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裴野鹤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按伤残等级定损嘛,按这样的程度,一人二百,随他们告吧。”
微风拂过他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 冰蓝色的眼睛带着高于尘世的冷漠。
原本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众星拱月般的人, 如今却甘愿当身侧之人的随侍, 这一幕不仅令围观众人惊愕,更令有心之人胆寒。
谁人不知裴首席手段毒辣, 他毫无顾忌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誓死捍卫的宣誓。要是再有人敢对宋磬声使绊子,多少得掂量一下自己进了监察厅还能不能出得来。
毕竟在帝都的染缸里, 没有人是完全干净的,一旦落入裴首席手中,死都算是一种嘉奖。
宋菱早已等在姚氏门口,她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凑到宋磬声面前,一句“少爷”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涌了出来。
宋磬声向她点了下头,道:“走吧。”
宋菱激动地猛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裴野鹤就像是行走的暂停键,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失去对肢体的掌控,好在他只是图清净,一旦距离被拉远,一切便又恢復如常了。
电梯匀速上爬,姚氏楼外的记者们却已经傻了,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准究竟是走还是留。
要说走,这么爆炸的新闻,这么轰动的场面,一点信息都带不回去指定是要挨骂的。可要是留下,裴首席在场,就算拍到了东西,估计也无人敢发。
大家工作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不想为了个爆点新闻将自己搞进血淋淋的监察厅。
只是……
姚氏的新总裁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他前一刻还牵着姚总的手,在面向世界的镜头下高调官宣,下一刻姚总身死,他竟然就能立即搭上裴首席,甚至让裴首席不顾自己的名声,为他强势撑场。
这架势,这来头,细思下去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姚湛空的四位秘书,除了向叶颂桦泄露行踪被开除的那位以外,另外三个全都在场,电梯门一开,他们就齐刷刷地弯腰鞠躬道:“总裁好。”
宋磬声摆了摆手,道:“继续叫我宋先生吧,姚氏永远是阿湛的,我只是代为打理。”
林秘书先一步回神,接话道:“好的宋先生,我知道了。”
“嗯。”宋磬声点了下头,随即踏入办公室,林秘书也跟了进来,一看就是有事要汇报。
他们上次离开时办公室是什么样,现如今还是什么样,一大一中两张办公桌,其中一位却再也等不来他的主人了。
宋磬声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步上前,走到那张较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淡道:“都说说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秘书为难道:“几个持股颇重的老油条一大早就堵在了公司门口,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进了会议室,现在还在那候着呢,说是见不到您本人,今儿就睡公司里了……”
说实在的,他与宋磬声有过初步接触,对他也有了解,在林秘书的判断里,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隻适合被保护在玻璃罩里,并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就算有裴首席压阵,可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怎么可能次次出席守在姚氏呢?
一想到姚总的死,林总秘差点绷不住表情,流下眼泪。
他也算是姚氏的老员工了,打工人嘛,哪会对老板有真感情,可姚总不一样,他是真的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员工考虑。在他眼里,姚氏的工作人员不是牛马,而是与他共同建设商业帝国的肱骨。
姚湛空葬礼上那些人的眼泪不一定是真心的,可姚氏里真有不少真情实意为他哭了一场的员工。
林秘就更是了。哪怕为了姚总,他也会全心辅佐宋磬声,自然也是真心担心他应付不了这群老油条。
宋磬声丝毫不慌,“除了那几个人以外,其他股东没到场?”
“也来了。”宋菱道:“说是明天召开股东大会,可他们都急着见您,怎么也不愿意拖到明天,您看……”
“那就今天吧。”宋磬声刚坐稳就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那么期待,早点见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能早点结束。”
“宋菱姐,你去安排,半小时后开会。”宋磬声又看向林秘书,“把所有到场股东的资料和持股比发给我,资料要全,要快。”
“明白!”宋菱与林秘同时答应,而后迅速开始筹备手头的工作。
“阿鹤,”外人一走,宋磬声就开始叮嘱裴野鹤,“这里不是你的监察厅,出手前多少要掂量一下,不要惹出太大的麻烦。”
裴野鹤低声轻笑,“你这是告诫我呢还是怂恿我呢?多大麻烦算‘太大’?出人命吗?”
宋磬声勾唇淡笑,“没办法,好人难做嘛,杀鸡儆猴也是为了让大家都方便。”
裴野鹤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神色相似,自有一份不用言说的默契。
林秘书的效率非常高,五分钟后就已经将资料交到了宋磬声手上,纸页翻动的间隙,还能听见缜密而细致的解释,“最难办的就是这位赵董事,以前有姚总压着,他倒是老实,可今儿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一群人里就他跳得最高,说要睡在会议室里的人也是他。”
“还有这位高董,话语权颇重,看似温和,实则是个满嘴獠牙的厉客,平日里做事滴水不漏,极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