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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昀没有拒绝,眼神捎带了一下,辛榕就跟着他往轮盘赌桌那边走去。

这里面的每一项娱乐对于辛榕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因此当邵承昀把一摞筹码推到他跟前时,辛榕真的吓了一跳。一转头迎上男人平稳的视线,想起自己身处的环境,又适时敛了情绪,没有当众露怯。

他一手托腮,头微微偏向邵承昀,低着声说,“邵总,您别为难我。我可以全给您输在这儿的……”

包厢里的柔光色调暧昧,把辛榕一身象牙白的丝衫映出一层流淌玉色。辛榕自己不知道这个偏头托腮讲话的样子有多撩人,邵承昀却全看在眼里了。

这一晚他分明是来和尤峰应酬的,要打探对方的虚实、也要摆出邵氏的诚意,偏偏注意力就像绊在辛榕身上了,越看越有点移不开。

“你想投什么就投什么,不用管输赢。”邵承昀面上没什么情绪,语气听着也淡,可是说完以后,他拿过辛榕的一隻手,稳稳握着,伸向了那摞筹码。

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价值。辛榕还没看清上面标的数字,就被邵承昀扣着手,捡了一个黑色的大额筹码。

男人沉稳的声音随即在响起,“奇还是偶?押大押小?”

辛榕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完邵承昀的话,心跳忽然有点快,凭着直觉报了个数。邵承昀带着他的手,把那枚筹码往对应数字上一扔。

圆形筹码晃了晃,最后压在了数字上面。

坐在赌桌对面的尤峰“啧啧”两声,有点称奇,“看不出来邵总,原来你这么有耐心,手把手的教。”

邵承昀笑了笑,说,“小朋友没什么经验,尤总多包涵。”

其实邵承昀早有打算,今晚就是来给尤峰输钱的。

但由他自己来输,这不合适。邵氏走到今天,也不是仰仗谁给的一点半点小恩小惠,用不着为了几条航线伏低做小。但是既已在场面上遇到了尤峰,又理应给对方这个面子,也是为日后的合作铺路。

因此由辛榕来下注最为恰当。辛榕没多少经验,连玩轮盘的规则都一知半解,输多赢少就是情理之中。既没有抹了邵承昀的面子,也让尤峰赢得轻而易举。

邵承昀和尤峰二人隔桌聊得热络,轮盘在桌边一圈一圈滚动,尤峰跟前的筹码越垒越高了。后来香港区的赛马开始,包厢里的气氛更为热闹。尤峰这次押得挺准,4号的确是一匹爆冷黑马,跑到后半程渐渐赶超了其他的夺冠热门马,衝过终点时包厢里不少人都在叫好喝彩。

尤峰面泛红光,喝了几口酒,对着邵承昀夸讚丽星号就是自己的福地,每次来这里消遣都是手气最好的时候。

邵承昀见他兴致很高,心知笼络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余下的就是借由辛榕之手慢慢把筹码全输给尤峰。

辛榕还没猜到邵承昀的这番用意,也算不清楚自己面前的那堆筹码剩余了多少。可是每一次他输多了不想再玩,有点求助地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邵承昀,男人就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放开了玩儿,说不定后面几把手气就上来了。”

辛榕甚至一度在心里揣测,邵承昀是不是要怂恿自己输掉几十万再被迫签个卖身契,最后强行履行合约?

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下,以邵承昀的背景那是多少人挤破头想嫁的,倒真犯不上用这种伎俩骗婚。

可是他低头抿笑的样子都被坐在一旁的邵承昀看在了眼里。

“好玩儿吗?”男人低声问他。

辛榕大概没想到对方有这么细心关注自己,怔了下,转过脸去看着邵承昀,最后点了点头,说,“好玩、刺激。”

这话并非全为迎合邵承昀。自从辛母患病后,这几年辛榕总有各种际遇不顺,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活得太压抑了。今晚被邵承昀赶鸭子上架地坐在赌桌边,不管不顾地豪掷千金,倒也有种解压的感觉。

辛榕说话时嘴角弯了弯,声音是短促轻快的。他的瞳色偏浅,灯照下显得眼神特别干净通透,眼尾有点下垂,与人对视时好像带了一股天然的无辜感。

邵承昀被他这么一看,竟然看出一点少有的邪火。

后来辛榕再继续跟注,邵承昀就不露声色地招手叫来了服务生。

他给辛榕点了一杯鸡尾酒,类似于长岛冰茶一类的长饮。这一款因为口感偏甜而有一定的迷惑性,不容易尝出其中龙舌兰和伏特加一类烈酒的后劲。

邵承昀点酒时又跟服务生嘱咐了一句,服务生听得分明,点点头去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色泽金黄的鸡尾酒回来,放在辛榕手边,恭敬地说,“邵总给点的。”

辛榕没有疑心,说声谢谢,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他们这时已从轮盘赌换成了21点,辛榕为了不要输得太难看,也会停下来算一算牌面。邵承昀偶尔跟他耳语一两句,教他些技巧,表面看着是挺宠他的。

这样的气氛、环境,仿佛给一切关系都笼上了一层暧昧的色泽。辛榕以前哪里经历过这些,毫无戒备地在邵承昀的指导下押注,算牌,间或喝点酒。一杯长饮逐渐见底了,筹码也几乎用尽,邵承昀就在这时接过庄家发的牌,自己玩了最后两把。

如此一来游戏算是结束在他手上,输赢与辛榕似乎没多大关系,也不叫辛榕觉得心里负累。

待到辛榕桌前几乎空无一物,再看看尤峰那边赢了差不多两倍的筹码,就算有些后知后觉,辛榕好像也琢磨过来了。