聊天框里两张图片紧连,一边是极光闪烁,一边是电闪雷鸣。
方映竹紧接着又发来消息:“米月,你那里太美了。可我们这里还在打雷下雨,新闻上说,上次宁泽市有这么大的暴雨和雷电,还是在七年前的跨年夜。”
江昭被雷声从梦中惊醒,一瞬间有些发懵,毕竟一般在睡着后他就听不见声音了。
他0了0耳蜗,这才想起是睡前因为给豆包洗澡太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助听器也没有摘,所以才听得见雷声。
探望室那一夜,他晕过去后,醒来就发现自己的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医生说是因为神经x耳聋本就有突发x,他还有泡在洪水里几天几夜的前科,再加上jg神上一时受到太大打击,另一只本来完好的耳朵也被宣告失聪。
他懒得去治,估计治也治不好,只是戴上了助听器维持日常生活。
盛恒已经不在这里了。江昭却仍保持着以前卢米月还在的时候,不请住家保姆、只请钟点工的习惯。
御景山庄偌大的别墅,茫茫黑夜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只熟睡的小狗。
他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起身,才想起刚刚好像梦见她了。
自从她走了以后,他已经很少再梦到她,但梦里的她还是同他也得看,属于正常的前置剧情。
——————————
豆包是在一个yanyan天走的。
它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卢米月除了偶尔去店里看看生意,便是一直在御景山庄陪着它。
油尽灯枯的时候,它骨瘦如柴,连水也喝不下,疼的发出小声的呜咽。卢米月实在是不忍再看它痛苦,便决定叫来兽医,在一个yanyan高照的日子,最后亲了亲它毛茸茸的头顶,抚0着它孱弱的身子,亲眼看着兽医把安乐si的药剂一点一点打入它残破的身t。
帮它最后合上眼前,她流着泪在它的耳边呢喃:“小豆包,下辈子还来做我的小狗吧。”
豆包走了之后,卢米月请了专门做宠物丧葬的团队,为它办了一个t面的葬礼。
卢米月是在回御景山庄收拾豆包的遗物顺便收拾自己多年前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时,意外发现江昭生病了的。
豆包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她为了陪它走完最后一程,一直住在御景山庄,江昭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沉默地照顾着她和豆包的生活起居,两人像室友一样相处,平时也很少说话。卢米月只顾着豆包,也没有注意他这段时间的身心状态。
所以当她发现江昭蜷缩在沙发上、全身滚烫的一瞬间,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一瞬。一直以来江昭在她的印象里都是掌控她身t的强大上位者的形象,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也会生病。
房间里暗沉沉的,烟灰缸里布满了烟头,甚至连烟灰缸都装不下了,茶几上、地板上也散落着ch0u完的烟头。垃圾桶看上去也是好几天没有倒了,屋里一片狼藉。
本着人道主义,她还是为他叫来了家庭医生。几针退烧针下去,江昭稍微好转些,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卢米月不辨喜悲的脸。他虚弱地咧开嘴角,对她微微一笑。
她却在这个时候沉沉开口:“没想到,你也会生病。”
江昭只是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是人就会生病。它走了,对我的打击不b你小。”
“你以前不是一直不喜欢它,还对狗毛过敏?”她语气寡淡,随意的询问。
他自嘲地笑:“过敏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脱敏了。这几年只有我和它生活在这里,几个人一起照顾狗和一个人照顾狗,培养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撇开眼去,半晌,才低沉着声音询问:“不说这个了,你是来收拾以前东西的?”
她点了点头:“嗯,以后我就不来了。”
江昭眼神黯然,声音也有些虚弱:“琴房没上锁,你直接去就行。我没进去过。不过盛恒没去医院之前一直睡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动你的东西。”
卢米月起身,缓缓走近走廊的尽头,琴房的门虚掩着,推门而入前,她还是没忍住撇了一眼最尽头的那个房间,门锁的严实,只一眼,她便避之不及的转移了目光,随后又目不侧视地径直走进了那个熟悉的琴房。
也没有多少东西,她只是收拾了自己多年前和梁牧远的书信,还有几副惯用的古筝指甲,便打算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随意的回头又环视了一眼整个房间。没想到这最后一眼,竟让她注意到了书桌下的最后一格ch0u屉。
那格ch0u屉之前她从来没用过,便一直半开着,现在那ch0u屉不仅紧闭着,更是被上了锁。
她想起江昭刚刚说的,盛恒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手伸向了那个ch0u屉。ch0u屉锁是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她随意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咔哒一声,锁就这么轻轻地打开了。
她缓缓拉开ch0u屉,只见里面放着三份纸张一样的文件,她有些颤抖的拿起,一个一个翻看:
第一张是她和他的高中毕业照,她青涩的脸庞毫无芥蒂的对着镜头笑,他温柔地看着她,一瞬间被抓拍。
第二张是他们俩的大学毕业照,校门前,他依旧看着她笑得灿烂,她却凝神蹙眉,表情应付。
第三张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a4纸,上面打印着有棱有角的几行印刷字t,是法院给盛恒的判决书——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执行。
薄薄的三张纸,是他们纠纠缠缠的十几年。她想不出来盛恒是怎么在无人的深夜打开这个ch0u屉,看这三张纸一遍又一遍。
判决书上的墨字被滴落的ye珠晕染,但她不想忍了。
为他哭最后一次也无所谓吧,她想,反正故事已经结束了。
入冬之前的一个月圆之夜,卢米月拎着一袋蔬菜往她的出租屋走,心里却在盘算着店里即将推出的新品营销活动,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了,也许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换一家更大的店面。
走到楼下时,她看见了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她脚步顿了顿,半晌,她还是微微叹了口气,状若无事的走了上去,和他打了声招呼:
“江昭”
江昭转头看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愣神的看着她。
卢米月见他不说话,只好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也没有想到盛恒成了这样豆包也走了,好在你还好好的”
“米月,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他打断了她,“我的缓刑刑期满了,可以离开宁泽市了。”
“你要去哪里?”她眼里满是诧异。
江昭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黑眸微黯地凝视着她:“我早就想好了,去大理,去看看我当年没有选的那条路是什么样的”
她听完,微微垂下眼睑,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她咧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轻轻地说:“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她挪开视线,低着头就要走进公寓楼里。
江昭却在她路过他身边时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动了动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又过了几秒,才有些哽咽地嗫嚅道:“米月,万一我们的相遇,也是上辈子磕破头求来的呢?”
她身t一僵,蓦然抬头看他,淡漠的视线撞进他乌墨般的双眸,她从他的眼里读了出来——他想让她挽留她,只要她挽留他,他就留下来,留下来后是做朋友也好再续前缘也罢,都听她的。
可僵持了半晌,她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风轻云淡道:“江昭,感情都是债,每段关系都只是相伴一程,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情,还完就是陌路了。”
听完她的回答,他抓着她胳膊的手蓦然卸了力气,眼睛却还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他高大挺俊的身形沐浴在满月的光辉中,在地面投下一道寂寥的身影,很像小区门口那个好几年都没有发芽的柏树。
人跟树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他就能发芽,其实那个冬天他就si了。
“我明白了。”他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江昭!”卢米月突然叫住了他,轻灵的声音飘荡在满月的夜里,格外清脆:“把烟戒了吧,对身t不好。”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安定医院里,盛恒刚刚吃完晚饭,坐在医院人工湖旁的凉亭里,给半倚在躺椅上,像个小猫一样慵懒的卢米月修剪着指甲,他抬头看了看远远的月亮,又看向对面的卢米月,慵懒地说:“小米,今晚月亮很圆。”
“嗯,很漂亮。”她应和着他,巧笑倩兮。
“小米,我们明天去吃羊r0u粉吧?多加香菜,再给你多加一份羊r0u。”
她眉眼弯弯,笑着说:“好。”
“药是三个小时前服下的,等他醒来应该可以清醒一会儿不过每个个t情况不一样,我们也说不准他能清醒多久,您有什么话,还是尽快交代b较好”护士寥寥几语便交代完了,但床上面容清瘦又有些身形枯槁的男人还在昏睡。
江昭点头:”嗯,我明白,多谢。”护士离开了,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等床上的人醒来。
“江昭?”身后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是盛恒幽幽转醒,这次,他果然没有沉浸在幻想里。
“你醒了。”江昭转过身来,看着盛恒仍有些不清明的眼睛,平静的说:“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所以让护士给你吃了药。”
江昭扶着盛恒在床上半坐起,又状若无事的轻声说:
“豆包去世了。”
“她来看过你。”
盛恒蓦然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但没过几秒,他又落寞的低下了头,低落的说:“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失去她了,更何况,连我们曾经唯一的羁绊也去世了”
jg神类药物都有些副作用,盛恒无力地从床上尽力撑起自己的身t,嗓音也有些发哑:
“感情最好的那一年,我给她洗过澡,也给她洗过贴身的衣服,亲她掉下来的眼泪,吃她剩下来的东西。她皱一下眉头,我都会紧张。我们吵过架,但是几分钟过后我就会放下所有情绪去哄她。而且,她曾经也说过她喜欢我。”
“哪怕是后来,被迫和你分享她,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你们只是r0ut关系,我和她两情相悦过的,你b不上我。洗脑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可是我也做了很多错事,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他低着头,脸se晦暗不明:“所以,江昭,不要再给我吃药了,就这样吧就让我堕落在这里,挺好”
江昭站在床边,苦笑了一声,才继续平静的对他说:
“既然曾经的美好都是真的,那么现在就算是血淋淋的也要去争取。我已经尝试过了,可惜失败了,但是你不一样,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们曾经相ai过。”
“也许,缘分断了可以再接起来,新故事会从旧故事的废墟中长出来。不要给你自己留遗憾。”
盛恒的神情有些动容,江昭却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我要走了,去大理。你们多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理会身后盛恒内心的波涛汹涌。
盛恒虽然还是头晕,但隐隐觉得心里有什么在蠢蠢yu动。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朋友圈,之前豆包出生的犬舍发了最新的动态:“新窝小狗出栏,父奇迹、母暖暖”
很巧,就是之前豆包的爸爸妈妈
他心思一动,内心本来只是稍有苗头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他叫来了护士,说:“就那个控制我病情的药,再给我开多一点。”
卢米月在nn家的竹床上被梦惊醒的时候,nn正在客厅做着手工月饼,面团被nn不停地拍在菜板上,啪啪的响。
距离上次江昭来找她告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今天是中秋节,她们全家人都来nn家团聚。nn见她醒了,笑着让她去冰箱里自己拿水果吃。她却还魇在梦里,一时有些恍惚。
其实自从出国之后乃至于回来的这几年,她就很少再做梦了。但最近总是多梦,可能是刚刚失去对她意义非凡的小狗,她光怪陆离的梦里全是豆包毛茸茸r0u嘟嘟的身影。
豆包在梦里还会开口对她说话:“妈妈,我变成了小狗鬼。你不会害怕我吧?”
“其实我也来找过你,只是你当时哭得太伤心,没有听见我的声音。这段时间我在天上急的团团转,妈妈,你什么时候愿意重新再选择一只小狗?我想转世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她越是回想梦境,就越是思念小狗,连待在屋里都有些烦闷,她便起身离开屋子,漫无目的地向外走。外面正是夕yan西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金hse,像是天空嚼碎了h昏和落日,散落一片。
nn家的外面是那片种满向日葵的田野,像是有预感似的,她总能感觉到有目光在专注凝神地看着她,果然,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隔着向日葵花海站在路的尽头。
她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他好像又瘦了,头发也变长了,身影陌生到让她觉得,见到他是上个世纪的事。
她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自己刚刚放学,他只是在学校门口等了她五分钟而已。
他的身后是将落的夕yan,怀里抱着一只淡hse绒毛的幼犬,小狗在他臂弯里轻轻蠕动着,吧唧着嘴,发出n呼呼的轻哼声。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最后在她的面前站定,眼中带着笑意:“小米,我们养一只小狗吧。”
自从上次,卢米月没有拒绝盛恒和小狗,盛恒就光明正大不请自来的搬进了卢米月小小的出租屋里。他睡在沙发上,美名其曰方便照顾幼犬。
他每天按时吃药,病情也渐渐稳定,进入幻觉的时间越来越短。
卢米月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盛恒却好像还是没什么事情,集团继续扔给经理,经营的好与坏他好像都漠不关心。
除了定期去医院接受心理评估和复查,他整日都黏在卢米月的身边,有时候一言不发帮她收拾店里的卫生,有时候絮絮叨叨地和她说小狗今天又长大了一点。
方映竹终于走完了辞职流程,可以一直在店里帮忙。她看着盛恒像个跟p虫一样黏在卢米月身后,发出不屑的轻哼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几年前,你还高傲的像什么似的,现在,还不是只能给我们米月当狗?”
盛恒还在定期吃药,脑子转得慢,吵也吵不过她,所以不管方映竹怎么怼他,他都一言不发。
看着盛恒低着头沉默无言只知道g活的样子,卢米月难得停下手中的事情,正se的跟方映竹说:“小竹子,不要欺负他了。”
“好好好,我不欺负他。”方映竹撇撇嘴,从长椅上跳下来。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从包包里掏出了三个胶囊形状的盒子,说:“米月,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完的时候学校组织的那个活动,叫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一句话。”
“当时咱们四个地址都写的我家,没想到十年了,竟然真有人把咱们当初写的时光胶囊寄过来,我就带来给你了。这个红se的应该是你的,另外那个蓝se和绿se的是他们俩的,你要是不想要他们俩的,扔了就行。”方映竹说完,把三个胶囊都塞进卢米月的手里。
卢米月也感到诧异,时隔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方映竹意外收到了快递,他们几个人应该早把这个事情忘了。
她先打开了自己的那个红se胶囊,纸条里是她娟秀的字t:
【未来的自己你好,希望你能继续ai着这个世界。】
看完,她把纸条重新收好,又看了眼剩下的两个胶囊,她愣了一瞬,又看向厨房里盛恒的方向,方映竹刚刚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店里,只剩下盛恒还在那专注地刷着烤盘。
她有些犹豫地打开了那个蓝se的胶囊,里面的字t是盛恒的:
【想不到那么远,先许愿她不要和那个讨厌的人在一起。还想带她去吃一辈子的羊r0u粉。】
最后一个绿se的胶囊应该就是那个人的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缓缓打开了最后一张字条,里面只有一行小字,写着:
【希望十年后,光也会照到我的身上。】
她呼x1缓慢,像是有细小的针扎在了柔软的心房上,拳头不知不觉地越捏越紧,直到把那张纸条完全攥在手里。
“盛恒,你去收拾收拾东西。”
他突然顿住刷烤盘的动作,抬起头满眼惊慌失措地看着她:“为什么?”她是要赶他走吗?
“我们去大理。”她并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
盛恒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便继续低头刷着烤盘,随口问道:“去大理g什么?”
“去捡另一只小狗。”
亲ai的小米,
最近贵州总是在下雨,层层叠叠的山峦被云雾笼罩。这十万大山,孕育了一些人,也困住了一些人。昨天刚刚帮一位伤痕累累的阿姨打赢了她的案子,在被家暴的丈夫整整折磨二十年后,她终于能够成功离婚,奔向新生。
做公益律师虽然很辛苦,好在也自由。这几年,我一边周游全国,一边给那些需要法律援助又无力支付律师费用的人当律师。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不理解我的动机,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又辛苦,又不挣钱。他们都以为我是家财万贯,才有财力和jg力出来行侠仗义,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
回想从小到大的这些年,幼时贫困、举目无亲,但我从未绝望,只想着要长成参天大树,要为你遮风避雨。但这么多年的坚持和信奉的准则,都在知道你遭受苦难时崩塌。
痛与恨将我撕碎,你曾经遭受的那些苦楚成为了我的梦魇。我无数次梦见你凄苦地呼唤我:牧远哥哥,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但时间没法倒退,我救不了真正受苦的过去那个时空的你。好在从事这个行业久了,我知道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也在遭受痛苦,这几年来,接的最多的,还是遭受家暴妇nv的离婚案、以及遭受侵犯nv孩的维权案。作公益律师,帮助被禁锢的人获得自由,帮助受侵害的人获得公正,总能让我心里或多或少的好受些。
久而久之,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在救当年的你,还是在救现在的我自己。
这几年全国基本都走了个遍,看过西北的h沙满地,也见过高原的荒凉苍莽,但最有意义的,还是几个月前,去了一次西藏。拉萨的街头,虔诚的朝圣者三步一跪拜,磕下一个又一个长头,额头和鼻头沾起的灰,是他们愿所ai之人余生灿烂光明的希冀。被气氛感染,连身为唯物主义者的我,也想贡献虔诚。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一步一叩首,沿着阶梯一路跪到了佛祖身前。
寥寥的梵音不绝于耳,好像是佛祖在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觉得自己想要好多好多,我想要战乱区的孩子有家可归,想要流浪的猫狗都有安身之处,想带着一大笔钱穿越回过去,拯救那个寄人篱下的男孩,脱困那个为了家庭不背负贷款出卖自己的nv孩。
但我转念一想,佛祖好像不能真的帮我实现那么多愿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所求太多反而诸事都不可得。
所以,我跪在佛祖身前,只在心里坚定默念:
无上佛祖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我愿以我一生清贫,苦行助人,修攒一世的功德,换那个想当蒲公英的nv孩接下来的一生,平安喜乐。
如有来世,我愿做她投生路上的垫脚石,换她下一辈子一生富庶,一世安乐,永远不知人世疾苦。
——————————
亲ai的牧远哥哥,
昨晚的大理,也下了一夜的雨。我睡在洱海边上,免费听着自然的白噪音。
忘了告诉你,我在大学的门口开了一家甜品店,最近生意越来越好,明年就可以扩张新的店面。不忙的时候,我就去孤儿院义务教小朋友弹古筝,看着孩子们露出笑脸,好像就能弥补当年你上不起课外班的遗憾。
我现在很ai工作,很ai生活,也很ai这个世界。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快乐。
曾经,是你助我过低谷、跨重山、明得失,也帮我舍前尘、立今朝、行前路。
是我的疏忽,我早就走出过去的桎梏,却没有注意到你一直还被困在过去。
也许曾经我的生命被写进了三份缺憾,但也有七分圆满。我们都想弥补过去的遗憾,可时间无法追忆,所以我们不要再回头看了。
如今又是拨雪见春,草木发芽,我的骨头已经刮去锈迹,我已经心怀憧憬,走向下一阶段人生。
如果你的噩梦是因为我,那我告诉你,我很幸福。希望你不再被噩梦困扰,从此都只做美梦。
最后的最后,祝你,也祝所有旁观、了解、感同身受我的故事的人——
千山过尽,仍续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