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菡敏锐的发现,王嬷嬷似乎一直在和王土村的人打听她们家的事。
光是她看到的次数,便有十几回了。
季菡不知道雍王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得尽量离她远一点,别引火上了身。
殊不知,王嬷嬷的目光正巧就对准了她。
王嬷嬷在裴家院子里洗衣服,表面上是正正经经的劳作着,可一双眼睛早就把季菡看了个遍。
她这次被官员押着带到了岭南之地,一路上九死一生,若不是想着儿子一家还在雍王手上,她这把老骨头直接死了也无妨。
雍王让她监视这一家子,甚至要她将裴家人过得如何艰苦记在心中,回京时好好的向他述话。
面对这种近乎变态又无趣的要求,王嬷嬷没法拒绝,只因不止自己受了难,就连儿孙也被威胁着困在官兵手上。
就这几日的观察,王嬷嬷已经大概摸清了裴家人的生活状态。
从前最注礼数威严的老太太,如今竟与一群粗俗无礼的婆子们日日取笑,那些包含着牲口的字眼,实在是难以让她和从前的主子联系到一块。
向来敏学的霖哥儿,从前天不亮就点灯读书了,可如今日日睡到三竿不说,还成天在地里待着,说是和他大哥哥学如何种地,将来好能让全家人吃饱。
嫣姐儿就更不像话了,那以前是最跋扈爱美的,一根簪子就能让她动辄花上十两金子,可现在却一醒便捣鼓那什么脆皮烤肉的营生,搞得蓬头垢面,哪还注重什么打扮漂亮。
这几人堕落成市井小民的样子,每一样拿出去都能让雍王听的心满意足。
可偏偏只有一件事,让王嬷嬷百思不得其解。
村里人都说季菡和裴淮二人夫妻感情极好,连生病了都是裴淮扶着出门,恩爱的不行。
可她连着盯了几日了,这两人别说肌肤相触,就连偶尔同住一房的时候也没有。
总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弄清楚了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那她也算了多了个回京上言的理由,便能早些和家人团聚了。
说干便干,用晡食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王嬷嬷提了个建议。
“我瞧着我那的屋子空着也是白浪费了,不如把霖哥儿接到我那去住吧,正好夜间也多个伴,不会太害怕。”
老太太眉头一皱,刚想拒绝了她,却又听王嬷嬷道:“这样一来,菡姐儿便能和淮哥儿同住了,一直听闻他俩感情好,可这夫妻若是不能长久住在一起,再好的感情是要变味的。”
季菡捧着饭碗的手抖了抖。
这王嬷嬷是怀疑上她和裴淮不是真夫妻了?
她刚要开口委婉回绝,却见裴淮给她使了个眼色。
【……好好好,你玩这个是吧。】
季菡觉得这是裴淮先勾引她的。
“那便先谢过王嬷嬷了,嬷嬷不知道,我可想和夫君同眠共枕了!”
裴淮的自检守礼之心,又一次轻轻的碎了。
半夜。
裴淮望着纸糊的窗户上,外头映出来的昏暗人影,脸色略有些不自然。
他别过脸去,戳了戳对面季菡的胳膊。
“……你、你叫。”
季菡风轻云淡,挂着一抹暧昧的笑:“叫?叫什么呀?”
裴淮耳根一下子发烫了,闻着女儿家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清俊的脸庞涌上潮红,死死咬住牙,憋出了两个字。
“那个!”
第27章 (二合一)
屋子透着淡淡的尴尬气氛, 季菡倒是悠闲一片,支着脸蛋盯着裴淮。
他都这个岁数了,按理来说在古代早就娶妻生子, 怎么连句完整话都说的羞涩自持?
窗外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还在不断耸动,看得季菡也有些头疼了。
这王嬷嬷未免藏得太明显了些,先是找借口,入了夜还在老太太房中扯着闲谈,本以为两个人躲房间里尬聊半天她就会放心离去,却没想到这老脸皮还趴人墙角偷听起来了!
想着若是自己和裴淮不闹出些动静, 她是不会走了。
季菡瞧裴淮那就差塑座金身的呆板模样, 知道靠他怕是得耽误事。
于是她想了个不暴露真相,又会让王妈妈觉着裴淮生活不易的点子。
她对着裴淮眨眨眼。
“夫君……你就别生气了,我不过是和邻村的王麻子多说了几句话, 不小心碰到了手而已, 你至于生这么多天气吗?”
季菡嗓音是刻意捏出来的软糯甜腻,直把人叫得哆嗦。
她继续提高了音量, 好让外头的王嬷嬷听得清楚。
“还有上回的孙大郎,我俩也不过是正好碰见了,摔了一跤,人家好心才拉着我, 你瞧见了回来也闹脾气,非说我不检点。”
“还有那张猎户, 我是见他人长得壮硕高大, 这才求他给我摘树上的果子, 没想到他中看不中用, 自己摔了不成,还把我给压了一趟。”
“还有……”
这一桩桩, 已是听得王嬷嬷宛若误入瓜田的猹,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天呐,这季菡姑娘也太不拿大少爷当人了!
不知又扯到到了多少姓氏的男人,直把百家姓都要背完,季菡这才作罢,她累的口干舌燥,抬头去看裴淮,却瞧见这人轻松得很,就这么白着一张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